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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huen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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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那狐偃头陀,乃武林一中一脉异枝,功力精深高绝,成名於五十年前,几与天下第一刽独芳客齐名。

  只是,这狐偃头陀远居塞外,少履中土,功力虽高,却很少有人看见。

  只有一次,独芳客远游塞外,与狐偃头陀不期而遇,比划数昼夜,终於一剑之差败北。

  这一来,狐偃头陀虽然一剑败北,却因之名动宇内,声灭大震。

  岩石后的苏婷婷也为之一惊,此人竟是与恩师独芳客齐名的狐偃头陀,此人成名在五十年前,就以他十几岁就成名来说,现在该是古稀之年了,但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

  狐偃头陀一摸光头,洪声道:“乜野!於风专程伺候二位来了!”

  紧接着又道:“二位当家,乜野!俺老於要得罪了。”

  金剑、银钩虽慑於狐偃头陀之名,且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金剑冯仲雄首先发难,旋身斜步,一溜光芒闪处,已如毒蛇般插向於风胁下。

  银钩冯仲傑也不甘落后,向相反的方向跃进,但见银光闪闪,钩影倏猝,卷向敌人的下盘。

  狐偃头陀身手果然不凡,倏地一声大笑,右掌并指如戟,点向冯仲雄腕脉,左掌却穿过一片劲风,奇诡无比的折向震来的冯仲傑,一招两式,狠辣刁钻,兼而有之。

  冯仲雄厉叱半声,手中金剑急偏而上,反挂敌人手臂,双腿陡起,踢向於风腰部,而另一道钩影,也配合得恰到好处的轮攻於风背后。

  狐偃头陀忽然将浑身肥肉一抖,“劈啪!”声中,竟在瞬息之间矮了半截。

  於是,剑刺、腿伤、钩挂,就在这一线差异之中,全部落空。

  於风这时的形态十分可笑,宛如一个随地溜滚的大肉球一样。

  只见他招式如风,在一连串反击中,尚且呵呵笑道:“二位当家的,俺老於这两手庄稼把式还差强人意吧?”

  冯仲雄厉叱道:“姓于的,你也是成名的前辈人物了,这种以大欺小行为,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於风避开了冯仲傑疾攻的三钩,长笑道:“乜野!冯大镖头,别拿话扣我,俺老於软硬不吃,你就加把劲,尽力施展绝活保护你的宝贝吧!”

  三人在笑骂叱喝声中,身形交泻,如同电闪掠空,绝学交互迭出,如同长江大江倾泻,人影、掌风、剑舞、钩挂,幻成一片,打得难解难分。

  苏婷婷隐身在岩石后,对他们打斗看得很清楚,目光随着眼前跳跃的人影流转。

  她忖道:“这狐偃头陀於风不愧是塞外一流高手,看他目前出手情形,虽然故作慌乱,却是未尽全力,金剑、银钩这趟镖只怕是保不住了。”

  须知,高手过招,点到即变,绝不会将招式用老,而旁观者,能看出三人激斗的武功高深,其本身功力,已是佼佼之流了。

  苏婷婷屡获奇缘,以她目前功力,实已超出当年独芳客了,只是欠缺历练而已。

  这时,冯仲雄蓦地狂吼一声,将手中兵器挥舞成一片金网,密不透风的攻向於风,中同时大叫道:“老二,双功连一!”

  冯仲傑在避开於风攻来的六掌之后,左手疾伸,立时与老大所腾出的右掌相连。

  二人手掌甫一接触,但见剑影钩芒,顿时威力大盛,有如飞瀑倒挂,带起一片锐风,呼轰压到。

  於风哈哈长笑,肉球似的身躯,已迅速无匹的在地面上旋转了一个微妙的弧形,双掌挟着劲风,猛震二人背心!

  於是,在瞬息之间,一道凝结成金银光网,竟如乾坤倒旋一般陡然移转,不但适时挡住了於风攻来的掌势,反而凌厉迎卷而上。

  在呼吸之间,於风怪叫一声,滴溜溜地贴地游走,双腿几乎不分先后的扫出了十六腿。

  罡风更炽,人影加速,在冯氏昆仲施出他们压箱本领之后,抢制先机的激斗,已更为凶猛的展开了。

  时间很快的溜走,而三人已经拚斗了两百多招了。

  此刻,就可以看出真功夫了,狐偃头陀於风在这两百多招中,信手拈来,全是妙着,没有重覆招式。

  反观冯氏昆仲,金剑、银钩已反反覆覆的使了两遍了。

  就在他们将由第三遍开时,於风忽然大叫道:“喂!二位莫非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俺头陀善心已发够,可要拿出屠刀了!”

  金剑冯仲雄运出一股真力,传到银钩冯仲傑身上,在冯仲傑挥出厉烈的七钩之后,亦怒声喝道:“姓于的,休要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寒玉马”可以给你,却需要连我兄弟俩贱命一起拿去!”

  真力反涌,冯仲雄在愤怒中,亦挥出九剑。

  於风仍然一味游斗,指东划西,指南打北,身形在急速闪晃中,笑骂道:“乜野!好傢伙,二位可真是“吃了秤钝铁了心”,如果非要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赔本生意,老於也不能再念上天好生之德了,就要开始超度二位了。”

  苏婷婷旁观者清,她已自於风多肉的面孔变化中,看出这位假头陀已开始不耐烦了。

  但直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这“寒玉马”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直得他们如此的舍生忘命?

  蓦地——只听得於风声如裂帛的长笑,继而又加狼嗥,端的慑人心魄。

  笑声初起,於风缩小的身形“呼!”的一声恢复原状,不进不退,右掌迅疾无伦的劈出,在第一劲力甫失之际,左掌又紧接而上,如此循环不息,一气攻出了三十掌。

  雄浑的劲力,连续而形成一股恍如铁杵般的气流,直冲而至,不容许冯氏兄弟有丝毫喘息的余暇!

  冯氏兄弟在短暂的惊愕下,已调匀体内的真气,发挥出“双高连一”武技最高的功能,将真力逼入兵器之中,倾力抵挡铁杵般的气流。

  於风大马金刀的钉在原地不动,掌势循环,劲气如流,彷彿永远不会停止的凌厉推出。

  武学一道,招式有变化,内力则丝毫不能取巧。

  武林人相斗,最忌讳的就是硬接硬碰,全以内力相斗,一分功力,一分货色,功力差的,重则伤命,轻者势必造成残体的痛苦。

  现在,强弱揭晓了。

  金剑、银钩二人所佈成的那道金网,在每一次劲气相撞之下,就如白昼遇阳春,纷纷波散震荡!

  二人的脸色,也随着震荡的压力胀得通红,汗珠顺颊而下,但是,二人依然咬紧牙关,尽量作困兽之斗。

  歎息声从苏婷婷樱唇轻轻发出,她知道,若无奇迹出现,胜负之分已不远了。

  但奇迹,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此刻,於风的脸色也开始凝重,嘴唇紧闭,以雄厚功力,将他最适於正面拚斗的“拔山三连环”掌法,淋漓尽致的发出。

  气压变得令人鼻皆窒,劲力充斥四周……

  倏而,苏婷婷神色微动,目光向右前一丛矮林望去。

  就在此刻,那片矮林中,响起一阵冷峭得毫无一丝感情的语声道:“老狐狸,假头陀,你也未免有些贪得无厌了吧?一对“寒玉马”全归了你,不觉得有些烫手吗?”

  於风闻言之下,毫不惊慌的把肥大的肚皮暴缩,一团较前更为猛烈的劲气暴卷涌出。

  一阵“轰”然巨响中,光芒顿敛,金剑、银钩踉跄地退出了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喘不成声。

  苏婷婷看出这是狐偃头舵手下留情,要不然,二人早就五脏离位了。

  於风看也不看冯氏兄弟一眼,霍然一个转身,狂笑道:“乜野!俺早就料到你这一半像人,一半像鬼的杀胚会跟踪前来的,呵呵!出来亮个相吧!别一个劲的躲躲藏藏,羞人答答的像个未出嫁的大闺女一样……”

  矮林中微微一响,随即出现了一个形状怪异,吓人的老者。

  苏婷婷凝目望去,不由偷偷吸了一冷气。

  只见这位现身的老者,半边脸孔佈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疤痕,血红乌紫,沥沥瘰瘰,一只眼球突出眶外,闪映着暗淡得有如死鱼一般的光泽。

  但是,他的另一半面孔却是一如常人,皮肤细润光滑,与左边的脸孔恰好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他冷森森的站在那里,再衬着一身麻布长袍,越发显得鬼气逼人,全身竟找不出丝毫活人气味。

  於风皮笑肉不动的一摸肚皮,又搓下一团污垢,在手中搓捻了一会,大摇大摆的走近两步,说道:“乜野!姓宫的,别这么死眉楞眼的瞪着俺行不行?有话就当面说,别怕难为情不好张嘴,你如果真想插一腿,也并非不好商量……”

  说着说着,突然朝苏婷婷隐身的岩石一龇牙,道:“乜野!小妮子,你知道这半边美男子是什么人?”

  苏婷婷被他这么一叫,不好意思再隐藏了,缓缓走了出来,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人的来历。

  於风笑道:“乜野!这位便是昔日轰动武林“天魔帮”帮主宫天成,被我那老夥计——独芳客打散了……”

  语音一顿,突然哈哈大笑道:“乜野!本来他是因祸得福,天魔帮解散后,跟“三手无盐”结了婚,而且生了两个儿子,原可享天伦之乐,乜野!偏偏老来入花丛,姘上了桃花三娘子,现成的太上帮主不当,却去做天欲宫的使者,所以,本头陀替他改名叫宫皮厚!”

  他这介绍,苏婷婷不由对宫天成多看了几眼,因为这人跟独芳客有过过节,凡是与独芳客有过节的人,她都纳入了黑名单,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旁调息的冯氏兄弟,不由暗暗叫苦,暗歎自己时蹇运乖,竟又多了一位煞星降临。

  宫天成要死不活的阴阴一笑,说道:“老狐狸,你说完了没有?嗯!让你痛痛快快的吐露一下,免得等一下没有机会信雌黄了。”

  於风嘿嘿一笑,毫不动气,依然懒散的道:“乜野!老夥计,我想劝劝你,“色是刮骨钢刀”,桃花三娘子真的会爱你吗?它是利用你,你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卖命?”

  宫天成脸上一无表情,全身未见怎么移动,一下子就向前移出寻丈之外。

  此刻,二人相距已不足五尺了。

  於风忽然歎了气,一睑忧伤之色道:“乜野!人各有志,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我的忠告,唉!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又何尝不自怨自艾,什么不好做,却偏要做这种没有本钱的勾当,唉……”

  宫天成早已暗蓄真力,准备发难,却不料於风忽然如此形态,最后说出这种话来。

  他对於风瞭解很深,知道这个假头陀诡谋百出,鬼计多端,却仍然忍不住问道:“姓于的,你无须假死装活,是汉子就用不着唉声歎气!”

  於风摇摇头,说道:“乜野!俺是在歎俺又要作孽了,眼看俺要毁掉老朋友你那半边面孔了,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半面美男子”也做不成了?”

  宫天成万万没有料到在这种情形之下,对方竟如此促狭自己,故意出言讽损,不由得气得全身微抖,鬚眉俱张。

  大战眼看一触即发,苏婷婷却飘进场内,朝於风一拱手,说道:“於前辈请稍等一会,小女子想跟宫帮主问个问题!”

  於风一楞,突然龇牙一笑,道:“好!好!我原本就打累了,难得有机会歇歇,你问吧!”

  苏婷婷单刀直入道:“宫帮主,昔年群殴独芳客前辈时,你参加了没有?”

  假如是言词委婉一点,宫天灭或许会说出来,像这等形同逼问供,以宫天成的身份,如何能够接受,嘿嘿一笑道:“参加了又怎么样?”

  苏婷婷利时面罩寒霜,冷冷道:“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狐偃头陀於风虽然败在独芳客手下,但对独芳客却十分敬佩,此刻见苏婷婷形状,立刻感到这女娃儿与独芳客渊源不简单。

  他不相信苏婷婷斗得过宫天成,於是暗暗运起功力,以便随时抢救。

  这一切,看在苏婷婷眼里,心存感激,不由对狐偃头陀增加了几分好感。

  此刻,宫天成已经接上了话:“女娃儿,就凭你?宫某人是“严嵩做寿——照单全收”,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好了!”

  大战即将一触即发,而狐偃头陀於风却於此时进言道:“女娃儿,可否让老於说两句话?”

  苏婷婷螓首微点,道:“於大侠请说。 ”

  於风道:“如果我老眼不花,娃儿想必与老夥计渊源很深,乜野!老夥计遇害之时,我正在塞外,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但即以时日来说,半面美男子那时正是众叛亲离的时候,谅他在自身难保下,恐无力参与围殴一事。”

  苏婷婷道:“那他……”

  於风微微一笑,说道:“乜野!人在气头上,总有几句气话,是不?”

  语音一顿,接道:“现在你可以替我掠阵,等这边事情一解决,乜野!我们再好好长叙,如何?”

  苏婷婷颔首退到一侧。

  宫天成见於风肯为自己见证,怒气稍平,而於风却在此事闷声不响的骤然闪进,并指如戳戳向他上盘十五处重穴。

  他说打就打,事前毫无一丝徵兆。

  宫天成怒火刚息,戒备难免松怠,於风身起指到,宛如泼风似的疾点他要穴。

  宫天成究非省油灯,就在不及寸许之时,冷叱一声,连出七招,上拦下截,左挡右架,才手忙脚乱的应付过去,但已被逼退出三步。

  他不由气得目瞪如铃,凶光闪射,嘶叫道:“姓于的,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也罢,老夫从现在起,与你誓不两立!”

  於风半声不吭的一抡急攻猛打,毫不迟疑的重又展开狂猛凌厉的攻势。

  直至抢到先机之后,才哈哈笑道:“奶奶的!半面美男子,你也是老江湖了,打架难道还要先下请帖再出招,呵呵!你可真是老天真啊!”

  宫天成已因愤怒,脸孔也剧烈地扭曲着,更觉得狰狞可怖,形同厉鬼,但他却闷声不吭,竭力施展身法,在劣势中做最为阴毒的反攻。

  二人出手捷如电掣,俱是稍沾即走,身形跃闪中,更是不带丝毫气息,较之适才与冯氏兄弟之战,又是一种不同之势。

  一旁观战的苏婷婷,现在却安闲地置身事外,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打斗,同时默察他们的招式。

  冯氏兄弟则在运功调息,他们适才在与狐偃头陀於风以真力硬拚之下,受了内伤。只是尚不十分严重。

  苏婷婷对冯氏兄弟所保运的什么“寒玉马”,可说毫无贪念,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它看着正在含怒拚斗的两位黑道高手,心中付道:“这狐偃头陀功力之高,竟是如此惊人,难怪能够与恩师缠都数昼夜。看情形,宫天成要比他稍逊一筹!”

  蓦地——宫天成沉喝一声,两只手掌缩成鸡心形状。利用空间,跃身向前,紧密如繁星似的点向敌人全身重大要穴。

  出手之下,不仅变幻莫测,更是阴损异常,任谁要是被他点上一下,不死也要重伤。

  於风见状之下,心头亦不禁微凛,他见微知着,知道这是“天魔帮”的镇帮绝技——“魔火沾身”点穴术。

  於是,在他还攻九掌九腿之后,身形倏象钉立木桩,随即双掌循环疾使,罡风狂刮重重,再次破空而出,这正是於风擅长的绝技——“拔山三连环”。

  劲力涌处,宛若巨浪排空,及卷而回,闪幻的鸡心掌影,已在瞬息间被摒绝於外,空自散飞,始终无法突破这浑厚的气墙一步。

  须臾之间,战势再变。

  在急不容发的激斗之中,二人的身形越来越快,招式施出,也越来越险,掌影漫天,劲气纵横。

  宫天成早已怒发冲冠,气愤至极,他除了竭力施展着“魔火沾身”的点穴绝技,更在招式中挟杂着天魔帮的“一绝”掌法。

  但是,於风亦非纸糊灯笼,长笑声中,掌势更急,浩荡得有如波涛千里,绵绵不息。

  他藉着深沉雄厚的内力,倒赶千层浪,已将眼前的空间变成一道无形的气墙。

  在威力惊人的罡气劲力中,一片片恍加落叶的掌影,时而闪击而出,实是神鬼莫测。

  转瞬间,百招过去。

  於风在激门中,时而睥睨正在运功疗伤的冯氏兄弟,他在连出十一腿中,冷冷笑道:“乜野!半边美男子,咱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宫天成小心翼翼地拆招还击,阴侧恻地道:“到你这条老狗不再动弹,破胆不会狂吠的时候!”

  於风一个旋身,连连攻出一十九掌,笑骂道:“乜野!半边美男子,你那心肝可真狠哪,老於那里得罪了你呀?”

  宫天成闷不吭声,兀自拚命寻隙出招,自他右眼闪烁的凶芒之中,可以看出,他此刻已萌无以复加的杀机。

  於风毕竟是老江湖了,所谓一岁年纪,一岁狡,宫天成心中狠念,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不过,他是老谋深算,把一切情形置於心中,不予叫破,表面上仍是嬉皮笑脸,不择言的胡扯一通,好似完全不曾发觉对方的杀机。

  於是,当他险极的躲过一招“磷火青萤”之际,突然目光瞥处,发现冯氏兄弟已运功完毕,正缓缓站了起来。

  立即一个环身旋步,击出七掌五腿,乘隙叫道:“乜野!半边美男子,阁下大概打不过俺,但是,老实说,俺要将你拾夺下来,亦非一时半刻,只怕咱们到头来弄个两败俱伤,便宜了两个替人跑腿的啦!”

  宫天成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眼,一个劲的疾攻猛打,他此刻似乎认定对方又在施展诡计了。

  战门在刹那间又趋激烈,二人各不相让,俱以一生所学相互硬拚,都想将对方挫於掌下。

  然而,在这惊魂慑魄的激战中,路侧的草丛之内,突然闪出一条娇小的人影,竟无声无息地掩近冯氏兄弟二人的坐骑之后。

  这人影举止是如此轻灵飘忽,轻盈得甚至连功力高如於风及宫天成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却没有脱离苏婷婷的视线。

  苏婷婷有意无意的斜视着这条已逐渐掩近坐骑的人影,嘴角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婷婷不但清晰的看到这条行动隐秘,身形轻巧的人影,而且更看出这人是个女子,再由那窈窕婀娜的身形研判,年龄也不会太大。

  它没有点破,也没有呼叫,心中只是在想:“目前除了自己出手,否则,金剑、银钩两兄弟这对捞什子“寒玉马”便难以保全。

  假使这样,於风和宫天成绝不会放过自己,而本身所学,虽说能够应付,但何苦平白跟两个黑道枭雄结怨!

  再说,以目前情形来看,狐偃头陀对自己十分友善,自己今后报仇大举,正需人力支援,倒不如由这女子将它窃走,反可省掉一番麻烦。自己仅须注意这女子的面貌,到时碰面后,再看情形取回就是。

  主意打定,目光便转移到另一面,紧紧凝注那逐渐摸近的那女子。

  但是,她失望了。

  因为,那两匹健马的遮掩,苏婷婷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仅在微一闪动中,望见一个模糊而面貌姣美轮廊。

  此刻——两只雪白细腻的纤手,已闪电般伸入两匹健马的鞍袋之内。

  因为其中一匹马的鞍袋挂在马身的右股,故而那只美丽的玉手伸入之时,被苏婷婷匆匆一瞥之间,看到左腕上有一粒豆大黑痣!

  健马於此刻突然惊惧的立起,同时发出“希聿聿”的长嘶。

  美丽的倩影疾速的逃走,她两手分拿着一只精緻的乌心木盒。

  金剑、银钩两人悚然一回头,气急败坏的大叫道:“不好,有人乘隙开扒!”

  叫声中,二人也无暇他顾,展开身形,纵骑朝那身影匿去的方向狂追。

  宫天成倏而虚晃收招,跟着纵身迫去,边在空中阴声道:“老狐狸!咱们这笔账记下,一对“寒玉马”总比你这条贱命值钱得多!”

  於风慢条斯理的徐徐说道:“乜野!半边美男子,俺只怕你脚踩两条船,会左右落空哩!”

  语声一顿,正想回头招呼苏婷婷,那还有什么人影,此刻,斗场中除了他之外,早已曲终人散。

  他情不自禁的笑道:“乜野!这女娃儿不赖,不知是不是独芳客的徒儿……”

  话声中,身形也电射般纵出,三起三落,便失去了踪影,迅捷至极!

  且说“半面美男子”宫天成跟“狐偃头陀”打了一架,拚了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把“寒玉马”给丢了。

  这时候,他突然有看八十婆娘生下私生子,老来丢人的感觉。

  不错,“狐偃头陀”於风没有说错,桃花三娘子是利用他,并不爱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想到呢?

  但是,他就是无法不想,只要一见到桃花三娘子,就哑巴见到娘,无话好说,乖乖的听地摆佈。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现在,他又要回到桃花三娘子的身边。

  寒玉马没有得到,他不得去覆命!

  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既然抛不开,甩不下,只好去看白眼了,虽是白眼,总比不见的好。

  日落时分,来到了桃花三娘子寝宫。

  那儿是百花宫唯一禁地,桃花三娘子临时行宫所在,闲杂人等根本不得涉足一步!

  宫天成方来自后院圆拱门前,突见桃花三娘子门下“双娇”中之李秀英含笑拦住他道:“师伯,师父正在会客!”

  说完,暖昧的一笑。

  宫天成含笑点头不语。

  在桃花三娘子门下“四凤”、“双娇”就以李秀英他最为宠爱,因为她不但在“床上最卖力”,而且并不嫌他另外半张睑!

  说到宫天成这张脸,那真是小孩穿他娘的衣服,长啦!

  说起他这半边俊脸,真个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有如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现代人称的小白脸。

  那真是半张迷人的脸,使女人着迷的脸。

  另一半呢?

  就不敢恭维了!

  那斑斑剥剥的瘰□,看了一次就不会再想看见!

  就连他的禁□桃花三娘子也不例外。

  但是,这妮子却没有这种感觉,每每令他心满意足。

  今日她又悄悄来了,显然又想演一场“床戏”,所以宫天成并不怪地“打扰”了他舆桃花三娘子的幽会。

  只听李秀英悄悄说道:“师伯,玉丫头看上你啦!”

  宫天成目光一亮,低声笑道:“哦!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李秀英媚眼一抛,呢声道:“前些日子,你跟我做那件事的时候,那丫头无意中撞见了,事后一再求我在中间撮合哩!”

  “浪蹄子!”宫天成轻拍着李秀英肥臀。低笑道:“嗯!那丫头长得还挺俏的,不过,看样子已经“破功”(失贞)了!”

  李秀英媚笑道:“那才好哩!“前人开路,后人方便”吗?免得师伯浪费力气,不是很好吗?嘻嘻……”

  “骚丫头,谢啦!过些日子我把“鬼火点灯”这套功夫传给你!”

  “谢谢师伯!”

  李秀英爱的也就是宫天成的武功,难道它还真会喜欢半人半鬼的人?

  老和尚看花轿,今生休想!

  为了要得到宫天成嫡传,李秀英也就外甥爱妗子,不讲舅(究)啦!

  宫天成志得意满的往后走。

  的确,还有什么比彻底征服女人,更令男人得意的呢?

  月亮坝头照影子,太把自己看大了!

  宫天成一走,李秀英立即娇笑道:“玉妹妹,你该放心了吧?”

  只见自树丛- 后走出一个少女,羞红着脸,声如蚊蚁的道:“多谢姐姐大力成全,妹妹终生没齿不忘!”

  李秀英牵着她的手,低声叮咛道:“师伯“床技”之高,“体力”之充沛,你是曾经看过的,可要当心些,咱们到前院去吧!”

  那少女却低声道:“姐姐先去吧!我还要去巡查一下哩!”

  “呸!巡查?还不是要偷看,呸!偷窥狂!”

  当然,这些话只在心里面说,并不当面揭穿,柔声笑道:“好吧!你多辛苦些,免得那些冒失鬼撞坏了两位老人家的好事,我走了!”

  宫天成甫入后院寝宫,就听到桃花三娘子道:“不忘,阿姨洗过澡为了贪求舒适凉快,穿得很少,你不会见怪吧?”

  “不会的,阿姨,何况你是我的长辈,再说……”

  “再说什么?怎么不说下去呢?”

  “我怕阿姨会不高兴。 ”

  “怎么会呢!从你生出来,我是看你长大的,你就是说错了话,我也不会不高兴,也不会怪你的!”

  “那我就说了。记得我小的时候,阿姨照顾我,晚上替我洗澡,陪我睡觉,你就像娘一样的疼我,爱我。现在我是把你当娘一样的尊敬你,爱慕你,我还不知道要怎样的报答你呢!”

  “不忘,被你一提,我也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情形了,你晚上睡觉,总是大哭大闹,我被你哭得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只好把你抱在怀里,把我的奶给你吃,你才肯安静的睡下来。现在想起来,你还真顽皮,嘴里吃一个,手还要玩一个,你就是哭吵不休,恨起来真想打你的小屁股一顿!”

  “阿姨为什么不打呢?”

  “那时候你才五六岁,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打你有什么用,再说你又是没娘的孩子,说什么也打不下手呀!”

  “真感谢阿姨,我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你,报答你!”

  宫不忘说完,坐在桃花三娘子的身边,搂着她的腰,亲吻着她的脸颊。

  “乖不忘,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洗澡时,有多调皮!”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请阿姨说嘛!”

  “阿姨……不好意思说嘛!”

  桃花三娘子粉脸通红的说不下去了。

  “好阿姨,说嘛!”

  宫不忘说罢,将嘴改吻桃花三娘子鲜红微翘的小嘴。

  桃花三娘子被他吻得气都喘不过来,忙用手把他的头推开:“你想闷死阿姨啊?小鬼头!”

  “那阿姨快讲,不然我又要吻下去了。”

  “好!好!好!我讲,我怕了你了,我讲给你听是可以,但不能讲给别人听喔!这件事在我心里藏了二十多年了,知道吗?”

  “我知道,阿姨请放心,我又不是白癡!”

  “你小的时候,我每次给你洗澡,非要我脱光衣服坐在浴缸里面,你就站在浴缸里,脸对脸的替你洗澡,你的一双小手,有时候摸阿姨的乳房,有时候又捏奶头。

  有时候伸到下面去摸阿姨的下体,弄得我全身痒痒的,难受死了,气极了,把你的小手打开,你就又哭又叫,真是气死了。”

  “那么,阿姨后来又怎样呢?”

  “我有什么办法,只好让你那双讨厌的小手,去摸去捏,真恨起来时,我就用手去敲你小老二,逗得你哇哇叫,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还觉得好笑哩!”

  “好呀!原来阿姨在欺负我年纪小,我现在要报仇!”

  “小鬼头,阿姨对你那么好,你报的是什么仇啊!”

  “我现在要吃你的奶,咬你的奶头,摸你的下面……”

  “你敢?”

  “我怎么不敢!”

  宫不忘把桃花三娘子压倒在床上,双手拉开纱缕的前襟,哇!好大一对肥白丰满的乳房呈现在宫不忘的眼前。

  高高挺起,一点没显下垂,两粒紫红色像草莓般的大乳头,挺立在绯红色的乳晕上,美绝性感极了。

  低头含住一粒大奶头又咬又吮的,一手摸抚另颗大奶,一手伸入亵裤里面,抚摸着柔柔青草地。

  “啊!不忘,不可以……这样胡来……阿姨要……”

  宫不忘不理她的呼叫,手指插进她的骚幽里面又扣、又挖,弄得桃花三娘子整个人都瘫软在软榻上,全身颤抖,娇喘喘的。

  娇声浪语道:“不忘!别再挖了……阿姨……难受死了……快把手拿出来……喔……我……我尿尿了……”

  一股热液顺着宫不忘的手指流得她的肥臀和床罩上一大片。

  “死不忘,阿姨……被你整死了……前世的冤家……”

  “好阿姨,舒服吗?”

  “舒服你个头,被你整得人家难受死了……”

  “阿姨,你看我的技巧,是不是比小的时候棒多了?”

  “棒你的大头鬼,等你老爹回来,不告诉他,好好的修理你一顿才怪!”

  “什么?你敢把我吃你的奶,摸你骚幽的事,告诉我老爹听?”

  “我有什么不敢的,告你想强奸我,非礼我,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哎呀!我的亲阿姨,请你千万不能告诉老爹听,不然我就灾情惨重了!”

  宫不忘顿时吓了一大跳,苦苦的哀求桃花三娘子。

  其实,桃花三娘子是故意吓吓他,逗着他的。

  “好了,阿姨是逗着你玩的,看你吓成这个样子,来,过来- 给阿姨亲亲,吓坏了我的宝贝儿子,阿姨会心痛的。”

  “好哇!阿姨你好坏喔!吓了我一大跳,我不管,要你赔偿我精神上的损失!”

  “乖儿子,你要阿姨怎样赔你的精神上损失,才甘心呢?”

  宫不忘站了起来,三两下就脱得清洁溜溜,赤条条的立在桃花三娘子跟前。

  胯下的长矛,亢奋得硬胀高翘。

  桃花三娘子一双媚眼,死死的盯着那粗长硕大的长矛,芳心跳个不停,哇!好可怕呵!

  这小鬼头的那根长矛,怕不有八寸左右长吧!

  矛头像婴儿拳头那么大,真是天降神兵,勇不可挡,於是她想,要是被它插进自己骚幽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哩!

  宫不忘双手抱起桃花三娘子的娇躯,放倒在床上,替地除去纱缕,除去亵裤,如饿虎扑羊的压了上去。

  他猛吻一阵后,翻身下得床来,把她的双腿拉到床边分开,抓了一把细草往上拔!

  “啊!死小鬼……轻点……会痛呵……”

  两片肥厚紫红的赤贝肉,一张一合的在蠕动,一粒粉红色的花生米,屹立在正中央,殷红色的肉荷包已扯开了“袋”,闪着晶莹的光彩,美艳极了!

  宫不忘伸出舌头先吹一下那粒跳动的花生米,顿时使得桃花三娘子全身颤抖了两三下。

  宫不忘一见。急忙再吹几下,颤抖得桃花三娘子大叫道:“咯咯!小鬼头,不要这样……喔……你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呵……”

  桃花三娘子一边哼着,叫着,一边玉手玩弄着那根长矛,用手指去磨捏着矛头及矛沟。

  宫不忘觉得桃花三娘子的手好会摸弄,从矛头上传来的一阵阵酥麻快感,真是庙后面一个洞,庙(妙)透了!

  於是站起身来,把桃花三娘子粉腿分开抬高,放在自己的两肩上,使那骚幽更突出。

  “不忘,阿姨……难受死了……也痒死了……乖宝贝……那用你的长矛……替阿姨止……止止痒……”

  “是,遵命!”

  宫不忘答应一声,手握长矛,对准了……,屁股用力一挺,“滋!”一声送进去了二分之一。

  “哎唷!死小鬼,你就不能轻点!”

  宫不忘也不管她,紧跟着又是用力一挺,七寸多长的长矛,尽根到底,矛头顶到了花蕊。

  桃花三娘子被他猛的一下捣到底,“哎哟!”的叫了一声,道:“嗯!死小鬼……你是在要阿姨我的命呀!”

  “好阿姨,是你叫我替你止痒的嘛!我是遵命行事,怎么又怪我呢?”

  “阿姨是叫你止痒,可是没有叫你用那么大力捣到底呀!”

  “对不起嘛!亲阿姨,我没搞过这种“飞机”,所以不太懂嘛!”

  “哼!鬼才相信你没玩过女人呢!”

  “是真的嘛!”

  “管你是真是假,都舆我无关,等一下别再用力了,阿姨叫你用力的时候,你再用力,知道吗?”

  “是!亲阿姨。”

  於是,宫不忘开始轻抽慢送,然后再改为三浅一深,接着是六浅一深,他不停的抽插,使桃花三娘子开始舒服得直叫。

  “咯咯……咯……不忘……乖儿子……你还说没玩过女人,这套功失就能整……整死阿姨……好舒服……啊……快点……用力……点……”

  宫不忘依言加足了“马力”,开始“开快车”了,桃花三娘子扭腰摆臀挺起骚幽来接。

  麈战了有半个时辰,桃花三娘子的排水沟的水不停的排放,一滴一滴的都流到床单上。

  “啊!小宝贝,好舒服……好畅快……用力……再用力……阿姨……要泄了啊……美死了……啊……”

  在外面的宫天成,实在不是味儿,想不到自己的禁脔,居然让自己儿子搞这样的“飞机”。

  但这种事也不能揭穿,更不好意思撞破,那多尴尬。

  他得不到要领,只好怏怏的离开后院,那知才一转身,只看见玉姑娘在一边“哧哧!”的笑。

  宫天成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玉姑娘悄悄走过来,低声道:“师伯,任其自然发展吧!过份的压抑反而造成反效果,吃腻了“大鱼大肉”,偶而换换“清溃脆瓜”未尝不是好事!”

  “丫头,你是不是也想换换味呢?”

  “咯咯!师伯,你说呢?”

  “好吧!我就来个“大小通吃”!”

  说完,将玉姑娘拦腰一抱就走,他把玉姑娘一颗螓首,放在那半边美男子脸颊的肩上,使玉姑娘看见的是迷人的一面。

  来到一个房间,这房间有个特别雅致的名字,叫“听涛小筑”。

  进得房来,宫天成把玉姑娘往地上一放,“嘶拉”一声,玉姑娘外衣及粉红色肚兜立即一撕两半,立即呈现出一尊“精雕细琢”的胴体。

  玉姑娘惊叫一声,正欲伸手捣向“三点”之处,宫天成却笑道:“小心啦!我送你一程!”

  托起玉姑娘的身子,平平一推。

  衣物纷飞,“砰!”一声,玉姑娘落在一张“手术台”上时,已成了“原始人”。

  玉姑娘知道,这张手术台叫“逍遥椅”。

  人只要往上一坐,就触动了机簧,自动伸出四个环扣,把坐位上的人四肢扣住,弹簧往外扩展,这人就变做“大”字形了。

  而坐垫下面上挺,把坐位上的人的肥臀托高,无论男女,下体就更突出,任凭宰割了。

  这张逍遥椅原本是来对付一些心生叛意的门下工具。

  椅上的人,毫无反抗能力,任由“轮暴”,直到脱“阴”或脱“阳”为止。有时教中高级干部,也藉用椅子“功能”增加工作“效能”!

  宫天成含笑来到“逍遥椅”前,柔声道:“玉儿!”

  “嗯!”

  声似密粉,玉姑娘紧闭双眼,没有作声。

  真是“背鼓入庙”,一副“挨打”相!

  宫天成绕着“逍遥椅”仔细的监赏着玉儿那具上帝的傑作,偶而出手东扣扣,西摸摸!

  “嗯!上等货色,尤其这片“大草原”,正是“畜牧”的最佳所在,可以纵情的“游牧”,任人“驰骋”!”

  最后,乐得哈哈直笑!

  玉姑娘却羞得满脸通红。

  全身亦因紧张及兴奋,不自主的轻抖着!

  那对媚眼却一直紧闭,羞於见人。

  “玉儿,小心啦- 我要点燃“战火”啦!”

  “嗯!”玉姑娘轻轻的点点头。

  “滋!”宫天成发动第一波攻势,进去半截!

  “喔!”柳眉微蹙,身子一抖!

  “放松肌肉,别紧张!”

  宫天成轻捻着那两粒“红葡萄”,边催眠似的柔声细说着。

  “半边美男子”宫天成武功名列一流,调情手腕也属“一级棒”,半盏茶不到,玉姑娘便觉浑身酸痒,全身不由自主的扭动着。

  那“潜水艇”,不知不觉已深入“海底”了。

  “哈哈!你看,是不是没事吧?”

  玉姑娘也深深惊讶着!

  她对那“宝贝”是又爱又怕。

  爱它的“神勇”,却又怕它的“杀伤力”!

  想不到此时的感觉,除了账得满满的,骚幽里没有一丝空隙之外,竟没有丝毫不适或疼痛的感觉,她不由松了一气。

  “小心,我要“吹冲锋号”了!”

  真的冲锋了,而且是“肉搏”,一抽一送,记记到底,玉儿不由得呻吟出声!

  “嗯!靠得住,贴得紧!“超水准”特技,好棒!”

  宫天成“谈笑用兵”,得意洋洋。

  玉儿“步步为营”,严阵以待!

  时间迅速的流逝,宫天成亦展开“强打”了。

  玉儿沉着以对。

  足足一个时辰,突听玉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美死了!

  宫天成一见又征服了一位荡娃,方待纵声得意大笑,忽然玉儿那骚幽一紧,从花房突然传来一股巨大吸力!

  “喔!“沸渭内涡”阴功!”

  他气沉丹田,欲锁精关,可惜为时已晚,已有一股精力冲出了“输送管”,而且有欲罢不能之势!

  这种“沸渭内涡”阴功,乃是“魔女玄功”中最难练成的一层。

  只要在“舒服”透顶时,它就会自锁“门户”,令男人无法“全身而退”,一直吸尽“元阳”为止。

  它发动时,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会跳跃不停的旋转,想不到玉娃儿这种年纪竟能练成如此功力。

  这种功力只有“九天玄罡”及练有“玄天罡气”的人才能克制。

  不知什么原因,功力骤然停止,宫天成才能“紧急刹车”,急流勇退,他挥去额头的冷汗,暗叫:“好险!”

  望着晕迷中的玉儿,不由感激的吻了一下。

  “宝贝,谢谢你!”

  伸手连拍玉儿要穴,玉儿始悠悠醒转过来。 

  “嗯!你真强,我……我服了你啦!”

  “哈哈!玉儿,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

  “俗语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练就这门功力,有没有男人死在你的肚皮上?”

  “功力?我不懂,从来没有男人死在我的肚皮上,但倒有不少的男人死在我这双玉手下!”

  宫天成迷惑了,紧紧盯视着玉儿,看她情形,不像说谎的样子。

  难道是天生异禀?

  “你真的不懂?也没有感觉?”

  “没有。”

  “哈哈!傻丫头,看样子你实在真可怜,从来没有好好的”舒服“过,同时,你也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神秘的功力了?”

  “不错!”

  “哈哈!你这种功力名叫”沸渭内涡“,是”魔女玄功“第九层,也是最高的一种境界,这份功力很难练成。就算你师父目前也没有这份功力。”

  “喔!对了,这种功力如果遇到具有”九天玄罡“和”玄天罡气“的人要特别小心,这两种功力是”沸渭内涡“阴功的剋星,今后你要特别注意!”

  “真的啊?”

  “哈哈!你没有看到我还一直赖在你的身上吗?你以为我喜欢”泡“呀!我是被神功锁住”出不来“呀!姑奶奶,你就大发慈悲,放我出来吧!”

  说完,故意装出一副苦瓜脸,作揖不已。

  “嘻嘻!笑死人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放”它“出来呀?”

  现在,宫天成完全相信了,玉儿她的确没有练过这门功夫,绝对是天生异禀!

  但,事实上,“沸渭内涡”这种魔功,怎能在一个武功浅薄的女孩身上发生呢?如果不以“天生异禀”四字来解释,又作何解释呢?

  须知,这种魔功内力的产生,来自“膻中”、“阴交”两大穴上。

  “膻中”乃是在两乳之隙陷中,“阴交”则在脐下一寸之处。

  尤其是女子,血气彙集贯“子宫”,上达“天突”阴气最重。

  玉儿见他沉思,间道:“师伯,怎么放”它“嘛?”

  “喔!喔!简单得很,功力在你身上,心随念转,只要你想放”它“,自然就走出了”内涡“,方纔你晕过去了,就无形中产生了抗力,现在你只要不生抗拒之念,”它“就可退出来了。”

  “嘻嘻!有意思,开!”

  宫天成轻轻一抽,“波!”一声,果然把长矛拔出来了,不过,金菰头却被咬得又红又肿!

  他故作轻松道:“我没”吹鼓吹“吧?”

  “嘻嘻!真好玩!”

  就在此际,桃花三娘子走了进来。

  “师……师父……”

  她满脸通红,想坐起来,四肢却被扣得牢牢的,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怒容满面的桃花三娘子一见爱徒的窘状,不由转怒为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没有玩过?”

  玉儿红着脸道:“师父,我……我……他……”

  说不清楚,乾脆指着宫天成。

  桃花三娘子一面解开机簧,一面不解的道:“什么你……我……他的?”

  玉儿原想说出身居“沸渭内涡”内功的事,但又无法解释,是以又羞又急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宫天成说了出来:“娘子,玉儿是要告诉地具有”沸渭内涡“神功之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

  “难道你还没听清楚”沸渭内涡“四个字?”

  “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呢?”

  宫天成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桃花三娘子原是因“寒玉马”来向宫天成兴师问罪的,竟被这内功之事一冲,气氛立即缓和了。

  “天赋奇材,身具异禀,百花宫今后发扬光大,看来应验在玉儿身上了。”

  说完,又嘱咐了玉儿几句,才舆宫天成离开“听涛小筑”!





  阴阳神功29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距裕溪约四五十里的小镇上,先后来了十几个身份不同的男女远客。

  这些人,分别住在两个客栈里,女客们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进房内睡觉了。

  男客们,结伴出来散步,表面上是欣赏傍晚时分的山光水色,实际上是在暗中观察,有无可疑的人出现在小镇上。

  他们将这靠山的小镇,浏览了一番,这才回店休息。

  三更时分,在这山野小镇,突由山坡上,溜下两条人影,来到女客的客店附近,朝房中窥探,见无动静,才缓缓接近。

  这二人,似乎怀有不良之心,可能是想做那偷金窃玉的下流勾当。

  不,苏婷婷知道绝不是,她现在就隐身在客店对面的屋脊后面,这两人,正是失去“寒玉马”的金剑、银钩,冯氏两兄弟。

  此刻,忽由客店后窗中,飞出一条纤巧身影,利用屋簷的阴暗,直向金剑、银钩迎去,相隔不过两丈远。

  那人影发出娇声问道:“二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如果缺少路费的话,需要多少,就请明说。”

  “姑娘我绝不吝啬,假如你们想打什么歪主意的话,哼!那就得小心你们的狗命了,姑娘我绝不含糊。”姑娘又道。

  金剑、银钩自以为行动诡密,忽被叫破,不由大吃一惊。

  稍为定神之后,金剑冯仲雄道:“明人不说假话,在下兄弟失去宝物,一路追踪至此……”

  那少女截住金剑的话,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何不白天询问?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跑到姑娘家住的地方来,想必未安好心,还不亮个字号?”

  “金剑冯仲雄。”

  金剑一听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由有些冒火,报出名后,指指老二,又道:“他是我兄弟银钩冯仲傑,请问姑娘贵姓?”

  “格格!”她没回答,却笑道:“我看你两个”衰尾人“,”槓龟“是槓定了,再也别求”名牌“啦!”

  “臭沟子,别在二爷面前要嘴皮子,凭你这三八”查某“,不值得跟你大爷说话。”

  银钩冯仲傑并不是这种泼妇骂街的人,皆因“寒玉马”失落无着,再经这女人一讽刺,就不择言了。

  “什么?你骂姑娘”臭沟子“?三八”查某“?狗贼,既然辱骂你丙姑奶奶,那就给点厉害你们瞧瞧,亮出兵器,一齐上吧!”

  原来这女的就是桃花三娘子车前四凤的丙彤姑娘。

  “臭沟子!烂沟子!别在冯爷面前”臭蛋“,凭你这”破表“,也值得咱们齐上?看冯爷怎么修理你?”

  车前四凤四折其二之后,桃花三娘子十分震怒,除了另选适当弟子补充甲纯、乙荃遗缺,更将自己得意绝技倾囊授与丙彤、丁香二人。

  同时,突然接到属下传报,巢湖出现紫金蛟,桃花三娘子可是识货的人,知道蛟脑的功效,於是率领宫不忘一干人星夜赶来。

  丙彤、丁香二人,短短时间内,武功精进不少,这都是受了小龙的刺激所致。

  银钩不知死活,以为丙彤人单势孤,惹毛了这位女然星,他是一时急怒攻心,才骂了出来。

  丙彤认为银钩有意损她,不由地怒从心起,岂能轻易干休?

  她未等敌人扑到,随即将手中皮鞭一抖,挽出几个圈圈,快加闪电,迅比雷击,往冯仲傑头部罩去。

  冯仲傑见对方乡下妇女装束,以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只顾猛冲扑击,没有防备对方会来这么一手。

  忽觉脖子一紧,人已腾空飞舞,疾往街心飞去。

  这真是“衰”到了家,前被狐偃头陀折腾得要死不活,现在又被摔得发昏。

  金剑一见乃弟冒冒失失的扑去,本想叫住,但没来得及出声,已被对方钓鱼似的,将人摔了出去。

  他见事不妙,顾不得跟敌人理论,急着想看看乃弟伤势,返身就走。

  “狗贼,那里跑?你也想到街上凉快凉快吗?”

  丙彤以为冯仲雄要开溜,立即一晃娇躯,一边叫着,皮鞭疾挥出去。

  她这一出鞭,虽未将冯仲雄套住,却也迟滞了敌人的行动。

  金芒暴闪,大把金钱镖,疾向丙彤的上身射到。

  原来冯仲雄转身之际,听到霍霍鞭声呼啸,取了一大把金钱在手,随即反手一扬。

  他的目的,并不在伤人,是在阻挡一下追击,以利自己前往察看弟弟伤势。

  不料如此一来,被另一女煞星误以为他骤下毒手,鞭梢由下向上挥出一鞭,正好打在冯仲雄“小弟弟”上面。

  发鞭的是丁香,她就隐在屋簷边缘,作接应的准备,刚好冯仲雄在她上面掠过,击个正着。

  冯仲雄被打中下体,只见棍断血喷,痛得他从屋上跌下来,在地上打滚,这种滋味怎会好受?

  最“嫩”的地方受创,谁都会受不了。

  这招出其不意,实在不是丁香狠心使然,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巧,她知道将那玩意打个稀烂,必会血流不止而亡,就算命大不死,也变成终生太监。

  冯氏双雄这回可真的“槓龟”了,老二被勒断颈骨,老大“小弟弟”被打个稀巴烂,就是铁打金钢,也难忍这苦痛,何况是血肉之躯?

  他倒很光棍,强忍痛苦,运集功力於右掌,往脑们上一拍,结束了自己生命。

  金剑、银钩,被狐偃头陀放了生,却不料丧命在两个妇人之手,这岂非命运安排?

  丙彤与丁香二人并没有搜查,便双双回向客栈休息去了。

  这一切看在苏婷婷眼里,发生得太突然了,开始她是耻於冯仲傑齿轻薄,现在反而有点同情了。

  她想不到金剑、银钩为什么会如此轻松就让这两个女孩子给摆平了,先前与狐偃头陀拚斗那份功力怎么一下子便消失了,前后判若两人呢?

  说起来很简单,冯氏兄弟仗恃的是“双功连一”,把两人功力集中在一个身上,一人虚招诱敌,由另一人全力抢攻。

  其次是轻敌所造成,再加上本身真力被狐偃头陀“拔山三连环”震伤内腑,虽然行动调息了一阵,但已大大打折扣了。

  几种因素加在一起,就造成这等下场了。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於是回转客栈调息了一个更次,便继续向巢湖出发。

  她看到了龙弟弟,一见龙弟弟果如诺言扮成奇丑少年,芳心十分欣慰。

  当她看到小龙身边有个府小兰的时候,心中叉开捻酸了,若是她立即出来跟小龙见面,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情了。

  偏偏她要暗中观察,当然,这一切发生的情形,就无法在她眼下遁形,粟雄所受警告,也就是她的傑作了。

  且说小龙化装成一位老人,与府小兰粟雄,共至白石山,参加比武大会。

  小龙并非是要在会中逞能,为的就是要化解比武较技之会。

  三人登上看台,府小兰发现衡山浮沙子一行,本想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那知浮土子浮风子,态度冷淡,府小兰一怒,便坐在另一桌上。

  浮沙子知她闹气,便过去坐下,哈哈大笑着,问道:“兰侄女,你的龙哥哥呢?”

  府小兰“嗤”的一笑,顽皮的对浮沙子眨一眨眼,笑道:“他呀!他胆子小,听说这里要打架,死也不肯来,所以,我只好把他锁在店里,给我看管东西。”

  浮沙子不便再问,转而望看小龙道:“兰侄女,这位是……”

  府小兰曾见他与小龙对面不识,更加好笑,“吱吱喳喳”的,一时顾不得答话。

  小龙莞尔哂笑,自我介绍,道:“老朽云鹤,久仰衡山浮沙子大名,为当今武林泰斗,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

  浮沙子心中纳闷,怎的江湖中从未听说,有过云鹤这一号人物?但看颜色,分明这老头儿有一身不凡武学?

  此老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心中虽异,表面上反而哈哈大笑,道:“老兄休要过奖老道,我老道可不喜欢戴高帽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老兄鹤发童颜,可是有为而来的吧?”

  蓦地里,庙中巨钟响起,一连三下,“洪”“洪”之声,响彻云霄,台上台下,不由都打住话头,齐齐向比武台上望去。

  那比武台上,果然出现了四人,均已年逾不惑。

  为首一个,体型枯瘦,皮肤漆黑,头发苍白,披散在肩上,双目泛黄,精芒毕露,颔下有数根山羊鬍须,也已苍白,身着米黄长衫,长及膝头,露出一双同色的长椅快靴。

  只见他手执一根粗加小臂的铁杖,对他身后三人,虚一拱手,乾“咳”一声,道:“老朽黄山铁杖叟,承蒙诸位抬爱,主执此擂,不胜荣幸之至,这一次盛会的目的,想各位早已瞭然,故而用不着老朽再加赘述。”

  回头看了一眼,转头朗声又道:“本台第一位副台主,是名动海外的闽侯神芮宝庆。”

  此言一出,台下响有若干鼓掌叫好之声,显然是属於铁杖叟或闽侯神带来的部众,而另外的人,却私下议论了起来。

  闽侯神芮宝庆,昂然站起身来,傲然虚一举手,对大众表示见礼。

  浮沙子对她解释道:“芮宝庆世居闽侯,家资万贯,自幼得一海上异人传授,一身功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为人极怪,喜时一掷千金,怒则动辄杀人,因此,那闽侯一带百姓,便尊封他闽侯神的外号,以讨他欢喜。”

  铁杖叟一顿铁杖,又道:“本台第二位副台主,是大名鼎鼎的大娄山主陆一清。”

  大娄山主陆一清,脸堆笑容,起身作了个罗圈揖,与台下见礼。

  浮沙子浓眉一皱,对府小兰道:“兰侄女日后行道,可得防意这一类笑中藏刀的人,像陆一清这老东西,平日对人笑嘻嘻,可最是老奸巨猾。”

  府小兰点头,表示心领。

  铁杖叟等众人语声稍静,方又介绍第三位道:“第三位副台主,乃是位隐士,姓左名更生,人称黄山老农。”

  只见那黄山老农,一身粗布农装,年约六旬,左手执着只水烟袋,管子又弯又长,赤足无鞋,裤脚卷至膝盖,面孔漆黄,一点特异之处也无。

  正在此时,那黄山老农,抬起了头来,双目向台下一扫,离台近的,顿时吓了- 跳。

  皆因,那左更生双目火红,精光四射,似能看穿人的心腹一般。

  左更生有心卖弄的,把嘴一张,“呼”的一声,喷出一浓烟。

  那浓烟,风驰电掣般飞出丈外,霎时间停住不动,却自动扩大,化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大烟圈,径粗一尺,历久不散。

  行家眼里,知这乃是一种“莽牛气功”,所喷的那一烟,也都是丹田中一股至精至纯的真气。

  这气功,若是练到极处,真能够开吐气,无形无声的伤人於数丈之外。

  黄山老农左更生,尚未达到无形无声境界,仍须要借重烟草之力。

  这气功唯一缺点,就是太过耗人真气,用过一回,若不调运半天,绝不能喷出第二来。

  铁杖叟见左更生显露绝技,引起众人的惊奇,顿时面呈得意之色,朗声宣佈道:“老朽先已将各副台主介绍过了,凡台下高人,自锣响三声之后,均可上台,指名比试,若那位能连胜老朽等四人,在锣声十响之后,便尊他是紫金蛟的得主。

  但若有第二位不服,可在锣声十响之内登台,提出异计,则这第二人,亦须同样连过两关。

  过关之后,锣声再响十下,十响之内,则容许第三人上台反对,若无人反对,则得胜两人,再行比武,胜者赢得金蛟。“

  这法子可是真毒,皆因铁杖叟四人,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台下能有几人,有把握连闯两关?

  秃子头上蚤子,摆明是要独吞紫金蛟。

  他微一停顿,又道:“老朽话已说完,自今日起,擂台连放两天,两天之中,老朽恭候各路英雄,请随时上台指教。”

  说罢微一拱手,方欲转回台中落座,西台小龙却已站起身来,道:“杖叟且慢,区区有事相告……”

  白鬚箫散满霜风,小阁籐床寄病容。

  报导先生春睡美,这人轻打五更钟。

  这首诗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贬至惠州,用来表示他的心情。

  苏轼的态度安详,可见一斑。

  继后谪往谵州,行万山中,曾有:“千山动麟甲,万谷酣笙钟”佳作。

  当他夜渡琼州海峡,也有:“九死南荒吾不侮,兹游奇绝冠平生。”

  他视苦为乐,闻将诏回,吟有:“霹震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生崔鬼。”

  既诏回,经大庾岭,又吟有:“问翁大庾岭头住,南迁曾见几人回”。

  回至江南,续吟有:“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

  东坡居士被谪,绝无矜喜忘形之态,其处变不惊,时刻都表现了他开朗、无我的胸襟,义之所在,别无反顾。

  现在的小龙,就是为了化解这场比武会造成的杀戮血腥,才化装成云鹤,挺身而出,这种以身噬虎的大义,较之东坡居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他微一举步,从看台至比武台上,相距四五丈远,就这说话之间,便已迈到。

  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惊人至极;台上台下,均是武林行家,纷纷的猜测,这是何人?

  浮沙子看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方才虽知这自称为云鹤的老人,是个会家子,却不料竟然功深若斯。

  主台上的人,却大吃一惊,自忖似这等轻功身法,分明已达凌空步虚的至高妙境。

  铁杖叟后退一步,一方面蓄势戒备,一方面却堆下极不自然的笑容,望看小龙,道:“阁下高姓大名?何事见教?”

  小龙莞尔一笑,用慈详和平的声音,道:“区区山野之人,姓云名鹤,闻得杖叟设此盛会,一时动心,欲一瞻天下俊彦风采。”

  铁杖叟一听“云鹤”二字,凝目苦思,却怎的也想不起江湖中有过这一号人物,不由顾忌稍然,“哦”了一声,冷然道:“阁下既然亦为取蛟而来,老夫等说不得只好奉陪,但不知阁下欲先与那位台主动手?”

  小龙微微摆手,缓缓道:“杖叟会错了意,以区区陋学,岂敢冒犯诸位台主的虎威?”

  铁杖叟见他话软,认为他果然胆怯无能,气血一肚,厉声喝道:“阁下既非上台较艺,所为何事?”

  小龙和平的说道:“杖叟设此盛会,为蛟宝谁属之争,区区窃思,若无蛟宝,是否仍要开设?”

  闽侯神芮宝庆,这时一步迈到小龙身畔,一声断喝,道:“老儿噜嗉什么?

  紫金蛟明明还在湖里,谁说没了?“

  陆一清府城深沉,听出小龙话中有因,亦上步跟了过去,道:“阁下话中有物,敬请直述,以免误了正事。”。

  小龙见三人表情各异,心中好笑,却朗声说道:“区区昨夜行经湖畔,曾望见湖中姥山之滨,有数条人影,与庞大紫金蛟搏斗多时,最后竟将那蛟搏杀,剥皮取脑而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嗡嗡私语之声,响若雷鸣,但可怪的,小龙的声音并未提高,却仍能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从不开声的黄山老农左更生,一晃掠近小龙身边,举手便抓,中发出破锣也似的刺耳声音,道:“此话当真?”

  小龙只当未见,缓举左臂捻髯,就在那毫釐之间,不动声色的将黄山老农的一招解去。

  只见地缓和的道:“信不过区区,可往姥山一探斗场留痕,便知虚假……”

  一话未完,台下最外边一圈观众,轰然而散,纷纷抢着下山,看意思,是去姥山探察究竟。

  黄山老农一爪落空,怔了一怔。

  铁杖叟手中铁杖一顿,“喳”的一声,竟将楠木地板顿穿一个大洞,仰天一声厉啸,晃身正欲扑奔下山,却听得大娄山主陆一清叫道:“二位且慢!”

  铁杖叟闽侯神身形一滞,又听陆一清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人?竟敢在天下群雄面前,玩弄花枪?就不怕众怒难犯吗?”

  小龙心头一跳,瞥见陆一清嘴角隐含奸笑,双目炯炯,盯在自己面上,一时弄不清他言中到底用意何在?

  陆一清见他不答,面现得意之色,转对铁杖叟笑道:“仗兄怎也受他片言之愚,分明是老儿想扰散这风云之会,待群雄失望而回之后,好让他独享蛟宝,弟虽不才,倒能视破这小子奸计!”

  黄山老农勃然大怒,泼大骂道:“老王八,该死的,竟想欺骗老夫,看我不毙了你!”

  台下诸人顿时喧嚷吵闹,秩序更加大乱。

  铁杖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大娄山主陆一清之言,果然有理,秃眉一皱,煞气满面,恨不得立毙这自称云鹤的老人於杖下。

  故此,他一见黄山老农上前动手,一施眼色,与陆一清、闽侯神各自退后二丈,让出中央动手的地方。

  另一面,府小兰关心龙哥哥,粟雄存心一展身手,早已对台上的一举一动,注上了意。

  此际一看情势不对,双双不约而同,飞掠上台,一左一右,凝立在小龙身边。

  府小兰往小龙身左一落,也正是铁杖叟后退,黄山老农左更生扑来之时。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已多了个娇滴滴,美若仙女的小美人儿。

  美人儿浅蓝劲装,身材纤妙多姿,左剑右篮,纤弱中透着英气,娇脸儿虽然是堆满嗔色,却丝毫不减那可爱之色。

  黄山老农左更生,一生身世离奇,足迹未出黄山,那见过这等美人胎子。

  入目一瞥,心灵竟而大震,一股盛气,瞬化云烟,硬生生钉立在五尺开外,一双红眼,也盯在府小兰的玉靥之上,似要喷出火来。

  府小兰瞥见他这般模样,“呸”了一。

  小龙朗声说道:“各位休得误会,区区皆因不忍看天下群雄互相杀戮,故才将上项消息相告,若诸位不信,可差数人,往姥山一探,若紫金蛟仍未被除,则区区甘愿自绝於天下群英之前,倘那蛟确实已死,则区区奉劝各位,不若就此息事,各自回山如何?”

  他一语方毕,台下有人轰然叫好,也有人高声喝骂。

  小龙长眉轻皱,正不知该怎么应付。

  府小兰却又“呸”了一,脆声娇嗔道:“喂!你这老儿怎一点礼貌不懂,紧看我怎的?”

  原来,黄山老农失魂落魄似的,紧盯着她瞧个不休,才引出这句话来。

  粟雄妒心最重,一向视府小兰为其禁脔,这时瞥见左更生老没正经,顿时大怒,暴叱一声,右手擎天戟一扬,向黄山老农天灵砸下。

  黄山老农被一声断喝,惊回神来,一瞥擎天戟迎头落下,不由心头一凛。

  同时,右手一举,长而又弯的水烟嘴,竟当做点穴笔,点向粟雄的寸关要穴。

  粟雄见黄山老农,以攻还攻兵刃怪异,尚未点到,劲风压穴,已泛微酸。

  心头大惊,知道不可轻视,健碗一翻,让过水烟嘴,原势不变,改抓左肩,左手擎天戟,进步撩阴,向左更生小腹抓去。

  黄山老农左更生,火眼圆睁,心中十分气恼,右手一横,楞以粗如食指的烟桿,硬架那粗有小臂的短戟。

  同时里吸腹后缩,左臂一探,五指如爪,硬往擎天戟抓去。

  粟雄见状,知他是自负功力深厚,欲以内力取胜。

  他也想试试自服蛟脑后的功力,故此,乍作不知,暗中较劲,猛迎上去。

  但闻得“叮”的一声轻响,戟桿微一弹跳,便即粘住。

  此刻骤觉得腕脉一麻,擎天戟已被左更生抓住,差一点被他夺去。

  不由玉面一红,中“嘿”然吐气叫劲,两手一上一下,与黄山老农粘在一起。

  一时竟半斤八两,分不出高下。

  这一来,台上台下都大为惊奇,料不到粟雄年纪轻轻,竟具有这深功夫。

  对面的黄山老农,则何尝不惊不怒,但见他一张黑脸,泛起紫红,龇牙裂嘴的神态,十分怕人。

  他本是山中农夫,少年时遇一不知其号的异人,传以绝学软硬诸功。

  数十年来,末下黄山一步,但软、硬、气三功,各筑下深厚基础,拳掌方面,也有了可观的成就。

  有一年,铁杖叟偶然路过,交谈之下,竟然臭味相投。

  两人同住黄山,时相往还切磋,左更生固然得益匪浅,铁杖叟的收穫,亦十分可观。

  这一次巢湖出蛟,铁杖叟初时尚瞒着他,后来发觉凭一人之力不能得手,这才将左更生邀下山来。

  但孰料初次出手,便遇着粟雄。

  以外表年纪而论,就算他打从生下开始练武,也不过廿余年,凭什么也敌不过黄山老农,浸淫数十年的内力火候。

  却不料粟雄自服蛟脑,不但功力大进,周身骨坚皮革,较前大为不同。

  故此,黄山老农的小指,虽划个正着,粟雄却只觉一酸一麻,并未松手,放开短戟。

  如此一来,两人兵刃相接,竟各自贯注内力,沾兵刃短兵相接,以内力较量了起来。

  小龙起初,并不知有这般严重。

  铁杖叟一方,误认粟推年纪过幼,必不是黄山老农对手。

  那知一盏茶时间过去,两人直似木雕土塑,粘在一起,动也不动。

  只是那二人脸上,汗湿鬓角,青筋乱跳。

  铁杖叟大感惊异,怒目而视,铁杖紧握,恨不得过去,一杖将粟雄打死。

  但当着天下群雄,这等小人行径,不但施不出来,连表示得显明瞭,也自觉有失身份。

  至於小龙,已觉出事情不对,有心上前解开,却怕引起误会,所以一时,也未便出手。

  府小兰有点儿紧张,此刻台上台下,顿时都凝目而视,鸦雀无声。

  相对的两人,都不由心中后悔,尤其粟雄,明知道人家不是易予,却偏偏要逞强硬撞。

  空气煞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二人的三般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休。

  这情形,若是任他继续,终必耗尽了二人的真力,闹个两败俱伤,各个残废不可。

  小龙见不是路,顾不得出声招呼,轻巧一掠,飘落在两人中间丈许之外。

  铁杖叟一见他动,铁杖一顿,“叮”的声响,扑将上去。

  小龙身方站定,陡然间一双长袖,往外一拂,早经运集的丹铁神功,已化成一片劲风,向二人中间击去。

  铁杖叟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铁杖一举,呼的一响,向小龙背后打下。

  府小兰早在注意着场中行动,铁杖叟铁杖方举,小姑娘已然掠身欺进。

  右手花篮儿,一领对方眼神,左手剑,“长虹贯日”,已指向铁杖叟空门右胁。

  若是铁杖叟不肯撤招换式,可能会将小龙打着,但他自己也必被府小兰一剑刺伤。

  铁杖叟为求自保,拧腕沉杖下封敌剑,左掌一立,正待出招,却见黄山老农两人的尴尬局面,已然被小龙解开。

  原来,小龙那双袖挥处,丹铁神功所化气流,刹时间撞在两人中间。

  二人只觉虎一震,兵刃几乎把握不牢,身形带动,各向外方转去。

  他两人本来就有了悚意,这时那能不明白,小龙是有心为他们解围?

  各乘这一转之际,身形原地滴溜一转,收回内劲,像两个风车也似。

  两人身形方停,齐声暴喝,各自扑向对方,迳施出自己的精异绝学,斗在一起。

  小龙见身后府小兰与人动上了手,正在回头相劝,却不料方才拆开的一对,又缠斗一起。

  府小兰见龙哥哥不让她打,心中虽有不甘,却听话掠向台边,她瞥见小龙又想劝粟雄住手,知道他绝不会听,便道:“龙哥哥,你过来,让他们打一会吧!”

  数月相处,小龙深知粟雄的倔强脾气,闻言便踱回府小兰身边观战。

  铁杖叟失去对象,也只好停手坐回椅上,凝注场中,准备对左更生打个接应。

  一时但见那两个人影,倏起倏落,乍接即分。

  粟雄的一双灿银短戟,上下翻飞,矫若飞虎,势如奔雷,敏捷诡巧,化成了两个光。

  黄山老农左更生,亦自不凡,一桿水烟袋,形如鹤嘴,点、蹦、拨、打,奇诡绝伦,劲风呼呼。

  台下千百观众,目瞪这一场惊险搏杀,忍不住大声呼叫助威,台上对手的两人听见,更份外卖弄精神。

  霎眼间,百招过去,两人仍是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

  只不过,两人因适才内力消耗过多,却有点面红气促,支持不住。

  但当着这多英豪,谁首先提议停手息事?

  谁不想一战成名,名扬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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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8-01 00:28 #15樓 引用 | 點評
guhuen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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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神功30

  黄山老农久战不下,心中又怒又惊,横心之下,陡然几水烟袋,横挥直刺,将粟雄迫退,晃身撤退,趁这空隙,猛抽了两水烟。

  粟雄此际虽觉有些体疲,一见黄山老农,撤身退步,只当他想逃,加以方被迫得后退,心中既怒且喜,认为是黄山老农已成了强弓之末。

  正欲追击,却正当见黄山老农,好整以暇的吸起了水烟。

  粟雄当是他有意轻视自己,暗骂一声。

  “好个不如死活的老贼,竟敢这般轻视大爷,不把你劈死才怪!”

  粟雄这念头在心中风车一转,身形却毫未停滞,早已怒叱一声:“那里走!”

  双戟微张,和身扑上,捷如闪电般,迳抓向黄山老农的左右肩井要穴。

  其实,黄山老农用意正要他如此。

  一见粟雄扑来,猛地吐气开声,喷出了数十团点点烟雨雾,迎头向粟雄袭去。

  粟雄料不到有此一着,见状双戟舞起,护住头面,真气倒转,疾打千斤坠,身形霍然平平下落。

  这一着果然有效,两柄擎天短戟舞起的劲风,果然将一部份烟雨击散,一部份让了开去。

  同时里,脚尖与双肘用力一点地板,整个身躯,平平向前飞射,欺近黄山老农下盘。

  黄山老农喷出烟雨,认为两下里距离这么近,十拿九稳,粟雄不死即伤。

  那知,对方应变神速,身法灵巧,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不但藏过烟两,并还暴袭而至。

  心中一惊,却还认为,粟雄的整个身子,几乎是平俯地上,后背空门大露,有可乘之机。

  不但不退,吸腹盘身,水烟袋向下一探,直指粟雄背腰“笑眼”、“精促”

  两处大穴。

  那知粟雄这一式正是华山救命绝招之一,右手一式,原是虚招诱敌之计。

  黄山老农不察,正入毂中,只见他水烟袋桿,尚差一尺未曾点中,一瞥粟雄大违常规,劲风虽已袭体,却仍然不避不让。

  心中一动,转眸处,灿银双戟已差五分便已击实。

  不顾伤敌,先求自保,真气一收,硬生生收回点出的水烟袋,双脚一弹,向后飘散。

  但已迟半分,“嗤”的一声,左腿裤管,应戟而破,小腿上顿时也被划开五道血槽。

  左更生厉吼一声,火眼尽赤,一落地上,顿时欲再扑前拚命。

  粟雄见好即收。右肱一点地板,全身飘落在二丈之外,双戟交於左手,虚一抱拳,道:“承让!”

  铁杖叟一见左更生落败,还想再拚,知他不太懂江湖规则,忙去劝住,自己却目射凶光,扫视台上台下。

  最后,落在粟雄面上,冷然而笑道:“粟少侠功力不凡,不愧是名师之徒,今即击败黄副台主,可要与老朽试试招吗?”

  府小兰见猎心喜,同时心中也恨铁杖叟手段残忍,劫杀入湖屠蛟之人。

  不待粟雄回答,一跃而出,娇声叫道:“老头儿别以老实老,待姑娘会会你有何绝学?”

  铁杖叟勃然暴怒,秃眉高耸,怒叱道。“女娃何人?师出何系?敢在老朽面前卖狂,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府小兰玉鼻一皱,说:“姑娘姓府名小兰,师父你不配问,姑娘看不惯你的凶残,特地来教训教训你,你准备接招吧!”

  这番话气得铁杖叟“哇哇”直叫,台上台下,也都勃然变色,有的是替铁杖叟生气,有的则是为府小兰担心。

  铁杖叟是有名难缠魔头,雄踞黄山,无论是黑白两道,却无人轻敢招惹。

  府小兰初出江湖,不但指名索战,更切言话刻薄,视铁杖叟如同无物,若无惊人绝学,岂非与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铁杖叟一顿铁柱,大吼一声:“丫头找死!”

  “呼”的一响,挥杖虚幻起杖影如山,夹带着疾风狂飘,向府小兰当头压下。

  府小兰娇躯一晃,右篮左剑,一齐挥舞,顿时化成一团淡影,向杖影之中攻去。

  这两人一交上手,台上台下,数千百只眼睛,齐齐定住,全神集中在这场比斗之上。

  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竟难分高下。

  台下群雄见状,各自惊歎,窃窃私相询问,府小兰的师承来历。

  尤其浮沙子,前夜里曾与府小兰戏耍,对她功力,已知大概,起初实在有点担心,此时一见,见她功候猛增,任凭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是啥道理。

  眨眨眼,五十回合过去,铁杖叟愈打不但心惊,更自愤无已。

  顿时杖上加力,势如山崩地坼,杖头杖尾倏吞乍吐,分击府小兰左右,追得她“孔雀开屏”,展双臂分御两侧,中部空门大露。

  铁杖叟正中下怀,暴吼一声,猛低头向前一撞,疾风如山,压向府小兰胸前。

  这一式,正是铁杖里的“铁头功”。

  铁杖叟内外兼修,功力出神入化,此时已不用头部撞实,只要将本身真气,运至天灵,一撞而出,也有若一般的劈空掌力。

  府小兰一招失机,骤觉胸前锐风袭体,惊觉不妙,以式化解,已然无及。

  猛然间一凝真气,全身轻如枯叶,顺风势翩然飘起,直似断线风筝,向后面飘去。

  台上台下,大吃一惊,喟歎之声,嗡然如雷。

  小龙本想掠前解救,一见府小兰,玉面含笑,知道无妨。

  粟雄一瞥府小兰遇险,虎吼一声,向府小兰落身抢去。

  府小兰自服蛟卵,真气精纯、已然大非昔比,她像轻风飘飞出三丈之外,香肩一晃,卸去风力,纤纤小蛮扎,临空一蹴。

  娇躯不落反升,倏忽拔空一丈,双臂一抖,头下脚上,向铁杖叟扑去。

  台上台下,数千观众,讶异之下,复又暴声喝采,一时里欢声震动,震彻云霄。

  铁杖叟料不到府小兰不但是了无损伤,轻功竟达这般的入化之境。

  大惊失色,恼羞成怒,厉啸一声,不待府小兰落地,铁杖“雪花盖顶”,舞起一片惊风,向府小兰打去。

  粟雄一下扑空,俊脸顿时涨起一片羞红。

  落地拧身,“飕”的一声,钻到台下,一时再也不好意思纵上台来。

  府小兰对铁杖叟更加恨极,扑身而下,剑篮齐施绝学,下手不再容情,卷勾走两团精光,闪、腾、点、刺,与铁杖叟交互攻防,抢制先机。

  府小兰这一施展出家传绝艺,“篮剑四十二招巧打”,由於她功力骤增,更见奇诡威力。

  只见她剑篮起处,惊风飞掠,剑光影影,朵朵幻起,更加以身法轻灵曼妙,一时在铁杖叟左右四方,尽是她俏丽倩影。

  铁杖叟怒啸连连,看似与府小兰旗鼓不下,实则他心里却是愈打愈惊。

  任凭他铁杖似蛟龙出海,头顶的罡气,若龙卷气柱,却连府小兰的飘飘裙袂,也沾摸不着。

  铁杖叟头功最耗真气内力,时候一久,岂非便要糟糕?

  眨眨眼百招过去。

  铁杖叟真气损耗过矩,招式间已渐缓慢;呼吸也渐转急促。

  府小兰把握时机,娇叱一声,一式两招,剑篮齐施。

  右手花篮,粘开铁柱,篮提一震,显出篮底也森森锐刺,直取铁杖叟眉目五官。

  同时间,左手剑带起锐风嘶声,攻向铁杖叟背后。

  这一式两招,同时施为,不但是时候拿捏得分寸不差,甚至连后退之途,亦尽封死。

  铁杖叟心头一凛,听风辨位,知道是身陷背腹受敌之境。

  无奈下,双足一动,向右飘身,左手运集真力,翻腕亮掌,五指如钩,猛抓向花篮篮身。

  正中府小兰芳怀,娇叱声中,玉腕双翻,右篮不变,推击铁杖叟前胸,左剑翻处,自下往上,势如电虹打闪,往他的左臂刺去。

  铁杖叟一把抓空,右手杖一抡,迎击花篮,左肩向后一缩,利剑在左胁五寸处刺了个空。

  孰料,府小兰这一招看似招数用老,实则另暗藏玄机。

  只见她不等铁杖叟五指抓落,香肩一晃,双招齐撤,向后飘退,左手剑顺势向后一带,“吃”的一声,削断了铁柱叟半截左臂。

  铁杖叟厉吼一声,“噹”的一响,铁杖与断臂一齐坠地,一股血柱,自断处箭疾喷出。

  台下观众,一见铁杖叟落此下场,有的替他难过,也有的高声喊好,乱成一片。

  台上闵侯神芮宝庆、大娄山主陆一清,大惊失色,疾步纵出。

  芮宝庆却跃到府小兰面前,上下打量看她,问道:“姑娘与一朵云梅女侠怎么称呼?”

  大娄山主陆一清,急忙为铁杖叟止血裹伤。

  府小兰闻言秀眉一扬,道:“正是姑娘的师父,你待怎的?”

  她这话一出,台上台下,凡知道一朵云梅凌霜之名之仕,皆不由有一种恍然而悟的感觉。

  “怪不得这妞儿如此厉害,原来她是一朵云的传人哪!”

  铁杖叟此际已然紮好了断臂,接答上了府小兰的喳,惨然厉笑,道:“好,好,老朽得败在名家后人手下,虽败犹荣,这湖中金蛟,老朽奉让姑娘,只有青山不改,老朽当再向姑娘请领教益……”

  府小兰“啐”了一,道:“好,只要你有种,姑娘随时随地候教就是,不过,姑娘告诉你,下次再要被姑娘遇上,可没今天这么便宜。”

  铁杖叟勃然色变,惨然哈哈一笑,道:“败北之将,今日不能言勇,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向外对众一揖,复朗声道:“老朽无力主台,今当天下英雄之面,将台主之位,让与府姑娘,若无人敢与之挑战,则湖中金蛟,即属姑娘所有,不得再有异议。”

  说罢,也不等别人反应如何,迳自一掠纵入台后寺中,隐没不见。

  铁杖叟这一手,表面上光棍得很,但只要是有心人,都知他在故想嫁祸。

  要知天下贪得之徒,利之所在,超若惊雁,在厚利的诱惑之下,岂能阻得住争利者,群起之攻?

  小龙至此,知道已不能沉默。

  铁杖叟一走,立即踱至台前,对台下一抱拳,啖咳一声,引得台下一静,朗声道:“适才老朽已然宣告,湖中蛟宝,早已被人取走,这设台之目的即失,为何再事拚斗……”

  他言末已,山道上风驰电掣般奔来几条人影,当先一条,迳自飞掠上台对陆一清耳语。

  陆一清勃然变色,“飕”的一声,纵到小龙身边,戟指喝道:“老儿,快说,何人胆大,竟敢私取蛟宝?”

  此言一出,不啻是证实那蛟宝果然已失,台下群雄,闻言一阵鼓噪声齐喝问,窃取蛟宝之人。

  粟雄方得胜利,初试自己功力,大非昔比,傲意复炽。

  顿时朗声说道:“蛟宝正是我等三人合力取走,何人不服,尽管上来就是。”

  小龙见粟雄这般说法,自也无可奈何。

  府小兰芳心却仍跃跃欲试,想再找个硬手斗斗。

  陆一清问得粟雄自承之言,相互对证,顿时猜知,两人必已服下了蛟脑。

  他自忖功力,与铁杖叟相较,尚差半筹,如今府小兰击败了铁柱叟。

  再退一步说,即便是胜得三人,蛟脑已失,徒自树下强敌,又有何益?

  只是,他却不甘心就此放过,略一沉吟,立即大声说道:“三位私取蛟宝,不顾天下同道利益,本山主虽无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岂能放过三位?”

  群雄激愤,喊“打”之声,立即此起彼落。

  粟雄虎目圆睁,大吼一声,道:“住,不服者,尽管上台来,光在台下鬼叫,有啥用处?”

  这一声吼,恍似平地焦雷,台下果被震住。

  但他这语气,却太过狂傲,即便是许多正义之仕,亦被激怒多半。

  小龙早已看清左右看台上,许多白发皓首的武林名宿,神色不舒,心知不妙,忙接说道:“区区等所以先期斩蛟,实因不愿看到今日比武劫杀的场面,想我等均武林一脉,若为一蛟,伤了和气,岂非是大大不值?

  再者,若蛟宝万一不幸,落入恶人魔手,借蛟脑之助,练成绝艺,而无人能制,岂非令天下生灵涂炭吗?

  故此,区区才於先期下手,其中虽有不是之处想来诸位武林名宿前辈,当能见谅才对。“

  这番话,不但说得诚恳,而且还用出了无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人均一般入耳清晰,且均也微觉耳鼓震动,心神微微不安。

  众人都是行家,闻声都不由暗凛,这位名不经传的老人,内功分明已达化境,且深觉小龙言之有理。

  蓦地——台下有人发出破锣也似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样子,倒是年高德劭的,只不知功夫如何?何不显一手让大家看看呢?”

  此言一出,台下嗡然附合,大声要求。

  小龙循声一望,只见发话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着虽破,却乾净异常。

  面孔圆圆的,润红之极,长眉暴目,狮鼻海,颌下无须,年约五旬,笑嘻嘻的,与声音极不相衬。

  那乞丐也似的人物,暴眼一翻,威稜四射,双肩微晃,轻飘飘落在台。

  小龙知道,今天若不显露一手,绝不能善了。

  只是,他一时却想不出显点什么?

  大娄山主却已大声开,对台下道:“这位是江湖中隐迹已久的笑面跛丐,今日倏现侠踪,为武林主持公道,请云老先生显显绝学,诚然是……”

  陆一清显然是要拖跛丐下水,众人均非浑人,那能不懂?

  这笑面跛丐,远在卅年前,以“弹指神通”,成名江潮,为人守正不阿,除暴扶弱,正是宵小之类的头痛剋星。

  虽隐去十年,盛名犹自末衰,这十年后,倏现踪迹,岂是无因?

  笑面跛丐,听出陆一清音中有物,霍然间面上笑容大盛,双目却奇怪的瞪得更大,注视看陆一清,那神色,与笑容煞不相配。

  陆一清深知跛丐为人习性,见状心中一寒,顿时将下面话嚥了回去。

  府小兰粟雄均听长辈说起过笑面跛丐,一见他上台神色,虽不惧怕,却不免有些担心。

  府小兰悄步挪到小龙身边,俯耳告诉他小心跛丐的“弹指神通”,并简道出跛丐为人。

  小龙闻言,心中一动,趁陆一清话声一停,微微拱手,笑道:“区区久仰侠名,今日一见,诚属三生之幸,既承下顾,区区不才,自当献丑。”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区区已年迈老衰,诚不宜舞拳弄腿,不如弄点小玩笑,以博跛侠与诸位英雄一笑,如何?”

  “笑面跛丐”面上的笑意渐收,微一点首,道声:“请便!”

  小龙低声嘱咐身旁的府小兰几句。

  府小兰欣然点头,迳自在台畔,取过一面小铜锣,用黛笔划了十几个指头大的小圈圈。

  笑面跛丐与诸人都瞪大了眼,注视着两人动作。

  只见她将剑篮收起,单手提锣,站在三丈之外,以小龙为轴,飞身满台游走了起来。

  她愈走愈疾,瞬间化成一条淡影,而不辨人面了。

  但小龙却凝立中心,一动不动,等府小兰掠到疾处,霍然十指齐弹,中轻叱声:“打。”

  “叮”“叮”……一片脆响,应声而起。

  府小兰身形倏停,衣袂翩然倒飞,恍如仙女临凡,右手铜锣未失,一点异状却无。

  台上台下,都不由起疑,猜不出小龙闹何玄虚?

  府小兰嫣然一笑,将小锣送到跛丐面前,娇声道:“请老前辈过目。”

  笑面跛丐起初也莫名其妙,但当他茫然的接过小锣,闪目处,不由得勃然变色,笑容尽收。

  皆因,锣面上凡被黛眉划上小圈的里面,竟皆被小龙的一弹之力,弹裂了一小块。

  那一小块,最奇的均一般大小,圆圆的,向后陷下,欲坠未坠,只留下最后的半分嵌住。

  笑面跛丐素以“弹指神通”闻名於世,但此时,却不由他不自惭。

  小龙察颜观色,知道这一手,却收到效果,不为已甚,见好即收,微微一笑,道:“彫虫小技,不堪入方家之目,请跛侠多多指数!”

  笑面跛丐,这时可再也笑不出来,他心中微觉难过,当目光一触到小龙的慈祥面目,心中却霍地一宽,忖道:“这老人身藏绝学,渊加大海,却这般慈祥和蔼,真是既惭且佩……”

  想着,竟而恭敬的打了一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辈真人不露相,真令我跛子佩服之极。 ”

  说着,复转向外,对大众朗声宣告道:“云老侠年高德劭,神功绝世,我跛子不但甘拜下风,自认正是承受蛟宝的最佳人选,台下各位,若有异议,但请冲着我跛子来好了。”

  小龙府小兰由於笑面跛这一句话,不由对他大起好感,认为他确是个仁侠仗义的直性好友。

  但粟雄却有点看不起他,认为他有点欺软怕硬,故意讨好。

  台下诸人,素知道笑面跛丐的性子,说一不二,宁折不弯。

  衡山一脉,浮尘子四人,素与笑面跛丐,有过交情往还。

  今见他既出此言,立即起身,浮尘子远远的对跛丐抱拳招呼道:“跛子你既这般说法,我衡山一派绝不再问,就此别过。”

  说罢,“飕”“飕”数声,向山下驰去。

  接着,华山派南支诸人,由一位道人,跟着交代几句,全数撤走。

  各黑道人物量力而度,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也只有一走了之。

  一时,场中诸人,纷纷下山,十成之中,已然走了八成。

  小龙向笑面跛丐道谢,支持之义。

  蓦地,匆匆向府小兰交代几句,便离开了人群,一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夕阳在山,人影散乱,树林阴翳,鸟声上下。”这是欧阳太守“醉翁亭”记载。

  安徽人才辈出,文风鼎盛,这是光明的一面,在黑暗的一面,赌、嫖不但花样繁多,更是罪恶丛生。

  巢湖以东约十几里处,有一座豪华赌坊。

  佈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银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世间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这赌坊实在是个很奢侈的地方,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种各样奢侈的享受。

  已经是丑末时分。

  赌客们赌兴正浓,喧哗声更似喷射机低空掠过一般刺耳。

  不时可以听到粗野的咒骂声、哗笑声、娇喘声、惊歎声——这一台桌面,只有六七个人,人不怎样文雅,赌具却很文雅,大张天九、牌九。

  三十二张天九牌,这玩意的历史比麻将不知要悠久多少年了,至少可以当其玄祖祖祖宗。

  起初,这玩意儿并不是用来当赌具的,也不称天九,叫牙牌,民间俚俗小调里就有“姐在房中打牙牌”这么一首。

  后人为了用作赌具,才将体积放大了数倍。

  文人雅士,用来排调。

  大闺女及深闺妇女,用来深闺清玩消遣。

  就是老太婆吧!也是“媒婆迷了路——没得说的。”

  为什么大家对此种玩意乐此不疲呢?也许想从此回忆那些消逝去永不回头的黄金岁月,以排解深闺的寂寞与空虚吧!

  至於相信“宿命论”以及鬼神的人,则用牙牌来佔吉凶、究祸福,这就是颇为有名的“牙牌神数”。

  牙牌,说起来真是雅俗共赏的玩意。

  但是,一旦变为输赢的赌具,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沉迷其中,更不知道演出多少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悲剧。

  现在轮到当庄的,是一个中年人,此时,他的面前大约还有二百多两银子,瞧他的气色,并不怎样好看。

  说句粗话,就是有一点点“衰尾”。

  这也难怪,方才一连两把庄下来,把他输得脸都发绿了,那张本来生得稍嫌有点歪的嘴,现在看起来就歪得更厉害了。

  只见他把牌伸出,抓起骰子吹了气,举手猛摇,里诅咒道:“干你老母,老於偏不信邪,看看是”烂庄“,还是”旺庄“,押好了没有?离手!”

  坐在天门的是一个右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只见他红光满面,一头汗水,兴奋得哈哈直笑。

  只见他的面前堆了一大堆银锭、金叶子,还有几张银票……算是大丰收嬴家。

  只听得有人又羨慕、又妒嫉的叫道:“妈的!刀疤王今晚是走的什么鸟运?

  押一把,赢一把,大概是他家的“公妈”(祖先)显灵啊!“

  刀疤王懒得理会这些闲言闲语,推出一叠金叶子,拉开嗓门大叫道:“歪嘴张,押你的台面,我们两人单挑。”

  上下两家早已收了注,刀疤王分明要以大欺小。

  歪嘴张希望上下两家能替自己壮胆,当下毫不考虑的叫道:“不用收注,我要,其余的看庄,顺吃顺赔!”

  “好,掷!”

  歪嘴张装腔作势猛摇那两颗骰子,一阵清脆得令赌徒浑身清凉的骰子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骰子滴溜溜转动,终於停止了,十一点,天门起手。

  刀疤王起手摸回四张牌,一面用拇指一张一张摸,一面说道:“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哈哈,这一张来得太好了!”

  自始至终,他不曾揭开自己的牌看上一眼,笑意却越来越浓。

  八张牌排列妥当之后,歪嘴张眼里倏现得意光芒,翻开自己第一道牌,“啪!”

  一声亮牌了。

  众人哗然叫道:“哇!人笼九!”

  够硬朗,够紮实。

  歪嘴张几乎可以说是已经佔了九成胜算,上下两家原本就没有下注,牌始终就没有动过。

  刀疤王慢条斯理的揭牌了!

  陡听:“天七九!换他奶奶的,真有鬼!”

  天七九是点子中的至尊,第一手刀疤王便推出了至尊牌,第二道不用看就是对子了。

  歪嘴张输了第一手,头上立即开始冒冷汗了。

  只见他手上搭上了第二手两张牌,中喃喃地祷告:“天公伯保庇,保全这一注,明天一定烧一炉好香。”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管用吗?

  刀疤王揶揄的道:“别忘了杀只鸡作供品,亮牌!”

  歪嘴张“啪!”一声亮牌,板凳一对。

  刀疤王的牌是地一对,只见他大声笑道:“不用烧好香啦!哈哈……缴械吧!

  回去拿了钱再来捞本!“

  说完,轻轻哼着歌儿。

  牌输一张,骰输一点,歪嘴张虽不情愿,但也莫可奈何。

  把所有的钱向中间一推,拭掉头上的汗水,青着脸咒骂道:“干你老母,这牌真不能睹了,真是活见鬼!”

  刀疤王把钱往自己面前一抹,得意的抓过骰子,洗牌,一面问道:“谁当庄?

  说话呀!“

  “我来。”从后面伸出一只手,道:“骰子给我!”

  此时,歪嘴张已让过一边,打量接手的人,是个面色薑黄,还有两块黑疤的丑少年。

  刀疤王斜眼睨视丑少年一眼,道:“少年仔,大爷对你可是眼生得紧哩!”

  这丑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匆匆离开比武台的小龙。

  皆因,他发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一路追蹑下来,宫不忘进入这赌坊就不见了。

  他怀疑,这赌坊很可能是天魔帮的据点。

  同时,他自天一堡看过那本赌经之后,突然对它发生了兴趣,沿途一到休息时候,就独个儿勤加练习。

  他智慧本来就异於一般常人,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再加上恆心,手法是越来越熟练,赌技也越来越“高桿”了。

  现在,他抱着两种心情,一是试试自己赌技,再来就是这间赌坊了。

  於是,他淡淡的道:“来这种地方,又不是相亲,只要认识这个就行了!”说完,伸手从腰里掏出两片金叶子。

  “很好,给你吧!”刀疤王将骰子递过,接道:“如果没有人接手,我原本想做庄的。”

  “你不怕”烂庄“?”

  “嘿嘿!财大气粗嘛!我偏不信这个邪!”

  “你说得对,我也是不信邪!”

  围在台桌周围的赌客,七手八脚的洗牌、砌牌。

  小龙将砌好的牌往身边一揽,开始切牌、抹牌。

  “稀哩哗啦”声响中,三十二张牌在他手里推过来,又滑过去,有韵律的、整齐的推来叠去。

  谁看到他这手法,敢说他是赌场的“菜鸟”吗?

  砌好的牌分二条推出。

  庄家,把骰子拿在手中搓了又搓。

  一翻二瞪眼,四张见轮嬴,命与运押上了。

  人生如赌局——人的一生中,必需要豪赌一次,倾囊下注,毫无保留的去赌。

  输了,你会得到一个启示,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赢了,它会证明人是可以白手起家的。

  赌与围棋或象棋、撞球等竞技不一样,除了技术之外,是要靠相当运气的。

  但是,也不可认为运气决定一切。

  如果只以一次来决定胜负的话,那是不正确的,假如以持续的成绩做一番统计,将不难发现真正的高手。

  人们对世事的评论是见仁见智的,以赌而言,有人认为运气三分,技巧七分;也有人认为运气与技巧各佔半数。

  运气是人力所不及之物,只有技巧才是有形的。

  从小龙切牌、抹牌的手法来看,已很高桿了。

  那声音,在赌徒的耳中听来,胜过天籁仙韵。

  行家身手必竟不同凡响,那不是纯粹的洗牌,而是最赏心悦目的享受!

  眼、手、耳感官的享受。

  此时,下家已切妥牌往前一推。

  刀疤王伸手加切定先后,然后推出了五百两。

  上首下首都有人下注,一双双大眼睛都贪婪地死盯着小龙面前的金叶子,心中“砰!砰!”跳动不已!

  今晚“霉庄”,这下可逮到肥羊了,哩!妙!

  赌徒们乐歪了。

  刀疤王以胜利姿态,冷笑道:“你吃得下吗?”

  小龙淡淡笑道:“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别乌龟坐在摇篮里——自大!”

  只见他把布袋一抽,倒出几粒珠子,晶莹耀眼,一看就知道稀有的珍品。

  这珠子,就是刚得自紫金蛟身上的蛟珠。

  他淡淡的道:“陆塞!有本领的,尽管赢走!”

  人声倏然静止,彷彿着了魔,大概在这赌坊里,从来没有看过油水如此足的肥羊。

  刀疤王似是一只饿狼看到羔羊般那样的阴阴笑着。

  小龙喝声:“离手!”

  双手开始摇骰。

  “骨碌碌”声中,两颗骰子跳落台面,一个二,一个五,加起来七点。

  “哈哈!又是天门第一手!”刀疤王乐昏了头。

  今晚果然是“烂庄”,这一手,庄家第一道是板凳配屏风,后手是梅花配杂八。四八关。

  天门是屏风加九点,后手是杂五对。

  上家是八,九关,下家是九点和长一对!

  庄家通赔。

  连赔三把之后,众人的心更大了,注越下越大,那知第四把小龙头道天七九,下道是人对。

  统吃。

  连连三把大吃三方,庄家气势锐不可当!

  刀疤王输得直冒汗,情急之下,耍赖要换庄。

  小龙扫视了众人一眼,笑道:“贵宝地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众人不由垂首不语。

  刀疤王喝道:“少罗嗉!你换不换?”

  小龙道:“换就换,反正运气一来,城墙也挡不住,做不做庄,还不是照样赢钱!”

  前面那两句话,是方才刀疤王对歪嘴张说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应到刀疤王身上,气得他双目一瞪,就欲骂人。

  歪嘴张忙叫道:“刀疤王,保持一点风度好不好?刚才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刀疤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小龙取过两个大元宝,往歪嘴张手上一塞,道:“吃红!”

  二个大元宝,足足一百两,歪嘴张欣喜若狂,连声道谢!

  介人瞧得又羨慕,又妒忌。

  第一把第一手牌,庄家通吃。

  第二手更是吃光台面。

  可惜,小龙在这两注仅各押一百两银子。

  第三把,洗牌切牌按规矩进行。

  小龙押下了伍千两。

  刀疤王心中一跳,看看自己台面,零零星星一些碎银加起来,不足四千两,实在吃不下这一庄。

  小龙淡淡的问道:“吃得下吗?不然,就算台面吧!”

  刀疤王盯着台面上五千两银票,从怀里掏出乌木盆,道:“这是一只”寒玉马“,暂时充赌资,赢了没话说,输了暂时抵押,回头我再来赎!”

  小龙眼中异采连闪,心想:“这小子从那里弄来的,说不得刨刨他的根!”

  於是,满应道:“可以!”

  刀疤王伸出了牌,切牌定次序。

  骰子掷出,一颗么,一颗三,四点,反门起手。

  刀疤王抹回四张牌,闭上双目,大拇指一分一分的摸,一眼一眼的摸,摸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再摸回后面两张,摸着摸着脸色变青了。

  前面两张是斧头配地牌,后面两张是板凳搭屏风,这四张牌串在一起,倒楣的是怎么凑也凑不拢。

  种葫芦生菜瓜,够衰!

  他不死心的再一张张摸,似乎是想把点子摸掉,或者变戏法摸出一副好牌来,如果板凳少两点,该多好,要不斧头去一点,也差不多!

  所有的人都瞪看他。

  他脸上那块刀疤更明显了。

  板凳去两点,就是地一对,斧头去一点,就变成屏风对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是不可能。

  小龙推出两张牌,叫道:“别摸破了啦!”

  上下两家也准备妥当了,下家不耐烦的催道:“出牌啦!”

  刀疤王一咬牙,拍出第一道牌,地牌配斧头,三点,第二道,板凳四。

  小龙天门两张亮开了,头道就是天槓。

  刀疤王立即凉了半截,天槓打头阵,后面两张牌,毫无疑问一定是对子了。

  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果然不错,一对长三,赢得稳答答!

  上下家是七点及八点。

  通赔!三十一刀疤王的“寒玉马”易了手,他抹掉脸上的汗,推出第二手牌,抓起骰子要掷。

  小龙将两颗小银锭放进掌台抽头的钱篮算作抽分,淡淡的道:“你拿什么赌呀?

  老兄,总不能赌手指头敲桌子吧?“

  刀疤王还有一手牌,他有权继续,他怎肯干休!

  刚才小龙说赌手指头,突然引发了他的灵感,只见他大手一伸,接住了小龙的手,厉声道:“我还没下庄,不错吧?”

  “你……”

  刀疤王凶狠的道:“你有种的话,就走吧!”

  四周的赌客看出风色不对,逐渐往外移。

  小龙佯作见风转舵,说道:“算你狠!只要你有钱,在下奉陪就是!”

  “我……我赌手指头。”刀疤王真的疯了,只见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叫道:“一个指头一千两银子。”

  小龙一边收拾台面上的钱,一面说道:“你目□(眼睛)被屎糊,看没秤星(秤具的数目),一个指头一千两,卡失礼,没兴趣!”

  刀疤王突然吼道:“命,你赌不赌?”

  “你的命,值多少?”

  “五千两。”,“爱说笑,你自己掂掂看,你能值五千两吗?”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大姑娘衣着很朴素,却掩不住她的美好。

  她顾盼自若,在这种场合中一点也不怯场,不过,神色来看,似乎在找人。

  她这一出现,刀疤王嗓门也粗了,一把拉过大姑娘,说道:“如果把这位小姑娘押上,代价多少?”

  这话一出,全桌哗然,这世上还真有押活人的。

  尽管有些人对这一手很不谅解,但那少女似乎不太在乎。

  小龙道:“这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那是人家赌输了,押给我的;可以说她是我的丫头,当然,你买去作老婆也成。”

  小龙道:“作价多少?”

  刀疤王道:“当时作价七千两,你看着办吧!”

  小龙装作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说道:“卡水啦!一万两。”

  七千两买进来的,一下子赚了三千两。

  这生意当然作得过,刀疤王道:“好!一言为定。”

  这么一来,上下两门都变成陪衬了,主要的是刀疤王和小龙赌这位姑娘。

  赌人的消息一传开,其他赌局的人都能观看。

  这赌坊开张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为赌而押人。

  刀疤王把小方(即牌九)推出来了,七出,天门起手。

  摸回两张牌后,刀疤王内心稍稍一安:梅花一对!

  第二手两张牌,真他妈的够“衰”,一张长牌,一张板凳,合起来大唱“长板凳”——“瘪十”!

  如果拆开来,四、六关,刀疤王不想冒险,希望梅花一对能够保住老本拚成和局。

  配好了,小龙的第一道牌开出来了,杂五配杂七,七五一十二,吃掉刀疤王的瘪十而绰绰有余。

  后手牌也开出来了,小龙是人牌一对,吃定了梅花对,每一手牌都高两级,刀疤王最后把人输掉了。

  小龙带着这位小姑娘出了赌场,来到一家酒楼的雅座,叫了四道菜,一个汤,外带一壶女儿红。

  小姑娘替小龙斟上酒,叫道:“爷,你请用。”

  小龙连忙叫道:“拜託,不要这样叫,我叫小龙,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道:“我叫阿娟。”

  小龙道:“就这样奸了,我呜你阿娟,你呜我小龙。”

  阿娟道:“那怎么可以呢?我叫你小龙哥好不好?”

  小龙喝了酒,道:“哇塞- 随便你叫好了。”

  阿娟道:“小龙哥,你是做那一行的?”

  小龙道:“一瞑拢头路(工作),天光无半步(夜晚善於计划,但到次晨,那些计划却不实行,一点办法都没有)……阿娟道:”人家说:家存万贯,不如一技在身。

  “嗨……嗨……是的。”

  小龙道:“阿娟,不要客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用不着客气。”

  阿娟道:“是的,小龙哥……”

  “阿娟,你真是输给他的?”

  “是啊!我爹好赌,把一切家当都输光了,娘一气走了,爹为了捞本,把我也抵押了。”

  “小龙哥,你不会把我也卖掉吧?”

  小龙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不过你跟着我会受罪的,我这人成年累月的东飘西荡。”

  阿娟道:“小龙哥,我不怕吃苦,只要不被押来押去就成。”

  “如果三餐不继,你不抱怨吗?”

  “不会的,一两天不吃饭算不了什么。”

  小龙暗道:“凸风龟(吹牛大王)!”

  饭后离开了酒楼,小龙立即发现有人在暗暗窥伺。

  小龙把阿娟带到一家客栈,阿娟道:“小龙哥,你怎么只要了一个房间?”

  “为了节省,一个房间也够了。”

  “小龙哥,这样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谁说闲话?”

  “难道你就没有亲戚朋友?”

  小龙道:“阿娟,你既然属我所有,就该由我支配,对不对?

  你在乎同房而眠吗?“

  “当然,只是不希望别人批评你。”

  “别人批评我你什么代志?”

  阿娟道:“小龙哥,既然我是你的人了,自然不希望别人说你的坏话,那你自己也要检点些才好。”

  “我自有分寸。”

  这房间只有一张大床,而且棉被也只有一条,两人上床合盖一条棉被,阿娟蜷着身子,她似乎很害怕。

  谁知小龙不一会就传来鼾声,阿娟苦笑一下,有点失望,但至少她以为小龙哥不是胡来的人。

  那知她刚刚睡着,忽然被小龙抱住而惊醒,她挣扎着,说道:“小龙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

  “小龙哥,我虽然是你的人,可是还没有成亲呀!”

  小龙世故的笑笑,道:“成了亲以后就不能抱了。”

  阿娟道:“为什么成了亲反而不能抱了呢?”

  小龙道:“如果成了亲我只是抱抱你,而不作其他事,你会不会抱怨我佔着茅坑不拉屎?”

  阿娟想了一下,道:“其他的事,是什么事?”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些事是不是很丢人?”

  “当然,只不过我是不会笑你的。”

  “到底是什么事?小龙哥。”

  “就是做了这个就会生孩子的事。”

  阿娟喜形於色,说道:“你真的有把握?”

  “什么有把握?”

  “就是使我生孩子呀!”

  “你似乎对生孩子挺有兴趣!”

  阿娟道:“这倒不是,我们家自我阿公起,一直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个女儿,连个男孩子都没有生……”

  小龙道:“原来如此,这还不容易。”

  阿娟道:“小龙哥,你真能要男有男,要女有女吗?”

  小龙道:“我想大概可以的。”

  其实,他内心却在说:“我还不是”三七讲、四六听“(自己随便说,这边随便听)。”

  阿娟不出声了,是默许了想女孩子还是不信他有这种本领?但不久,小龙又传出了鼾声。

  她哼了一声,又把内衣中的刀子藏好。

  拂晓时分,小龙悄悄下床,穿好衣衫,自后院越墙而出,到林中去练武功,他从不荒癈武功。

  他似末想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看。

  他快练完时,那人已悄悄离开,小龙似乎不知道。

  返同客栈,天刚大亮,阿娟还在睡。

  这是一个乍看不怎么好看,却是越看越好看的女人。

  他仔细打量她,忽然又警觉的走开,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接近她,或侵犯她的意图,他很吃惊。

  他虽然有过那种事的经验,但并不是“猪哥”,心情随时都保持平静的。

  早餐后,小龙又出去了,说是到澡堂子去洗澡。大概要个把时辰才回来。

  小龙一走,阿娟自后面越墙而出,居然还会武功哩!

  她回到了原先那间赌坊,一个人在等她,这人正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

  阿娟道:“堡主,他去澡堂子洗澡,我是溜出来的。”

  宫不忘道:“很好!看到他练武了?”

  “看到一点,我这就演练……”

  屠蛟取宝大会已散,人群也陆续散去,人群中,有一名白发如银的老婆,坐在左看台柱脚之下,闭目不动,似在养神,这身影一入府小兰目中,不由得芳心骤增,又惊又喜,来不及招呼粟雄,娇喊了一声:“师父”

  蛮鞋一顿,人化一道轻烟,向那老婆婆,疾扑而去!

  粟雄见状,跟踪而下。正瞥见府小兰已扑到那老婆婆身前,伸双臂要抱他的腰身,中似撒娇,似怪歎的说:“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也下山啦!……”

  但,奇怪的,那老婆婆就在刹那间,身不动,腿未抬,连人带椅,倏忽后移五尺。

  人却睁开了眼睛,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府小兰原瞥见那老婆婆的外貌,像煞她师父“一朵云”梅凌霜,那知,当那老婆婆睁眼发话,不但是声音不对,连眼睛的颜色,竟也有异!

  她怔怔的盯着那老太婆,芳心里的惊喜,瞬被那尴尬与诧异代替。

  因为在细审之下,那老太婆虽然是发如银丝,脸上的肤色,却不仅又白又润,连一丝皱纹也找不出来!

  这情景,最大的可能,是由於她精於驻颜之术,故此虽年届老稀,却似能保持住“童颜”。

  只是,为什么她偏着上老婆婆的衣服呢?

  凭那容颜面貌,此那半老徐娘,并不逊色,她为何不“入时”一点儿呢?

  这不但奇怪,更令人费解的,却是她的眼瞳,竟也大异於常,而作深蓝之色!

  此际,方一启目,立即有两道深蓝光芒,一闪而没,显示着地,必可能练过什么特异的奇功!

  粟雄跟在府小兰的后面瞥见小兰的模样,知道她果是认错了人。

  他一者傲性复炽,再者想讨好府小兰,竟然骤尔发话,责问老婆婆:“喂,你是什么人?坐在这儿干什么?”

  他是觉得,若果老婆婆,不装模作样的坐在这儿,则府小兰看不到她,便不曾发生这尴尬场面!

  老婆婆蓝眸一翻,唇角一撇,一脸轻视的瞪了粟雄一眼,并不答话,却对府小兰间道:“姑娘要找师父吗?我见过她……”

  粟雄俊眉一扬,厉声打断老婆婆,叱道:“老婆子,你是什么东西,再不回粟爷的问话,可别怪粟爷要欺负老弱了!”。府小兰听老婆婆说,见过她师父,正想询问她在那儿见过,粟雄却无端发起威风,芳心大瞠,方欲阻止。

  老婆婆霍然起身,错眼间已移粟雄身畔,眸含歎色,正容相责,道:“你这臭小子真是顽劣,我若非看在你朋友份上,早已废了你了……”

  府小兰见老婆婆身法奇速无比,自己站在她的对面,只觉着眼前一花,她已然横移开去。

  此际,闻声见她与粟雄对面而立,相距不及二尺,恶言责骂,粟雄却怎的竟而一动不动,甘心受责?

  心中奇怪,仔细一瞧,只见粟雄俊面泛青,冷汗直流,虎目中惧意毕现,如见鬼魅一般,当时心中恍然,敢情是被人制住穴道,动不得啦!

  顿时暗惊,这老婆婆果真具奇能,同时也暗自奇怪,她言中的粟雄之友,到底是谁人?

  老婆婆一拉府小兰,道:“小姑娘!来,我们找个地方随便聊聊。”

  府小兰瞥了粟雄一眼,老婆婆似已知她心意,笑笑道:“这种”半桶屎,担得蔡“(讥人浅学而自夸)的人,让他吃点苦头。”

  不由府小兰解说,就拉她到了一颗大树下,道:“小妹妹,你怎么舍得把你龙哥哥一个人拴在房里呢?”

  府小兰胸无城府,“咭”的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呀?”

  老婆婆微微一笑,说道:“刚才你不是这样告诉老道叔叔嘛!”

  府小兰笑个不停道:“人家是骗老道叔叔嘛!”

  老婆婆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那样做,他一定也来了,啊!对了,他本领那么大,有什么好怕嘛!”

  府小兰两眼睁得大大的,脸色也开始变了,急道:“你怎么知道龙哥哥本领很大?”

  老婆婆道:“我还知道,刚才那自称云鹤的老人,就是你龙哥哥!”

  “你胡说!”

  “小妹妹,我跟你龙哥哥是忘年之交,怎会不知道呢,再说,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旁的人。”

  府小兰脸色稍稍缓和下来,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老婆婆一手把她揽过,道:“怎么曾呢?这样人见人爱的小妹妹,我也不忍心呀!”

  语音一顿,又道:“你喜欢你龙哥哥吗?”

  府小兰此刻并无男女爱的念头,只是觉得龙哥哥值得人喜欢,於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婆婆凝视了府小兰一会,道:“小妹妹,你不觉得他长得很丑吗?”

  府小兰微愠道:“相由父母所生,他自己也作不了主,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由相貌的丑美断定人之善恶,往往有许多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是不公平的!”

  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的确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好孩子。”

  府小兰回愠作喜,道:“老婆婆,你真的是这样想吗?真的吗?”

  老婆婆点点头,道:“当然,我如果不认为他心地善良,怎会跟他作忘年之交呢?”

  府小兰狂喜的抱着老婆婆胳膊,不迭的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什么好了?”

  府小兰道:“证实我的想法不错,老婆婆见微知着,此我看得透澈,现在老婆婆这一说,我就更放心了。”

  老婆婆又开始沉默了,大地一片静寂,徐风括树梢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良久,老婆婆才道:“小妹妹,你喜欢他,就要珍惜,知道吗?”

  府小兰不停的点着头,道:“我知道!”

  老婆婆道:“这样好了,我跟你龙哥哥是忘年之交,他叫我大姐姐,你也叫我大姐姐好了。”

  府小兰又忙不迭点头应“好!”

  老婆婆又道:“刚才你龙哥哥匆匆走的时候,跟你说些什么呀?”

  府小兰道:“他发现了一个邪恶组织的人,跟踪下去了,要我们回店中等他。”

  老婆婆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听他的话,间店里去休息吧!”

  府小兰指了指粟雄,道:“大姐姐,粟哥他……”

  老婆婆道:“原本让他多吃点苦头,既然小妹妹替他说情,就饶过他这一遭。”

  一晃身,来得粟雄跟前,迅速出掌,连拍粟雄后背心“脊心”、“凤尾”二处大穴。

  粟雄“咕”的一声,踉舱一步,吐了浓痰,还过气来,人却已萎顿不堪。

  老婆婆为粟雄解开穴道,说道:“小妹妹,再见!”

  语毕,疾转身形,仰点一点,几个起落,就失去了人影。

  府小兰见老婆婆去远,才转过身来,扭头看见粟雄,问道:“你好了吗?”

  粟雄适才一时大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连点了胸前“包心络”脉,虽然人家手下,极有分寸,却也令他,大大的难受。

  须知,这“包心络”脉,顾名思义,是属心脏四周的要穴重脉,一经用点截手法点中,血气不畅,必死无异。

  那老婆婆虽然下手极轻,却是手法特异,粟雄一吃点中,周身不但是动弹不得,胸臆之间,更觉得空空洞洞,像是从万丈高空,失足落下,提心吊胆的,周身无一丝着力之处。

  粟维空具一身绝俗内功,却不但自己解不开来,更且害怕的要死!

  这刻穴道解开,虽然恢复正常,却余悸尤在,混身战颤不休!

  其实,这非是粟雄胆小,实则,正是那点穴的效果。

  此种说法,说来在目下江湖中根本是未曾一现,正是丹书铁卷之中的绝学。

  且说府小兰,望着老婆婆身形消失,再回头,粟雄也已恢复正常。

  此际,山上人影尽渺,连台上的笑面陂丐,及大娄山主,闽候神等人,却已走了个乾净。

  粟雄新胜之余,骤尔遭此挫辱,万分懊丧,瞥见府小兰目光射来,俊面一红,起身垂首,道:“兰妹妹,咱们也下山吧!”

  府小兰“嗯”了一声,轻身轻掠,奔上山路。

  粟雄追上与她并肩而行,讪讪的又说:“小兄功力不济,遭恶婆子暗算,兰妹休要见笑!”

  府小兰偏头瞪他一眼。却不同答,粟雄喟歎一声,又说:“俗语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我欺,小兄自知功力太差,决心再找一清静之地,苦修两年,兰妹,你在这两年中,作何打算呀?”

  他在试采府小兰对他的情意,他心中盼望着,府小兰能陪他去清修,嘴上却不便太做露骨表示。

  那知,府小兰此时,不但已对他了无情意,且还有一份厌恶之感,藏蕴心头,只为着过去那一段交情,不愿意现於辞色吧了!

  故尔,府小兰闻言,淡淡的答道:“我还没有什么打算,今后,或是回家省亲,或继续行侠江湖,都得看……我的兴趣了!”

  她本来想说,都得看龙哥哥的意思。

  但,回心一起,不但会使粟雄触发妒火,甚且有损於自己的尊严,故而一顿改!

  粟雄心中又气又恨,自觉府小兰已经变了心。

  过去,府小兰虽从未曾表示过,她对自己的情意,但最少总处处关心自己。

  如今,不但不愿意,随自己再练武功,甚至对於自己的将来与去处,也不动问。

  粟雄暗中咬牙,却终将怒火忍了下来,因为,他正在动着脑筋,想着如何去出奇制胜,重赢回这刁蛮少女的处子芳心!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的迳返客店。

  府小兰进房,留意一看,小龙的房门紧闭,只当他并末回来,也不在意,便自点要了饭菜,吩咐夥计,送进房来!

  粟雄心中正在策划计谋,故此也自在房内用饭。

  两人饭后,各自小睡,起来时,外间天已入幕,且还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了!

  府小兰进房一看,小龙所住的一间,仍关着门,细一谛听,未闻有人在内。

  心中诧异,何以他还未回来?

  信不过去,推门入内一看,却发现小龙的行囊尽失!

  府小兰大吃一惊,花容变色,初时还当他行囊被人窃去,正想出声唤夥计来问,却瞥见桌上,摆着一方白纸!

  府小兰一掠而至,取纸一看,只见那正是小龙所书,上面写道:“粟兄兰妹同鉴:弟有急事待理,匆匆而去,唯盼见谅!

  语言!“天下无不散之筵”弟与粟兄兰妹,相聚月余,今兹或已缘止之矣!

  唯江湖虽大,容或能再相逢,至时,弟当愿欣见粟兄已除尽蛟脑恶质,功力精进,英姿俊发,兰妹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

  匆匆留出,纸不尽言,唯颂祺安石小龙留上“

  府小兰才看了第一句,已然是泪光在目中滚滚而下了,及读毕全信。

  她顿时如陷在愁云惨雾之中,只觉得天地茫茫,失所依凭,忍不住娇声鸣咽,哭倒在小龙过去所睡的床上。

  在床上她愈想愈是伤心,皆因这事实,发生得太过突然。

  她几乎不能相信,小龙竟然是这般无情,说走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几乎愿意相信,小龙是发生了一些危险,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匆匆而去的!

  但,事实呢?从小龙的信中,可以看得出,他只是有计划的离开两人,也既是说,是有心的抛弃了府小兰!那所谓“急事待理”,只不过是藉而已!

  府小兰自觉是受了无情的抛弃,以自己的花容月貌,竟能令他毫不动心,则除非他是毫无人性!或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想到“心上人”三字,心灵骤然大震。

  也不知经过多久,府小兰似乎是朦胧睡去,又似乎已追寻出去。

  她似乎走进一座茫苍无涯的大森林里,上面是浓林蔽日,下边是野草漫径!

  四野无人,虫声衔衔,府小兰茫然的向前摸索,周身似生了病,软绵绵的一丝力量也无,中喃喃的呼唤着小龙的名字!

  她害怕的踱着,心中充满了空虚与绝望。

  但,突然她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心中一喜,霍忽叫声“龙哥哥”,骤然觉来,睁眼一看。

  面前那有森林?又那有“龙哥哥”?

  自己明明仍躺在床上,只是,手里却实抓着一只人手,只是,这不是小龙,而是粟雄的府小兰迷惑的注视着粟雄,只见粟雄一脸诡笑,站在床前,室内已然燃上了灯,门窗却关得死紧。

  粟雄见她醒来,压低声音,说道:“兰妹妹,你怎么会睡到这里来的?……”

  府小兰猛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芳心里又急又羞,疾忙放开粟雄的右手,试一运气,竟发觉自己是被人点了软麻之穴!

  府小兰大惊,开却出声不得,只好拿眼望着粟雄,示意他替自己解开穴道:那知粟雄竟不理会,反而偏身坐在榻侧,拉起府小兰的素手,放在掌中握着,目光灼灼注视着府小兰,一副怜爱无限的样子,低声一歎,道:“兰妹妹,你不舒服吗?好,就躺着休息一会吧!”

  说罢,又是一歎,语气一转,又道:“兰妹妹,你知道,我和你相处,虽不到半年,在我的心中,却已到了难分难舍之境,为你,我甘愿赴汤蹈火,虽万死亦所情愿。”

  府小兰闻言,更急更羞,却苦於有难言,连点头摇头,都办不到!

  因之,她那玉雪也似的粉颊,涨起飞红,不由得垂下眼皮,暗中怨道:“你这人怎么啦?连我被人暗算也看不出吗?尽说这些废话干吗?”

  但粟雄却愈说愈激动,语气一顿,更加温柔的道:“兰妹妹,我对你的爱心,可表天日,本来在初见之时,我便暗自起誓,终身永待於你的身侧,作为不二之臣,熟料天公作对,今竟要我去苦修二年,来化解蛟脑恶质,这,这实在是令人难过。兰妹妹,你晓得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啊?若是你肯同我一起去,又有多么好呢?”

  府小兰听见他愈说愈不像话,恨不得打他两个耳光或找个地隙,钻将下去!

  但目前一动却动不得,只好将眼睛紧闭起来,给他个眼不见为净。

  那知,粟雄是得寸进尺,歪身躺在府小兰身畔,一手更抚摸到她的胸酥来了!

  府小兰惊怒交集,霍然睁目怒视,却因不能转头看不见粟雄。

  粟雄一手在她的身上摸索,同时将脸凑近府小兰耳边,喃喃说道:“兰妹妹,我实在舍不得你,那小子有那一点比我好,兰妹妹竟会喜欢他?前几天我真的气死了!现在好啦!那小子一走,兰妹妹,你同我一起去好吗?”

  说话之间,粟雄的手,已开始脱解府小兰的扭扣,一颗,一颗的,在粟雄是逐渐的接近理想。

  现在,府小兰却恍似一步步走向了悲惨的命运。

  她从粟雄中最后的那句话中,恍然觉悟,自己是中了粟雄的暗算。

  那软麻穴,正是粟雄点的,他分明是看出自己对他的冷淡,而蓄意来污辱自己!

  这一个惊人的发现,不但令府小兰忿怒心情除却无言的流泪之外,他又能用什么来表示反抗呢?

  刹时间,泪湿沾枕,粟雄却俯视着府小兰泪痕纵横的玉颊,装作诧异的询问,道:“兰妹妹,你怎么哭啦,呀,我明白了,你也不愿意离开我吗?唉!我也是呀!”

  说着,恬不知羞的,不顾府小兰目中射出忿怒之光,竟而俯首向府小兰脸上吻去!

  府小兰如接毒蛇,羞急怨怒,一齐交作,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顿时急晕过去!

  阿娟练小龙的武功,虽然只看了一会,居然仍能缓慢的演练出来。

  - 练毕,宫不忘道:“阿娟,这只是皮毛……”

  阿娟道:“可是别人的武功,不可能看一次就全部记下来,堡主说过,只要看到都要报告。”

  宫不忘道:“对,我是说过。”

  阿娟道:“堡主说过,要把他的武功混入我们武功之中,不然的话,日渐累积也许会忘了。”

  宫不忘道:“当然,我是说过,你看看……”他边说边练,一遍不懂还会再练一次。

  阿娟练了两次,道:“堡主,我已经懂了。”

  宫不忘道:“阿娟,那丑小子会不会怀疑你?”

  阿娟想了一下,摇摇头道:“现在还没有。”

  宫不忘道:“你要小心,那小子很精,必要时可牺牲一点……”

  阿娟截道:“堡主,你是说肉身佈施,布下色情陷阱……”

  宫不忘道:“不错。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快点回去,免得他疑心,记住,我随时都派有人在你附近,但没有把握不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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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8-01 00:48 #16樓 引用 | 點評
guhuen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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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阿娟回来时,小龙果然还没有回来。

  小龙回来时,阿娟正在为他洗内衣,小龙忙道:“这太不敢当了。”

  “小龙哥,什么事不敢当?”

  “以后不要帮我洗内衣。”

  阿娟道:“小龙哥,我帮你洗内衣是应该的,莫非小龙哥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作错了什么事?”

  小龙道:“你没有作错事,只是不忍叫你作这等粗活而已,阿娟,你的命和我一样的苦。”

  阿娟泫然道:“有小龙哥疼我,再苦也不怕了。”

  小龙道:“我们到前面吃饭去。”

  阿娟道:“等我把这衣衫掠好了再去嘛!”

  晚上,小龙在后院练功,阿娟又在偷看。

  然后,她再抽空去报告宫不忘。

  而每次她把偷看小龙的招式报告宫不忘之后,她必把这些招式融入她自己的武功招式之中。

  这样一路行来,阿娟已偷看了小龙不少的精粹之学,自然都报告了宫不忘。

  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小龙和阿娟由安徽裕溪来到了贵池,他是绕着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

  因为,距离黄山约婷婷姐姐聚会的日子还早,所以他尽量迂回走,一来摆脱府小兰,二来要测采阿娟究竟是什么用心。

  这天,一落店,小龙藉故走了。

  阿娟自然又偷偷去见宫不忘,说出了一路上偷学到的招式,而宫不忘立即就演练融入自己的武功中。

  宫不忘道:“阿娟,似乎他的武功已经都练完了?”

  阿娟道:“是的,堡主,近二、三天练的大都重覆。”

  宫不忘道:“经常重覆,必是全部都练完了。”

  阿娟道:“堡主!如再重覆,我是不是还要跟在他身边?”

  宫不忘道:“如果确定没有新招了,就不必再来。”

  阿娟道:“然后呢?”

  宫不忘语气一冷,道:“我过去对你说过,不必要我重覆。”

  声音像兵器交击声,令人不寒而栗。

  阿娟走后不久,宫不忘又立刻开始练习,而且是从头到尾,把小龙的武功全部融入的都练过了。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了,是一个中年人,脸色薑黄,颔下留有短髭。

  宫不忘道:“阁下来了多久?”

  中年人道:“很久了,从你跟小妮子见面一开始,我就来了。”

  宫不忘道:“阁下要干什么不妨明言?”

  中年人以手作势,似乎是要他顶上的人头。

  宫不忘在武林中不是泛泛之辈,明为天一堡堡主,其实就是“天魔帮”帮主,乍看中年人手势,不由盛怒道:“就凭你?”

  中年人笑笑,道:“我相信绰绰有余。”

  宫不忘真想放声大笑,因为他隐隐可以看出,这中年人太阳穴不隆,双限无神,除非练就英华内敛,不可能,像这种年龄,要练到那种程度,是绝不可能的。

  於是,他纵情一笑,道:“你真是找死!”

  中年人摊摊手,道:“你不妨试试!”

  宫不忘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

  中年人耸耸肩,笑道:“无名小卒,没听说过。”

  宫不忘几时受过如此轻视,沉喝一声出了手,这位天魔帮的帮主,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省油之灯。

  他的膂力惊人。

  他的招式威猛而富有机变,不愧为一帮之主。

  十招之前,他只攻未守,似乎这中年人只守不攻。

  宫不忘冷冷一笑,道:“就凭你这两手,也敢来找我,真是大言不惭?”

  这句话未说完,中年人招式突变。

  宫不忘在事前轻敌,心理毫无准备下,招式立刻就凌乱了,一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更可怕的是,这中年人的招式中有他天魔帮的武功路子,而且,时而“九天罡”,忽而“散花手”,一会儿又是“迷踪手”,利时又变成“棒槌雷”乔放的手法。

  这些功夫,都是他死仇的绝学,天魔帮费了无尽心血才搜集过来,而这人信手拈来,均为妙着。

  这一惊,使他这么老练的人物也慌了手脚。

  他的招式一滞,中年人立刻乘虚而入。

  似乎这中年人的反应也是一流的,绝不糟蹋任何一点点机会。

  “啪”地一声,宫不忘的右胸中了一掌。

  这一掌虽然只有五、六成力道,但也够宫不忘受的了,至少折了两、三根肋骨。

  他退了两大步,一字一字地道:“原来是你。”

  中年人低笑道:“天魔帮帮主也不过如此!”

  宫不忘抹去嘴角的血渍,说道:“我曾连本带利找回来的,小子,你真够狠,宫某虽恨你,却也服了你。”

  中年人道:“一年之内,你别妄动真气,不然的话,你的老命就会”嗝屁“,可别说我没有向你打招呼。”

  宫不忘道:“原来你果是那小子所易容,罢了!罢了!”

  宫不忘正要走,中年人道:“姓宫的,你想走?没那么简单,说说看,赚我的原因?”

  宫不忘道:“怎么?你想赶尽杀绝?”

  中年人道:“是你想赚我对不对?”

  宫不忘道:“你小子就那么有把握,”三卡马仔,有时也会着踬“(千虑,必有一失)

  ,乙苯、甲纯是怎么死的?“

  中年人道:“三十年的狗屎,也扣起来讲,敢没歹势?”

  宫不忘道:“我这一世人拢有记!”

  中年人攻上,宫不忘突然扬手飞出一物,带着动风疾射而至。

  中年人不能不闪避,所谓:狗急跳墙,人急造反。

  但宫不忘倒射而出,两三个起落,已在墙外消失,中年人原就不想一下子就要他的命,不然的话,那一掌就“嗝屁”了。

  抄住来物一看,射来的东西只是一个鼻烟壶而已。

  小龙已不再同阿娟睡一张床,总是要两个单人床的房间,阿娟道:“小龙哥,你变了!”

  “我还是一样。”

  “怎么又不睡一张床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和你同床?”

  “才不哩!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

  “一时饷比得一时的行情(人的境遇会随时而变。)!”

  阿娟笑笑,这笑容有点怪,小龙似未注意。

  深夜,小龙先上床睡了,面向床内,发出鼾声。

  阿娟站在他的床前,自袖内取出一柄七首。

  如果退回一个月前,匕首一出就会立刻插下去。

  这一个多月来,她虽然未忘宫不忘的交代,但人总是有感情的。

  他关心她,他照料她,而且很尊重她。

  如果他要佔有她,她相信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

  为贯彻帮主的令谕,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她的匕首扬了起来。

  如果在赌坊里把她赢到手,立刻就想佔有她,这份情感就打折扣了。可是,他一直没有,但却可看出来,他不是不喜欢她,这就叫做有所不为吧!

  但是,这是帮主亲自颁下的令谕,不杀他就等於背叛,叛帮之罪是要处以极刑的。

  她的匕首硬是迟迟不能戮下。

  宫不忘是她的帮主,如今也重伤远遁,报仇的重担就落在她的肩上;可是,她的手有点抖,但目光已盯住小龙的背心,相信她这一匕首戮下去,包死不活,她的责任也就完了。

  这样做她尽了“忠”,但却伤了个“义”字。

  为了这个“义”字,她不惜背叛天魔帮,她已下了决心。

  就在此刻,小龙翻了个身,喃喃地道:“阿娟这姑娘真不错……也好可怜……我……”

  语音梦呓,又翻身面向床内睡了,他“他怎么样”没有说出来。

  阿娟呆了一阵,她长了这么大,没有听过这么悦耳的声音,身世苍凉的人比较容易满足吧!

  呆了一会,她收取匕首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餐时,小龙道:“哇塞- 昨天晚上我作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呀?”

  “好可怕呀,梦中我被人捆住,有个人拿着匕首要杀我。”

  阿娟心头猛跳,低着头吃饭,缓缓道:“的确很可怕,不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

  小龙道:“好像认识,似乎交情又怎不怎么深厚!”

  阿娟道:“既然是梦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小龙哥,我们还要到那里去?”

  “哇塞- 走到那里算那里!”

  “小龙哥,你似乎在寻找什么?”

  基於交情不怎么深,小龙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找,他只是在混时间,等与婷婷姐姐黄山相会。

  天有不测风云,忽然间,下起一阵倾盆大雨来,小龙身上如滚小珠,水滴一点也没有沾上,阿娟已是变成落汤鸡了。

  幸好附近山崖下有个巖洞。

  二人来到洞内,小龙找了些乾柴燃起火来,小龙道:“你在这里把衣衫脱下来烤乾,不然的话,会受风寒生病的。”

  阿娟道:“全部脱光怎么好意思?”

  小龙道:“这样吧,我在洞外看看,你穿好了再叫我。”

  阿娟在烤衣衫,小龙在洞外守候。

  不一会,阿娟叫道:“小龙哥,好了。”

  天啊!阿娟一身光溜溜的,根本寸缕未穿。

  天已黄昏,洞内本来幽暗,但在熊熊大光之下,再加上他的眼睛被鲸珠洗过,於是,阿娟的胴体却是毫发可见。

  小龙接触过几个女人,最早一个是他心目中亦师、亦母、亦姐弟的爱侣——婷婷姐姐,其次是甲纯,乙苯与丁主,这三个女人都是在失去理智下接触的,没有什么印象。

  再其次是府小兰,他之对府小兰,虽没有佔有之心,男女之爱,却早已产生了一种近乎兄妹的感情!

  这感情,起码在他本人认为是纯洁的。

  最后的,就是阿娟了,小龙博览群籍,也曾向二伯——石辅达研习过麻衣相法。

  在相法上,人体不能露骨,也就是不能有骨感。

  一个看来有无骨感的人,在相法上是主贵的。

  一个女人给人有无骨感,“素女经”上称之为上品。

  而一个女人的肌肤细緻,呈透明感,更是极品。

  阿娟的胴体肌肤细緻,光滑,晶莹剔透,无骨而有半透明的感受,他感到万分惊异。

  “真好,真是好极了……”

  当小龙心神旌摇之际,耳边突传一阵破风之声,心神一敛,掠身撷在手中,顿觉一股熟悉的幽香,冲鼻而人。

  心中一喜,如获异宝,展巾一看,上面黛毫所写的诗句,字迹绢秀,正是苏婷婷的笔迹但小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仅如针芒刺背,如冷水浇头,更暗叫冤枉不止!

  原来那上面的诗句,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棺。

  这首柔情万种,温柔敦厚的词,是管夫人填给她先生赵孟頫的,赵孟頫为当时国画名家,有一次打算娶妾,便填了一阕词给他太太管夫人看。其词道:“我为学生,你做夫人;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

  苏学士有朝云、暮云?

  我便多娶几个美姬,越女无过份。

  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佔住玉堂春?

  管夫人看了也不作声,立双填了上阕“我侬词”给她的丈夫看,自然,赵孟俯娶妾的念头给打消了。

  这意思分明是说,小龙已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过去她的心血与恩情,都算是白费心机。

  这怎不令小龙心焦急,似这等严重的误会,怎不使小龙大叫冤枉?

  小龙此时却忍不住流露本性,冤屈的流水在眶中滚转,鸣咽的高唤:“婷婷姐姐,你误会了我啊!”

  但苏婷婷却生像走远了,一些也不见回答。

  小龙激动的流出情泪,从急中,不问东西南北,迳自向前奔走!

  他此时,下定决心,非要找着苏婷婷,剖白一番不可!

  那知,走不多时,突然来到寄居的镇边。

  镇中人来人往,可也寻不着苏婷婷的踪迹。

  小龙失望之极,方想再顺途寻找,心中一动,暗忖:“既然婷婷姐姐误会了我,今后自不能再与阿娟相处了。

  出得镇来,一时可想不通到何处去好,迟疑半晌,仍然找不出一条线索,发狠忖道:“不管到那去,先离开阿娟远点再说,否则,若让她再缠上来,岂非…

  …“

  想着,找纵马沿官道驰奔,心中却因想及那“阿娟”二字,有点儿依依之感!

  他觉得真有点愧对於她,像她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竟会对一个奇丑的人,烦心关注,虽然当初出於虚情伪意,但最后却是流露了真情,任你铁石心肝,也不免为她这慧眼偏爱,而心摇神驰!

  小龙本是情种,更易感受别人的感情。

  故此,他方一离镇,便想像到,自己不告而别,伤心不安的表情!

  他十分难过,若非因苏婷婷的误会,实在严重的怕人,他很可能回马留下,对阿姐好好解释一番的!

  他不能回去,怕担搁了时间,也不敢回去,因为,他知道阿娟的感情,比他複杂,到时候,她会歪缠着要跟他一起走!

  这一点,则是他目前最不敢领教的了!

  他打马疾走,人却在马上,思前想后,时喜时忧!

  时已入晚,天上乌云四合,落下了淒淒细雨。

  虽然,他携着辟水珠,雨水打不上身来,但却令他觉得跨下的坐骑,与自己,都须要加餐休息了!

  他抬头四头,左侧不远处,有一山环,林木郁郁,暗中望去,形势十分怪异!

  小龙暗想:“有山多半有庙,不论庙中有无和尚,总可以暂蔽风雨,让”墨龙“休息休息!”

  小龙见所料不差,愁怀稍解,一跃下骑,也不寻路,竟自牵着墨龙向上攀行。

  片刻间,一人一马,穿过林隙,来到一所庙前!

  小龙放眼一望,只见面前矗立的,是座古刹,墙颓瓦坠,粉壁剥落,不问可知,已然是年久失修。

  他惋惜的歎气,想道:“看这座古刹形势,当到必然是红墙绿瓦,金碧辉煌,但不知现今,何以会荒凉若斯?”

  想着,一手推开半倒山门,走入门内。

  门内本是一片园地,中央有一条印石铺成的直路,通达宝殿!

  寺中有一片阴森鬼气。

  身后墨龙,却也耸耳嘘气,驻足不前,像有点害怕似的。

  小龙平生不信鬼神,适才的一点怯意,被墨龙如此一来,反更是加重!

  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腰中暗藏的血宝剑,胆气一壮,想道:“这宝剑十分灵异,若有凶险,必曾出匣而鸣,此刻不见动静,想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殿无门,殿内一片阴暗,却难不倒小龙的一双神目。

  一瞥之下,已看清殿中,难然是遍佈蛛网与灰尘,神像残颓却无甚可疑之处!

  他打马人殿中,卸下鞍子,又弄了一堆野草进来,令墨龙裹腹!

  他自己则在神案边,略扫网尘,铺上行囊,盘坐起运功休息!

  熟料,他方才财上眼睛,陡然间殿后的两边木门,“咿呀!”一声,全被一阵阴风吹开。

  声一入耳,小龙直觉得刺耳惊心,目光入殿后,见一个长长走廊,廊上一列并着十棺木,阍杳无声,分外阴森怕人。

  小龙不由抽得一冷气,直似觉苦雨淒淒,阴风转凛,宛似真有何鬼怪出现一般!

  回心一想,俗语说:“邪不胜正”,便真个有鬼,也不见得奈何自己。

  因之瞻气一壮,重回至原地坐下,心中倒好奇的盼望看,真出现个把鬼怪,让他来见识。

  然后,便冥目运气,调集丹铁神功,通开过穴,不移时,便达反神还虚,物我两忘之境。

  他这么做,并非大意轻敌,他此时丹铁神功,已深达九成火候。

  只一入定,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转,不仅能保持高度机敏听觉,凡遇外物袭击,还可自生出反弹之力。

  也不知经过多久,运功正反倒转三车将毕,陡然听得墨龙,厉嘶半声,砰然倒地!

  而他本身,也陡觉有物,直袭上胸前,“七坎”,“玄机”,“将台”,三处大穴。

  此时他正在紧要关头,便不睁目理会,体内真气,受到压力,陡地在三穴猛的一弹,膝上丹血剑,也突的“铮”然而鸣。

  苦雨淒凤,阴风凛洌。

  一声厉啸,划空飘入殿后,倏然而失。

  小龙虽然明知无害,霍觉得坐处,陡然向下堕去!

  这下可真吓了一跳,霍然意动,全身一弹,却已为时过晚,“咚”的一声,头撞一块铁板上,更加疾速的向下落去。

  他慌忙一层身形,缓往下堕之势,启目四顾。

  处身之地,不但是一片石壁天成的地室,且地上万头钻动,竟是片斑斑蛇窑。

  小龙那见过这多毒蛇,骤见之下,心头一阵发毛悸动,色变神移,真气一吐,身形也隐不住,倏忽疾捷堕下,堪堪便跌倒,昂头吐信的蛇群身上。

  心知这一趺下去,立即会被毒蛇咬死吃光。

  慌忙提气上升,双臂一抖,“神龙盘空”,由垂直一变而斜飞。

  然后,再头部猛仰,双腿交互一弹,再化“神龙升天”,自群蛇头顶五尺之处。一掠而升,向丈外石壁飞去。

  那蛇群想是饿极,一见小龙,低掠而过,陡然纷纷跃起猛噬,若非他飞掠奇速,非被咬中不可!

  小龙一近石壁,双脚一绞,霍然化做面外背内,顿时粘附在石壁之上。

  近壁的毒蛇,纷纷钻动,又跃又爬,却因石壁溜滑,小龙又高在丈半之上,都够不着他!

  小龙这才算放心,放眼四眺,只见上面亦为大石砌成,方才落下之处,已然不着半点痕迹,像根本未曾裂开一般!

  四周石壁,似整个大理石雕砌而就,不见有一门户。

  小龙暗的诧异,想道:“难道真个有鬼?否则这地方怎么造的,这毒蛇又是从何处放进来的………”

  若从上面丢下毒蛇,必定会被摔死,显然是另一机关门户。

  小龙适才在打坐之时,丹血剑放在膝上,本来是以防万一,取用方便,那知弄巧成拙,反被发暗器之“人”?乘机盗去。

  如今,他身无利器,若凭真气真力,打开石壁,却是万难。

  他的丹铁神功,指掌,虽能及远伤物,但易耗真力,却也怕毒蛇太多,杀不胜杀,故非得有支武器不可。

  想到武器,立即想到所得的蛟尾鞭,因已乾枯,来时盘在腰间。

  心中大喜,赶紧抽出来,运功一抖,软鞭似毒蟒出洞,尾部直指入蛇群中去。

  但见鞭尾指处,纷纷拥挤让开,层层叠叠,翻翻滚滚,顿时让出三尺方圆的一片空隙-小龙意外发现,这蛟尾鞭竟能控制群蛇,大喜过望,脚下微顿,离开石壁,盘旋而降,手中长鞭在地上一圈,群蛇果又向外让出五尺。

  一面运起丹铁神功,以防毒蛇暴起伤人,一面以长鞭四周挥打,哄开群蛇。

  就这样,他满洞游走一遍,霍然在左壁角下,发现两块二尺见方的石块。

  那石块粗看与石壁一色,错非小龙,眼神有异,视夜如画,则任何人难以发现,那石块是另装上的。

  小龙将群蛇挥开,运起十成掌力,对准那石块按去!

  但见他掌起无风,按在石上,却“轰”的发生声大响,石碎如粉,立显出一个黑洞。

  小龙不管洞外是啥处所,双臂猛抖,周身骨格,一阵轻脆响过,身形倏缩,竟自用以缩骨之术,“嗖”的钻将出去。

  小龙落地暴涨,身形复原,方欲启行,突发现地上有异。

  仔细一看,地上用各色水磨细砖铺成,图案虽颇简单,却生似另具用心!

  故此,运功将蛟鞭抖直,以鞭做剑,暴点丈外的一方红砖。

  因鞭稍贯有内家真力,比体重稍重,砖受力,四周各砖,突然翻起,砖下各伸出尺半镰刀,电闪般向红砖上一勾而没。

  小龙吐吐舌,暗道:“好险!”,若贸然踏上,足迳不被刀削断才怪!

  因此,便更是不肯大意,又伸鞭去试绿砖。

  绿砖受力,两边甬道,倏然射出一箭雨,疾如群蜂归巢,四面八方齐发。

  真个令人防不胜防,闪躲不易!

  小龙又依次试那紫,黑,白各砖,无论是那一块,却堪引起埋伏,分射出各种不同暗器。

  这一来,可把他难住了。

  这砖不但无一处可以落脚,甬道又弯弯曲曲,再向前,甬道转弯,更不知情景如何,则如何能冒险轻试!

  小龙苦思半晌,仍不能决定,是否要以自己的绝世轻功,冒险一试!

  突然灵机一动,霍现喜色,抖臂缩身,倏又冲入蛇窑中去!

  小龙钻回蛇窑,手中蛟尾鞭,早巳在前面挥开了一条道路。

  他挺立在洞中旁边,蛟尾长鞭连连舞动,并不打击群蛇,只是逼住它们的攻势,不令近身。

  群蛇纷纷让开,在小龙身前,现出一片隙地。

  群蛇层层叠叠,那被压在下面的毒蛇,受不住重压,又怕又怒,“吱吱”嘶叫不休。

  小龙故意将鞭势放缓,让出洞,群蛇一见有条出路,顿时纷纷投入,向外爬去。

  一刹时,群蛇争先恐后,层叠而出,“沙沙”之声不绝,甬道之上,立即爬满!

  最前面蛇群,方才爬入甬道,“轰轰”“吃吃”,连珠轻响,弩箭如雨,利刃如林,顿时杀死了许多毒蛇!

  小龙心知巧计得售,立即不再迟疑,长鞭舞动,逼迫着群蛇,后继而出!

  不消多时,群蛇尽出,窑中只余下许多蛇卵,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顿时鞭打掌劈,将蛇蛋尽数击破,以免将来再生毒蛇,出山害人。

  小龙钻出洞来,放眼一看,甬道上蛇屍叠陈,定有一尺多厚!

  小龙缓缓踏着蛇屍前行,走了约廿余丈,方始见前方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心中一喜,加急踏屍飞掠,来至洞中,正欲飞身出洞。

  蓦闻洞外“嘘嘘”吹竹之声,小龙刹住身形,隐身洞暗处,放目打量洞外。

  眼前是一片谷地,谷地中萎草盈尺,颇为荒凉,远处是一片枯竹,竹丛中纵横交错,隐有屋宇。

  萎草中站着三个汉子,衣一身惨绿长袍,满脸阴惨惨的,三人分三面守住这甬道出,各执着一只竹哨,不停的吹出“嘘”声!

  小龙恍然大悟,忖道:“敢情这蛇是他们养的啊!哼,你们既然廝养这多的毒物,必定不是好人,今天我小龙既然遇上,非得追查个究竟不可!”

  想着,想着!待那三人走远,将蛟尾鞭盘在手上,施展无上轻功,“伏地追风”,向五丈之外的一丛枯竹扑去!

  就在这时,前面的三人,率领着群蛇,巳然走入枯竹丛中,但不知为何,转了几转,凭小龙视夜如昼的眼力,竟都不见!

  小龙暗叫道:“,这枯竹看似杂乱无张,实则暗藏着一种阵法。”

  天际的掩月浮云,悄然移了开去,大地上因之罩上了一片银辉,但谷壁投在谷中的暗影,却仍然十分浓重!

  无意中抬头一看,陡然想道:“我何不先到谷上去查看一下?”

  一来可以看看那古刹之中,是何人物盗去了我的丹血宝剑,再者以上望下可轻易分析这枯竹是何阵法?

  游目谷壁,只见壁高约有十丈,斜度颇大,却也非直上直下。

  这自然难他不倒,但为慎秘行藏,尽量用普通身法,向上攀去!

  谷顶是一片杂树横生的斜坡,下临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刹!

  纵目四眺,只见那谷中枯竹,左三右五,前七后六,将中央一幢绿屋,层层围住,粗看似无奇处,细审之下,其中部似有层层煞机,潜伏其中。

  小龙修习“丹书铁卷”,亦涉及阵图之学,对奇门八卦,九宫诸阵,熟而又熟,但这时却怎的也看不所以然来!

  方自寻思,忽听古刹中传来“卡察”声响,心中一动,倏忽扑下崖去,拔身隐入寺后一丛浓荫,闪目察看声音来源。

  他这里方才将身隐起,霍见大殿中传出一声微“咦”!

  长廊边人影一晃,现出一位老婆婆,因他背对这面,月光下但见她,白发如银,可怪的是毫无龙钟老态。 .小龙心中无来由霍地一喜,直觉的料想到,来人必是苏婷婷乔装。

  正想现身相见,解释误会,猛见长廊所存的十棺木,其中之一,棺盖“吱呀”

  一响,霍地缓缓向上撑了起来!

  小龙藏在暗处,料想这必是适才暗算自己的人,又在装鬼弄人,一时童心触动,便先不现身,瞧“苏婷婷”怎生应付!

  那婆婆猛见棺盖掀动,确实吃了一惊,但旋即镇定如常,反霍地上步挫腕,“呼”的推出一掌。

  掌风果然凌厉之极,所至处“哗啦啦”一阵大响,棺木寸裂,四散飞开,棺中猛的“瞅啾”鬼叫,绿影方闪,长廊中突然多出一个“殭屍鬼”来!

  那“殭屍鬼”飙忽飘荡,落地无声,若非是个真鬼,但凭这一手轻功,亦显然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见他绿冠绿袍,甚至连皮肉亦是惨绿之色,七尺之躯,僵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桿一般只是那瘦脸上,高额凹目,凹目里射出两团绿光,闪闪烁烁的,活似两团鬼火!

  此际,他紧瞅着着白发老婆婆,大裂开,喉头“啾啾”作哨,一股作势欲扑之态,在此暗夜中猛的遇见,真令人胆寒心悸!老婆婆持剑平持。

  那宝剑煞是奇怪,通体长有三尺,银光灿烂,护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剑身无锋无刃,粗如拇指大小,圆的像一根银棒一般!

  小龙一见这剑,心中大喜,更加肯定这老婆婆定是苏婷婷所扮无异!



  三十三

    老婆婆的确是苏婷婷。

  她诛杀了赵白娘等人,得知小龙去巢湖除蛟的消息,芳心欣喜之下,急急往皖中赶去。

  这日行抵“夏阁”瞥见灾民满街,心中颇为侧然,正思量如何予以救济,突然发现了小龙的踪迹。

  当时,小龙也是刚到,他化装一个奇丑少年,像煞是一位拓落的游方学子!

  但苏婷婷与他相处数年,熟得不能再熟,一时虽认不出他的真正面目,但只要他稍为动作,便能确认他是小龙无误!

  ,本来该是一喜,但无奈当时小龙的身边,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龙哥哥长,龙哥哥短的”,随出随进,在敏感的苏婷婷看来,不啻是如遭雷击!

  当时她又气又伤心,不但不去相认,反而远远的藏开,暗暗决定,偷偷的去探探小龙与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知,当夜小龙与府小兰夜探巢湖,一时情不自禁,府小兰竟主动的演出“飞燕投怀”的一幕!

  这事儿落在她眼中,更气得她泪珠儿滚滚,芳心中悲恨不已!

  暗悲自己的命运,也暗恨龙弟弟喜新忘旧,见异思迁,她后悔不该把贞操奉献,也后侮不该不跟随小龙,一齐回去!

  她左思右想,真个是抛不开也剪不断,最终却决定,暗暗跟踪着他们,察看个水落石出。

  因此,由夏阁起,第二日暗随着小龙一行,来到高林桥,无意中发现,一位与自己穿着相同的老婆子,也暗暗追踪着小龙等人。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审度情势,那老婆婆一脸慈祥正气,似无恶意。

  但她仍然对小龙十分挂心,怕他会受人暗算,故而当天夜里,又随着他们入湖,攀上崂山。

  在小龙斩蛟入湖之后,苏婷婷瞥见粟雄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之态,气他不过,便偷偷剥去蛟皮,将粟雄整制了一顿!

  第二天,悄悄上了白石天,目睹小龙三人扬威比武擂台上,心中既高兴又生气。

  她正在闭目寻思对策,熟料那一身装扮,无意中竟与府小兰的师父一朵云梅凌霜有些雷同。

  府小兰错认她是自己的师父,飞掠下台相认,她心中一动,想起府小兰所称的师父,可能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位老太婆。

  地面对面细看府小兰,芳心里虽仍存留着一股酸气,但见她艳如朝霞,活泼纯真,令人可爱,亦不由动了惜怜之心。

  因此,她想告诉府小兰,自己所见,却不想粟雄竟傲慢无礼之极!

  苏婷婷一气之下,举手拂中粟推的包心络脉。

  不过,她悄悄的,远远的跟着小龙,看看他独自离店,同时也看到了他留在桌上的纸条。

  到这时,她才彻底的放了心,同时也彻底的快活了起来。

  她不再悲愁自己的命运,她觉得前途中充满了朝气与希望,她急急的想追上小龙,与他互诉衷肠!只是另一个念头,却又使命地停留了下来!

  那念头是由於府小兰所引起的,在过去她妒嫉府小兰,她恨她对小龙的亲热!

  然而,当她切确的知道胜利属於自己的时候,却不由对府小兰产生了怜悯!

  她是女人,自然能十分清楚女人们的心情与愿望!

  故此,她可以从第一眼看出来,府小兰之对於小龙,也有着一份热爱!

  若果府小兰今天没有错认了她,与地面对面讲那些话,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奇怪的,只那么片刻功夫,她便转变了一些观念,而认为府小兰是值得同情的女子!

  因之,在这刻,她想到当府小兰读到这冷淡的留条时,一定会异常伤心,她想留下来安慰地,同时地也想知道,府小兰之对於小龙的爱,是始自何时?

  她想知道,府小兰是否见过小龙的真面目?

  她觉得,如果府小兰没有,则此种情爱,就更加值得同情!

  於是,重又回到店房,开下了一个与府小兰相对的房间!

  府小兰与粟雄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

  她瞥见府小兰进入小龙所居之室,也隐隐听见府小兰的唏嘘与歎息!

  正准备过去劝慰一番,瞥见粟雄,轻手轻脚的潜入窗下,暗窥室内的动静。

  对粟雄她一直是万分厌恶,觉得他徒然生了付俊秀的外表,掩饰起他那副窄狭鬼诈的心肠。

  此际,她瞥见粟雄,鬼祟行动,心知他又不怀好意,她暗中冷哼一声,忖道:“好小子,只要你敢做出越轨的行动,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粟雄一时色胆包天,可不知煞星在后,他自窗隙中窥见府小兰困卧在小龙的床上,顿时起了邪心!

  他悄悄的推开房门,瞥见案头小龙所留纸条,顿时大喜,暗叫一声:“天助我也”,掠至榻畔,骈指点中府小兰的“软麻穴”,欲先奸污了府小兰,再作计较!

  正当他脱解府小兰衣衫之际,猛闻得前后窗齐声暴响,两窗大敞,两条人影,一齐扑下,其中之一,身在空中,已然大骂出,道:“好个大胆的畜牲,还不与你祖奶奶留下命来!”

  粟雄闻声失色,未等两人扑入,右手一挥,撒出去,一大把飞针。

  飞针一闪,共分三路,二路攻敌,一路却击向案头油灯。

  那扑入的两条人影,料不到粟雄会出此下策,各自身形一顿,油灯霍熄!

  那前窗扑入之人,一声怒叱:“狗贼无耻。”

  骂声中双袖一兜一展,又道:“还你!”

  那漫天飞针,竟被她一兜一展之式,霍收又放,齐齐向尚在地上打滚的粟雄射去!

  粟雄自服蛟脑,功力大非昔此,虽在黑暗之中,闻声知警,在地上霍然弹起五尺,双臂一分,前击飞针,后击房门。

  只听得哗啦啦连声暴响,房门立被劈开,并未藏过所有的飞针,“吃吃”两下,左小腿上,顿时刺入两只,深没入肉。

  粟雄情知来人功力绝高,不敢再留,咬牙强忍痛楚,双袖齐舞,又撒出两大把飞针,人却一跺脚窜出房外,落荒向店外逸去。

  这两人不是别个,由前窗而进的正是苏婷婷,另一位却也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苏婷婷一瞥那老婆婆身穿青布衫裤,与自己打扮相同,身材亦极相同,心中瞭然,她必是府小兰的师父了。

  梅凌霜关心爱徒安危,顾不得追赶粟雄,更顾不得站在室内的苏婷婷。

  府小兰方才一时急怒攻心,晕迷过去,这刻经一连串怒叱声响,早已惊醒过来。

  只不过软麻穴尚未解开,不能言动而已。

  梅凌霜慈目如神,闪闪注视,一瞥府小兰,衣衫半解,凤目含涕,一副可怜模样,不由得慈怀微酸,伸手边替她拍活穴道,边歎息着道:“乖儿别怕,为师在这儿那!那贼……”

  府小兰瞥见来人竟是自己的师父,芳心中一时又喜又羞,又气又悲,穴道方解,猛的挺腰跃起,扑入梅凌霜怀内,娇声颤战的唤声:“师父”,便悲悲切切的娇涕起来!

  室内,梅凌霜微抚着府小兰的香肩,歎着劝道:“乖徒,别哭啦,快起来吧!

  ……“

  府小兰依言迅速的穿好衣服,似撒娇,似诉苦的道:“这恶贼真是人面兽心,我非杀了他不可,唉,要是龙哥哥在……”下面的话,却被哭泣代替,未说出来!

  梅凌霜“咦”了一声,奇道:“那个姓石的呢?”

  府小兰骤听人提到小龙,心中更悲,哭道:“他,他,他走了呀!”

  梅凌霜又紧接着追问:“为什么呀?他不是和你蛮好的吗?”

  府小兰这是才觉得有异,因此她暂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师父,你何时下山的啊?怎么……怎么知道那么多呢?”

  梅凌霜神秘一笑,道:“乖徒,你当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下山的吗?我一直到现在,都跟在你的身后啊!”

  府小兰恍悟的“啊”了一声,到这时也清楚,过去为何在很多凶险之处,未遇着劲敌的缘故,敢情恩师一直跟随着自己,替自己开路,暗中保护着自己的啊!

  芳心中温暖充塞,使得她娇唤一声:“师父”纵体投入梅凌霜婆婆的怀内,玉臂紧拥住她的脖子,流下两行感激与欣喜的泪来!

  梅凌霜慈爱的搂着她,在她耳边轻歎着道:“乖徒,你是为师的命根子,我老婆子那能让你受半点屈曲啊!”

  说着,又歎息一声道:“这半年多,我时时隐在暗中,实指望你能挑选个好女婿,谁知道,这姓粟的恶贼,竟这么下流无耻,白白糟蹋了一副好面孔。”

  府小兰闻言,芳心里又羞又恨,暗自发誓,将来非亲手杀死粟雄不可!

  梅凌霜见她不言不语,微微一顿,又道:“倒是那姓石的,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可惜就是太丑了些,否则,倒是蛮合适的!”

  说到这里,“哦”的一声问道:“倒是那姓石的,怎么不见啦,那个老头子呢?”

  府小兰闻言,心想你也不晓得那老头子就是龙哥哥扮的啊!

  想着,不由得意的“嗤”声笑了出来。

  但“笑”声方出,转念想到龙哥哥今已不辞而别,顿时失尽了满心欢乐,柳眉一皱,旋即簌簌地掉下泪来!

  这又笑又哭之状,落在梅凌霜的眼中,疑云大起,奇道:“乖徒,你怎么啦?

  ……“

  府小兰闻言更加伤心,强抑悲声,颤声道:“他,他走啦!他留下个字条,一声不响的走啦……”

  梅凌霜婆婆追问缘故,府小兰悲切切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又痛哭起来!

  梅凌霜见识多广,顿时发觉,小龙竟然对自己这位美如仙女的爱徒,无动於心,不由得霍然动怒,嗔道:“这丑小於到臭美的紧呢!难道我徒儿真的赖上了你吗?乖徒别哭,为师就不信天下找不着此他好的!”

  府小兰闻言大恸,唤道:“师父,他,他……”

  梅凌霜心中又痛又惜,白眉霍扬,大声道:“他什么,他欺负过你?乖徒别伤心,为师一定找去毙了他,替你出气!”

  府小兰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也不哭了,一把拉住梅凌霜,道:“师父,他没有欺负我,他一直待我很好,我……喜欢他……”

  这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像是蚊鸣一样,说完了羞怯怯垂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这丫头真爱上了那丑小子了吗?这……”

  一怔之后,故意探试,道:“这小子有什么好,他怎能配得上你啊!依我看算啦:赶明儿为师陪着你去江南玩玩,那地方才真有俊秀的人物呢!”

  府小兰不知梅凌霜婆婆有意相试,她觉得师父对小龙不够公平。

  因此,忍不住替小龙辩护,娇声幽幽的说道:“你不知道,他虽然长得丑,心性人品却比什么人都好万倍。我不以为外表该重於内心,像粟……。我不要去江南,我……”

  梅凌霜暗中一歎,接道:“你要去找那小子,是不是?”

  府小兰眼角微阖,螓首垂得更低,却一声不哼。

  梅凌霜故意逗她,促着问说:“是不是啊!怕什么,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在为师面前,还怕什么羞呢!”

  府小兰就逼得无法,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点过之后,却扑在师父身上,默声不语。

  梅凌霜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叫声:“冤孽!”道:“唉,乖徒,既然你自己挑中了他,为师可不好说否,好啦!明天一早,为师陪你去找他吧!”

  说着,拥着府小兰站起,缓缓踱在门边,正欲出室,目光忽瞥见案上钉着的数根细针,这才想起,那像煞自己的人!

  她知道人家已然走了,心头不由有点歉然,皆因人家好意来拯救自己的乖徒,虽则自己也同时赶到,却也不该只顾述旧亲热,连谢字都不道一声。

  不过,她并未说出来,只是用歎息来表示遗憾,中却言:“只是便宜那小子啦!”

  府小兰不知恩师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谁,但还是自觉耳根有点发烧。

  房顶上的苏婷婷,一直未曾离开,她方才潜听着房内师徒二人大部份的谈话,芳心里充满了複杂的情绪!

  她并未窥见府小兰的表情,甚至也未听清府小兰若干低细的声音,但从梅凌霜的音之中,却也不难瞭解大概的情形!

  因此,她觉得若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府小兰是值得敬佩,而应该予以协助!

  但是事实上,她不仅非局外人,还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

  在私心里,她不愿意出让心上人,甚至那天性的妒嫉,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因此,她虽则同情敬佩府小兰的一切,却一时不能决定,应该怎样应付。

  她默默的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无论如何,总应该先见见小龙再说。

  她以为,小龙是这事的主角,一切也应该由他自己去决定,若果他喜欢府小兰,也誓必须要与府小兰分享一切不可!

  反之,若小龙不认为府小兰有何可爱,则任凭府小兰如何癡情,自己又何必画蛇添足,协助她呢?

  因此,她便觉得应该去找小龙了。

  苏婷婷一路跟踪下来,竟发现心上人进入了赌坊,当时真是芳心欲碎,想不到时隔不久,竟然堕落如此。

  继之一想,小龙是她曾经苦心教养培育的心上人,纵使再堕落,自己也应该有苦劝料正他的责任。

  於是,便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这才发现小龙只不过将计就计的在与一股邪恶组合周旋。

  这才定下心来。

  真所谓:一工平安,- 工福;一日无代志,小神仙。

  这些日子来,苏婷婷真是把一颗心捏在手里,吃不好,睡不安,为小龙瞅着心。

  直到阿娟开始以色相引诱,这才打出丝绢,把心上人引出来。

  它顺着小龙所去的方向,计算小龙因乘马关系,必不会走得太远!

  当时是初更已过,二更未到,苏婷婷尽情展开轻功,去若飞矢般,连奔了两个更次!

  以她轻功而论,虽稍逊小龙,却堪称是江湖中罕有高手,脚程展开,不须寻路,只要是认准方向,穿林越野,虽只走了两个更次,却已到达了小龙被困的古刹山下。

  她本想绕过山去,不知怎的,心灵霍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异样之感!

  这感觉生像是语云的“心血来潮”,心灵方寸间直觉得搅绕不宁。

  蓦地,瞥见山中古庙,远望宇角如画。

  行至庙前,只见那古刹荒凉颓废,阴气森森,才知是座废弃已久的破庙!

  她曾服鲸珠,目光虽不此小龙,视夜如昼,却也锐利之极。

  虽则大殿中漆黑如墨,仍能清晰的看见一切的陈设,以及倒毙的黑马。

  苏婷婷瞥见这黑马十分眼熟,新死不久。心中惊讶的细加察看,发现那马,头部双目之间,微露出一只铁器。

  拔出一看,只见那铁器形似一蛇,长约八寸,弯弯曲曲的,前头十分锋利。

  她目下经验见识,大非昔比,见状芳心一转,疾看把手处,果然发现上面刻铸着一个“蛇”字。

  她不由“咦”了一声,暗中一凛,忖道:“啊!这老妖物还没有死吗?这…

  …“

  想着,无意间瞥了死马一眼,顿时心头猛跳,想道:“这,这不是龙弟的坐骑吗?怎会死在此地,那?龙弟弟……”

  苏婷婷不由打了个寒战,信手丢掉蛇形暗器,晃身扑入后园。正赶上小龙脱困逃出,也正迎着那装鬼吓人的怪老头!

  她虽因见过蛇形暗器,芳心中已有了个底儿,但黑夜间猛见这殭屍也似的人物,仍然忍不住生埋上的恐怖反应。

  她宝剑一摆,全神戒备,沉声叱问道:“老妖不要装鬼吓人!你当无人能认得你吗?”

  藏着的小龙与那怪物都吃了一惊!

  小龙是惊奇她怎的会这等博闻,像是知道那怪人的来历一般?

  那老怪则是想不到,在自己隐居数十年后,竟还有人,第一眼便能识破自己的行藏!

  苏婷婷瞥见他迟疑之状,便确认自己所料不差,冷笑着道:“绿蛇叟你不必奇怪,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教训与誓言吗?”

  那妖人果然是绿蛇叟,他远在四十年前,出道江湖,为非作歹,杀人如麻,不出数年,便即成了江湖黑白两道,人人头痛的煞星!

  但这绿蛇叟,不仅功力高绝,练就殭屍气功,周身上下,坚僵如铁,非宝刀宝刃不足伤他,更且性喜廝养奇毒恶蛇。

  行事但凭好坏,不分是非亲疏。

  最坏的,不讲究什么绿林规矩,他只求能达到一己之目的,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之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迹所至,往往是人人纷逃,如避蛇蠍。

  那时孤芳客才出江湖不久,也不过廿多岁,闻其劣迹,触动侠肠,只人单剑,寻着绿蛇叟要求比斗。

  在比斗之先,孤芳客已知但凭真实功力,自己尚不能真的胜他,故而使用出傲敌之计,声言自己若果不胜,则立即自刎在绿蛇叟的面前!

  绿蛇叟过於狂傲,一生眼高过顶,不但未曾把孤芳客放在眼里,同时也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过。

  因此,绿蛇叟顿时怒气冲天,大怒回答道:“好小於,我绿蛇叟若不成全你自刎之志,一辈子宁愿老死荒山,也不再重履江湖!” 

  孤芳客要的正是这话,闻言立即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绿蛇叟你可不要自食其言!”

  绿蛇叟气的鬼叫一声,怒沖沖骂道:“王八蛋浑小子,我绿蛇叟一生行事,无不如意而行,今天既然这么说了,还能不算数吗?”

  孤芳客心知目的已达成一半,便不多言,立即抽出宝剑,攻将上去。

  这一仗可打得极紧张刺激。孤芳客自知内功差他一筹,便竭力用其轻灵疾捷的身法剑术,与他游斗。

  绿蛇叟所练的殭屍功,以坚硬刚猛见长,善於以硬撞硬。孤芳客身法如电,倏忽飘逸,令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让他摸不着边儿,故此绿蛇叟愈打愈气。

  就这样两人耗斗了一天一夜,绿蛇叟殭屍功耗力过大,终於中了孤芳客一掌。

  这一掌正巧击中绿蛇叟背后“敲尾”穴上,这敲尾穴,也正是绿蛇叟的罩门。

  故此这一掌虽未将他当时击毙,却震散了绿蛇叟苦练而成的殭屍毒气!

  败招离去,果然是未再出现,而偷偷的隐居起来,重练他那被破的殭屍毒气。

  而孤芳客因此一举成名,一日之间,立郎变成了江湖中人人侧目的热门人物!

  苏婷婷曾听她师父提过此事,就知当年绿蛇叟所擅武功暗器与习性,故尔今日一见,便突然想了起来。

  那绿蛇叟埋首这荒山废寺之中,苦练绝艺,为的便是要报复当年的一掌之仇。

  如今他绝艺初成,尚未下山,首次遇着这老婆婆,便揭起他这个旧疮疤,岂能不气!

  只见他满头绿发,霍的爆竖起来,绿光闪闪的眼里,射出仇恨的淒厉光芒,中鬼叫一声,道:“老乞婆你是何人?既知老夫大名,当亦知老夫习性,今日你既然闯入此间,分明是阳寿已终,待老夫超渡你嗝屁!”

  语音一顿,又道:“若你这老乞婆,能说出孤芳客现在何处,老夫到可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呢!”

  苏婷婷知他是想找师父报仇,心中更加有气,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长像,不但不配问你家姑奶奶的来历。更不配与天下第一剑客为敌。今日遇上你家姑奶奶,也是你阳寿该终之日,不过……”

  她故意学他,微微一顿,继道:“若是你说明大殿上那匹死马的主人去处,或能放你一条生路……”

  绿蛇叟闻言,直气得“啾啾”鬼叫不休,不待苏婷婷说完,厉啸一声,道:“该死的老乞婆,还不拿命过来!”

  喝声中,也不见他恍肩迈腿,双臂前伸,两只遍长着绿毛的鬼手,屈指如钩,倏忽飘掠近前,猛向苏婷婷的面门双睛抓去!

  小龙藏在一边,心中正暗自好笑:“婷婷姐姐几时也学会放刁的。”

  猛见绿蛇叟疾逾电闪,欺近苏婷婷,顿时大吃一惊,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

  其实,苏婷婷表面上虽然轻松,暗里却一直不曾松懈片刻。

  这时,她瞥目绿蛇叟电疾攻来,霍地运起“天地罡气”,樱唇微张,疾即有一团淡淡的白雾散出,罩住了头脸。

  她晓得绿蛇叟练就殭屍气功:奇毒无匹,故此不虑胜,先虑败,将天地罡气施展出来,护住七窍,以免毒气浸入。

  但等绿蛇叟双爪距面门不及五寸,皓首微偏,右手剑隐於肘后,左手玉掌疾抬,指如戟,划向绿蛇叟右臂的“太阳小肠经”娠。

  绿蛇叟苦心潜修,近半甲子,经验之丰,自可想见。

  此际,他双掌一出,“殭屍毒气”,早巳发动,以他经验,五尺之内,嗅中者无不晕倒中毒,不过十二个时辰,便自毒攻心肺,致人於死。

  熟料,苏婷婷不仅只略偏其首,稍做闪避,而毫无中毒现象,且还出招还攻,快捷无伦,指未划实,便已觉劲风袭体了。

  绿蛇叟大吃一惊,不敢待慢,“啾”声厉吼,身躯未落实地,陡然间横移三尺,让过苏婷婷一指……苏婷婷并未追出,身形半转,与他正面相对,右手一抬,掌中剑银光霍闪。

  绿蛇叟见多经广,早晓得她这柄宝剑,不是凡器,自己虽然一身横练殭屍硬功,不畏刀枪,却还是怕有点挡不住它。

  本能的双爪一错,霍然后掠三尺。

  那知身未着地,已闻得苏婷婷脆笑出声,道:“喂,老鬼伯什么啊?对付你还用得看剑吗?”

  绿蛇叟闪目一瞥,果见苏婷婷己然将宝剑收入袖底。

  这一来,他不由羞恼交集,暗骂一声:“老乞婆,这真是你命应如此,现放着宝刃不用,卖弄清高,等一会不要你狗命算我绿蛇叟的功夫,是白练了!”

  猛一运气,殭屍功倒转三车,也不答话,双目直钩钩注视在苏婷婷脸上,全身不动,一蹦一蹦的,活像是殭屍重生般,向苏婷婷面前跳去。

  苏婷婷见状,知他在施展拿手的殭屍功,心中一动,霍然腑叱道:“打”。

  掌随声出,身随掌动,恍眼间,掌影千重,如波似浪,自四面八方,向绿蛇叟攻去。

  小龙在旁,见婷婷姐姐施展出“孤独掌法”,数月不见,功力似较前又有长进,顿时宽心不少。

  他素知这孤独掌法,却是威力无穷,江湖中却少有人能接得下的,既使能够接下,不为所伤。

  十二掌一气串贯,周而复始,只要是真气不泄,便可再返复使用十二或廿四掌,甚至无穷的巡回下去!

  绿蛇叟起始不知利害,一见苏婷婷双掌攻来,双爪如封似闭,翻腕便想擒拿住对方的双腕赈门。

  熟料,苏婷婷第一式“天覆地载”,乃是虚招,未等用实,身形飘忽,移近绿蛇叟右方,右臂一抖,拢指如啄,向他的右胁下肋骨啄去。

  绿蛇叟双臂伸出,未没收间,胁下劲风已至,心中暗凛:“老乞婆好快的身手。”

  双足一蹦,左移三尺,将这招让了过去。

  那知苏婷婷这招还是虚着,右臂未尽,左手指影如山,眨眼间,疾捷的袭向绿蛇叟背上数处大穴。

  绿蛇叟尚未站稳,猛觉背后指风压穴,微泛酸麻,顿时大吃一惊,猛提真气,倏然向前扑去。

  苏婷婷见状,娇笑“咯咯”,笑声中人如青鹤盘空,一跃而起,一双蛮靴尖,直蹴向绿蛇叟后脑“对”,“殷天”要穴。

  身躯在空中纤腰突折,左掌后隐,右掌疾出:“天雷击顶”,猛的向绿蛇叟身前二尺处空挡拍去。

  绿蛇叟听风辨位,晓得后脑两大穴又遭敌袭,正欲低头让开,那知绿目一转,对方这一掌竟施得妙不可言,正封死了这一步路。

  心中顿时又是一惊,危急中,厉吼一声,泄去殭屍气功,双膝一屈,霍然矮下半尺,双掌一抬,“乱推彩云”,猛的打出两圈惊风,向苏婷婷小腹击去。

  这一着确够辛辣,换了别人,难以在空中变式,必定会伤在他的掌下。

  但苏婷婷胸有成竹,丝毫不惧,未等他双掌推抬,娇躯在空中霍然打一个滚,滚前五尺,娇躯复展,不但将此招让於无形之中,更还捷如迅雷般,双臂向绿蛇叟下盘双腿打去。

  绿蛇叟心中可大为懊恼,钢牙乱咬,猛然后撤五尺,但苏婷婷这时展开身争,如行云流水般,疾捷而自然的如影附形,跟踪而上。

  玉掌起处,“手挥五弦”,不容绿蛇叟喘一气,指尖已拂向绿蛇叟胸前“七坎”,“期门”两处大穴。

  小龙藏在一旁,观战多时,他瞥见婷婷姐姐佔尽上风,姿态曼妙,心中既高兴,又兴奋,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

  此际,他眼看绿蛇叟狼狈之态,堪堪便要伤在苏婷婷指下,心中一乐,顿时鼓掌喝彩起来!

  绿蛇叟被迫得,已然是强弓之末,眼看不保,正在焦急万分!

  苏婷婷未想到此处尚藏有人,闻声未及细辨,神思一顿,手下不由慢了半分。

  绿蛇叟功力致高,那肯放过这分寸之机,猛的一叱,错腰拧身,硬提最后一剩余真气,横移三尺,中却也乘机喝道:“且慢。”

  苏婷婷在小龙初显身时,眼角微微,已看清来者是谁。

  故此芳心中喜欢得砰砰乱跳,即便是绿蛇叟不叫停,她也不会继续打了。

  小龙瞥见苏婷婷住手不打,生怕她误会未释,又要遁走。

  疾捷一掠,扑上前去,叫道:“婷婷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啊!我……”

  语声未完,人已飘近了苏婷婷身边!双目一触到苏婷婷那一双澄蓝凤目,回头凝睇,目光中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心头一宽,不由改道:“婷婷姐姐,你已原谅了我吗?……”

  苏婷婷见他似孩子气的话,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她那颗白发苍苍的螓首,微微一点,嫣然而笑,方待回答。

  小龙在空中陡然大喝一声:“鼠贼尔敢”。

  右手一挥,撒出一道金光,向苏婷婷身前卷去!

  苏婷婷在同一时间内,亦觉劲风袭体而至,未暇辨别,来自何地,身形一动,本能的后掠去!

  半空中回头一瞧,巧好瞥见,小龙手中的那道金光,缠住了绿蛇叟手中的一条绿蛇!

  女孩儿家那能不怕这种东西,苏婷婷虽然是胆勇过人,却也吓得她惊叫出声。

  小龙神目若电,半空中窥见绿蛇叟,目光闪烁,已知他暗怀鬼计。

  及见他震袖一挥,自袖中电般射出条绿蛇,暴袭苏婷婷之际,顿时大怒,挥手撒出蛟尾鞭,一下便将那条绿蛇缠了个结实- 绿蛇叟见状,大吃一惊,心知是弄巧成拙,这又不忍舍弃这赖以成名,训练调教了四十余年的铁线毒蛇。

  这毒蛇不仅周身蕴蓄奇毒,且还坚似金铁,除非是那七寸子要害,循常刀剑,决对弄不伤它。

  在他想来,无论小龙的功力是否在他之上,但因身未落地,必然要打折扣。

  这一带,就是不足把小龙抛飞出去,最起码也可将他的兵刃或毒蛇抢了过来。

  那知小龙功力之高,出人意料,尤其所执蛟尾鞭,正是蛇类的天然剋星。

  他一觉对方加力拉拽,真气下注,身形如飞坠落地上。

  在他这时?尚未存有杀心,他一向仁慈,主张尊重别人的权益。

  故此,他虽知眼前这人,多半是先前暗算他的,却仍存善言开导,和平解决争端之心。

  所以他虽然落在地上,手上可并未功力,准备让他毒蛇收回。

  那知,苏婷婷在他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惊呼。

  小龙心头一震,以为她也像自己方纔那样,受了暗算,未及回头细察,心头勃然大怒,忖道:“这人真不讲理,为何鬼计这多,专门与人作对呢?哇塞!既或你有难言之隐,不愿别人踏入这块废园,也该事先在外明示啊!”

  想着,手腕早已渐渐加重了力气。

  他两人相距六尺,运力各拉住一端,不动不摇,活像是举行拔河比赛!

  小龙飘然而立,且不使用猛劲,双目炯炯如电,注视着绿蛇叟,宛似毫不在意!

  但绿蛇叟却是青筋暴气,切齿咬牙的运出十成劲力。

  双目充满毒恨怒火,看样子恨不得要将小龙生吃活剥了一般!

  苏婷婷站得远远的,观看他两较劲,见小龙不急不徐的和他磨菇,便道:“喂,老头儿那蛇怪怕人的,快弄死算啦!”

  小龙心头一甜,顿时宽心大放,顿时答应声:“好!”

  手腕一震,只听得“彭”的一声,蛇头自七寸处,一断为二。

  绿蛇叟运力后拉正急,这一拉断,立时“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不过绿蛇叟却也气红了眼睛,“啾”声厉叫,将死蛇猛的一摔,在怀内掏出一柄尺长短剑,“呛琅”一响,抽剑出鞘,荒园中立时多出来一道闪闪红霞!

  苏婷婷一见那剑,剑芒伸缩不定,顿时“咦”道:“这不是你的丹血剑吗?”

  小龙见宝剑落在绿蛇叟手中,心中更气,闻言且不答话,骤然掠身进扑,道:“还我剑来!”

  四字出,人尚未达,绿蛇叟右腕一震,剑芒霍吐半尺,向小龙刺去,同时也接说:“还你!”

  小龙见状,霜眉微皱,双臂隔空齐扬,虚空一抓,说道:“拿来!”

  指上丹铁神功发动,暴射出十股真气,分别扣捉住剑身剑鞘,猛的一收。

  绿蛇叟起始见小龙双手作势抓剑,心中冷笑一声,暗忖:“这老不死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等锋利的宝刃,岂是能抓得的。”

  故此不避不让,反往小龙手中加疾推出。

  熟料相距尚有一尺,不但剑身,连左手中的剑鞘,也似被无形之物抓着,猛的向外挣去。

  绿蛇叟大吃一惊,但还未容转念,剑身剑鞘,已然被挣脱掌握,落在了来人手中。

  绿蛇叟骇极不怔,忘却走避,吃小龙飞起一脚,踢中左跨,顿时被踢得啾然大叫,向三丈之外的萎草中飞去!

  绿蛇叟一落地上,强忍痛楚,爬起身来,略一定神心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高强,自己空练了三十年,却还和人家走不出十招去,不由得又是灰心,又是恼恨。

  不过他素性狡猾毒辣,眸珠一转,鬼声叫道:“老儿一脚之赐,绿蛇叟谨铭心肺,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若肯见告,以后必定加倍报还!”

  小龙闻言,暗歎一声,心知这场仇恨是结定了,只是大丈夫立身处地,敢为敢当,既然种因,便得使他结果。只要屈不在己!怕他何来,因道:“区区石小龙,虽有冒犯之处,但若阁下反躬自省…必不致厚责区区……”

  绿蛇叟不耐烦听他唠叨,转头瞅着苏婷婷,尖声鬼叫道:“老乞婆,你呢!”

  苏婷婷见他不可理喻,出言粗鄙,怒叱道:“老妖物神气什么,我石苏婷行道江湖,专门剷除你这等蠢蠢妖物,你不服气,再比划比划!”

  绿蛇叟阴侧侧冷笑一声,道:“老乞婆休要得意,终有一天,叫你知道我绿蛇叟的厉害。”

  说罢,也不等俩人答话,转身疾掠,向山顶拔去。

  苏婷婷气他不过,晃身欲追。

  小龙忙劝阻道:“婷婷姐姐,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苏婷婷闻言,顿住身形,心中却不肯苟同的想道:“唉,他这付软心肠虽然可贵,却不宜对付恶人呀!”

  不过她并未表示出来,默默的低头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小龙本来已满心欢喜,尤其是当她也自称姓石之时,他暗自得意!

  “婷婷姐姐也愿意跟我姓石呀!”

  但这时见状,却不知苏婷婷正为此事害羞,即疑惑了起来!

  他缓缓渡到苏婷婷身畔,沉声说道:“婷婷姐姐,你还怪我吗?”

  苏婷婷缓缓的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还加杂着一丝娇羞之意。

  四目一触,小龙心中瞭然,大大的喘了气,拉起苏婷婷的素手,癡癡的间望着她。

  於是,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一起,不须要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人便能深切的瞭解,欲求得此生的和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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