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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阴后之威
  五日后。
  轻松由东平出发赶回洛阳,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晚,元越泽终于来到洛阳城外十里的一处山丘上。
  极目远眺,夜色下,灯火通明的‘东都’异常显眼,犹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之上。
  “凤儿从小就在洛阳长大,可从没在远处遥望过夜晚的洛阳城。亦从没发觉洛阳城竟然会如此雄奇壮观,叫人震撼屏息不已。”
  独孤凤伫立元越泽身边,望向远方的洛阳,感叹道。
  石青璇只在手镯中度过一日,便如同中了魔一般,不停地翻越各种书本,典籍,乐谱。独孤凤对那些东西都无兴趣,兼且又可独自陪伴元越泽,便与他一同上路,分享二人时光。
  在她的要求下,元越泽也只好放慢行程,洛阳内她也不甚担心,单美仙几女足可以应付一切。
  “若非杨广那昏君贪图风光乐逸,迁都江都,据洛阳而守,恐怕气数还未尽呢!”
  元越泽亦感叹地道。
  “大哥,凤儿要先与你分别了,如一同进城,定会为大哥惹来麻烦,爹爹恐怕也会责怪我。”
  独孤凤低声道。
  二人之间关系朦朦胧胧,独孤凤也不怪元越泽。她知自己并不可能如素素抑或是卫贞贞那样孤单一人。她的背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家族,不管她对元越泽如何死心塌地,却也没到那种可以舍弃家族,抛弃一切伴随他的地步。
  如是太平盛世,独孤凤很可能真就这么做了。但现在是乱世,兼且洛阳此时已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鱼龙混杂,风云将至,家族的安危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目前她只想回去探探家族长辈的口风,自然不适合与元越泽一同进城。
  元越泽又不是傻子,不表态是因为牵扯的势力太多。独孤阀家有几个是易予之辈?双方如没大仇倒还好说,只说元越泽硬生生地将独孤霸折磨了四年这一件事,但凡顾及脸面的人,有谁会说忘就忘?明面上不敢来找麻烦,不代表背后不偷偷陷害。
  发觉到独孤凤内心不安与矛盾,元越泽只是轻笑一声,一拉揽过她那柔韧性极好的柳腰,对着那晶莹嫩滑的脸蛋儿啄了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什么,你回去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付完其他势力后,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即可。”
  独孤凤小脸早就通红一片,煞是诱-人。从元越泽那一吻中略微清醒过来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羞涩不减,转身飞也似地逃了。
  元越泽运起轻功,独自从另外一个方向朝洛阳奔去。
  夜色下,风景格外迷人,别有一番与白日里不同的景象。哼着小曲儿,元越泽穿过一片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世外仙境一般的清幽水潭出现在大前方。
  突然,元越泽身子一僵,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水潭中,一副足以使天上星月失去光色的美人出浴图活生生的展露在他面前。
  夜色因为她的存在而美丽,整个夜色有如陷入梦幻般变得那么的迷人!
  月色斜照下,夜雾袅袅轻飘,一个身无寸缕,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尽显的女子正在惬意地哼着小调洗濯着她那晶莹剔透地肌-肤。全-裸的娇躯只露一半在水面上,水珠如珍珠一般沾满她的长发与柔肤。浑圆的双-峰,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如此香艳的情景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为之失魂落魄。
  她就像传说中的洛水女神,因思凡而自怜,流泻于四外的青春活力与骨子中深植的妖冶气息,动人至惊心动魄,笔墨难以形容!
  元越泽这家伙古板迂腐之气虽然已祛除许多,却仍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极品色狼。如是遇到一般陌生女子如此,可能他此刻会冷静下来,转过头去。可眼前的女子并非他人。
  婠婠!
  又是她。
  元越泽暗自坏笑一声,早已习惯压抑内息的他,并不担心会被婠婠发现,蹑手蹑脚地在夜色掩饰下走近水潭。想要给婠婠一个惊吓,让她好好难堪一把。
  婠婠正沉浸在清凉的水潭中,浑然忘我地冲洗着比锦缎都要嫩滑的肌-肤。
  越走越近,直到距离水潭边十丈左右的一块巨石后,元越泽停了下来,继续欣赏起前方活色生香的美妙画面。细看几眼下,元越泽就已经在感叹这小魔女生得是何等的祸国殃民了!一个走神间,呼吸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
  婠婠虽然警惕性降低,长年形成的习惯却也没让她忘记注意周遭的一切。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怪异的气流变化,婠婠黛眉紧蹙,身形下蹲,只将螓首露在水面以上,怒声娇喝:“谁?”
  元越泽只一个愣神儿下就被婠婠察觉到所在,调皮心起,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yin笑道:“小女娃,老夫乃是人称‘一枝梨花压海棠’,夜御百女的西方大神,今日遇见你,也是个缘分,就从了老夫吧!”
  婠婠此时不方便动手,已处下风。心思电转间,就听她咯咯娇笑道:“那就请老前辈出来呀,奴家见见你的长相,如果你的长相不赖,奴家就从了你嘛。”
  元越泽哪会笨到被婠婠引出现身,只听他继续笑道:“老夫年轻时可是英俊潇洒,如今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也老了。不过老夫榻上本事可不赖!”
  婠婠见对方并不上当,这样拖下去,结果很可能会超出她的想像,再想到对方可以轻易接近自己,那实力上恐怕也不简单。婠婠嘴角突然微微翘起,诡异一笑,高声喊道:“救命呀!有人非礼了!”
  元越泽在一边纳闷:这大黑天的,荒山野岭,你能喊得到人吗?
  “嗖!”
  元越泽尚在思索如何继续捉弄婠婠时,只听得一声疾厉的声音响起,似是物体飞速运行划过空气时所发出的声音。
  “何方小贼,敢偷看婠婠小姐沐浴!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在元越泽身后响起,随即元越泽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一股压力直袭他的肩头。
  头也不回,元越泽手肘后仰,迎上后方袭击之人。
  “砰!”
  人影分开。
  “小贼,你今日必须要死!”
  二人分开五丈站定后,元越泽回头打量对方一眼,只见被逼到水潭边缘的人长相英俊,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随风轻飘。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身材比元越泽都要高出半头,瞳孔中泛着微蓝色,一身胡服劲装,似乎不是中土人士。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额头上一道长约两寸的疤痕,这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倒更添几分诡异的魅力。
  偷袭之人也在上下打量元越泽,随即又大喝一声,似是动了真火。
  “阁下误会了,我与那位姑娘本是旧识,刚刚开个玩笑而已。”
  元越泽解释道,动手不是不可以,他先要问清楚婠婠与眼前这怪人到底是何关系。从他刚刚的话语推敲,元越泽隐约发觉这男子似是与婠婠关系不一般。
  “嘎多,不要听他的,奴家才不认识他。奴家的清白都被他毁了。呜!”
  婠婠在二人互拼之际就已飞速穿起衣衫,见偷看她的人竟然是元越泽后,美眸中狡黠闪过,站在那金发男子身边,掩面抽泣道。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碎,忍不住想把她搂在怀中抚慰。
  元越泽一听那家伙叫什么嘎多,暗忖这名字可真怪的,从来没听过。随即又听婠婠的话语,明白婠婠定是想借那金发男子来报复自己。元越泽也不多说,朗声笑道:“阁下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他是奴家的……”
  婠婠急忙插口道,她本欲说‘他是奴家的知己’,可‘知己’二字还未说出口,突然撞上元越泽那狠厉的眼神,婠婠没来由地芳心剧颤,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在下是婠婠小姐的朋友。你这色胚,今日绝不能饶了你!”
  那金发男子见元越泽眼神已转冷,当即答道。
  说完也不待元越泽继续接话,双掌化作惊涛骇浪般的掌影,大江倾泻地直取元越泽!
  元越泽通过气机交感,已经察觉到嘎多的强悍,他有些纳闷,这人名字古怪,听都没听说过。
  元越泽已察觉到婠婠与这男子关系似是不简单,只不过他们也才分开几日吧,怎么婠婠就认识了这么一个男子。元越泽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嫉妒起来。
  再见到这人居然可以在自己的气势锁定下先行出手,元越泽面色更冷,身形一闪,一掌劈出。
  嘎多眼中闪过惊骇之色,眼见元越泽的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叫人无从捉摸其轻重。
  更厉害是元越泽的劈出的掌劲的角度,正随他鬼魅前扑的身法而变幻不休。
  嘎多掌影骤消,中途改拳,似是不含半分力气般,软绵绵击向元越泽。
  元越泽又岂会看不出他的门道?他的双拳看似是同发,却有着微妙的前后之分,力道上更是前弱后强。
  冷哼一声,元越泽身形左倾,前劈的手掌突转拍势,无视嘎多的右拳,全力拍向他的左拳。
  嘎多已无法再变招,看着元越泽那循着无法言喻的玄奥轨迹而来,由轻飘无力突然转成凌厉万分,将周围寸许空气都强行迫开的一掌派来,只好硬着头皮以左拳抵上,右拳的攻势完全化为无形。
  “砰!”
  嘎多被震退,元越泽身形再闪,当胸一拳直逼嘎多。
  嘎多只觉得元越泽的身影并非飘忽不定,而是远近根本无发分辨,那种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的距离上错觉,使得嘎多心境再度失守。
  瞳孔一缩,嘎多劲装鼓胀,金发乱舞,后退中竟可运气再次发招,同样挥出似缓实快的一拳,势道仿佛无穷无尽。
  “轰!”
  电光石火间,双拳交接,一触即分。
  “噗!”
  元越泽连上红光一闪即逝,后退小半步。嘎多身形直被震向水潭上空,口喷鲜血,坠落下去。
  婠婠被眼前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呆呆地望着。
  元越泽心头惊讶此人的本事,刚刚双拳触碰的瞬间,他已将自己的元气强行灌进嘎多经脉内,没想到嘎多也只是吐了口血而已。
  让元越泽惊讶的还不止如此。
  嘎多身形如无重量般轻飘,身形缓缓立起,足尖一点水面,身形骤然快如闪电,扑向元越泽。
  “咤!”
  嘎多双拳再度袭来,口中更是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开始短促有劲,刺激耳鼓,瞬间便如狂风怒涛,铺天盖地地传入元越泽耳中。
  以元越泽的修为,亦在瞬间感到周围一片茫然,天旋地转。
  嘎多整个人化做一道金色光芒,划过的轨迹至美之极。
  心灵上的缝隙一闪即复,嘎多那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般玄妙异常的拳头已到元越泽身前半丈,惊人和高度集中的气劲将元越泽完全笼罩。
  元越泽左手长剑连鞘反手划出一个优美至毫巅的弧度,鞘尖朴实古拙地刺向嘎多双拳中央力道去最强的一点。
  “砰!”
  元越泽连退数步,鼻空带血。嘎多仰头再箭,身形射向水面。
  “铮!”
  长剑出鞘,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元越泽力人剑合一,化作浑然天成的长芒,向嘎多追击而去。长剑以弯弯曲曲的不规则路子刺出,犹如春雾蔓延,光彩万千,渗透而来。
  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劲,精神上强大到足可使人丧命的气息,嘎多竟然凭空止住身形,再喷一口鲜血后,左拳猛的击出,这一拳拳仿佛充塞了整个天地,让人生出无法闪躲的颓废感。拳头周遭一尺内的空气仿若被抽得一干二净,形成真空。
  拳头甫与元越泽的剑尖相碰,爆出与轻慢动态节奏完全不相符合的刺耳怪响。
  嘎多心头大惊。
  他只觉已被元越泽的剑引入天翻地覆,上下颠倒逆位,全身失重的可怕境况。天旋地转间,嘎多头昏脑涨,诸般扭曲幻象纷至沓来。
  一声冷哼中,嘎多右手化掌,杂乱无章地挥劈而出,这一招实乃嘎多毕生功力所聚,杂乱中深谙玄理,忽左忽右,上攻下袭,犹如玄鸟划沙,大有横贯天地,洞穿宇宙之势。
  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交击之声连响十数下后,人影一上一下分开。
  元越泽身形疾掠岸边,嘎多后劲不继,“扑通”一声落如水里。
  元越泽提气后人与剑重归一体,再次挥剑攻向嘎多,剑尖颤震,抖动中带起极具美感的圆形气旋,去势凌厉无匹,浑然天成。
  二人分开的瞬间,婠婠已定下心神,跃起身形去救嘎多。
  察觉到元越泽剑尖上小小的气团带起的力量重逾万斤,又若轻如柳絮,既庞大如岳,又缥缈若虚。婠婠心头泛起无力与颓然,只是她如今已挡在元越泽剑前,手还没拉到嘎多,只有万念俱灰,闭上美眸。
  察觉到长剑就要贯穿婠婠,元越泽慌忙收剑,将剑中气劲猛然收回后撤。
  “噗!”
  强行回收元气的恶果随之而来,元越泽气血一涌,喷出一口鲜血。
  浑身湿透的婠婠已经将嘎多救了上来。
  嘎多受伤颇重,但眼中精芒却不见减少。盯着闭目调息的元越泽的双言满是愤恨之色。
  “是奴家连累了你。”
  婠婠不复魔女之态,一脸歉意地对勉强立住身形的嘎多道。
  “不碍事,你们……真的认识?”
  嘎多发觉浑身像要裂开一般。见到婠婠看元越泽的眼神,不似是陌生人,便摆摆手道。
  婠婠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恢复得差不多的元越泽睁开双眼,目光冷冷地扫了嘎多与婠婠一眼,转身离去。
  婠婠见状忙要追上去,又见嘎多似乎受了伤,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嘎多苦笑一声:“他该就是小姐所说使你倾心之人吧?不必在意我,我还可以走的,去吧。”
  婠婠玉容上更显愧疚之色。她本就是想作弄下元越泽而已,谁知最后差点害死嘎多,虽然魔门中人早习惯了随手杀人,可刚刚事态显然并非一般情况下的事情。
  “希望洛阳城里还可见到小姐芳踪,在下要先去恢复一下了。”
  嘎多挤出一丝笑意,率先转身离去,留下婠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元越泽离开后,心里也有些纳闷为何刚刚会那般失态,简直就是不杀嘎多就不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似的。
  旋即想起那金发男子对婠婠的维护,元越泽心里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仰望星空半晌,坐到附近一块大石头上,开始筹划起下一步行动来。
  婠婠不知何时已来到元越泽身边,大方地坐下,只是那柔美的坐姿就足够让人心神荡漾。
  元越泽看都不看她,动作,表情依旧。
  “你……你有没有伤到?”
  婠婠低声问。
  见她如此,元越泽一愕。这与往日的魔女形象完全不符。
  “你不去关心你的小情郎吗?”
  元越泽一脸冷淡,酸酸地问。
  “扑哧!”
  婠婠笑出声来,随即伸出藕臂抱上元越泽的胳膊,娇声媚笑道:“冤家是不是嫉妒了?”
  闻听此语,元越泽又是一呆,刚刚他的表现及话语,的确是吃醋的表现。
  “你……你休要胡说,我只是喜欢作弄你罢了。”
  元越泽别过眼神,语气不坚定地道。
  “哼!”
  婠婠娇哼一声,眼神简直就是在说:奴家就等你先认输,拜在人家裙下。
  “谁先投降还指不定呢!再说你身子几乎都被我看完了!”
  元越泽望了一眼后,心里暗笑。
  随即想起那金发男子与婠婠关系似是不一般。当即面色一沉,不再理会婠婠。
  女性的细腻心思使婠婠察觉到元越泽的大概想法,心中一甜,开口道:“冤家的实力真的强到可怕呢。只是不知你如遇到奴家的师尊又是何种情景?师尊的修为已是圣门千年来的第一人了!”
  婠婠说起祝玉妍,元越泽的思念之情一下子被引了出来,一年多未见,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元越泽越想越入神,那种满含情谊的眼神将周遭气氛改变,婠婠见元越泽如此,以为他在思念家中的妻子,当下心头不悦,暗道这冤家,有人家在这里,还想别的女人,哼!
  婠婠直接起身,看也不看元越泽,眼带恨意地飞身离去。
  元越泽还沉浸在思念之中,回过神儿来时,婠婠早已不知去向,只好收拾情怀,直奔洛阳城方向而去。
  梁都,城守府。
  旧隋四大世阀之一的宇文阀阀主宇文伤恭身立于书房内,不远处的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细声细语地交待着什么事情。
  “李密那老贼果然奸诈,不过任他如何想也猜不到法后的计谋如此高明。”
  年届七十,外表五十岁上下的宇文伤冷酷得有若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神,流露着盖世绝伦的顶级高手风范,长年高高再上,修习冰玄真气影响下,他仿佛就是世间一切寒冷的根源,万载不溶的坚冰,让人颤栗瑟缩。只听他语气恭敬地对着屏风后的人影道。
  “唔,有劳阀主了。本后一切皆有算计,你勿须担心,李密既留你在原地镇守,就是忌惮你的实力。你且听从他便是。今次本后所来只为和氏璧。得到和氏璧后,他们都只是蝼蚁而已。”
  屏风后柔柔的声音响起。
  “如法后需要老夫出力,请一并说出来,老夫亦以能为法后出力而鞠躬尽瘁。”
  宇文伤又道。
  “不必了,洛阳中有实力得和氏璧的不出三方,本后早已安排好一切,十数年未踏入中原,今次多得阀主款待了。化及之事,本后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屏风后的声音又响起。
  “是,老夫告退,法后如有吩咐请别见外。”
  宇文伤躬身退出。
  时间已近戌时之初,城内许多人家早已熄灯入睡。
  元越泽展开身形,摸进自己家的宅院内,就见主宅中灯火通明,阵阵欢声笑语皆可入耳。
  还没走到门前,屋内几女皆出来迎接。
  萧琲,云玉真,傅君婥,卫贞贞四女飞快奔出门后,双龙的身影也出现在元越泽眼前。
  “他们也来凑热闹了?”
  元越泽暗道。
  无法再深想下去,搂过几女,挨个儿一顿热吻,在几女面红耳赤的不依声中,扫了一眼寇仲那挑起的大拇指,元越泽一脸得意地走入客厅。
  “你们而人何时来的?为何现在到此地?”
  元越泽接过卫贞贞的茶杯,抿了一口,问双龙道。
  双龙这一年多确实成熟了许多,可以预想他们的将来的确无可限量。元越泽都赞赏地点了点头。
  “嘿,我们在荥阳走动时,偷听得那‘俏军师’讲起和氏璧与慈航静斋之事,小弟对争夺天下也有些兴趣,不来凑凑热闹岂不可惜?”
  寇仲答道。
  说起荥阳,徐子陵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们跑荥阳去做什么?我听玉真说你们这一年来不是一直在李子通手下混的吗?以你二人的能耐,李子通应该被架空权利了吧?”
  元越泽好奇地问。
  “元大哥你不知道,如今江湖上的人对我兄弟二人追捕得异常凶猛。‘杨公宝库’与《长生诀》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让他们疯狂了。我兄弟二人也是误打误撞下逃到荥阳的。”
  寇仲解释道。
  “李子通那个混蛋,他只为了逼我们说出宝库下落才以礼相待。其后被我和仲少一怒之下给结果了!”
  徐子陵接口道。
  “什么?那为何外面没有一点风声?”
  元越泽惊讶地道。
  “应该是辅公祏扶植的傀儡在当权吧!也怪我们杀李子通时太隐秘了。辅公祏早就对李子通不满了,但是碍于杜伏威,他当时也不敢乱来。想来一旦彻底与杜伏威决裂后,李子通的死讯应该就会传出来了。”
  寇仲想了想道。
  “不过我们这一路惹下的乱子可太多了,在荥阳被李密误会成刺杀那个‘俏军师’的刺客,还下了‘蒲山公令’悬赏活捉我们的人呢!”
  徐子陵又接口道。
  “沈落雁可有危险?”
  元越泽问道。
  “应该是江湖上传闻的‘影子刺客’杨虚彦所做之事。那沈落雁武艺虽然不怎么样,暗中却有保护她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元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们兄弟根本就不知道那宝库在哪里,现在人人都知娘嫁了你,没人敢惹你们,就拿我们兄弟来撒气,你说是不是……嘿!”
  寇仲挤眉弄眼地道。
  见他如活宝一样大出感情牌,元越泽无奈苦笑:“即便你们不知道宝库,那《长生诀》的吸引力也足以让人人流涎三尺!你少和我哭穷。”
  寇仲老脸一红。屋内四女见他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要脸红,当即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双龙一阵失神。
  “你们要凑热闹我也不管了,先给我说说这几天来洛阳发生的大小事情吧。”
  元越泽转头问云玉真道。
  “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不日便将到达洛阳,和氏璧最终花落谁家也将见分晓。而各方势力云集洛阳,远比咱们大婚时还要复杂。”
  云玉真开口答道。这几个月来,她主要负责的就是情报网络。
  “如今天下流传‘杨公宝库’与‘和氏璧’二者得其一便可得天下,到底有没有那么玄?”
  徐子陵好奇地开口道。
  “你们不是在荥阳偷听和氏璧之事了吗?”
  元越泽问道。
  “只是偶尔听到几句,没有细节。而那杨虚彦半路杀出,想听下去也没法了。”
  寇仲解释道。
  徐子陵想起寇仲的志向是打天下的过程而不是在意最终天下谁属,虽然理解,但心中仍然暗叹,问道:“我听说和氏璧是国玺,帝皇权力的象征,难道它还有什么其他身价和作为?”
  萧琲长在皇室,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柳眉轻蹙道:“只从宁道奇也要向慈航静斋定下借璧三年之约,便可知和氏璧非只是一块珍贵的宝玉那么简单,否则怎能教宁道奇这类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也为之心动。”
  寇仲愕然道:“这么说,和氏璧岂非一直藏在慈航静斋吗?嫂子又从何晓得?”
  旋即又恍然大悟地干笑道:“我差点儿忘了,天下没有能瞒过你们一家之事,嘿嘿!”
  徐子陵皱眉道:“若真有此事,那江湖中盛传宁道奇会在洛阳把和氏璧交回师妃暄之事便非是凭空捏造的事了,宁道奇和师妃暄如此张扬是否嫌天下还不够乱呢?”
  元越泽不屑道:“恰好相反,这正是慈航静斋答允借璧予宁道奇的条件,就是要他协助天下拨乱反正,造福万民。”
  察觉到元越泽异样,卫贞贞开口道:“天下谁属,如果是一块玉或者一个宝藏就能决定的话,那各方枭雄岂不是有负‘枭雄’之称?”
  双龙在一旁点头称是。
  “正如贞姐所说,和氏璧本身只是小事,但以师妃暄所代表的慈航静斋与宁道奇合起来的实力和威望,只要他们公开宣布把和氏璧赠予某人,天下群雄会怎么反应。”
  徐子陵皱眉道。
  “你所说确有道理,但我敢肯定,和氏璧绝对不会轻松得被师妃暄送到她选定的‘明君’手中。我更怀疑宁道奇只是个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和氏璧一直都是藏在慈航静斋的。”
  元越泽神情凝重地道。
  “的确如夫君所说,玉真这几日搜集消息,目前在洛阳的明面势力就有许多,几乎囊括了中原域外各个有野心的势力代表。这些都没什么,让人担心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
  云玉真略带担忧地道。
  元越泽笑道:“这些事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大吃大喝,反正和氏璧又与咱们无关!”
  这是元越泽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到底是为何来夺和氏璧呢?究竟是和氏璧中真的藏有奥秘还是夺和氏璧是幌子,抢占洛阳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如是如此,他们又是受明面上哪方势力唆使的呢?
  越想头越疼,元越泽干脆不再继续下去,拉着几女就要回房‘大战’。
  双龙倒是很理解他的样子,一脸揶揄之色,起身告退。留下屋内窘得俏脸通红的四女大发娇嗔,对元越泽浑身上下‘按摩’起来。
  翌日,元越泽带几女问候过石青璇后,按卫贞贞的吩咐,独自出门找寻双龙。
  双龙来到洛阳后,寇仲被本地最具规模的青楼‘曼清院’所吸引,二人直接住入里面。
  元越泽在洛阳城内名声极其响亮,长相气质不说,才学人品皆让人背后称赞。尤其是其数月来所做好事,每一件都让人赞赏不已。
  走过‘曼清院’一楼长廊,无视那些烟视媚行女子的媚眼儿。元越泽在下人引领下,直奔北厢。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在洛阳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此地,看书时看过而已。
  下人见这闻名天下的元公子来到自己的地盘,兴奋得边走边介绍,那嘴巴专业得如机关枪一般讲个不停。
  主堂后的大院阁楼名为‘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听留阁’充份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
  “这俩小子还真懂得挑地方!”
  元越泽失笑感叹道。
  突然又奇怪地想:“他们不是正在被各方势力追捕吗?怎么如此地胆大包天?”
  半晌后,下人引领元越泽来到北厢顶楼的一个厢房,晚间才是青楼生意最热闹的时候,白天本该是冷清才对,可这‘听留阁’内居然每个厢房都有人在饮酒作乐。元越泽只一纳闷便想通了:现在各方势力都派人来了,互相间勾心斗角,青楼是他们最好的议会场合。
  进得双龙预定的厢房内,原来这两个小子早准备好了人皮面具,怪不得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青楼。
  寇仲正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饮酒,恣意欢笑。徐子陵一个人在一边默默享用酒菜。
  “你们两个真是不要命了?如被人发现,你们哪还能安全离开?”
  见元越泽进入厢房,寇仲挥退身边女子。元越泽坐下后皱眉道。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人能看透我们着打扮,即使看透,洛阳这地盘上谁敢和元大哥作对?我们娘都嫁你了,咱们也有亲属关系,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寇仲干笑道。
  元越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被他们二人给算计了。
  见元越泽的苦瓜脸,寇仲忙顾左右而言他。元越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只几句话后就要领二人离开。
  “寇仲,给老子滚下来!”
  一个夹杂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响起,声震四外,听留阁内上百人注意力皆被吸引。纷纷走出厢房,来到面向中央花园的雕栏处,四处观望。
  元越泽与双龙亦是走了出来,眼光向下方的花园望去。只见一男子立于鱼池三丈许外的碎石路处,手提龙头钢杖,颇有一番气势。此人年在五十许问,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一双眼眸中精光闪闪,暗藏邪气,看起来并非是个弱手。但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长期沉于酒色之中。
  “你们惹上了上官龙?”
  元越泽在洛阳几个月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认得,只见他眉头一皱,转头问寇仲道。
  中央花园处的男子正是洛阳帮主上官龙。
  “嘿!元大哥你不知道,这上官龙是魔门的人,我们兄弟见过婠妖女与他的手下联系。昨日去你家时,路上遇到洛阳帮的人,‘小小’惩罚了一下……”
  寇仲笑道。
  只见他那表情与楼下上官龙的愤怒,便可知双龙与阴癸派之间的矛盾闹得该有多大。
  “哟!那不是元公子吗?他也会来青楼?真是稀奇事儿呀!”
  围观众人中有认得元越泽的,见元越泽也在一边看热闹,当即叫出声来。
  此时上百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到元越泽这个方向,反倒没人理上官龙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点头与打招呼的众人示意,眼光扫过之处,但见曾经见过面的李世民,刘黑闼,伏骞皆在内,其中更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也在上下打量着元越泽。
  “看来被上官龙发现行踪了,不过他居然不给元大哥面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寇仲有些想不通,开口道。
  “上官帮主,寇仲与徐子陵是我家夫人的义子,可否给元某个面子,今日此种情形下不方便打斗。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元越泽拱手对上官龙道。
  上官龙再强也不敢对元越泽说三道四,今日他一定有所依仗,否则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会如此张扬?
  “元公子所言甚是,不过今日老夫上头儿的人来了,老夫只是来传话儿的。”
  上官龙声音低沉,拱手答道。
  围观上百人皆莫名其妙,上官龙上头儿还有人?那他又是哪方势力安插在洛阳的棋子呢?
  众人还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时,突然发觉一条似真似假,虚实难分,魔气澎湃的魅影出现在上官龙身前。一股莫名强烈的巨大压力,使得周围阁楼上围观的许多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冷汗直流!
  “我的娘!是婠妖女吗?她怎会变得如此强大!”
  寇仲声音略微颤抖地问。
  双龙与婠婠有过多次交手经验,只凭气息便可察觉那是天魔大法特有的气势。只是这气势强大到远超寇仲所能想像得到的地步!
  “上官龙是魔门中人?”
  李世民开口自言自语道。
  围观众人中有许多都是修为高超的,只凭借刚刚上官龙身侧出现的那个身影所散发的诡异气质,就已知上官龙的大概身份,只不过是李世民说出了口,其他人心里暗想罢了。
  “小辈儿,你可知你的‘魔门’二字会害你丢了性命?”
  一个婉转悦耳,媚惑众生的柔美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噗!”
  李世民真气突然翻滚涌动,无法压制,身形剧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天策府随同的十几个下属立即围上保护起李世民,兵器皆出鞘,凝神戒备。
  “呼!”
  众人只觉眼前一乱,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何而来地出现在空中,只见她面覆重纱,剪水双瞳中散发着不似凡人的冰冷,长发飘扬,身材修-长,窈窕诱-人,动作如闪电一般迅疾无比,足不沾地,凭空而立,如腾云驾雾一般,只凭这份轻功修为就已高超得骇人听闻!
  来者身形缓缓下落,直至与上官龙身旁的魅影合二为一。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与惊人。围观众人只觉呼吸困难,心跳压抑!
  “属下拜见宗主,那两个小子就在那里。”
  上官龙跪拜后,指着楼上的双龙与元越泽所在之处,恭声道。
  元越泽已知是阴后驾临。一年多未见,元越泽身子激动得颤抖起来。
  祝玉妍眼光落在李世民等人处,面纱轻动几下。
  元越泽正要扑上前去,突然听到传音,只好强行压下心头旖念,默念《凝神诀》“原来是阴癸派祝宗主法驾亲临,世民言语上多有冒犯,请宗主恕罪。”
  面色略显苍白的李世民推开身边护持首位,拱手致歉。
  “!”
  李世民言语一提醒,众人顿时内心明了:来者竟然是传说中魔门宗师级高手,令天下武林闻风色变,无人不惧的魔门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
  阴后行事一向神鬼莫测,亲眼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今日众人得以亲眼见到这纵横江湖四十余年的一代女魔头,怎能不震惊当场!
  虽无法看清阴后真正相貌,但凭借其婀娜体态及勾人心神的妖冶气质便可推知其外表最多也就二十五岁上下而已。再深推测,便可知其魔门内功定是已臻至大成境界!但场中却没任何一人敢露出一丝猥亵的表情,因为没人知道表情露出的那一刻后,他还会否是个活人!
  只要略假思索,便可推知元越泽身侧那两个长相一般的大汉定是易过容的双龙。众人目光不期然地望向元越泽三人。
  寇仲已被阴后的威势彻底震慑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强行按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恐惧,心思飞转。
  “那两个小子要遭殃了!”
  李世民心中暗想:“不对!”
  他这才记起众人的注意力全被阴后所吸引,而浑然忘记元越泽这等强人也在场一事。只看元越泽与双龙站在一起,就可想像得到元越泽似是不会轻易丢下双龙。
  “今日得见阴后法驾,元某幸甚,不知可否卖个薄面给元某,放过这两个小子呢?”
  元越泽对祝玉妍拱手道。
  “这两个小子惹我派内许多人,单凭你一句话,本后为何就要放过他们?”
  祝玉妍望着双龙冷声道。
  寇仲与徐子陵感动得一塌糊涂,祝玉妍刚刚已经快将他二人吓破胆了。实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一直以为元越泽从不在乎他们,今日危机时刻元越泽却突然为他们出头,怎能不让两个毛头小子激动莫名!
  “既然宗主如此说,那元某也无话可说,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吧。”
  元越泽叹了口气道。
  “啊!”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本以为元越泽会替双龙出头,或者直接出手与阴后大打一场,给大家开开眼界,哪知元越泽两句话后就开始服软。更不顾兄弟的死活!众人的失望神情皆写在脸上。
  双龙差点气晕,元越泽这话也太不负责了。
  “不过……”
  见双龙一脸哀求的表情,元越泽眼角一瞥,回过神来继续对祝玉妍开口。
  “不过,阴后如果把面纱取下来,给元某瞧瞧你的容貌,元某或许就答应你不理会这两个小子哩!”
  元越泽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直盯着祝玉妍道。
  众人再次惊呆。这元公子难道也是被阴后风采所吸引?不过两人差了至少两辈儿吧!江湖传言其为人一切随性,果真不假!
  李世民与刘黑闼等参加过岭南婚礼的人都听说过元越泽似是对阴后颇有暧昧之意,可亲耳听他当众说出如此轻薄的话语,不禁为他脸红尴尬。
  “放肆!”
  祝玉妍眼神中妩媚之色一闪即逝,身形急速逼近元越泽,双袖飞舞,飘带彷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直取元越泽。
  “啪!”
  元越泽如鬼魅一般躲过肉眼几乎看不清的两道黑色疾光,闪至祝玉妍身后,大手对着她的隆臀轻抽一下。
  “嘿!在这里打,打坏了谁赔得起?不如到外面如何?”
  元越泽yin笑一声,如无重量柳絮一般飘射向远方宽敞的街道。
  祝玉妍几乎被他那一巴掌打到浑身无力,却又不得不强撑下去,收敛心神,随元越泽飞往大街。
  围观上百人见元越泽当众大耍流氓,痞子作风让那些有心没胆的人敬佩不已,二人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众人回过神来,蜂拥跟了上去。这一场比斗如果错过,很可能就是后悔半生之事了。
  奔出曼清院时,围观人数经过你传我,我传你,已经有三四百人之多。来到街道上时,元,祝二人已经衣袂飘飞,斗个不停。情景看似是调-情,实则凶险异常。
  “婠妖女的魔功已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这阴后的修为却已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
  寇仲盯着数丈外打斗的二人叹道。
  “元大哥是天下无敌的,几个阴后来了不是他的对手!”
  徐子陵似是对元越泽的实力无比信任。
  “元大少这个战术甚好。”
  人群中有人故做经验十足的样子道。
  “你看,又摸到了!”
  有人则是只顾着盯紧元越泽那双魔手,根本不关心战局。
  “阴后果真是老江湖,你看她完全不被元公子战术所影响!”
  “唉!小弟也想上去摸几下……”
  更有甚者已经完全忘了场中打斗是何等凶险,只知在一旁yy了。
  元越泽突然冷哼一声,脚法变幻万千,右手剑指迎击祝玉妍照脸拂来的天魔带,连挡带卸从不同角度拂来的三击后,左掌前拍,对上祝玉妍从罗袖探出来的玉掌。
  “噗!”
  祝玉妍的功力几乎都藏在裙底闪电踢向元越泽小腹的一脚上,手上的攻势只是诱敌而已。元越泽中招横飞数丈,失去知觉。
  “本后今日放过你,日后你若再感惹我门人,下场只有死!”
  双手负被的祝玉妍仿佛是对元越泽所说,又好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冷漠得让人如坠冰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
  语毕,看也不看双龙一眼,飞身如闪电般离去。
  上官龙一脸得意,趾高气扬地瞟了双龙一眼,慌忙跟了上去。
  双龙慌乱地过去抬起元越泽离开,其他人则是议论纷纷。
  “元大少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会输?”
  “他应该是色心一起,没用尽全力!”
  “怎么可能!都要死了,你还会记得色心?”
  “不是说元大少在东平两招挫败突厥的新一代高手跋锋寒吗?没可能这么不济吧?”
  “跋锋寒他再厉害也是个雏儿,怎么和人家阴后比?”
  “元大少还活着吗?这么个好心人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元公子原来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强大,真让奴家失望!”……
  下章预告:津桥五问
TOP Posted: 04-15 10:55 #3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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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津桥五问
  是夜。
  闻听探子传回元越泽被阴后当街打伤的消息后,王世充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独自一人坐于书房中盘算。
  想到事情深处,各种可能一一浮现脑海,王世充头大如斗,眉头紧皱,闭上双眼继续思量。
  “呼!”
  再过一刻钟,脑海里的思绪依旧没有整理顺畅,王世充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目,突然诧异万分。
  一道魁梧的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已双手抱胸,端坐在王世充对面,黑色狰狞的面具下,两道精光闪闪的虎目正打量着王世充。
  一股潜意识中的恐惧感莫名袭上心头,王世充呆坐当场。
  “十多年不见,世充可是不认得本尊了?”
  黑色身影开口了。声音宛如永世不化的冰山一般。
  “属下拜见圣尊,圣尊圣驾光临,属下一时心头激动,失了礼数。”
  王世充只一个愣神儿间,便已知对方身份,慌忙跪地参拜。
  “你我许多年未见,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的功劳,本尊全记在心里。”
  圣尊口气已不如刚才那么冰冷,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喜悦。
  王世充喜出望外,大拍马屁。
  “圣尊亲临,想必和氏璧定会落入我圣教之手了!”
  王世充复又道,眼神中的兴奋之色连闪。
  “事情尚未发生,本尊亦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但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
  圣尊答道。
  王世充心头一冷:圣尊修为早入化境,随时皆可登临仙界,如他有心武道,什么‘三大宗师’都将是狗屁而已!但刚刚听闻圣尊的语气,似是信心不太足的样子,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见王世充脸上闪过怪异之色,圣尊心思如电,开口道:“你是否认为本尊本该有十足的把握?”
  王世充点了点头:“圣尊修为天人,天下无敌,属下自认当世再无一人的武艺可与圣尊想抗衡。”
  “这么多年了,你沉迷在官场,忘记了本心!‘天下无敌’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圣尊有些感慨地叹道。
  王世充虽表面不敢有什么反应,内心却很是不服气,圣尊的本事,教内高层几乎都见识过,为何还要在这里谦虚?
  “世上永远都不存在‘天下无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根本不可能胜过的人,那就是自己!每当你突破一个极限之时,‘他’也随着突破,你越强,‘他’也会变得更强,如此对手,你又能如何战胜呢?本尊亦然。”
  圣尊似是能读懂人心一般解释道。只凭这几句话便可知其心性修为的高超与永不自满的态度。
  “圣尊之言如晨钟暮鼓惊醒属下,属下谨记于心,定当收敛心神,不被外在事物所迷惑!”
  王世充如醍醐灌顶一般再次跪拜道。
  “本尊刚刚见你皱眉凝神思索,可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圣尊赞赏地点了点头,问道。
  “回圣尊,属下一直都在考虑那元越泽之事,头脑中浮现许多设想,哪种都好像是真的,比如说他今日当众被打伤一事,属下认为似是在做假来蒙骗外人,减少外人对他的注意力。”
  王世充恭敬答道。
  “你说的也有可能,本尊只是担心他会破坏我们夺宝计划。”
  圣尊亦同意道。
  “不过,如那元越泽是诈做受伤,他一定会这样安静下去,暗中实行他的计划。可他一旦是真的受伤,那就一定会做些事情出来掩饰他的伤势!”
  圣尊望向窗外,语气肯定地道。
  元越泽安慰好几位妻子,独自走出房门,来到不算宽阔却温馨异常的小庭院中的凉亭中坐下,静静地仰望星夜,思念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佳人。
  一阵似有似无的香风飘过,元越泽怀中多了一个千娇百媚,柔软芳香的女子,一双藕臂抱在他的腰间,螓首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那有力而又温暖的心跳。
  低头望去,怀中女子正是一年多未见,今日上午当街重创元越泽的‘阴后’祝玉妍。
  二人皆不言语,微微颤抖的身形却在告诉对方自己是多么的激动。
  缓缓托起祝玉妍的下腭,元越泽仔细打量起来:她比一年前看起来还要年轻几岁,似是天魔大法修到最高境界后,身体细胞都会被逐渐唤回至青春时代一般。身材更是玲珑了几许,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仿佛告诉着元越泽她消瘦的原因。外人面前那冰冷高傲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紧盯元越泽的一双美眸中柔情尽露,春水朦胧。如花娇靥上仿佛枫林染红一般,微微张开,略带颤抖,娇艳欲滴的樱唇呵气如兰。
  元越泽紧紧搂住怀中温玉,情不自禁地将大嘴印上佳人的樱桃小口,与她的那条丁香追逐挑弄起来。贪婪地将佳人那条丁香小舌舔弄个便后,元越泽继续大力允吸,品尝着甜美的香津玉液。随后更是如饿鬼一般将佳人整条湿滑的小舌吸入自己口中。
  阴后压抑着的思念终于爆发开来,只知迎合身前这个深情的男子。凹凸曼妙的身子更是在元越泽怀中轻轻扭动,仿佛是在寻求自身更大快慰,亦似是在满足元越泽手足之欲。
  元越泽的两只手已爬上峰峦起伏的玉-峰顶端,隔着薄薄丝料与亵衣,力道时轻时重地揉捏起已挺立的两颗红豆。
  一个热吻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分开时,祝玉妍已彻底迷失在元越泽的怀中,娇喘吁吁,身形剧烈起伏,胸前的傲人双-峰微微颤抖着,看得元越泽口干舌燥,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接连吞咽着口水,喉咙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祝玉妍亦是春-情泛滥,迷离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慌忙按下就要抱她起身的元越泽,声音颤抖着道:“还有正事儿!”
  已经忍受不住的元越泽突然被她一语惊醒,暗骂一句自己真荒唐。目下还是正事儿第一。
  “你身子有没有伤着?”
  祝玉妍清醒过来,玉手开始捏把起元越泽来。
  元越泽哑然失笑,继续香了一口她那红潮未褪的脸蛋:“怎么可能伤到?”
  祝玉妍讶道:“美仙不是说现在你们的身体还不算不灭金身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是身体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上数十倍。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今早我就来这里了,见美仙与素素守在家里弹曲儿,美仙对我说了一个计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祝玉妍放下心来,靠在元越泽胸前道。
  “如今洛阳城内暗潮涌动,几乎所有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所以美仙想出一个使你诈伤的法子。但你的实力已被神化,如被一个一般角色打伤,反而更让人怀疑。趁玉妍正好到来,美仙便提议人家去伤你。”
  祝玉妍继续解释道。
  “那为何我回来问美仙他们知不知情时,她们却说不知道?”
  元越泽皱眉道。
  “那是……那是……美仙想让人家亲口解释给你听吧。”
  祝玉妍羞涩地道,心里对自己女儿的理解异常感激。
  “嘿!寇仲那两个小子以为我真的受伤了。你都快成为那他们心中的魔障了。”
  元越泽口里说着,手上却不停,继续游走于婀娜多姿的群山峻岭之间。
  强行压下的情-欲哪堪如此挑-逗?祝玉妍浑身无力,为了正事儿却只好压下元越泽的怪手,神色软弱地道:“不要……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元越泽只好将双手覆盖在那的山峰之上,不再动弹。尽管如此,感受着胸前大手传来的麻酥与香臀下那火热又似是在跳动着的巨大‘凶器’,祝玉妍依旧是心跳加速,呼吸紊乱。惟一能做的就是靠着常人所达不到的定力来苦苦支撑,使自己能保持几分清醒。
  “玉妍又不是全替你考虑!人家也有自私心的。”
  祝玉妍强行镇静片刻,又开口道。
  注意力一被转移,元越泽的兴趣当即被吸引过去:“你能有什么私心?”
  “你这坏蛋,整天欺负婠儿,都称得上是婠儿进步的障碍了!婠儿昨晚遇见我,非要我教训你一下,替她出口气。”
  祝玉妍娇笑道。
  元越泽脸色略显尴尬,挠头道:“我只知每日作弄那个小丫头了,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现在好了,你被人家打伤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婠儿应该也听到了。”
  祝玉妍又笑道。
  “说说这一年你过得如何?”
  元越泽又发问道。
  “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清闲,去年走的时候,玉妍带走了许多你留在宋家的书籍,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修改派内的各种制度。虽说宋师道日后大定中土后会逐渐改革,给予我圣门平等的生存空间,但如果圣门制度不修改一下,依旧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日后有平等的生存空间,这权力也要葬送在自己手上。”
  祝玉妍答道。
  “果真是一派之主的风范,哈哈!”
  元越泽赞赏地点了点头,大嘴如猪拱地一般在祝玉妍玉容上‘蹂躏’起来。
  再度迷失的祝玉妍隐约察觉元越泽的大嘴已经由她的脸蛋儿移向玉颈,又继续向下移动。立即慌乱起来。开口哀求道:“不……不要在这里,被美仙她们发现可羞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元越泽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她问道。
  “明日我回去安排好派内一切事务,将权力分配给诸位主事之人,就来陪伴在你身边,只怕你嫌弃人家呢!”
  祝玉妍似是想起了这些年的许多往事,声音略带苍凉地谈道。
  “魔……圣门的阴后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元越泽大笑道。
  “你这坏蛋,与人家说话句句‘魔门’,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祝玉妍好奇地道。
  “我想起今日李世民那小子被你一句话就给震到吐血,怕你再来震我,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的!只好改口。”
  元越泽表情痛苦,夸张地道。
  “又在胡言乱语了!”
  祝玉妍横了元越泽一眼,嗔道。
  “不过李世民那小子的确不是等闲人物,玉妍今日也被他利用了一回。”
  祝玉妍突然说道。
  “此话怎讲?”
  元越泽一脸不太明白的表情。
  “玉妍只是话语中想震慑他一下,同时怕见了你控制不住自己,便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喊话中只夹杂了一丝丝内力而已。即便是个没学过武艺的人,都不会受伤,最多气血翻滚一下。李世民并非弱手,受伤更是不可能的!哪知李世民在那种场合下直接将自己逼吐血,他受伤的情景也被众人看见,消息一传开,他就可以如你一般诈伤,在幕后图谋洛阳了。”
  祝玉妍解释道,脸色转冷,显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李世民给利用一下子,让她很是不舒服。
  “唔,但他最大的失误是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关系。话说回来了,快叫一口相公或夫君来给我听听。”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坏笑地道。
  “……”
  祝玉妍尴尬地叫不出口,张口结舌在他怀中。
  “叫不叫?”
  元越泽低头隔着薄纱噬咬起她玉-峰上的樱桃来。
  “呜……”
  略微疼痛中夹杂着强烈的刺激,酸麻的感觉涌遍全身,祝玉妍压抑不住地长吟一声。
  见元越泽已经在加大力道,自己也越来越忍受不住那股刺激感,祝玉妍面红耳赤地轻轻唤了一声:“相公。”
  计谋得逞,元越泽窃喜不已。直把羞得不感再抬头的祝玉妍抱在怀中,哼起小曲儿,身形轻轻摇晃起来。
  “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元越泽没来由地大喝一声。
  祝玉妍抬起头,脸色古怪地四处张望。
  “到底还是被你小子给发现了。”
  祝玉妍打量一圈,也没发现人影与气机,再转过头来,一身白衣的鲁妙子已坐在元越泽的对面,开口长笑一声。
  想到此时与元越泽的暧昧姿势,祝玉妍更加羞涩起来,用力挣脱。却敌不过元越泽蛮牛力气,只好像鸵鸟一般继续伏在他胸口。暗骂自己被元越泽给弄得意乱情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鲁师为何来此?”
  元越泽紧紧抱住祝玉妍不放,开口问道。
  鲁妙子见二人的亲密姿势,轻笑一声:“我来看看珣儿,顺便向你问些问题,比如电,研究起来很费脑子。许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你来解释解释。”
  元越泽一听头都大了,他哪有心思解释那些东西,再说他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如何解释得来?鲁妙子放在后世,一定是个科学家级的人物,日后中土大定,科技的发展就全靠他了。
  “这个……我也不太懂,给你们书本让你们自己读还行。鲁师可以收些信得过,有天赋的学生,人一多,钻研起来也方便。”
  元越泽老实答道。
  “说得也有道理,你这小子笨头笨脑,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鲁妙子点头道。
  “玉妍,这臭老头儿侮辱你家相公,你怎么不愤慨?”
  元越泽见祝玉妍羞得不敢露头,故意捉弄她道。
  “阴后怎么开始怕羞了?”
  鲁妙子亦是调侃起来。
  祝玉妍哪受得了?强压下羞意,语气软软地回敬道:“鲁妙子,你竟然为老不尊!是想让本后再‘赏’你一掌吗?”
  “还‘本后’呢,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人家,人家’的!”
  鲁妙子起身摆摆手,向门外走去,口中学着祝玉妍的语气,怪声怪气地道。
  “鲁妙子,我要杀了你!”
  祝玉妍又羞又恼,对着鲁妙子的背影娇喝道。
  “相公!”
  鲁妙子走出门外,回头望了二人一眼,口中依旧学着祝玉妍的声调来了这么一句,随即长笑而去。
  如今的鲁妙子真是潇洒无比,来去自由。
  祝玉妍快要气晕了,没有撒气桶,只好将粉拳全砸在元越泽身上。嘴里不依个不停。
  看着鲁妙子刚刚与祝玉妍打口架,元越泽心头一阵激动,鲁妙子的心结早就完全结开,祝玉妍对鲁妙子的心结也在刚刚彻底结开,此后,他二人就彻底的只是旧识的关系了。
  “这些年来,玉妍遇到过几个男人,真正对不起的就是鲁妙子与岳山。对岳山的愧疚已经无法弥补了,他没有任何后代或传人在世上了,玉妍今后能做的就是为他上上香,自己不再行恶。对鲁妙子的愧疚已随你的出现而告终结。他与商青雅才是真正的一对儿,而玉妍与你也才是最好的姻缘。”
  祝玉妍忘着远去的鲁妙子的身影,仿佛是对元越泽讲述,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地开口道。
  “对于石之轩,往日玉妍对他的恨来自于被他抛弃与杀师之仇。可这几年下来,我却发觉,我没什么资格去恨他,以我们二人当初在圣门的地位与各自性格的差异,走到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玉妍当初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恋情,最终受伤,自己也有看人不准的责任。当你出现后,玉妍的心中,并不完全是恨意了,你的爱惜眼神一直都深深记在玉妍的脑海里。那时玉妍便开始努力淡忘过去,只有心中的魔障祛除后,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的生活,不然不但对不起自己的内心,更愧对你的那份爱意。”
  祝玉妍一脸微笑地望着元越泽。
  这笑容中不复半分妖冶之色,看在元越泽眼中,只觉圣洁无比。刚刚的讲述与这一个笑脸,就足够说明阴后的心已经重生了。元越泽心中泛起莫名地欣喜。
  仿佛能够体会得到元越泽的心情一般,祝玉妍芳心巨颤,感激莫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使她觉得日后都陪伴在这男子身边,将会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谢谢你……”
  祝玉妍伏在元越泽胸口,口中喃喃地低声道。
  元越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静静地体味着这种温馨。
  “哎呀!计策还没实施完呢,娘亲不要怪人家打扰你的好事!”
  单美仙领着其他几女抱着乐器走向两人,语带戏谑地道。
  见祝玉妍又开始害羞地挣扎,元越泽只好放开她:“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什么计策?”
  “夫君先不要管,事后妾身再向你解释。”
  单美仙与几女分别坐下后,按上古筝,开口道。
  元越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啊……涌起落落余辉任你采摘。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一首辅以雄浑无匹内力的‘归去来’声震整个洛阳城,许多未睡或已睡的人都被惊醒,深深沉醉在风格怪异,略带忧伤与凄凉的优美乐曲中。整个洛阳城内,时光宛如停止下来一般。一曲完毕,人们方缓缓从刚刚的迷失中回过神儿。纷纷议论起来。
  “这曲子好怪,却又很动听,难道是元大少创作的?”
  “哎呀!是元公子的声音,看来他今日上午的伤势应该已经治好了!”
  “哇!元大少也太猖狂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兄弟,你的语气怎么酸酸的?”
  “废话!老子如果有他的本事,便夜夜吵得你们都无法睡觉!”
  “师尊不是说已替奴家报仇了吗?这冤家怎么还如此生龙活虎的样子?咦?这男声好像不是冤家,难道他在耍什么诡计?”
  “大哥,你把凤儿忘了吗?陪姐姐们唱曲儿也不来找人家!”
  “这人实在可怕到了极点,还好老子给家族留了最后一条路,嘿!”
  “元公子看来是无处发泄!今日的屈辱,他一定不会忘记,阴后与魔门日后可要受苦了!”
  “元越泽啊元越泽,世民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你将是我最大的绊脚石啊!”
  “他……便是那元越泽?”
  “这便是那元越泽的实力?很好,本后对你亦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圣尊圣明,果真猜得到元越泽的下一步行动,如此说来,他定是受伤不轻,靠此行径来掩饰自己了?”
  王世充开口道。
  “你难道不认为这曲子是两个女子唱的吗?”
  圣尊反问。
  “这个……请恕属下鲁钝,怎么听都是一男一女。请圣尊指点。”
  王世充躬身道。
  “这是他掩饰伤势的计谋而已,刚刚一定是两个女子唱的,其中扮做元越泽声音的定是他的妻子,只是扮得太像,加之内力深厚,本尊亦是从声音中一丝阴柔气息中察觉到的。”
  圣尊解释道。
  “原来他妻子亦有如此实力,属下只见过其中两位,只觉得实力算得上江湖中的好手,称不上高手。”
  王世充好奇地道。
  “那应该是她们刻意压抑真气的缘故。不过不必担心,他妻子再厉害也绝非本尊的对手!”
  圣尊轻描淡写地道,语气中的自信无比强大。
  “你认为本尊是否会只因为这一点便肯定元越泽是受伤不轻?”
  圣尊复又开口。
  “属下也还有疑问……请圣尊指示……”
  王世充点头道。
  “你是否也怀疑元越泽与阴后是在做戏给外人看?”
  圣尊难得一笑。
  王世充点了点头:“对于这元越泽,属下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疏忽,都将会毁了我圣教的大计。”
  “你有此怀疑本尊并不怪你,反倒要赞赏你。你该是认为元越泽实力强大到无法估计,阴后虽算得上宗师级的高手,也不一定是元越泽的对手吧?”
  “你并不知道,阴后两年多前就练成了魔门创立千年以来从无人能达到的‘天魔大法’最高境界,这最高境界可以使人死而复生,实力急剧提升数倍!元越泽败在她手上,本尊亦不意外。”
  圣尊见王世充点头后,开始解释道。
  “那魔门岂不要成为我圣教大计的绊脚石?”
  王世充眉头一皱,开口道。
  “不会,虽不知她是靠什么方法强练成的,但阴后自从练得天魔大法后,一年内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派中事务皆交给手下管理。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振兴魔门的。本尊猜想她该是肉身承受不住功力的侵蚀,要靠闭关来压抑控制力量。这种力量很难控制的,尤其是魔功,练入最高境界带来强大的实力同时,也给自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世间万物万事,皆是有得必有失吧!”
  圣尊似是有过此等遭遇,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开口道。
  这圣尊不但对慈航静斋事情了如指掌,连魔门中事似是也没半分能逃过他的法眼。
  “时间过得真快!本尊六十年前见到阴后时,她还只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娃娃……”
  圣尊随即又感叹地道。
  “你也不必担心了,即便一切都是元越泽的诡计,本尊亦有把握得到和氏璧,因为本尊还有一招杀手锏呢!”
  圣尊见王世充依旧不太放心的样子,安慰他道。
  “那属下告退,圣尊今日便在书房内间休息吧,明日属下再为圣尊准备酒菜。”
  王世充施礼后退下。
  座上圣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缓缓闭上双目调息起来。
  翌日,日上三竿。
  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天真睡态,如婴儿一般安详睡在一旁,依然搂着自己的元越泽,祝玉妍思绪万千。
  这个男子的出现,改变了天下的大势走向。更改变了阴后的一生。昨晚,在女儿与其他几女的揶揄脸色中,元越泽抱着自己睡了自成为阴癸派宗主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自己还因天癸到来,无法与他水乳交融而愧疚,他却毫不介意,脱个精光后直接抱上自己,胡乱抚摸一通便呼呼大睡过去。
  祝玉妍看着这俊伟无双的男子,四年来夜夜与他相会,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真实。他对自己的爱怜让自己慢慢放下年龄,辈分,礼教所带来的困扰,自己今趟交代好派内一切事务后,便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想着想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阴后慢慢地如小女人一般痴迷起来。
  元越泽突然微微动了一下,打乱了祝玉妍的思绪,目光转下,男人清晨的象征‘一柱擎天’将单薄的被子支成一个小-帐篷。已经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祝玉妍却依旧鬼使神差地偷偷揭开被子一角,一眼望去,那雄伟可怕的‘凶器’正如一条恶龙一般怒视着自己。
  心头一颤,祝玉妍羞得粉面通红,呼吸急促起来,暗忖这东西这么可怕,自己会不会被折磨死?旋即暗啐一口,放下被角,软手软脚地起身穿衣,偷偷离去。
  这是她一贯行事风格。
  元越泽一觉睡得舒服异常。迷糊醒来后,发觉身边佳人早已离去,元越泽暗道每次都偷着跑,下回一定好好捉弄你一下!
  昨晚声震洛阳的一曲后,各方有心之人都在纷纷讨论着元越泽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单从今日许多势力都派人前来探望元越泽这一点来看,有心之人并不确定元越泽的伤势究竟是真是假。
  在单美仙高超的化妆下,元越泽强行压抑气血,将自己弄成半死不活,功力大减的样子后,元越泽开始逐一接见起各方前来拜访人士。午后干脆大门紧闭,美其名曰:静养。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天津晓月,铜驼暮雨,平泉朝游,邙山晚眺。统称‘洛阳八景’,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天津晓月’。
  杨广于大业元年在洛阳旧城南洛水渡口上建桥,以铁索构连洛水南北,并隔江对筑四楼。古时皇帝尊为‘天子’,渡口称‘津’,故名曰‘天津桥’,为都城之胜。桥上设一亭,每逢皓月当空,于黎明前登桥临亭俯望,四周碧水皆能见月。‘天津晓月’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夜已深。
  脚步虚浮的元越泽独自一人漫步桥上,举首可见一轮弯月垂挂天幕,俯首河面波光粼粼,偶尔又传来洪亮悠扬的钟声。站在桥中央,借着皎洁似纱的月色极目远眺洛水上随着轻风轻轻摇曳的点点帆影,元越泽心中感叹:只有这样宁静的场景方可为这乱世增添一分别样的色彩吧!
  “元兄这么晚了还出来走动,伤势可还安好?”
  李世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越泽侧过身子,点头示意:“多谢世民兄挂念,元某还好,世民兄看来伤势也不重。”
  李世民上午刚刚去拜访过元越泽,两人勾心斗角半晌,把元越泽累了个半死。
  “唉!看着这一片星空下宁静的景色,谁有能想像得到目下正是人人自危的乱世呢?你争我夺,苦的还不是百姓?”
  李世民站在元越泽身侧,望着河面,似是有感而发地叹道。
  “秦王说得好。”
  元越泽静下心来默默警告自己万不可因李世民的话语而心软时,一句如同仙乐般动听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些许震撼人心灵的魔力。
  二人随即转身望去,月色下,桥楼上,俏生生的坐着一位修长窈窕的佳人,长发,衣衫飘飘,仿佛刚刚乘风而来,又似随时要乘风而去,姿态神韵充满着一种出尘世外,孤高不群的玄妙美感。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握在左手上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见到她的一瞬间,元越泽脑海中直接闪过婠婠那可爱的模样。
  要说真仙,元越泽家里可有十几个。却不得不对眼前这女子点头赞赏,因为她一身所谓的‘仙韵’却是通过苦修某种功法而得来的。
  只看李世民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样子,便可知这女子的魅力有多大。
  “妃暄少入红尘,疏于礼数,请两位恕过不敬之罪。”
  桥楼上的女子抱拳道。
  此女便是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师小姐好,未知有何见教?”
  李世民只片刻便回过神儿来,眼中惊喜之色一闪即逝,微笑拱手问道。
  “妃暄冒昧,正要向两位讨教!”
  娇柔话语响过,师妃暄手中的古朴长剑如闪电般自行出鞘。绞躯如一缕青烟飘霞也似的从桥楼之上飞落,动态曼妙无方,仿佛天仙翔舞,似慢实快。剑势铺展而开,看来并不凌厉,且没有杀气,但是无孔不入。
  专署这个时代的强大精神修为下,天地间已被她千剑万剑所笼罩包容,又似天地间只有一剑!
  剑招陡来,元越泽淡淡的笑容依旧不变,眼神转向河面,不再理会这一剑。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过,竟似禅院钟声,余响不绝,环回萦绕。李世民提刀格挡。元越泽则是被剑气卷得一身紫色长衫破裂。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收招后的师妃暄打量二人,见元越泽依旧在望着远方,眼神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为何在兵器交击的一瞬间,世民仿佛走了一遭地狱?”
  李世民收招后脸上震惊之色不减,好奇地问。
  师妃暄欣悦赞赏地瞧着李世民,笑意满足洋溢于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李世民亦是神色平静下来,嘴角现出有所领悟的宽心微笑。
  只在一招间便完成对李世民的考验,说起来的确玄之又玄。
  站在一旁衣衫褴褛的元越泽则成了这美丽画面中的一个瑕疵。
  师妃暄,李世民二人一问一答,不外乎是关于治国之道。元越泽听着听着不禁想起了一年前在扬州城外与虬髯客的那段谈话。但时代的框架却是一把最沉重的枷锁,李世民,虬髯客,谁也逃不出去。
  师妃暄一边与李世民对话,一边赞赏点头,眼光不时瞥向元越泽的背影,眼神中复杂之色连闪。
  半晌后,师妃暄‘面试’李世民似已结束,转而对元越泽道:“元公子对‘治国之道’又有何看法?”
  “嘻嘻!”
  元越泽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刚要开口,只听得一声似有似无,飘忽不定的娇笑声传来。
  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道的白影流光由桥下穿出,直射元越泽身畔。
  婠婠!
  小魔女直落元越泽身侧,无视李世民与师妃暄,上前抱起元越泽的胳膊,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双美眸紧盯元越泽,笑靥如花,娇声道:“冤家,衣衫怎么都破了?你身子还受着伤呢!谁忍心对你下手?”
  元越泽早就察觉到婠婠隐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这小魔女一出场就打破平衡,又开始‘表演’了。
  感受着怒云双-峰正在摩擦自己的胳膊,舒爽无比的元越泽揽上婠婠的柳腰,开口笑道:“莫要打岔,有人在问我‘治国之道’呢。”
  眼见婠婠的到来,师妃暄面部表情无一丝波动,显然也早知婠婠隐藏在暗处,但婠婠与元越泽如此亲密,却仍然让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
  “首先,我想请问这位姑娘,你毫无理由将我衣衫弄成这个样子。也不道歉,又来问我什么劳什子的‘治国之道’,你连为人最基本礼节都忘记了吗?”
  元越泽望向师妃暄,语带责难地问道。
  师妃暄古井无波的俏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来师小姐是要考验你我二人,元兄不必太较真儿。”
  李世民赶紧出来打圆场。
  元越泽也只是想让师妃暄难堪而已,便又开口道:“治国之理说起来可就多了。元某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那元公子以为秦王的言论如何?”
  师妃暄又问道。
  元越泽并不言语,侧身偷偷给了婠婠一个眼色。
  “啪!”
  婠婠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亲上元越泽的俊脸,娇声道:“冤家你就讲讲嘛,人家也很想听呢!”
  元越泽大大感叹婠婠的机敏,似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
  李世民虽知魔门与元越泽向来行事都不屑礼法,却仍是有些尴尬。师妃暄的脸色亦难看起来。
  李世民在纳闷元越泽不是与阴癸派有大仇吗?怎么还和他们的当代传人这样当街搂抱亲吻的?难道阴后与他是在演戏?
  师妃暄则是柳眉略蹙,旋即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笑意。魔门作为静斋的老对头,互相间了解再深刻不过了。婠婠此前与师妃暄交过一次手,师妃暄那时稳占上风。但今日却感觉到婠婠实力已隐约在自己之上。定是修为大进的结果。
  天魔大法最后几层修习起来有许多怪说道儿,想要修为进步,就要先爱上一个人,然后再杀死他,斩情绝意后才能再进军大圆满境地。亲眼见到元越泽的风采,师妃暄心中不禁也赞叹,此等男子果真世间罕见,婠婠爱上他也很正常,婠婠修为进步也可能是因为元越泽的缘故,那么此后,婠婠必定要击杀元越泽。再联想起今日昨日阴后重创元越泽一事,师妃暄大概猜测到阴后是为自己徒儿出头的。那元越泽岂不可怜了?
  不对!元越泽这人不该如此弱才是,那到底哪种设想才对呢?
  心思电转,师妃暄还不知道,她已经动了好奇心。道心在一刹那间动摇,灵台崩溃失守!
  好在心智够坚,只瞬息后便恢复正常。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我讲那些做什么?我又不做皇帝,更对皇帝无兴趣!”
  元越泽刮了婠婠小巧瑶鼻一下。婠婠居然有些羞涩地颊染桃红。
  “当今天下大乱,公子本事高超,为何不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业呢?”
  师妃暄又劝道。
  她脑海里想过关于元越泽的一切传闻,连‘天刀’都无法左右元越泽的意志,师妃暄对自己能否劝服元越泽,也不是很有把握。
  “多说无益,元某志不在此。”
  元越泽见师妃暄口口声声‘天下百姓’,不禁有些不悦,冷冷地道。
  师妃暄亦知传闻中的元越泽喜好随心,喜怒无常。也不气恼,继续劝道:“那元公子为何不选择一良主辅佐呢?功成天下大定后抽身引退,岂不两全其美?”
  元越泽心中正是这个想法。不过元越泽支持的是宋师道。而师妃暄在这里明显是要劝元越泽辅佐李世民。
  “那就请姑娘与世民兄回答元某几个问题,如答案能让元某满意,元某就答应你们辅佐一位明君又如何?”
  元越泽爽朗一笑道。
  师妃暄与李世民皆不明白元越泽意欲何为,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婠婠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大眼睛紧盯元越泽。
  “首先两个问题,天下大乱之始为何物?大治之始又为何物?”
  李世民,师妃暄皆沉思。
  “暴政,失民心为乱世之始。明君,顺天道为治世之始。”
  李世民只思索几息后便答道。
  师妃暄与婠婠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元越泽望上天际的明月,长叹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失望。
  “公子以为这两问又该如何做答?”
  师妃暄好奇地问。
  “独揽大权的君王!”
  元越泽字字落地有声,李世民与二女皆怔立当场!
  细推敲下去,正如元越泽所说。李世民说到治世时,想到了开明的帝王。但乱世时,他却只是想到了暴政和失民心。这绝非他肤浅,而是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时代与所受教育的限制。二女亦是相同。师妃暄垂头皱眉深思。婠婠却俏目中异彩连连,小脸上露出惊讶,赞赏之色。
  “那就请公子继续发问。”
  师妃暄似是对元越泽的前两个问题不甚在意,继续开口问道。
  “第三那个问题,倘若世民兄为皇帝,又如何对待本族与外族百姓?”
  在场四人中,元越泽,李世民,师妃暄皆知此话中有话,因为三人心知李世民已是师妃暄所选的明君。婠婠脸色开始古怪,随即脑筋一转,顿时明白过来,美目仔细打量起李世民来。
  李世民苦笑一声:“元兄抬举小弟了,这话如果被外人听到,你可真就害苦小弟了。”
  这都是谦虚礼节,元越泽也不甚在意,只是盯着李世民。
  轻咳一声,李世民缓缓答道:“倘若小弟为王者,那么管制之下的各族百姓都将一视同仁。但门户之见早已根深蒂固,争端必然发生,所以小弟以为应当实行多民族共存,各自按照自己的制度来管制。再逐渐将各族制度中的糟粕剔除,融合先进制度。在君王与百官的监督下,既可安民心,又可做到公平。”
  “按世民兄所说,就是提倡佛家的‘众生皆平等’一说?”
  元越泽追问道。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妃暄目露赞赏之色,李世民的理论的确称得上明君,这时代还真的很难找出几个可以说出如此理论的。婠婠在一旁也是点了点头。
  元越泽嘴角却露出一丝让人无法读懂,高深莫测的笑意。
  李世民一直不敢小觑元越泽,就因为此人深不见底,每次见面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见他露出这丝笑意,李世民下意识地暗自揣测自己刚刚的回答是否足够好。
  思量半天,李世民内心肯定即便元越泽可以说出更高深的道理,也绝不会高过自己多少。
  “第四个问题,既然众生皆平等,为何却偏偏要有一个高高在上,执掌苍生命运,谁都不能侵犯其威严的皇帝?”
  元越泽问道。
  李世民当即回答不上来!
  师妃暄亦是惊讶当场。这个年代正趋于封建君主专制的顶峰,李世民与二女皆可隐约察觉到元越泽所针对的都是‘皇帝’,再往深了想,他更是对这个时代的制度的否定!本可一句话就说出自己的观点,但元越泽却辗转反问,通过否定他们内心的想法,否定他们多年来所坚持的理念,进而磨灭他们的信念!
  信念彻底崩溃,将代表一个人心灵的死亡。
  “啪!”
  小魔女被这精彩言论所吸引,又给了元越泽一个香吻,元越泽老实不客气照收无误,大手在背后按上婠婠浑圆挺翘的香臀,轻轻一揉。
  婠婠美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妩媚,玉手反抓,按住元越泽,不让他继续放肆下去。
  还好,师妃暄与李世民都在如何回答元越泽的问题,可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答案。
  众生皆平等,当然永远都不可能绝对实现,却可以通过制度来完善。
  “最后一个问题,自古以来出色帝王也不少,但为何朝代更换不停?为何‘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位认为这根源又在哪里?”
  元越泽见李世民与师妃暄皆不言语,便将大手继续收回到婠婠腰间,继续问道。
  “请恕妃暄鲁钝,公子可否教我此问的答案?”
  李世民似是想到了这问题的答案,但又不太肯定,是以有些踯躅。师妃暄则率先开口道。
  “‘一家天下’这四个字足够了吗?”
  元越泽淡淡道。
  李世民身形巨颤,显然他刚刚已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无法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便象征着自己多年来信念的崩溃。他假如为皇,那什么龙子龙孙必定是要继承帝位的。而元越泽所言也句句在理。真理与信念的冲突,使人思维混乱,如坠虚空!
  师妃暄虽然也说不出什么理论来反驳元越泽,却依旧坚持她自己的信念:“元兄所言甚是,但自古以来贤者圣人,为皇者有哪个会把自己的基业转予他人之手?”
  她所说的都是这时代或这个时代之前的事,自然也有道理。不过她的心性的确够坚,元越泽内心也暗赞一声。
  “五个问题已问完,元某要走了。”
  元越泽并不答话,就要告辞。
  “公子的道理的确毫无破绽,但妃暄以为,想破除‘一家天下’的制度,却非一朝一夕之事,公子以为然否?”
  师妃暄又开口道。
  元越泽淡淡一笑,并未答她,只是对李世民一拱手,与婠婠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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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美女赌约
  望着远去的一对壁人的身影,师妃暄玉容平静,思绪却在急速转动。
  “唉!”
  半晌后,李世民颓然长叹一声。
  “秦王可是心有疑惑?”
  师妃暄黛眉微蹙,开口问道。
  “说出来不怕师小姐笑话,世民每遇见此人时,内心都会泛起一种无力感。”
  李世民或许是将平日里的本心释放,又或者是真的受元越泽的几个刁钻问题影响,不复从前的冷静,渭然长叹一声。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是,是以物无物也。”
  师妃暄语气平缓地念出几句佛家经文。
  对于常人来说,感情压抑后释放一下也许再正常不过。可李世民是静斋选定的明君,是超出常人之人,师妃暄不忍见他失落的模样,偈语乍起,如洗涤心灵一般入耳。李世民天资聪颖,此年代皇家贵族人皆学佛,是以仅片刻后便有所悟。
  “多谢小姐提点,世民受教了。”
  李世民颓废之色一扫而光,躬身施礼。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相,着相非过错,但不可时时着相。妃暄话语不敬,还请秦王见谅。”
  师妃暄亦回礼。
  “小姐每句话语中皆有深意,何过之有?”
  李世民意气风发长笑道。
  “只是……”
  李世民望向元越泽消失的方向,眉头略皱。
  闻听元越泽的理念后,李世民已经不在意对方会否来支持他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会否来对他的事业进行阻挠。看又看不透,摸又摸不懂。如刺猬一般的元越泽对任何一个有心天下的人来说都如定时炸弹一般,让人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三国之后,是为西晋,西晋洛阳,东晋健康,之后又为南北朝,最终是大隋一统天下。正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战秦汉三国谋,两晋南北隋朝继,这分分合合岂是随便哪个小小的众生可以主宰评论的。”
  师妃暄缓缓开口道。
  她看得出元越泽给李世民带来的压力有多大,目下能做的只有尽力稳住李世民的心神,话语中意思也很明显:元越泽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大势绝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让小姐见笑了。世民今日受益颇多,这就告辞回去详加思考,筹备更完善的计划。”
  李世民片刻便又恢复神采飞扬的模样,拱手道。
  望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师妃暄陷入沉思:今日第一次接触,便大概想像得到元越泽此人的不平凡之处。师妃暄只从他的动作神色,便可推知其人的品性,也有些明白了一方枭雄,武学大家宋缺为何会将最疼爱的女儿如此交给他。让师妃暄不解的是,宋缺一向以光大汉室为最高理想,竟然放着元越泽这么好的人才不用。其中又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蓦地,师妃暄又想到元越泽的眼神,那中间夹杂这任谁都看得出来的轻蔑之色。只是当时几人皆将注意力放在那看似简单,实际难答的问题上。师妃暄亦的眼角亦只是偶尔扫过元越泽的面庞而已。
  “他不会真的是魔门中人吧!”
  师妃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神色复杂地再望一眼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师妃暄化作飞天仙女,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冤家,你今日表现可真好,奴家真高兴!”
  婠婠对元越泽揽着她的柳腰毫不介意,娇笑着赞赏道。
  婠婠对什么治国又没兴趣,她可以察觉到元越泽今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师妃暄难堪,却又与平日里使婠婠难堪不同。与婠婠更多的是像一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但只凭元越泽看向师妃暄那轻蔑的神色,婠婠便知元越泽的想法。这对师妃暄的死对头婠婠来说,绝对是件值得欣慰之事。
  “嘿,我就看不惯她们虚伪的样子,非要好好和她们周旋一番!”
  元越泽一脸得意地道。
  元越泽不虚伪吗?非也!
  口口声声看问题当以客观角度去考虑,可实际上,他自己也有心魔。师妃暄又有何错?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婠婠一样,都是师门争取门派地位与私欲的棋子,傀儡罢了。她们的价值观里,有何自主的东西?她们早被自己门派的一家之说给彻底洗脑了!
  为何元越泽偏偏就对婠婠宠溺有加,对师妃暄却轻蔑鄙视?
  如果说国家,民族方面的激进者是为‘愤青’,那元越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愤青’。
  为人者,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客观!
  怀着同样心态的元越泽与机灵古怪的婠婠开始计划着如何进一步捉弄师妃暄来。
  “冤家,师尊将你伤得重不?”
  说笑半晌,婠婠突然问道,小脸上的担忧之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阴后说我惹到了你,她要替徒儿报复,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伤得重不重?”
  元越泽表情痛苦地道。
  压抑气血后的身体如真的受了重伤一般,婠婠释放气机下,自然也探测地到。
  “奴家又没有法子!打也打不过你,只有求师尊出手!”
  婠婠委屈地撅起小嘴儿。
  “我知道,定是你爱上了我,为求进步,必须要杀我以断情丝,对不对?”
  元越泽长吁一口气道。
  “谁会爱上你?自大!人家只是总被你欺负,有些委屈罢了!”
  婠婠话语中底气稍显不足地道。说完立即用眼角扫了元越泽一眼,见元越泽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婠婠当即松了口气。
  见元越泽脸色越来越古怪,婠婠想起他刚刚受了师妃暄一剑,立即叫道:“冤家,你是不是被那一剑引发伤势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面色已转苍白,对婠婠点了点头。
  “你当时为何不服软?一定是牛脾气惹师尊大怒,下了狠手!师尊修为几乎可与宋缺,傅采林相提并论了。”
  婠婠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责怪元越泽不知难而退,否则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
  天下习武者,大都以已破空而去的宋缺与傅采林为偶像。因为二人当着上千人的面破碎虚空而去!元越泽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实力高超,却仍无法与宋缺,傅采林相比。否则他为何不破碎虚空而去?
  婠婠脑中亦是如是想法。
  “我……我好像不行了……那一剑我想挡,却没力气,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好狠呐,为支持李世民,毫不留情地击杀我这个绊脚石!”
  元越泽语气急促,嘴角渗血,浑身无力地倒在婠婠身上。
  “冤家,你……你别吓婠儿啊!”
  婠婠抱着神情颓废的元越泽,手足无措地失声道。
  “我……死前,有一个心愿未了。”
  元越泽强装无碍,气若游丝地对婠婠道。
  “是什么?奴家为你去做。”
  婠婠见他似乎要断气了,登时心乱如麻,美眸含泪地道。
  “给我一个香吻,告别这人世吧……”
  元越泽双眼紧闭,如同即将死去之人一般。
  “啊!”
  婠婠目瞪口呆,这人都要死了,最后一个心愿竟然是这事儿?
  来不及再多想,婠婠小脸蛋儿羞得通红,紧紧抱着元越泽,闭上双目,将软玉温香,吐气如兰的樱桃小嘴缓缓印到元越泽的大嘴上。湿滑柔腻的丁香笨拙地探入元越泽大嘴里,与他纠缠起来。元越泽的怪手更是放肆地开始侵占前凸后翘的两处‘高地’。婠婠默许了他的一切行为,只知将自己沉浸在热吻中。
  魔女初吻,本该是温馨旖旎,柔情蜜意。此时却只有魂断神伤,哀愁无限。
  处子春-情一经挑起,婠婠呼吸渐重,鼻腔中哼喘出芬芳湿滑的气息尽数打在元越泽脸上。
  “他死了我该高兴才是,斩了情缘就可以修得更高深的武功,实现圣门大计。可为何心中疼痛感如此强烈?”
  婠婠心中凄苦地暗道。
  再次捉弄婠婠成功,又可一亲芳泽的元越泽美得飘飘欲仙,不知人间为何物。只将自己沉浸在温软的樱唇,生涩的丁香中。
  湿咸的液体滑入口中,元越泽睁开双眼,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机灵古怪,刁钻泼辣的小魔女,只见她凄苦的神色,梨花带雨,美眸紧闭,瑟瑟发抖。
  元越泽心头泛起一股愧疚感。
  随即将大嘴贴上吹弹可破的娇嫩脸庞,爱怜地逐一吻去两行泪水。
  “冤家,奴家好舍不得你……”
  婠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不用舍不得了,得此一吻,我又不想死了!”
  元越泽突然大笑道。
  “啊?”
  婠婠睁开双眼,见元越泽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登时喜出望外,颤抖的娇躯紧紧贴在元越泽身上。
  再次亲密接触,元越泽一脸陶醉地沉迷于其中。
  突然,婠婠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用力推开元越泽,表情说不出来该是高兴还是恼怒,娇喝道:“你……你竟敢骗奴家!”
  “嘿……”
  元越泽干笑一声。
  “砰!”
  婠婠玉足运劲,一脚将元越泽踢飞,落在丈许外,怒嗔道:“你这个混蛋,奴家恨死你了!”
  语毕,不顾仍坐在一旁捂嘴回味傻笑的元越泽,扭头飞身而去。
  疾奔中,婠婠心思急转,既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元越泽并未死,无奈的是又被他给捉弄了一回。旋即又暗啐一口自己居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被元越泽那么低级的手法就引得芳心大乱,心里话差点都说了出去。不过那与那家伙亲嘴儿还真的很舒服呢!
  想着想着,婠婠俏脸再度染起两片红霞,心中暗自哼道:“小冤家,奴家下次一定好好惩罚你!”
  可他不死,就斩不了情缘,完成不了师门大计,岂不是对不起师尊?咦!师尊早已失去处子之身,却依然修成了天魔大法的大圆满境界,也许是另辟蹊径?回去向师尊讨教一下吧!
  婠婠打定主意,速度加快,拖曳着夜色下一道长长的白影,如电射去。
  翌日,辰时之初。
  元越泽站立窗前。
  “夫君在想什么?”
  单美仙那柔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多休息一下吗?”
  元越泽转过身形,坐在小几旁,开口笑道。
  想到昨晚的韵事,单美仙粉面微红:“又来取笑妾身。今日可能还会有人来拜访,和氏璧之争在这两天内就要打响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
  “夫君和姐姐起来啦?外面来了两位客人,要见夫君。”
  商秀珣门都不敲就奔了进来。
  “是哪两位?”
  单美仙问道。
  “沈落雁与秀宁。”
  “我一人怎么见他们两个?再说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势力,也不会同意一同见我吧!”
  元越泽皱眉道。
  “秀宁是来见人家的!沈落雁才是要见你呢。”
  商秀珣笑道。
  元越泽默默地点了点头,交代单美仙几句,与商秀珣走出房门。
  进入沈落雁等候的客厅,元越泽见到了那个说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的窈窕身影。
  “元公子,别来无恙。”
  沈落雁听到动静,回身嫣然一笑道。
  “沈军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元越泽坐下后,一脸微笑地问。
  “落雁听闻前日阴后当街将公子重创,所以前来探望。”
  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道了声谢,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沈落雁如是只为来探望才怪。
  “阴后修为的确已臻化境,《天魔大法》第十八层强大到无法形容。元某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其强大。”
  元越泽叹道。
  “公子伤势可有大碍?”
  沈落雁闻听后一怔,旋即脸色复杂地问道。
  “沈军师是真的担心元某还是心中另有所谋?”
  元越泽并不答她,没来由地问道。
  “我……”
  沈落雁被元越泽直白的一句打了个措手不及,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元某玩笑话,沈军师勿要放在心上,听闻我家夫人的义子,也就是寇仲那两个小子曾偷袭过沈军师,瓦岗军亦颁下‘蒲山公令’缉拿那两个小子,请问沈军师可否为元某解释一下他二人偷袭你的经过?”
  元越泽笑道。
  “他二人本事非凡,竟然骗过了落雁宅内的守卫,潜伏在落雁身侧。但他们二人出手时,江湖上的另外一个高手‘影子刺客’杨虚彦竟然也开始偷袭落雁,还好落雁大难不死。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与寇仲二人有些误会了吧。”
  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听后陷入沉思中。
  岭南大婚时,元越泽隐讳传言告诉沈落雁有许多人可能会偷袭暗算她,叫她多加小心。当时话语没说清楚,是因为元越泽知道沈落雁对李密的忠诚度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沈落雁这等女子死了固然可惜,如平白的便宜李密,那就是失策了。按双龙的说法,他们二人是在杨虚彦出手后才现身,并且是要帮助沈落雁的。沈落雁的话语中却透露着误会之念,而无理解之意。以沈落雁这般心思机敏的女子又岂会有什么误会?她刚刚的话语很可能就是在麻痹元越泽的思维。
  前日闻听双龙说杨虚彦偷袭沈落雁,更让元越泽有些迷糊,因为去年在岭南时,元越泽与沈落雁对话,她说杨虚彦已经偷袭过她一次了,怎么今年还会搞偷袭,不知是被哪方势力驱使的。
  双龙身负两大奇宝,且不说四大奇书的《长生诀》只说‘杨公宝库’,就是让天下有实力的枭雄为之瞩目。风头正盛的瓦岗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等至宝。沈落雁作为李密手下头号军师,一切计谋必定出自她手。误会双龙的偷袭,怂恿李密发动‘蒲山公令’都该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很可能在发布‘蒲山公令’之前,李密都不知晓沈落雁利用双龙一事。有人敢偷袭瓦岗军的军师,李密自然不会放过。
  再往深一想,沈落雁今日前来,很可能就与拉拢元越泽或者确定元越泽居住在洛阳的目的有关。而且定是已谋划详细后才有所行动。
  “沈军师既然已看到元某无碍,那便请回吧,元某谢过你的好意。”
  元越泽心思电转下,为确定沈落雁此行目的,当即开口道。
  “公子客气了,落雁此行更为感谢公子当日提醒落雁,否则落雁今日绝不会坐在这里。”
  沈落雁玉容不变色地道。
  “元某当日即说过,沈军师这等有才华与大志的女子,死了就太可惜了。元某只有爱才之心,没有其他意思。”
  元越泽想到杨虚彦第二次偷袭间接因为自己提点沈落雁而失败,心感好笑,随即笑道。
  “不知公子为何居住在洛阳呢?落雁本以为岭南与江都才是最适合公子这般不喜俗世之人。”
  沈落雁见元越泽已下逐客令,只有硬着头皮问道。
  元越泽心中暗叹果然!
  沈落雁的计划大概已经可以想像地到,先利用双龙,进而引起各方势力注意,更是通过双龙来引起元越泽的注意,今日前来先行感谢元越泽大恩,以一种弱者的姿态面对元越泽,博取同情与理解,进而解释与双龙的误会,勾起元越泽的思绪,须知这种尔虞我诈的场合里,一旦露出真性情,必定落于下风。沈落雁正好把握住这一点,完美的把握这一时机问出最关键性的一个问题。
  元越泽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沈落雁内心似是有所依仗,她认为元越泽不会伤害她,故而前来拜会,将自己推上前线这个计谋很可能也是沈落雁亲自向李密提出的!沈落雁自负才华,老谋深算的李密亦不下于她,李密只是将计就计地利用沈落雁也说不定!
  但沈落雁绝对是高估了元越泽,元越泽从无怜香惜玉的想法,怜香惜玉只是对自己家的妻子。对外人,无论男女,元越泽皆可不眨一下眼地亲手击杀。
  沈落雁却错有错着,因为不论她是否触怒了元越泽,元越泽都不会杀她。
  “沈军师好计谋,不顾自身安危,亲上‘战场’这一招,果然让元某佩服,巾帼红颜呐!”
  元越泽神色复杂地盯着沈落雁缓缓道。
  被那双如星空一般深邃清澈的眼睛一盯,沈落雁没来由地内心慌乱起来。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次计谋酝酿许久,一环扣一环,她没有想到元越泽只一个照面,只凭借几句话便可推知一切。
  “落雁还是小看了公子。”
  沈落雁猛地瞪大美目,樱唇微张,目光中夹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些复杂的感情,目光定格在元越泽脸上。忽而又神色一颓,垂下目光,苦涩道。
  “沈军师常年处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场合,只需一句否认的话便可,为何要承认?”
  元越泽好奇地道。
  “不是不欲,而是不能。”
  沈落雁只一息后再次恢复英姿飒爽之风,抬眼大胆对上元越泽的双眸。
  “此话怎讲?”
  元越泽轻笑一声,继续问。
  “皆因公子的一双眼神,使人无法开口说出谎言。”
  沈落雁干脆答道。
  元越泽亦是尴尬一笑:“如按沈军师所讲,那元某岂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心神了?没有你所说那么玄吧!”
  沈落雁一愕,元越泽说得确实对,但为何自己对上他的眼神却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元越泽见沈落雁低头沉思,便也不打搅她。今日沈落雁的言行,元越泽并不怪罪她。因为目前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男尊女卑的思想延续上千年,即便后世女权主义者不断涌现,却依旧改变不了许多人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男性为主导地位更是不可动摇。沈落雁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她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这时代不落于她才华的女子绝对不少,随便说曾经的‘国母’萧琲就绝不比沈落雁差,但她二人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完全认命,一个是努力争取,绝不认输。世间虚伪之人多得数不胜数。只说在瓦岗军中,轻视女子的伪君子们定是心中看不起沈落雁。之所以推崇沈落雁,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个美女吧!
  想着想着,元越泽对这巾帼红颜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凝视沈落雁的眼神中也没有了丝毫的恼怒,只有理解与怜惜。
  沈落雁思绪万千,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抬眼正对上元越泽的双目,却没来由地芳心剧颤,这种理解的神色,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由一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男人的怜惜之色倒是见过不少,沈落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认为虚伪。今日却明显可以察觉到元越泽的怜惜神态是发自内心。
  “公子,落雁已有婚约了……”
  不敢再正视元越泽灼灼的眼神,沈落雁鬼使神差地低声道。
  言罢,二人皆一愕。
  沈落雁再不复英姿飒爽的模样,而是粉面羞得通红,深垂下去,仿佛要埋入的双-峰间一般。
  眼见沈落雁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再看她玉颈与晶莹的小耳都染得通红,元越泽一阵失神后也开口叹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沈落雁本来还为刚才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的言语而羞涩,突闻这一句赞美的话语,芳心欣喜,却又窘迫得无以复加。
  “公子为何不招揽落雁入宋阀呢?”
  暧昧气氛持续了良久,沈落雁强行压下如小鹿乱撞的芳心,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非是我小瞧沈军师的才能,而是宋阀之事元某并无心去理会。”
  元越泽淡淡道。
  “落雁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多么出色,但也知自己有多少能耐。”
  沈落雁不再羞涩,紧盯元越泽开口道。
  “为何会有此一问?你会舍得放弃你的密公吗?”
  元越泽笑道。
  “讨厌!”
  沈落雁听得元越泽话语中似带嘲讽之意,娇嗔道。旋即回过神儿来,又害羞起来,暗忖: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用如此语气说话呢?如被他误会成yin荡女子,那该如何是好?
  抬要偷偷望去,只觉元越泽一双清澈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沈落雁更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你少自作多情了,你都有婚约了,眼前这男子的确有魅力,可他的妻子哪个不比你强?”
  沈落雁心中暗自警告道,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可他的眼神的确不似做假,其中的确有情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沈落雁低头胡思乱想间,元越泽亦是神思转动:从沈落雁刚刚的问题来看,便知她的心思机敏,她的问题正是许多人的疑惑,元越泽到底是真的不理宋阀之事,还是在与宋阀做戏,前来图谋洛阳?
  元越泽更可从沈落雁的问题中察觉到沈落雁对李密是何等的忠心,而在为成就大业不拘小节的李密眼中,沈落雁充其量只是个有用的棋子罢了,到关键时刻亦可为了大业而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想到这些,元越泽心头再次泛起怜悯之意。
  “先不要问我与宋阀之事,我知沈军师对李密的忠心,如我现在说李密必败,洛阳他也拿不到手,你信还是不信?”
  从来都是一副淡雅如仙模样的元越泽眼神中射出无上的智慧光华,豪迈之气尽显地对沈落雁神秘一笑道。
  沈落雁再次对上元越泽的眼神,脸色再度复杂起来,只凭元越泽这一句话,她就已经推测出元越泽的大概想法。但却不甘心李密被轻视:“如‘天刀’仍在,也许会是密公的对手,但‘天刀’已遁,放眼当今天下,唯密公……”
  解释一半,只见元越泽嘴角已轻微翘起,眼神中的智慧光华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精明之色。沈落雁不知为何地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唉!”
  幽幽长叹一声,沈落雁芳心大乱,如今已经大概猜测到元越泽的真实计划。他刚刚敢把话语说明白,那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放沈落雁走出此房间了,否则如此重大消息一旦走漏,岂不是大计严重受损?想到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沈落雁除了叹息,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唯一不甘心的是,自己没能真真切切地为女子争一口气。
  “沈军师为何叹息?”
  元越泽好奇地道。
  “落雁已从刚才公子话语中知晓公子来洛阳的目的,公子如是做大事之人,就不该放过落雁。”
  沈落雁苦笑解释道。
  “噢!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多谢沈军师提醒。”
  元越泽点头道。
  沈落雁登时哭笑不得,同时亦觉得这元越泽实在可爱至极。
  “沈军师不必担心,元某绝无伤害你的意思,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消息走漏,我个人损失事小,大计损失是大,所以请沈军师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好?”
  元越泽笑道。
  沈落雁被他给弄得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此我们就打个赌如何?如果密公夺下洛阳,那公子你就要将你的全部详细计划告诉予我。而落雁如果输了,就全凭你处置如何?落雁在此发誓,如将今日消息透露给第二个人半句,就让我天诛地灭。”
  沈落雁开口提议道。
  她完全没必要发誓的,骗过元越泽这种呆瓜,出门后将消息一散播,那就爽翻天了。可沈落雁一来认为元越泽深不可测,二来经过此次深谈,心头总有些莫名的情绪,比如她讲求功利,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的作风却偏偏被元越泽的目光给化去。
  “也好,就打这个一个赌吧,如果沈军师输了,嘿嘿……”
  元越泽不怀好意地干笑道。
  被那怪异的目光一打量,沈落雁华容失色道:“你……可不要太……太过分……”
  “亲一口不算过分吧!”
  元越泽大叫道。
  沈落雁大窘,显然她刚刚想到其他更深层次的事情上了。
  “落雁坚信,密公才是明君!”
  沈落雁平静下来后抬起头,坚定地道。
  元越泽轻笑一声,也不反驳她。事实会证明一切的,对于心志坚定如沈落雁,抑或是师妃暄这等人,浪费多少口水都没有用。
  二人静静地呆坐半晌,沈落雁依旧不动。
  元越泽好奇地盯着她,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刚刚不是说……说亲……亲……”
  沈落雁见元越泽不解的神色,羞红小脸儿,支支吾吾地低声道。
  原来沈落雁已经被元越泽给弄得心乱如麻,思维混乱了。说亲一口只是赌约,她却当成了出门前的一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元越泽当然不是王八蛋。凑上前去对这那娇艳欲滴的脸蛋儿轻轻一啄,长笑出门而去。
  沈落雁身形微晃,有些迷糊地呆坐半晌,突然清醒过来,失声叫道:“他……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这才记起自己已有婚约一事。想发火,却发觉心里没一丝恼怒的感觉,反倒是有着几许欢喜之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落雁转身凝望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喃喃自语地道。
  元越泽回到后院,问清商秀珣与李秀宁会面的经过。开始与几女反复探讨起来。
  午后。
  王世充府邸,书房。
  “消息传达下去了吗?”
  坐上圣尊开口问道。
  “是,已经全部传达完毕,那元越泽必定上勾。”
  座形单薄的男子答道,声音不男不女,让人听后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如此甚好,你们还要安排好人手守在一旁,万不可让他提前逃走!”
  圣尊又吩咐道。
  “属下以这条性命担保完成任务!”
  座下男子发誓道。
  “唔,你是否在疑惑本尊为何不去直接抢夺和氏璧?”
  圣尊见座下男子面色略显古怪,便问道。
  “属下不敢,圣尊向来谋定后动,机智更非属下这等鲁钝之人可以猜测的。”
  座下男子恭敬答道。
  圣尊眼神中闪过一缕精光,不再言语,目光转向桌上厚厚的一本古籍。
  洛阳郊外。
  “咱们兄弟又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啦!”
  茂密的树林中,一男子轻声道。
  “希望不会再给元大哥和娘惹上麻烦吧。”
  另一男声也响起。
  “嘿,我们小心点儿就成了!”
  “贞姐不是说不要在意那块破玉吗?”
  “那样一个宝贝,不摸摸岂不对不起自己?”……
  下章预告: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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