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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细磨细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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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第一集 虎口余生 第四回 水牢学艺
    罗开往前走了十多步,突然脚下踢着一件东西,心下猛然一惊,连忙抵头一看,赫然是一具男性裸尸。只见尸体全身青白,死去多时。这里气温奇寒,致尸体不易腐坏,其样貌仍依稀可辨。

    他定一定神,跨过尸体,眼睛不住四下张望,在微弱的火线下,看见不远处也卧着一具尸体,心里不禁纳闷起来。想起自己再过不久,也将会和他们同等命运,成为一具裸尸了。看见那些人死后的惨状模样,罗开越看越感心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罗开战战竞竞的往前走,耳朵里骤然传来「叮咚」的水滴声,再走前几步,水声越显清晰。他拐过一块巨岩,这里的光线较先前之处为亮。往前望去,在六七丈外,隐约看见有一个水潭。

    他再走前十多步,罗开终于能够看清楚。这里果然有个水潭,原来那些水滴声,却是一串串水珠沿着岩石滴在潭中的声响。而潭面之上,竟冒着一丝丝的白气,不住袅袅四散飘升。

    水潭旁边的一块矮石上,正盘腿坐着一个人。罗开骤然见着这个人,心里不由一惊,但略一想想,便知眼前这个人,敢情是那个和他说话的人。

    罗开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朝那人走去,可是每当走前一步,便觉四周寒气更盛,直冻得他牙关打颤。当罗开来到那人跟前,已经冻得浑身剧颤,手脚麻木,不得不用双手环抱胸膛,缩着肩膀打量眼前之人。只见那人发长披肩,脸上长满灰白色长须,在这副满盖长须的脸庞上,使罗开无法辨得清楚他的年岁。

    更令罗开惊讶的是,那人的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深色长袍,而这件长袍,却异常地干净,连些许污点也没有。

    罗开心想,在这又脏又湿又冷的水牢里,这个人只披着单衫,难道他不感到寒冷么?他越想越感奇怪,当真教人匪夷所思。再看他一双眼睛,竟是闪烁如电,炯炯灼人,正自定睛望着水潭面,浑不觉罗开已经走近似的。

    「罗开见过老前辈。」罗开站在那人数尺之处停了下来,身子早便冷得不停打颤,连说话也无法说得清楚。

    「坐下来吧。」那人淡然地道,目光仍是凝望着寒潭。

    罗开在他面前坐下来,那人望也不望他一眼,也没有再说话。罗开见他一言不发,似在想着什么般,他便更加不敢和那人说话,二人只是静静的坐着,只有那些「叮咚」的水滴声,仍不停地响起。

    过了良久,那人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定睛打量罗开一会,才「唔!」的一声点点头,缓缓开口道:「长得果然英俊不凡,难怪你会被天熙宫的人看上,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罗开不明其意,还是把手伸出去。那人三指搭上他手腕的脉门,把脉一会,接着又叫他换为右手,依样施为,直到他放开手,向罗开问道:「身子很冷吧?」

    罗开点点头,他已冷得连口也无法张开来,只感到全身僵住,冷不可耐。

    突然见那人左掌向前一探,右掌倏地拍出,双手分别按着罗开胸前和肩膀。

    罗开正大感奇怪,即见那人深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将出来,忽地一股暖流,自他按在胸口的手掌中传进来。罗开只觉体内寒气徐敛,体内开始暖烘烘的,甚是受用。再见那人双目紧闭,头顶处白气氤氲,口里不时开合疾吐,正自催动内力。

    过不多时,罗开已经浑身暖和,舒适畅快无比,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如此这般直到一注香时间,那人才内力垂尽,徐徐收掌。

    罗开顿觉体内热血运行,精神异常饱满,惬意非常,当即朝那人深深一礼道:「多谢前辈的帮忙。」

    那人吐出一口气,缓缓张开眼睛道:「你先不用谢我,只要你能应承我一件事,我还可以救你一条小命。」

    罗开听见自是高兴万分,忙道:「前辈只管吩咐,只要罗开做得来,必定尽力而为。」

    罗开从小便在外间打滚,世务所知非浅。这时看见那人如斯本事,想必是个什么武林高手,心里对他早已敬佩万分。而对他那句能救自己一命的说话,更是深信不已。

    「嗯!」那人颔首道:「我要你在两年内,在江南一带自立门派,成为一派之主。」

    罗开听后,登时两眼发呆,张口结舌,一张嘴巴久久合不上来。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讷讷说道:「前辈……不……不要和我说笑了!光凭我这副身世,一无武功,二无金银,莫说是开帮立派这样大的事情,就是找个档子做些小买卖,自问也没这个本事。」

    那人目光一抬,牢牢盯在他脸上,认真地道:「这一点你无须担心,只要你肯应承我便行了。」

    罗开不禁自嘲地笑了一笑:「前辈扶举小人,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但我被关在这里,可谓离死期不远。就算侥幸不死,也未必能够逃出这个水牢,我又如何能在两年内为前辈办这件事!」

    那人道:「我既然要你做这件事,当然有办法令你离开这里。」

    罗开听着,登时眼睛一亮,立时打起精神来,诧异地望着那人。但回念一想,还是摇了摇头,叹道:「我没可能做得来的!能够离开这里,我自当然开心。

    但我有自知之明,更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料子。前辈委托之事,决非一般人所能为,像我这种人,压根儿就没有这个能力。罗开虽说不上是君子,可是要我敷衍应承前辈,务求脱离险境,我还是做不出来。」

    那人望了他一会,说道:「很好!你这个人倒不错,有你这一句说话便够了。」

    话落,那人再把目光移向潭面,沈思了片刻,回过头道:「罗开,我告诉你知我到底是谁。我姓纪,纪长风便是我,你在天熙宫里,可有听过这个名字?」

    罗开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颤声道:「前辈是……是前任宫主……」

    「唔!」纪长风点了点头:「没错,我还道在天熙宫里,已经没有人提起我这个老骨头的名字了!」

    罗开想了一想,终于明白了:「可是……可是宫里的人说……说前辈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原来前辈是隐居在这里,无怪前辈说能让我离开这里了。」

    纪长风长叹了一声,继而道:「瞧来你也应该肚饿了,咱们一面吃一面再谈吧。」

    罗开心想,既然前宫主在这里隐居,天熙宫的人,自然是对他万事准备周到,吃喝衣着等问题,相信也不会短少了。

    罗开正想着间,便见纪长风双掌合迭,掌心朝天,闭着双目行功起来。

    他看得大惑不解,心忖道:「不是说要吃东西么?怎地又练起功来?」

    罗开怔怔望住他,随见纪长风突然双掌朝向寒潭,大喝一声,接着双掌疾吐疾收,竟把潭水凌空抽扯起来。登时水花四溅,一团物事也随着水柱飞到纪长风手中。

    罗开看得两眼圆瞪,他何曾见过这等厉害的功夫。当他定睛一看,见纪长风手中,已经握住一尾金光闪闪的活鱼,不住摆尾拍打。纪长风顺手把鱼抛在地上,又再次施为,一连几次,地面上已搁着四尾体扁金身,异常丑陋的怪鱼。

    然而这几尾怪鱼虽离水面,但动作却不很大,只是不住摆动尾巴,摇头摇脑。

    纪长风收掌卸功,回过头来朝罗开道:「这四尾是娃娃鱼,是我无意中在水潭发现的。我见牠全身金黄,便给了牠们一个名字,叫做金娃娃。莫看他样子奇丑,头大身扁,浑身无鳞,但牠们却是人间极品。我在这里两年,都是以牠为食,不但内力大进,且能驱寒凝气,浑身火暖,对练武之人来说,确是一件瑰宝。」

    罗开呆了一阵子,方回过神来,问道:「宫主,这里可有柴火吗?待小的去把牠们烤熟。」

    纪长风倏地口脸一沉,喝道:「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宫主了,从今已后,你不得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

    罗开见他一脸恚愤,怒目凶光,不由心下一惊,连忙点头称是。

    纪长风又道:「金娃娃是虽要生吃方有御寒的功效,除非你想冻僵在这里,吃吧。」说话间,他已将两尾金娃娃抛到他身前。

    罗开用手触摸牠一下,但觉鱼身着手柔软,滑腻腻的,好不骇人,教他如何敢放入口里吃,一时不知所措的望向纪长风。

    而纪长风并不理会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随见汁肉飞溅,鱼骨鱼翅落满一地。没过多久,纪长风已把两尾金娃娃吃得一乾二净,全吃进肚子裹,只剩下一堆骨头。

    罗开愈看愈感毛骨悚然,始终无法把牠放入口中。

    纪长风道:「你还呆著作甚么,要乘牠们还活着吃下肚里,不然功效全无,枉我刚才一番功夫。」

    罗开听见,只好硬起心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便朝鱼身咬去。他那里敢咀嚼,入口即吞,顺着喉咙直咽而下,终于把金娃娃全吃进肚子里。

    过了一会,果如纪长风所言,只觉体内血热如火,浑身热得炙手,却也舒爽无比,精神充沛,浑身更没有一点寒气。

    纪长风道:「罗开,你可识字吗?」

    罗开点点头:「双亲在世之时,他们常教我念书写字。我家早先历代都是书香世家,而我父亲也是饱学之士,也算是当世儒宗,只可惜家门中落,只得安穷乐志,循分度日。」

    「很好,从今日起,我会把一身武功传给你,要不然你又如何依我所言,成为一帮一派之主。现在我先把一些练功的法门,仔细说给你听,你要牢记在心。」

    罗开先前看见纪长风那手隔空取物,早便艳羡不已。心想自己若然学得这手本事,当真手到擒来,好玩之极。现听着他肯传授自己武功,那有不欢喜之理,当即道:「多谢宫……不……多谢师父!」说着便向纪长风跪倒下来,正要学人磕头拜师。

    纪长风忽地左手疾翻,一股凌厉的掌风,立时自他手掌冲将出来,把个罗开挥得仰身坐倒,说道:「我虽然传授你武功,却不是你师父,你依旧叫我一声前辈便行了。」

    罗开呆呆望着他,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但又不敢出言多问,只得唯唯点头。

    接下来,纪长风先将人身方位、穴道名称等向他详加解说。

    罗开这人,竟然生得天资奇佳,记心特好,不消半天功夫,便已能把经脉运行方位熟记在胸,穴道名称,也记得大半。纪长风难得遇着这个奇材,心下自当高兴,更加热心教导。

    次日,纪长风便将自家祖传的内功心法,一一口述与他。而罗开也用心紧记,遇有不明之处,便即提出询问。

    纪长风也毫不藏私,细明剖析。过了两天,再传他内息运行之法,循序渐进,命他勤加修习。

    罗开日以继夜,学习不辍。他手上无书无卷,光凭记忆,竟也进步神速。

    纪长风与他道,虽然这几日来,所学全是内功要旨和心法,还未到吐纳凝气,行经冲脉的阶段,表面看来,像似纸上谈兵,但只要紧记在心,将来自行修练,便会无碍无阻。而练功之道,必先由内至外,坚固根基,方是正路。罗开也诚心受教。

    不觉间便过了几天,纪长风在这些日子来,仍是盘坐在寒潭边,连睡觉也是盘腿挺坐,只是闭目养神,从不曾站起来走动过。

    罗开大感奇怪,起先他还道他是修习什么功夫,必须盘坐运功,但日子久了,也渐觉不妥,终于按忍不住,开声问道:「这几天来只见前辈静坐不动,并没有站起来练功,这样坐着,也是练功的一种门径么?」

    纪长风仍与往时无异,对他不苟言笑,神色依然冷漠。他望了罗开一眼,便道:「你过来我身边坐下。」

    待罗开坐下后,纪长风续道:「我这双腿已经癈了,从今以后也不会站起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罗开听见大吃一惊,顿感愕然,只是摇着头望住他。

    纪长风叹道:「我在这里,并非如你所言在这里隐居。我是和你一样,给人掉在这里的!」罗开听见更是惊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纪长风略一停顿,又道:「掉我在这里的人,却是我的亲生女儿,这点你万万也想不到吧!」

    此话一出,罗开不由啊地喊了一声,轩眉问道:「难道是……是那魔女……

    不……是瑶姬宫主!」

    纪长风点了点头:「这也难怪她这样做,她至今天为止,都认定是我害死她母亲,其实她对我早已恨透入骨。话说回来,我或许该有此报!而现在我的大女儿纪箬瑶,终于可以如她所愿,不但成为了天熙宫的主人,而我瞧她目前的种种行径,只怕不出几年,整个武林将给她弄得满天风雨……」纪长风长叹一声:「唉!到时我的罪孽便更大了。这些全都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要她修习那种奇门武功,她今日也不致变成这个样子,小小年纪,便成为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女!」

    罗开不知就里,听得一头雾水,自是无法吭声。况且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事,更不宜发问什么。纪长风歇了一会,又道:「罗开,你在天熙宫虽然已有半年之久,但我相信你对宫中之事,也是所知有限,我说得对吗?」

    罗开点了点头,道:「我平日都是给关在石室,除了那些婆娘召唤时,才会有人领我出去,天熙宫到底有多少人,地方有多大,我至今全然不知道,其它事更不用说了。」

    纪长风道:「如我没有猜错,你当日在和我女儿交媾时,因不能合她心意而给她弄晕了,不错吧。」

    罗开点头称是,又听他道:「她那时所用的,却是天熙宫祖傅下来的「玄女相蚀大法」功夫。这是一门可以吸取男人阳息,继而作为已用的功夫。修习此法的女性,性欲会教常人旺盛,一般男人是极难满足她,除非遇上懂得「乾坤坎离大法」的男子,还要内功在女方之上,这才能会让她获得满足。但懂得此法的男人,目前恐怕除了我之外,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人了。」

    罗开不解地问:「为何只有前辈你懂得「乾坤坎离大法」?难道世界之大,就没有其它人修练吗?」

    纪长风道:「其实「玄女相蚀大法」和「乾坤坎离大法」这两门功夫,都是天熙宫祖传之物。本来并非什么邪术,只是一门男女相修,神妙无匹的心法,是专为辅助修习内功的一门功夫。其实任何一门功夫,其间必有利有害,用得正当便是利,用得不当便是害。就如我女儿瑶姬,她便用以不当了!

    「你看见水牢里那些尸体么,全都是双颊深陷,阳物笔直。光凭这些,已知他们是脱阳而死,瞧来我这女儿为求尽早提高内力,不惜滥杀无辜,尽取其阳息作为己用。其实她若先取后还,互补调合,不但能令男女相方共益,还能补充生命的精气,阴阳相生相长,其益处之大,是无法量估的。」

    罗开听得极为专注。只听纪长风又道:「就在瑶姬十四岁那年,我便开始让瑶姬修习「玄女经要法」。这法门不同「玄女相蚀大法」,他无须与男性交媾,便能助长身体的内息,主旨只是些纳气修息的养生功夫,对她练武有极大帮助。

    但在三年前,竟被我发现她偷习「玄女相蚀大法」,并知道她和我的首徒康定风有了肉体关系,当时我便知晓大事来临了,但凡修习此法的女性,必定求欲无度,若不实时加以控制,把他引归正道,其心性将会渐趋魔道,后患无穷。

    「当时我知道后,自然向她苦苦解说,说出其利弊之处,要她好自为知。岂料她不但不听,还说我勤修「乾坤坎离大法」,日夜奸淫她母亲,终把她弄得脱阴而死,还说必会为母亲报仇。我听后便知再多说也是无用,而她母亲之死,我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是好。

    「其实她母亲之死,确实与我修练「乾坤坎离大法」有点关系。那日我正与她母亲交合完毕,当时她被我吸取的阴气,已经在我体内融会调合,正要化阴为阳,还回至她身上。就在我进行还息之时,突然我内息走岔,阳元竟疾放不收。

    这种事情,原本是极少发生的,可能当日我调运不足,便即急于还阳方致。

    「当时我心下一惊,知道若无雄厚阴元反压阻挡内息,我将会立时无救。而她母亲也有修练「玄女相蚀大法」,自明其理,便即运起功来,把她体内的残余阴元,尽数逸出,并与我阳元对抗。没多久我因体力不支,浑浑噩噩便昏晕过去,当我醒来时,已发现她母亲因救我而阴元枯涸,脱阴而亡。就因为这个原因,瑶姬便认定是我存心害死她母亲。当年的瑶姬,才只得十六岁!」纪长风说到这里,不由长长叹了一声。

    罗开见他说到这里,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泪光,便知他此刻的心里,对此事是何等地悲切哀伤。

    二人静默良久,纪长风接着道:「两手前,我的小女儿洛姬,突然走进我的房间,手上还捧着一碗参汤,说是她亲手为我做的。这个女儿和瑶姬不同,我对她直来十分疼爱,她外表不但和姐姐一样,同样长得美艳动人,且性子极为温驯,全无机心。就因为这样,我也不防有他,便把参汤一口喝尽。没想到我便这样着了道儿!我知道这一切与洛姬无关,甚至她仍不知道参汤里下了药,相信这全是瑶姬所为。

    「当我醒来后,便和你一样,已经身处水牢中。我在这里熬了几天,肚子已饿得发疯了,正是饥寒交迫。就在我绝望待毙之时,无意间竟给我发现潭中有物事窜动,细看之下,却是数尾金色的娃娃鱼。要知潭水是何等地冰冷,我手指才一伸进水潭,寒气便直透全身,手指登时僵硬发麻,这等环境,我又如何敢下潭捉鱼!

    「又过了一天,我肚子实在抵受不住了,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浅水处一看,便即看见两尾娃娃鱼伏在石缝之处。我也不再多想,抵受着奇寒砭骨的潭水,鼓勇步入水中,几经辛苦,才捕捉了一尾上来,虽然双脚已冻得麻木,浑身颤抖,但还是把鱼生吞活剥的,全吃下肚去。没料到一口气吃完之后,体内竟寒气大减,便即坐下运功,那时我方发现金娃娃的功效。

    「饶是如此,当时我虽觉寒气尽祛,也感内力颇增,但那时我的功力,还不如目前这般雄厚。打后的日子,还要日日踏进寒潭捉鱼觅食,久而久之,双脚便开始慢慢冻坏了。再过了一段日子,我已经无法走动,只好坐在潭边,望鱼轻叹。

    幸好我个多月来,全以娃娃鱼为食,吸收他们的精华,功力也日渐大进。

    「一日我实在饿得慌了,终于给我想出一个法子来,当下拾起潭边一枚石子,气聚甘田,运劲把石子弹出。果然听得「波」的一声,石子箭一般射进水潭,穿过鱼身,鱼没多久便浮上水面。如此这般过了半年,我日以继夜潜心练功,功力一日比一日大增,加上吸取金娃娃的精华以作辅助,功力竟能达至隔空撷物。

    我在这里短短两年间,直到今天,我已经达到常人两甲子的功力,环观当今武林,内力之雄厚,只怕还没有一个人在我之上。」

    罗开听完他的经历,也不由摇头叹息,徐徐道:「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儿,连生父也能够如此对侍,这太过没人性了!前辈,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纪长风望着他道:「你尽管说好了,说出来听听。」

    罗开道:「瑶姬宫主虽然不孝,但毕竟是妳的女儿,有道饿虎不吃儿,我看你还是放过她一马吧!」

    纪长风听见,突然仰天呵呵大笑起来,笑声方歇,便即道:「罗开你这个小子,心肠倒也不错。但你不要忘记,你自己是怎样进来水牢的,难道你就不恨她?」

    罗开点头道:「我自然很气愤,但这是两回事。这个仇我若有机会,自会去报。但她是你的亲女儿,而她对母亲的态度,若非怀着一片孝心,也不会记恨于前辈你,依我看你对她还是稍作惩戒算了。」

    纪长风默不作声,不住地沉思。罗开知道他正天人交战,也不敢再多说话,好让他能独自想清楚。

    过了一会,纪长风才回过头来,徐徐道:「其实这个问题,在这两年来,我已经不知想了很多遍,而我刚才所想的,并不是在瑶姬身上,而是在你身上,你可知道吗?」

    这句说话,叫罗开顿感意外,不由睁大眼睛望住他。

    纪长风道:「年轻人之中,确也难得你有这份气量,也不枉我悉心把武功传授给你。现在还记得那日我要你做的事吗?」罗开点点头。

    纪长风续道:「我要你在江南创门立派,主要便是为我这两个女儿。便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救得她们一命。倘若我没有猜错,瑶姬心里必定大有图谋,而这个谋划,极有可能对武林各派不利。但依我现在来看,她未必能顺利如愿!

    「虽然她利用自身的美色,不断引诱武林高手为她所用,甚至吸取他们的阳息,用来助增自己的功力,武功自是会增进不少。但以她的年齿和江湖经历,还是大大不足与武林各派抗衡,早晚会给人发现她的企图。而且施用采补之术,向来是受武林不耻,到时光凭一个天熙宫的实力,又如何能与天下为敌!如今要救她们两人和天熙宫的基业,看来只有落在你的身上了。」

    罗开听后,久久无法说出话来,但他已隐隐明白他的用意。

    纪长风再朝他道:「你留心听着,我会把一身武功,在短期内全部传授给你,令你成为当今一等一的高手。当然也会把「乾坤坎离大法」一块儿传给你。若不是这样,将来你又如何能控制我这两个女儿。而且我也会给你一批财宝,其价值不下一万两黄金,以作为你创派的开支费用,只要具备这几个条件,相信不出一两年间,全天下都会认识罗开你这一个人。

    「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应承我四件事:一是要尽量接触我这两个女儿,把她们控制在你手上,并且要保护她的安全,尤其是洛姬。二是要尽力把瑶姬导入正途,好让她改邪归正,不要令她再陷入深渊,沦为武林的公敌。三是不能以你自身的武功,恃强凌弱,为害武林。至于第四件,我现在仍不能与你说,到适当时候再和你说吧。以上三个条件,你能做得到么?」

    罗开仔细想一会,便道:「第一件能否把她们控制住,我只能尽力而为,但说到保护她两人的安全,就是拼了我的命,我也会去做;第二件,我也只能尽力,其实我也不想她做这些害人的事;第三件我保证绝对能办得到,决不会辜负前辈的恩德。」

    纪长风点点头:「好!我相信你,希望你日后能紧记这一番说话。」
TOP Posted: 08-19 15:01 #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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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第一集 虎口余生 第五回 拨云见日
    第五回拨云见日罗开在这寒气逼人,砭人筋骨的水牢里,不觉间便过了月余。他每日均以金娃娃为食,惟现在捕捉金娃娃的方法,却和纪长风的隔空撷物,大有不同。

    纪长风在罗开的帮助下,已经移到一个较为干净的角落里。此处距离寒潭较远,也没有潭边那么寒冷。

    便在这时,寒潭里突然水波翻动,罗开从寒潭里突然冒出头来,双手高举,两手各自拿着一尾金娃娃。只见他把手上的金娃娃抛上寒潭边,便再潜入水中。

    过不多久,却见他从寒潭里冲天飞起,身躯在空中翻了个觔斗,一个起落,便站在寒潭旁边,身手之俊,实不下当今武林高手。

    这个多月来,他身上不但功力大进,且体内寒气驱尽,不但不害怕潭水的寒冷,还可以在潭水中出入潜游。现在他方明白,为何当初看见纪长风之时,其衣衫竟如此地洁净。原来纪长风这两年间,闲来无事,便会动手在潭边洗衣冲身,自然是污点全无。

    罗开双手挽着四尾金娃娃,缓步回到纪长风身旁:「前辈,金娃娃已经捉来了,你先用吧。」

    纪长风点了点头,也不和他客气,兀自嚼食起来。这种鱼毛饮血般的进食方式,对二人来说,已是极为平常之事了。

    吃完鱼后,纪长风便道:「在金娃娃的帮助下,你的功力已有常人二十年的火候了。但这样还是不足够,从今日起,我开始授你本门的擒拿功夫和轻功,你要好好学习。」

    罗开承心受教,自那一日起,他便正式进入练武的阶段,再也不是只修习内功,调息纳气等事儿了。接下来纪长风又将一些拳法掌法,兵刃暗器,一项项的口述授传。皆因这里无刀无枪,罗开只得就地取材,把些石子水草作为修练兵刃。

    又过了两个月,纪长风再对罗开说:「天熙宫原是我父亲一手创办的,而我父亲的师父,却是当时独步武林的「长白天翁」,其武功之高,可说是莫测高深,一手「混沦掌」和「玄虚指」,正是他当年成名绝技,可说打遍天下无敌手。

    到后来传到我父亲,因父亲资质所限,内力有所不足,虽然心法窍门早已烂熟于胸,但使将起来,还没有当年我师祖的三成功力。再传到我手上,三成功力又去了一成。饶是如此,我光凭这两门功夫,已在江南一带称雄称霸,还没有多少人是我的对手,其厉害之处,便可想而知了。」

    罗开听得舌头颇伸,一脸钦仰道:「如此说来,要是前辈的师祖尚在人间,若能给他指点一二,岂不是当世无敌。」

    纪长风道:「唔!只要得他老人家点拨一下,当真受益无穷。罗开,把这块石头往水潭处抛去。」他指着身旁一块碗口大的石块道。

    罗开不明其意,还是依纪长风所说,拾起石块往寒潭抛了过去。

    便在此时,纪长风忽地右手一抬,运劲于指,朝那石块虚空直戟而出,真力一吐,只听「嗤」的一声响,一道强烈的真气,自他中指中冲穴猛然射出,其势殊劲。骤见那石块受真气一撞,登时粉碎,石屑纷飞,全散落在寒潭中。

    罗开看得呆着双眼,实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前辈,你说自己只学得两成,便已经如此厉害,要是学个十足十,岂不……」

    纪长风含笑道:「傻小子,我不是与你说过,在这两年间,我的功力已然大进么。我方才这一指戟出,足有过甲子的功力,势度才会如此强横,比之当年师祖,恐怕也差不了多少。现在我便将这「玄虚指」的门径口诀传给你,这门功夫博大精深,你要加紧修练,待你稍有根基,到时我再授你「混沦掌」。」

    罗开开始潜心苦练,这时他内外武功,根柢已自不浅,且记心奇佳,为人又天资聪敏,虽是纪长风所授的武功博大精深,但每遇一些艰难窍门,竟能一点即透,进展也颇为神速。

    如此在水牢一晃半载,罗开越练越是得心应手,全无片刻阻滞。

    再说那门「乾坤坎离大法」,皆因在这半年里,罗开已金娃娃为食,内功已练有相量火候。再加上纪长风的精心指导,已能达到克制七情六欲,收放自如之境。

    这一日,纪长风着罗开停下手来,稍作休息,并要他坐在身前,与他道:「在这大半年里,各项武功的基本秘诀,门径口诀,你都已经记熟在胸,将来进展如何,便要看你自己了。至于你要应承我的第四件事,我现在便说与你知,当你离开水牢后,我和你的关系,也算是告一段落。就算将来环境如何改变,我活在这里的事,你决不能和第三者说,就是我那两个女儿,你也不能说。」

    罗开道:「前辈,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单独留在这里,要走我们一起走。」

    纪长风怒瞪着他,沉声道。「这样说,第四个条件你是不应承我了,是吗?」

    「我……」罗开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是好,他实在不忍心让他留在这鬼地方。

    况且他双脚已废,极须要人照顾。虽然纪长风武艺超群,寒潭里的金娃娃也多得紧,也不致令他会饿死,但这处确不是人住的地方。

    但看见纪长风如锥的目光,叫罗开不由恇怯起来,纪长风道:「你不用再多说了,我独自留在这里,当然是有我的原因。」

    纪长风叹了一声,又道:「罗开,我知你对我好,但我确有自己的原因,到时你自会知道。是了,我还有一门武功要授与你,你背向我坐在我身前。」

    罗开照他说话去做,盘腿背向着他,纪长风道:「当我运功时,将有一股热气在你身上游走,你千万不能恐惧,循着我教你的方法,依顺把热流逼向以下该穴。先由舌下的廉泉穴开始,接着是商曲、肓俞、中注、四满、气穴、太赫、至肚腹的横骨。继续由腹部往腿足而下,再逼向交信、复留、太锺、水泉、太溪、照海、然谷,最后至脚底涌泉穴。你要紧记每个穴道,次序一点也不能出错,如此来回运行三周,便可大功告成,你可记得吗?」

    罗开向来记心特强,况且这路「足少阴肾经」他已不知练了多少遍,对他自无难处,便朝纪长风点了点头。

    但见纪长风双掌紧按他脑后,开始闭目运功,双掌不住催动内力。一道炙热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冲向罗开的廉泉穴。罗开不敢大意,连忙收敛心神,心无旁骛,意与神会,依着纪长风的指示,运功冲穴。

    没多久,热流愈益强烈,罗开只觉体内如火炉似的,汗出如渖,口干唇焦。

    他勉力撑持,依照纪长风所言,把热流一一顺序冲向绪穴。当他运行一周后,热度比之方才更为炙热,四肢百骸,犹如万针齐刺,痛楚难当。

    但罗开天生倔强,咬实牙关,一声不吭。当热气环绕三周后,便感觉纪长风内力徐敛,双掌缓缓离开他脑门。

    罗开知道神功初成,便即把内息蓄至丹田,让真气在体内水火互济,化为己用。约盏茶时间,方收功吐息,徐徐张开眼睛来。

    当罗开回过头来,正要道谢,却看见眼前纪长风的样子,不由教他为之一呆,当即急问:「前辈,你……你怎么了?」

    只见纪长风一脸须发,尽皆变成灰白,人也苍老了不少,正自闭目养神,与之刚才的模样,直是判若两人。

    罗开这半年来,不但功力猛进,对武功种种窍门,早有相当认知。他素来聪敏过人,稍加细想,便知晓刚才纪长风对他所做的是什么一回事。

    罗开一想及此,登时泪涌如潮,双膝连忙跪倒,颤声道:「前……辈……你又可苦……」

    纪长风慢慢张开眼睛,微笑道:「我没有事,你且站起来。」

    罗开对他向来言听计从,当即站起身来,但心中激动之情,让他身子不住微微颤动,纪长风朝他道:「你现在运劲凝气于掌,以「混沦掌」第一式「移山倒海」,往那突出潭面的巨石使劲发一掌。」

    「是!」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弓马跨腿,大喝一声,右掌倏地自腰眼推出。

    立见一波异常威猛的掌风,聚成一线直击向那巨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围抱粗的大岩石,登时给他击成两截,直飞往寒潭远处。

    罗开瞠目结舌,犹自不相信,这一掌竟是自己所发的掌风。他呆了一阵子,才慞惶回过头来,见纪长风不住地点头微笑。

    「前辈……」罗开正想发问,纪长风抬手截住他道:「很好!刚才这一掌,已有七八成火候,只差你功力尚嫌未纯之故。但每事非一蹴可至,你打后还要多加勤练,知道么!」

    罗开颔首道:「罗开知道,只是前辈你为何如此,把自身的功力传给我,这岂不是……」

    罗开尚未说完,纪长风便即道:「要不是这样,你练功要练到何年何月方有成就。就是你有金娃娃的助力,也要练上五六年才有此功力,到那时已经太迟了,只怕天熙宫早便给武林人士移为平地,莫说是挽救我这两个不孝女儿!」纪长风长叹了一声,又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把大半功力给了你,但只要我待在这里再修习一两年,功力自会回复过来。我提出的第四个条件,其用意何在,现在你也该明白了吧。」

    罗开点点头:「我明白,你是想静心在此练功,不受其它人打扰,更因为前辈将功力给了我,功力未复元之前,恐生意外!可是前辈这般厚待罗开,实令我九泉衔恩,铭肌镂骨。」话后当即跪下,朝纪长风磕头道:「请受罗开一礼。」

    纪长风双腿虽然无法动弹,仍是探前身去,把他扶起,温声道:「你不用谢我,先坐起来再说话。」

    罗开缓缓坐在纪长风身前,纪长风道:「其实只要你完成我所说的条件,要说多谢的人是我才对,我的女儿、我的基业,若然没有你的帮忙,连我自己也不敢想象下去。」

    罗开连忙道:「前辈请不要这样说,罗开得到前辈这样信任,并交付这等大事情给我,光是这一点,罗开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尽能力给前辈办妥,前辈请放心好了,只要罗开一日不死,也会尽力而为。」

    纪长风点头道:「我自然信得过你,只要尽你所能便行了。」他说着间,已从身上掏出一块玉牌来。玉牌之上,并拴有一条红色绳索,他递向罗开,说道:「你小心保管这块玉牌,拿这个到宣城郡的六里坊,该处有一栋月明庄,庄主是一个女人。我再说明一点,自我妻子去世后,她已成为我的女人,你明白了么?」

    罗开点了点头,纪长风续道:「她名叫白瑞雪,你将这个玉牌交给她,并把我的说话向她说个明白,她自会帮助你打点一切,而我所说的财宝,也是在她手上,你清楚了吧?」

    罗开接过玉牌,翻转一看,见上面刻有两行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罗开认得,这是出于唐代张九龄的<赋得自君之出矣>,其意满道着二人的情怀,彼此思念之切,令罗开不由感动起来。

    他此刻全身赤裸,衣服全无,只得把玉牌挂在颈项里。

    待他挂好后,纪长风又缓缓道:「离开这里只有一条路,也是我当初捕鱼时无意发现的。而这条出路,便在寒潭底。有一日我在潭边沐浴,竟给我发现一件事情,潭中的潭水并非是静止停顿的,而是往水牢的尽头处流动。我当时感到奇怪,虽然我双腿不便,但我还有一双手,便沿着潭边往水牢尽处爬去。幸好我那时已经功力大增,不但耳灵目明,且夜能见远,当我把头潜入水中,终于给我看见远处有一道微光,而水流也朝那个方向涌去,我便知道那是寒潭的出口了。」

    罗开道:「前辈你当时为何不走?」

    纪长风叹道:「当时给我知道了出口,自是大喜。但回念一想,自己既然双腿已癈,就是给我能够离开水牢,那时又有何用。说个不好,若给我女儿知道,徒然又给她再陷害一次。我想到这里,便打消了出去的念头。」他顿了一会,接着道:「好了!你现在便离开这里吧,记紧我所说的话,不可疏于练武,出去之后,轰轰烈烈给我闯一番事业,若是有缘,咱们或许会有再见的一日。」

    「前辈……我……」罗开实在不想就此离他而去,欲要恳求留下。但听纪长风实时斥道:「男人大丈夫,你婆妈个甚,要离去便离去,还想个什么,早点给我把事情办妥要紧,知道吗!」

    罗开无奈,只好徐徐往潭边走去。见他三步一回头,内心总是恋恋不舍,待到得潭边,他突然回过身来,朝纪长风一头跪倒在地,哽咽道:「恩师……你要多多保重,罗开再不能服侍你老人家了!恩师再做之德,罗开没齿难忘,自当肝脑相报,我要去了。」

    虽然纪长风不肯认他为师,但在罗开心中,早以把他视为师父,甚于亲人。

    纪长风望着罗开,双眼也盈满了泪光,泪水禁不住沿着眼角滴将下来。只见他向罗开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便把脸别了过去。

    罗开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方跳入寒潭中。

    这时他想起自己全身赤裸,出去之后,也不知如何见人。现在唯一是纪长风身上披有衣服,但他万万不敢对他不敬,更莫说开声向他索取。到了现在,只有见步行步了。

    他依循纪长风所言,游到寒潭的尽处,看见离水面呎许,潭底处果然有一个天然洞口,当即深吸一口气,跃身潜入水中,往洞里望去。只见眼前黑漆一片,哪来半点光芒。可是罗开对纪长风的说话,直来深信不已,他不假多想,更不怀疑,凭着自己一身雄厚的内力,便顺着水流潜进洞里去。

    当罗开越往前游,潭水越感觉温暖。罗开心下大喜,知道潭水正与其它水流混和,方有这种现像产生。

    炷香时间,他终于发觉头顶之处映着微光,水温也变得温暖多了,便知道已离开寒潭。当他浮出水面,抬头一望。只见皓月当空,一轮弯月,皎洁如镜,满天群星荧荧,北斗张明,原来是在夜间,难怪在寒潭里看不见光芒。

    □□□「拨云见日,昏镜重磨。」这句说话,对罗开而言,委实贴切不过。

    当罗开爬上岸时,不由嘘了一口气,仰天躺倒,望着满天繁星,想起前陈往事,当真晃如隔世。

    这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大半年来,改变之大,可谓又神奇又奥妙。他静躺一会,便想起纪长风的交托。当下坐起身来,看见玉牌尚挂在颈项中,方定下心来。幸好现在是夜间,四下阒然无声,人迹全无,要不给人看见他赤身露体,也不知如何是好。

    罗开站起身来,环看四周一眼。但见此处奇巧自然,处处青石花础,周遭繁花满布,朵朵绚丽多姿,真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好庭院。罗开心想,这处布局奇巧,主人必定是个风雅之人。

    他现在最需要的正是一套遮体的衣服。罗开骤见眼前远处,隐约间有数栋房舍。他也不多想,便使起轻功,两个纵落,便伏在一所房舍之外。以他目前功力,视听自是异于常人。他静心细听,却听得屋内声息谧然,便知道屋内无人,当下越窗而入。

    虽是屋内墨黑一片,却难不到罗开的夜眼。只见他翻箱倒箧,忙了一顿,岂料这里的衣物,全是女儿家的衣裙。罗开不禁大皱眉头,心想这里虽然全是女服,却总好过身上一丝不挂,当下拿起一条宽大的裙子,草草围在身上,打算先遮掩着下身,再行到其它地方找寻。

    可是罗开一连找了多所房舍,依然全是女服,一件男性衣服也没有,不由让他纳闷起来。

    正当他发愁之际,自远处忽地隐隐传来女子的呻吟声。罗开张眼四望,便见不远处有一九曲桥,桥身接着一座小岛,而小岛之上,隐然有一所房舍,还微微透着烛光。

    罗开心想,既然那里有人在,或许会有男人也说不定。他艺高人胆大,遂运起功力,展开纪长风所授的轻功,如一头大鹏似的,直往九曲桥飞去。其身形之快,当真疾如流星。今次他正是牛刀小试,其速势连他自已也大吃一惊,难以相信。

    罗开离那房舍不远处停下,留神静听,即闻房内有数度不同的喘息声。他凭着那呼吸喘气的微弱声响,细一点算,却知道屋内有一男五女,似乎是正做着那回事。

    他心里暗想,那男子果真艳福不浅,一皇战五后,就是他当面首之时,也不曾有过这光景。

    这时正是溶溶夜月,星河灿灿。在明澄的月色下,罗开看见屋舍大门悬有一匾,写有「菊卢」两个字。

    原来寒潭的出口,竟然是通往碧漪湖。罗开虽在天熙宫有一段日子,但他从不曾在宫外走动过,当然不知道红梅小筑这个地方。

    罗开看清四周环境,见屋外人迹杳如,便飞身窜上菊卢的屋顶。

    这时他轻功之高,料来当今也没有几人能及,屋内之人又如何能发现他。

    罗开运起神功,先将颈项的玉牌绳索束细,随见他双腿勾住屋檐,凌空倒挂在屋外,眼睛穿过窗棂,往屋里张去。

    他一看之下,心里不由一惊。

    只见屋内众人,个个全身赤裸,一个年轻健硕的男人,正大刺刺地仰躺在床上,在他身旁两边,见有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一左一右的爬伏在男子身上,小手仍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

    而另一个绝色少女,却骑坐在男人身上,丰臀正自上下疾抛,口里还不住呵呵的呻吟着。最令罗开感到惊讶的,却是那个骑着男人交媾的少女,竟然是天熙宫二宫主洛姬!

    在另一张床榻上,还有两个少女互相拥抱着,身子如蛇般扭动,互相厮磨。

    这四个年轻少女,正是洛姬的近身婢子梅兰菊竹四人。

    罗开虽是天熙宫的面首,但那些日子里,却不曾服侍过洛姬,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宫中的回廊上碰过她一次。

    那时的洛姬,一袭雪白色轻衣,长长的秀发,给一条银丝带束在身后的发端,当她在罗开身旁交错时,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直扑进罗开的鼻官,不由令他魂魄俱飞。

    然而,洛姬那清丽秀美的脸庞,当时已把罗开深深吸引住,至此不忘。

    既然二宫主在这里,此处莫非是天熙宫的地方?罗开立即便想到这一点。

    但他一双眼睛,却被目下旖旎的情景扯了过去。

    罗开的目光,这时正全集中在洛姬赤条条的身上。细看那具粉装玉琢的身子,实在太诱人了!看着这副动人的身躯,罗开不得不承认,洛姬是他曾见过的女子中,最完美的一个,犹胜她姊姊瑶姬几分。

    只见洛姬不但尤物移人,兼且肤光胜雪,一对玉峰,浑圆均匀,衬着胭红挺突的蓓蕾,更教人叫绝。随着她晃动的身子,不住幻出阵阵迷人的乳波,再看她那柔嫩艳红的花穴,两片玉唇,犹如桃子般猩红鲜艳,全没半点杂斑。

    洛姬不停翕合颤抖的花房,这时正含箍着那粗壮的宝贝,随着动作的抽提,丝丝甘露,沿着她腿侧潺湲而下,缓缓划过她白玉似的腿肌,闪然澹荡,教人瞧得如疯如狂。

    罗开望着这个仙女般的美人,也禁不住兴动难当,胯下的物事,胀得又硬又挺。他自修习「乾坤坎离大法」后,七情六欲,早便克制自如,但仍敌不过此刻洛姬的诱惑。罗开不由收敛心神,把一团蠢蠢欲动的欲念,强硬压了下去。

    「嗯!好美……定风哥,箬洛好喜欢你这宝贝啊,怎会弄得人家这么美,骚到我心窝去了……啊!用力,再用力爱箬洛……」

    只见洛姬浪声不绝,双手抚摸着自己一对优美的玉峰,轻轻搓揉着,摆出一副浪荡诱人的姿态。

    罗开听着她的说话,也为之一愕。他现在方知道,原来眼前这个男子,却是纪长风的首徒康定风。更没料到,眼前这个美艳无匹,外表清丽优雅的二宫主,骨子里竟淫荡如斯。瞧来这「玄女相蚀大法」果真有点门路,恐怕就是贞女也会变成淫妇了!

    这时罗开的目光,已转移到康定风身上。但见他眉舒目展,双眼炯炯发光,看他内功已颇有火候。在他那颧骨高耸的脸庞上,还透着一股英姿勃勃,雄斗英发之气。

    罗开心想,这个康定风,果然是个仪表堂堂的人物,难怪纪家姊妹俩,均对他如此心仪神往。

    便在此时,洛姬身下的定风,也开始作出反攻。他那硬朗的熊腰,正自波浪般往上疾抛,下身粗长之物,记记猛戳洛姬琼室深处,直叫她骨骚肉麻,情兴勃发。二人交合之处,登时浪液飞溅,「唧唧」有声。

    「定风哥你真行啊,我爱死你了……呀!我快要给你戳穿了,美得很喔,箬洛要受不住……要来……来了!」

    只见洛姬腰摆臀提,晕满桃腮。身子给定风挺得抛上抛落,口里只是不停娇吟浪叫。

    定风笑道:「二宫主,咱们便一起来吧!」在说话间,再运起他强横有力的腰肢,不停抽戳莽送,把个娇花嫩蕊的洛姬,弄得忙呼畅美。

    却见洛姬螓首乱摇,口里不住喊道:「好啊……我要和定风哥一起……啊…

    …给我,人家要你……」

    没过多久,洛姬已是力不能支,直到她苦苦哀怀,玉露如决堤般喷出。这时定风也大喊叫爽,胯间之物倏地暴胀,不停在她花房狂跳疾跃,接着滚滚玉浆,强而有力的如矢射出,直射向洛姬深处。

    洛姬气喘兮兮:「啊……箬洛要死了,定风哥你太强了。」

    定风闻言,再趋动真气,连连提纵数十下,方徐徐收兵。

    洛姬早己美得浑身乏力,倒在定风怀中,而那粼光闪闪的花房,依然牝翕如璅,盻盻昏酥。她只觉脑间里空空荡荡,如在浮云。

    洛姬调息良久,方缓缓转过气来,张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晴,望着眼前这个令她如痴如醉的男人,春笋般的玉指,点着定风的鼻头道:「你方才怎地如此兴动,也不管人家揉残玉质,一点惜玉怜香之心也没有,如今我要罚你,而你绝不能违拗。」

    定风苦笑道:「世间那有这样不平事,我好好的把妳弄个痛快,换过来竟要被妳惩罚,世上有这个道理么!」

    洛姬亲昵地抱紧着他,不依地扭动着上身撒娇,丰满圆润的玉峰,不停在他胸口磨蹭,娇嗔道:「人家不管,我要罚你,谁叫你弄得人家这么美,把我的兴致全抽掘了出来。」

    在旁的梅儿和菊儿听见,不由「噗哧」一声笑将出来,这个二宫主当真古灵精怪,今次又不知想弄什么花样了。

    洛姬朝定风微微一笑,便即撑身而起,把个尚埋在花房的宝贝,提股慢慢地抽出来。随见玉冠脱洞,洛姬连忙把手按着门户,竟挪身到定风的头上来,娇笑道:「我要罚你把这个全吃掉,涓滴也不得剩下来。」

    众人闻得,只见梅儿菊儿揜口发笑,而定风却眉头大蹙,正要开口反驳,嘴唇才一张开,洛姬看准时机,小手倏地一松,储在内中的阴阳污物,一股脑儿地狂泻而下,弄得定风一口一脸。

    以定风这一身卓越的武功,这小小玩意儿,对他来说自是全不放在眼内,欲要避过污物浇脸这一劫,可谓轻而易举。但他心想,二宫主既然有心寻乐,也不忍拂她的兴头,只得闭目甘受此罚。

    洛姬骑在他身上,不住催促道:「吃呀,人家要看着你吃。」

    定风心想,口里的不是全吃了么,难道脸上的也要吃掉?就在他叫苦不迭的当儿,要死不死的,梅儿菊儿这两个小妮子,竟用手把他脸上的残液,一一拨到他口中,直到定风全吞了下去,洛姬方撒娇似的伏身下来,细碎的轻吻,如雨点般落在他脸上:「定风哥你真好,叫箬洛怎能离开你。」

    在屋外偷窥的罗开,看着这极端淫靡的情景,连他也不禁笑起来。没想到洛姬这个美艳可人的少女,竟会如此地俏皮,果如其父所言,当真是个教人爱恨交集的少女。

    洛姬缓缓离开了定风,披上一件雪白的绸衣,优雅地坐在床榻缘,含情脉脉地望着床榻上三人。梅儿同时挪过身躯,把螓首埋到定风的胯间,她那双玉手,正忘情地逗弄着他半硬不软的宝贝,仍不时凑上小嘴,在他玉冠处含含舔舔。

    那个菊儿,却把自已一边玉乳送到定风的口中,任他蹂躏衔噬。

    罗开把目光移到另一张床榻上,却发现兰儿和竹儿,已经面对面的坐着,只见二人双腿大张,正自交迭在一起,一根把围粗的角先生,头尾两端,正好埋进两女的胯间,淫亵地连成一气。瞧来二人对此早就驾轻就熟,动作相当合拍,每一提凑,节奏均配合得天衣无缝。随着二人的动作,角先生不住抽出插入。

    二人早便弄得浪声不休,花房玉露瀌瀌,翕张吐水,不住往四下飞溅。

    罗开在窗外看了一会,也知此处不宜久留,更不是和洛姬接触的时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罗开自一开始,双眼早便盯上靠窗不远的椅子上,那里放着一套银篮色的男装衣衫,正在诱惑着他。敢情这套男人衣衫,必定是康定风的衣物无疑。

    罗开心想,管他是谁的,要他裸着身子到处跑,这点万万不可以。

    然而,要偷取这套衣服,可并不容易。他曾想过,要不是屋内全是懂武功的人,那门捕捉金娃娃的虚空撷物功夫,早就大派用场了。但可惜的是,屋内之人不但会武,且功力也不是一般平庸之辈,如此大的真气吸力,准给他们发觉不可。

    罗开想了一想,终于把心一横。心想既然不能暗偷,便只有明抢了。

    心下已定,他立时使出上乘轻功,从屋顶窜将下来,走到花坛处拾起几枚石子,在手上抛一抛,掂量了一下,发觉轻重适中,嘴角不由微微一笑。便再次跃上屋檐,依旧头下脚上,倒挂下来。

    只见他右手疾拂,运劲打出,六枚石子同时飞出,其势殊猛,彷如电光火石般,疾向六人身上射去。

    「噗!噗!噗!」数声过去,屋内六人实时给点了昏穴,全部软倒在榻上。

    罗开一个鲤鱼翻身,从窗户跳将进去。细看众人,果然全昏晕过去,不由心下窃喜,没想到自己只是半年之隔,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就连天熙宫这样一等一的高手,都要栽在他手中。

    他脱去围在胯下的裙子,轻轻松松的换上康定风的衣服。这是一套缎绸缝制的上质轻衣,粗阔的腰带袋子里,还藏有十余两银子,并有一张百多两的银票。

    罗开知道天熙宫直来富有,于是照单全收,好作前往宣城郡的路费。

    当他穿戴完毕,看见二婢的木榻上,除了她们脱下的衣衫外,还有几柄连鞘长剑。罗开把剑提在手上,走到桌上的铜镜前,才看清楚自己长满须髭的样子,不禁摇头发笑。他抽出长剑,一一把胡须剃去,回复他那英挺俊朗的脸孔。

    罗开见一切妥当,便把长剑放回原处,回头看看倒卧中的六人,说了一声多谢才走出菊卢。来到碧漪湖岸边,寻到一只小舟,便提起木桨,徐徐划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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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虎口余生 第六回 冷艳天娇
    时值十月中旬,浙江嵊县,早已金风飒飒,黄叶纷飞,夹着秋雨淅沥,更教人意兴阑珊。

    这是一个群山峻岭的小山城,也是渡江北上的要道,让这个小山城渐渐热闹起来,居民也日益增加。

    城中只见车马如梭,行人如浪,十多条井字形石板大街,交叉错落,密集纵横。四处各行商店林立,酒肆客栈,处处可见。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方好绕城而过,河堤两岸,垂柳郁凑,倒映水中。

    南首城门不远处,却有一座大桥,桥身龙纹雕墙,精致典雅;桥廊铺以青石,并建有一小亭,当地人称为「孔明桥」,谣传是孔明曾道经此地,后人作为纪念而建,这一条孔明桥,倒也是个市民避雨休憩的好地方。

    这刻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殷红之时。整个小山城给染得通红。

    一个身穿银篮劲装的年轻人,胯下骑着一匹高头骏马,方好走过孔明桥。见他缓蹄策马,来到一条大街。那人一身衣着虽然华贵,却非常单薄。但他对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似乎全不在意,显得轻松优闲。一双眼睛,仍四处张望。

    当他来到一间客栈前,朝那店子望了几眼,便一拨缰绳,往客栈走去。一个店小二见着,连忙赶过来招徕,躬身道:「公子爷,小店是本城第一家,保证明窗房静,上等酒菜一色齐备,服侍周到……」

    那年轻人望住那小二,心里不由暗笑起来。想着当年他何尝不是这模样,满口总是一张油嘴,只懂胡吹乱捧,为求让老板看得高兴,多给二分钱粮银。

    他向那小二微微一笑,便翻身下马,把缰绳抛向店小二,并从腰间掏出五分钱,递到那小二手中,笑道:「烦小哥把鞍辔拆下,把马儿带到槽头去吃些细料。」

    店小二见了这五分钱赏银,欢喜也来不及,一迭连声喊着多谢,并给他牵了马匹,显得十分殷勤。

    原来这年轻人并非谁人,正是大难不死的罗开。

    但见他徐步走进客栈,堂上倒也热闹,早已坐了七八成客人。墙角之处,还有四五人围成一桌,正在呼么喝六,掷色饮酒。

    他在临街处的桌子坐下,另一个店小二迎上前来:「不知公子是住宿还是用饭,让小的好去准备。」

    罗开道:「可有上房么?」

    「有,有!」小二连声答道:「咱们小店的房间,在城里素来以洁净清幽为名,小的便去为公子准备。」

    小二正欲转身离去,罗开却叫住他道:「小二哥请慢,我还有一事想向小二哥打听。」小二停下脚步,听罗开问道:「请问这里离宣城郡还有多远,不知小二哥知道么?」

    小二答道:「原来公子爷是去宣城郡,瞧来公子是走错方向了,这里是吴郡,向西不远便是太湖,若公子不嫌舟车劳顿,最快的快捷方式是渡船过湖,先到义兴,再往南到绥安,到得绥安后,向西约走两天便是宣城郡了。」

    罗开一一记在心里,便道:「多谢小二哥提点。我现在也有些饿了,有烦小二哥先给我来些酒菜,我在这里用便行了。」

    小二躬身道:「小的马上去办,请公子爷先喝点茶水。」

    待店小二走后,罗开想起当年父母去世,身上剩得几分钱,每日只吃个馒头顶肚皮,几经辛苦,才撑持到杭州,哪有现在这等风光,良驹代步,夜枕高床。

    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杀人。」他想起来也不禁摇头苦笑。

    便在这时,原本闹哄哄的店堂,忽地人声肃然,罗开大感奇怪,顺着众人目光,抬眼一望,立时双眼倏忽一亮。眼见一个十八九岁,长得天仙化人的少女,正缓步走进店来,而她的美貌和气质,再加上她那一身迷人的身段,顿把全堂的食客,全都看得呆若木鸡!

    这个沉鱼落雁的少女,不但美得叫人心悸,就连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如斯地动人心扉。罗开自看见洛姬的艳姿后,还道这世上再无一人比得上她!岂料全都错了,这个少女若论样貌,直可与洛姬媲美,正是白雪遗音,梅雪争妍,可谓各有千秋。只是在她绝世的娇颜上,却有着一股凛若冰霜,冷艳严肃之气,和洛姬那份娇憨可爱,有些判若鸿沟罢了。

    罗开的目光,自少女进店后,就如其它食客一般,再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只见她身上一袭银白色劲装,外披一件浅灰貂毛短袄,手上提着一柄白鞘银苏的长剑。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优雅地束在乌黑的秀发上。她这一身装扮,显然是一名武家的贵小姐。

    那少女张着水盈盈的美目,冷漠地在堂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在罗开身上,略一停留,见她桂叶似的双眉,微微地轩动一下,旋即又把脸移了开去。少女隔着罗开两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连忙颠着屁股,上前招呼。

    罗开望着这个月裹嫦娥,见她蛾眉曼睩,杏脸桃腮,贴身紧束的劲装腰带,显得她楚腰更为纤细,而胸前高耸的弧形,叫人一看便知,衣内的一对玉峰,是何等丰满挺秀,让人不禁遐思颇生。

    原来这个娇同艳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是近日声名卓著,举震武林的白婉婷。她虽在江湖鹊起不久,却已成为烜赫一时的女侠。而她的师承,至今却无人知晓,只知她武功极高,且行事冷酷手狠。

    而她最深恶痛绝的,却是那些淫邪之徒,这些人倘若遇着她,决不容情。丧在她手上的采花浪子,迄今已是难以估计。江湖上的人,便给了她一个外号,名唤「冷艳天娇」。而罗开初涉江湖,自然不得知晓。

    这时小二为罗开端上酒菜,三菜一汤,异常精致。还有一壶上等桂花陈,酒香直扑而来。罗开也不知多久没尝过酒味,更难得的是,竟有这种上等佳酿,当下斟满一大碗,见他犹如长鲸吸水,两口便将碗中酒喝进肚子里。这种豪气,颇有风流博浪之感。

    罗开一面吃喝,一面不时把眼睛望向白婉婷,愈看愈觉她美得难以形容。

    这时,客店大门走进一个人来。见他一身灰色粗衣布衫,年约四十岁,脸色铁青,一双无神的眼睛,不住在大堂四处张望,似是寻找什么人般。当他的眼睛落在一桌食客时,立即匆匆跑将过去,就在那桌旁一头跪倒,连连磕头叫嚷:「莫大爷,请大爷你行行好,救一救我女儿呀……我求求你……」接着又是几响头。

    桌上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马上站起来,一手便扶住那灰色汉子,叹道:「马老三,站起来再说话吧,这样不好看。」

    「不……我不起来,要是你不答应,我只好长跪下去……我求求大爷,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了……求求你……」

    灰衣汉子死命的抱住他大腿,就是不肯起来。

    「唉……」那壮汉长长叹了一声,摇头道:「马老三,我不是不愿意帮忙,但我实在惹他们不起!我虽然是一名捕头,可是你要知道,「王龙庄」是何等人物,连我衙内的知县老爷也怕了他们,更何况是我,你还是起来吧!」

    「莫爷……我便只有这个女儿,难道你就见着她……她这样下场,如何说你也是看着她大呀……就求求你给我想个办法,我实在不能没有她呀……」灰衣汉子声泪俱下,不停摇着那壮汉的大腿。

    罗开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听着他们的对话,多多少少也明白个大概。

    既然连当地知县也害怕的人物,瞧来也相当不简单。他正在沉思间,突然看见白婉婷倏地站起,带着一把清脆娇柔的声音道:「这位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听么?」说话间已来到他跟前。

    那灰衣汉子抬头一望,见到眼前之人,却是个娇滴滴的美貌少女,心想就是向她说了,哪来帮得自己忙。便一连几个「我」字,总是说不出声来。

    站在身前的壮汉,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捕头,也在道上跑惯的,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同。他见那少女一身劲装,手提长剑,看来是个江湖中人,虽不知她武功如何,也许能为马老三帮上点忙吧!当下向少女一揖,说道:「在下是这里的捕头,名叫莫彪,敢问姑娘高姓如何?」

    她看了莫彪一眼,却见他一脸正气,也朝他执剑一礼,说道:「小女子姓白,莫捕头可知这位叔叔的事情?」

    「原来是白姑娘,莫某有礼!」莫彪接着摇头道:「唉!他叫做马老三,是北街驴马行打工的,这都怪他生了个漂亮女儿,今日才惹下这个祸端。两日前,她的女儿小红想到驴马行找马老三,途中正好遇着「王龙庄」的二庄主,他见小红有几分姿色,便把她抢回庄里去,现在要救她回来,恐怕不容易了!」

    白婉婷听得柳眉倒坠,问道:「你既然是捕头,这种强抢女子的恶行,为何不把他关进牢去?」

    莫彪叹道:「姑娘有所不知了,「王龙庄」的三个庄主,恃着是越州太守的侄儿,直来便在这带横行无忌,莫说是强抢妇女,便是弄出人命,咱们也没他办法。就在一年前,他们的大庄主看上城南吕家的媳妇,便派庄上的打手去抢人,后来吕家反抗,他们竟把吕家三个儿子都杀了,还当场把那个媳妇轮奸,使她含辱上吊而死。

    莫彪摇了摇,再次叹道:「其实不是咱们不管,而是没能力去管。他们不但有人撑腰,且庄内打手如云,个个武功高强,就算咱们不要性命,出尽衙门公差捕快和他们对抗,也只是白送性命,于事无补。更何况咱们的知县大人,还要卖他们伯父的面子。今次马老三的事,又叫咱们帮得上什么忙!」

    白婉婷听得脸色几变,待莫彪说完,登时纤掌一挥,一隅桌角,给她如刀砸般,齐齐整整给切了下来,怒道:「那三个混蛋在什么地方,我要看他头硬还是这个硬。」话歇,白婉婷右手倏地虚空一戟,一股真气从她中指疾发射出,随见石碎纷飞,离她半丈远的白灰墙上,立时给她射出一个小孔来。

    莫彪及众食客,俱瞧得目瞪口呆,满堂顿时鸦雀无声,落针能闻。而最吃惊的,却是罗开。他不是慑于她的武功,而是白婉婷那一手指法,竟然是纪长风授他的「玄虚指」。

    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莫非她和恩师有什么渊源?罗开不得不这样想。当他细看那墙上的指洞,只有半寸来深。瞧来她虽懂得「玄虚指」,却因功力所限,还没有他两成功力,饶是如此,也令他惊疑不已。

    「莫捕头,到底「王龙庄」在什么地方,快说给我知道?」白婉婷瞪着他问。

    莫彪这时才回过神来,更知眼前这个少女,武功实是深不可测,便即道:「由这里往东四十里,有一座三龙山,而「王龙庄」便在三龙山南麓。」

    「好!」白婉婷扶起马老三:「马叔叔你放心,只要令爱一日没死,我保证把她平平安安带回来。」马老三听见,连忙又要跪下磕头,却被白婉婷伸手托住,笑道:「马叔叔不必多礼,人还没救回来,你又谢个什么。」

    白婉婷在桌上抛下一锭碎银,纤腰一摆,便回身朝店门走去。罗开看见她要离去,心想这姓白的女子武功虽高,但孤身闯庄,不无风险,忽地又想起恩师纪长风的嘱托来。这女子姓白,而「月明庄」庄主白瑞雪,同样姓白,况且她又懂得「玄虚指」,这样看来,她极有可能是「月明庄」的人。想到这里,他连忙把店小二叫过来,从腰身上掏出一两银道:「小二哥,这个先放在掌柜处,房间给我预备好。」

    店小二接过,连声称谢。罗开又问道:「方才那个女子,可有骑马来?」

    「有是有,但她刚才已经骑马走了,也走了好一段时间,瞧来公子爷是追不到她了。」罗开见小二果然眼睛雪亮,竟然知道他的意图,不由向他微微一笑,遂道:「给我快快上鞍,追不到也要追。」

    店小二听见,忙答道:「公子爷放心,马上就好,这个女子确实美得紧要,公子爷千万不可放过。」说完朝罗开笑一笑,便飞奔去了。

    □□□三龙山距离那小山城并不远,罗开在店小二的详细指引下,不用多久,已经策马走上山道。

    但见这里三峰蜿蜓,势若蟠龙,在小二口中,已知此山以岩壑奇胜著称。罗开现在一看,此处果然气势不凡。这时夜幕正浓,月昏星暗,对习惯黑暗的罗开来说,自是全无影响。

    这时罗开拍马狂奔,扬蹄疾驰,虽是黑夜,却绝无差池,当他快要接近南麓时,方离鞍下马,将马栓在大树上,便展开上乘轻功,朝南麓方向飞奔而去。

    王龙庄占地极广,只见庄前铺着一条青石板大路,直通庄院大门,在这晓星下沉的夜晚,王龙庄更如一座乌黑的城堡。

    白婉婷隐伏在庄外一颗大树上,清楚看见庄前有一片练武广场,两个身穿黄衫的打手,正坐在石阶上聊天。白婉婷见时机成熟,两枚石子从她手里打出,两个打手闷哼一声,立时给她点了穴道,昏了过去。

    白婉婷抬手拨拨发鬓,从树上飘然而下,正当她脚尖才一触地,突然庄门大开,数十人如潮般涌将出来,俱手执兵刃,不消片刻,已把白婉婷围在广场中央。

    接着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人,在四五个打手簇拥下,缓缓从大屋步了出来。

    只见他年约四十多岁,四方脸膛,一双眼睛,细小如豆,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那人咧嘴一笑,道:「白小姐果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本庄主早已恭候多时了。」

    白婉婷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道:「哦!原来你便是王庄主,听说你们是兄弟三人,不知阁下排行如何呢?」

    王庄主呵呵一笑,说道:「既然仙子要问,我又怎能不答,本庄主排行不上不下,正是这里的二庄主,人称「青面龙」王丕庭便是本人。今晚仙子夤夜造访敝庄,想必是上天有眼,派遣妳这头白凤来配我这条青龙了,我可说得对么?」

    白婉婷嫣然一笑,道:「原来阁下便是二庄主「王八蛋」,失敬失敬!再说,你夸口自称是条龙,但本小姐尚没亲眼看过,怎知你是龙还是蛇,要是条真龙,本小姐也可以考虑孝虑。」

    王丕庭开头听他唤作自己王八蛋,早已眉头颇蹙,气得嘴脸紫酱,但再听下去,登时化恼为喜,笑嘻嘻道:「仙子要看我的真假,这还不容易,待会总有机会妳看,不但可以看,还可以摸呢,哈……哈……哈……」众打手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时罗开已经隐身在一颗树上,眼前的情景,他已全看在眼里。心想这个王丕庭果然说话下流,但没想到,连这个美艳无匹的少女,竟然也语出惊人!

    白婉婷柔长的秀发,迎着晚风袅袅飞扬,更显她风华绝代,婀娜多姿。

    但见她秋波送盼,对各人的谑浪,却宛如不闻,徐徐问道:「本小姐尚有几件事请教,不知二庄主可否解答一二?」

    王丕庭笑道:「仙子有话不妨直说,本庄主对漂亮的娃儿,从来便是有问必答。」

    白婉婷道:「你怎会知晓本小姐姓白?又何来知道我今夜会前来,早便伏下人手?」

    王丕庭仰天笑了一阵,捻须笑道:「仙子在客店里弄出这么大事儿,本人又怎会不知呢。我还知道仙子有一门好指法,本庄主也想见识见识。我听手下回报,确又不大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武功,实要瞧一瞧仙子的本领,能否在本庄主身上戳个大窟窿。」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罗开心想,你这个肤浅的蠢货,到得你见时,恐怕你已到阴曹地府了!

    「是么,本小姐绝不会令你失望。」白婉婷微微一笑,又道:「既然你探查得如此清楚,该知道我今晚的来意吧,那人呢?」

    王丕庭淫笑道:「仙子是说小红那个骚货吧,我老实与妳说,我两个兄弟现正在内堂享用着她,仙子若想见她那副浪劲模样,本庄主便马上领仙子去见她。」

    白婉婷听后,立时脸色一沉,一股杀气,霎时从她俏丽的脸容上透将出来。

    罗开见着,知道快有好戏上场了,便从树上摘了几片叶子,轻轻握在手中,恐防这少女有个闪失,能够及时相救。

    白婉婷柳眉一轩,道:「很好,你明知本小姐来要人,还当着我面作出这等事,分明没将我放在眼内。你可知道,但凡与我「冷艳天娇」作对的人,其下场便是这样。」

    见她说话方毕,手中的剑鞘突然离手飞出,直朝王丕庭身旁的打手飞去,势速劲猛。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也看不清什么一回事,随听见几声惨嚎,剑鞘在空中圈了一个弧形,又飞回白婉婷手中。这时看见王丕庭身边的三个打手,却缓缓倒了下来,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众人先前一听「冷艳天娇」这四个字,心头早已猛然一惊,现再见三名伙伴剎那间便已栽倒,莫说是出手,就连躲避也来不及,怎能不叫众人心头发怵。

    而这一惊吓,尤以王丕庭为甚,冷汗自额角直渗出来。他心里想着,要是那剑鞘是飞向自己,倒在地上的人便不是他们三人了!

    王丕庭连忙倒退两步,四五个打手旋即挡在他身前。

    白婉婷暗自一笑,我若要现在取你项上人头,这些虾兵蟹将能挡得住么。只见白婉婷长剑一抖,一划寒光,闪然一现,笑道:「王八蛋!……你给我过来…

    …」

    王丕庭哪肯听她说话,大喝道:「你们还不给我上……」

    此话一出,众打手你眼望我眼,脚底就是踌躇不前,王丕庭见着,更是心中有气,大吼道:「你们还呆著作甚,她只是个娃儿,怕她个屄,要是有谁拿下了她,这个娃儿就给他先开苞,再赏一百两银。」

    众打手听见,望望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各人同一心思,皆想这样的美人,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但回想她在江湖上的名讳,此女素有狠辣著称,且喜在一言一笑间,杀人于无形。想到这点,又不禁犹豫起来,只有十来个色胆包天的淫徒,被那句「先开苞」这三个字诱得口沫长流,耸然动容。王丕庭再喝一声,旋即有九人一齐拥近白婉婷,其余众人,却在外头团团围拢住,形成一个瓮中捉鳌之势。

    白婉婷心里喊了一声「找死!」,脸上立时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骤见那九人呼喝一声,齐齐发动,九柄钢刀直朝白婉婷身上砸来。但见白婉婷身形疾转,周遭倏地青光乱闪,手上长剑嗡声訇然。一招「万点飞花」,连连点出。见她剑随身走,一身宛若游龙的苗条身形,犹如白蝶飞舞,煞是好看。

    罗开在树上看得剑眉颇轩,心想怎地会这样?

    他凝神盯着场中的景象,只觉众人犹如孩童耍剑,动作缓慢得令人无法想象,就是自己在不懂武功前,出手也不会如此缓慢不济。就连那个白婉婷,也不见得身手如何突出,只是比对方快上几倍而已。

    罗开愈看愈是难以明白,久久无法想出原因何在。

    其实他又那里知道,现在的他,已是拥有过甲子的功力,内力之高,当今也可说没有几人。这时在他看来,眼前众人的每一招每一式,自是比寻常人有所不同,犹如现代的慢镜头影画,清晰呆滞。

    便在这时,只听一轮惨声连连,已见场中的九人,一一倒地不起。奇怪的是,九人都是钢刀离手,双手按在胯间打滚,口里呼嚎不绝,看似痛苦异常。而团团鲜血,不住自九人胯间涌出,使裤胯之处染成一大片血红。

    原来九人藏在裤内的宝贝,却给白婉婷一招「飞花落叶」,全给挑削了下来,这九个人登时全成为了太监。

    剩下的二十多名打手,眼见势头不对,同时心知光凭自己这伙人,决非这少女的敌手,登时大喊一声,泰半夹着尾巴四散而去。瞬间,场中便只剩下六七人,连站在王丕庭身前的打手,也遁得踪影全无。

    白婉婷长剑一抖,剑尖直指王丕庭:「你给本小姐过来。」

    王丕庭确没料到这个少女竟是如斯厉害,眼见大势已去,傲气早已尽去,现乍听白婉婷的说话,心想此时不走,要待可时,连忙回身便向厅堂里跑去。

    岂料他才走得两步,背膀突然一麻,全身竟然无法动弹,硬挺挺的立在当场。

    白婉婷一招「玄虚指」,改为隔空点穴的手法,一下便把他穴道封住。其余没有逃走的打手,那曾见过这样出神入化的神功,只看得呆着眼睛的份儿,待得清醒过来,立时群鸦乱飞,一哄而散。

    白婉婷娉娉婷婷走到王丕庭身前,出指如风,先解去他身上穴道,却连随又点上他横骨、中注两穴,使他上身及双手麻木乏力,无法反抗,方徐徐道:「你不是很想和我那个么,现在你有机会了,带我到你两位兄弟的房间去,到时我自会圆你心愿。」

    王丕庭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心想若带她进去,咱们三人当真变成患难兄弟了。就算不死,也不免脱层皮。正在犹豫间,白婉婷水灵灵的眼睛一眨,微笑道:「你怎么不走了,早进去早让你舒服,莫非要我拉住你进去。」说话方落,她五只纤嫩的玉指,陡地探到他胯间,竟一把将他的宝贝连裤握住,脆声笑道:「这么软却也如此大,也算得上是好货色,但不知是否中用。走吧,让我拉着你进去,是往那边走吗?」

    王丕庭登时哭笑不得,莫说是眼前这个天仙似的少女,就是给一般女人拉着宝贝走,这趟还是头一遭。但望着她如花似的美貌,和走动起来的摇曳风姿,体内原始的欲火,顿时被她燃点起来,本来垂软的宝贝,霍地变得又壮又粗,挺硬如铁。白婉婷看见他的反应,回眸朝他一笑,便再没有理会他,拉扯着他的命根儿往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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