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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路遇秦王
  四月十六,扬州江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此时已近酉时之末,天空星夜璀璨,无半丝云彩,天际,一轮满月悬挂半空,皎洁的月色撒满平静无波的江面,与那似有似无的暮霭衬托起来,无比的平和,朦胧,恬静,淡雅。给人以说不出的脱俗,清新之感。
  江面上缓缓行进着一只造型怪异的‘小’船。之所以说其怪异,是因为这小船太宽了,宽阔的宛如正常小舟横向行驶在江面上一般。
  小舟造型又很简单,连船篷都没有,远远望去,只有十几人零散的站在小舟上,从不时传出的女子的娇笑声便可知那小舟上女子似不在少数,而且光听那些笑声都让人心痒痒的。
  船头上,迎着轻风,一左一右,端坐两女。一女身前摆放一古筝,另一女怀中则抱着一把琵琶。
  一阵清脆嘹亮如淙淙流水的筝音远远地自小舟上传来,遥遥地回荡在大江之上,带起一片涟漪。倏地,一股穿透力极强,如珍珠落玉盘一样柔和圆润的琵琶之音随之而起。
  两股不同乐器之音绞缠,清音,高音顿起顿落,舟上众人看着夜幕下平静的江水,仿佛听到沙沙的浪声翻滚,拍打着岸边,夜色静谧,江水如兰。
  绵长而铿锵有力的筝音渐渐急促,正如潮生明月,柔和的月华静静地洒在苍茫的大江之上,幽暗的江水上粼粼碧波荡漾,远处群山围绕,叠嶂苍翠,霓裳流岚,连绵不绝。琵琶之音则略为低调的配声,如细雨落在沧海之上,碧海潮生,微澜渐起,潮生潮落,浪花拍打在嶙峋的海石间,回岸带沙。
  蓦地,两股声响同时低沉下去,在‘月上东山’与‘风回曲水’后,表现得如江风习习,花草摇曳,水中倒影,层迭恍惚。其后节奏再转,琵琶之声再度加快,筝音则转为低调配声,疾速横扫的刚性醇厚之琵琶声中,犹如白帆点点,遥闻渔歌,由远而近,逐歌四起。
  此时,筝音再次激昂起来,配合着“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一般的琵琶高音,恰似渔舟破水,掀起波涛拍岸,浪花飞溅,橹声阵阵。
  筝音几转,仿如怒海生涛,渐渐地平静下来,琵琶音同样一转,渐转平缓,如浩浩沧海,狂澜渐息,云破月来,一束月华洒在沧海间,几尾飞鱼跃出海面,反射着月华淡淡的银光,夜空如洗,皎皎明月照在万顷碧波上。
  这一曲筝琶合鸣,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小舟上的十几人完全沉浸在这宛如一幅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的乐曲之中。而岸边许多渔家也并没有休息,零零散散停靠在岸边的许多渔舟之上也站上了人,似是被这一曲给勾走了魂魄,只知痴痴地望这那船头的两个女子。
  元越泽内心赞叹,好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一对倾情演奏的玉人!
  适才望着那熟练地使用弹,挑,夹,滚,剔,抚,飞,摭,勾,抹等各种手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弹奏琵琶之中,沉醉在自己营造出的一片天地之内,深情之处,特别是弹奏长音之时,微微闭上双目,不自觉地轻轻摇动着螓首与身形的“萧姐姐”元越泽暗叹:“无论是什么人,在沉浸于内心深处的世界时,都是最让人着迷的,也是最真实的。”
  再望向另一边同样身形微微颤动,沉醉在弹奏古筝之中的单美仙,也是秀眸微张,整个过程中,托,劈,挑,抹,剔,勾,摇,撮,滑,揉,颤各种手法娴熟无比。
  元越泽不禁回想起三月初十那日,扬州北郊城隍庙中的事来。
  当日,从单美仙的眼神中,元越泽几乎已经确认了端坐在不远处桌边的那中年贵妇人的身份,元越泽不紧头疼起来。一把揽过仍在给卫贞贞打下手的商秀珣,大手轻轻捏上她那吹弹可破的滑嫩脸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们知道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乱子?你可知那贵妇人的身份?”
  “嘻,好痒。”
  商秀珣被他在耳边一呵气,顿时一缩脖子,笑道。
  “萧姐姐的身份很可怕吗?她再大也就是个太后或皇后吧!现在杨广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商秀珣复又道。
  商秀珣说得倒也很有道理。
  元越泽略一思索,干脆先确认一下再说。
  结果不出所料,这萧姓贵妇人就是隋炀帝杨广的原配,萧皇后。而萧后似是也已从与单美仙,云玉真等几女的对话中大概了解了元越泽的身份,登时好奇心也浓重起来。
  亲口验证,得知了萧后的身份,元越泽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知与萧后呆呆地对望。
  萧皇后是谁?
  历史上姓萧的皇后有多达几十位,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眼前这位来自‘兰陵萧氏’一脉的萧皇后。
  正史中所记载:杨广的皇后萧氏,父乃西梁孝明帝萧岿,母乃张皇后。萧氏出生于二月,由于江南风俗认为二月出生的子女实为不吉,因此由萧岿的堂弟萧岌收养。养父萧岌过世后,萧氏辗转由舅父张轲收养。由于张轲家境贫寒,因此本贵为公主的萧氏亦随之操劳农务。
  隋文帝即位后,立长子杨勇为太子,封次子杨广为晋王。之后文帝希望从向来关系良好的西梁国选位公主为晋王之妃。萧岿知道后开始占选,但占卜所有留在身边的女儿,结果却皆不宜,最后不得以接回萧氏,占之,结果大吉,于是萧氏成为杨广之妻,封晋王妃。
  史书中记载,萧氏性婉好学,颇得文帝与独孤皇后之宠,与丈夫杨广之间也相当合谐。后来,杨广登基为帝,萧氏已正室身份被册为皇后。虽然在即位后,炀帝妃嫔众多,但对于皇后萧氏一直相当礼遇。炀帝曾数次下江南,萧皇后必随行;史书中也所记录着许多炀帝对萧后所说的话。对于炀帝的暴政,萧皇后因为惧怕而不敢直述,而作“述志赋”委婉劝戒。
  后世正史中记载的萧皇后,于身在江都行宫的炀帝被叛军宇文化及所弑后,被乱军带到了聊城。之后窦建德率兵攻城迎回皇后,并将皇后暂安置于武强县。时突厥处罗可汗的妻子义城公主是萧皇后的小姑,因此关系,遂处罗可汗遣使恭迎皇后。窦建德不敢不从,于是萧皇后便随使前往突厥。
  其后唐朝贞观四年,唐太宗破突厥,迎萧皇后回京。回京后的萧皇后得到了唐太宗的礼遇,贞观二十一年,萧皇后崩逝,享年约八十。皇后逝世后,唐太宗以后礼将萧皇后葬于炀帝之陵,上谥愍皇后。
  当然这些并不是萧后可以名垂后世的原因。
  萧后在后世仍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研究来研究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野史的记载。
  野史中的萧后,可谓是历史上风头最劲的“倾国红颜”一生历经五位君王的宠爱。一个女子能随着改朝换代而仍然伴在君王之侧,这在古代,可说是寥寥无几。
  元越泽当然也读过正史与野史。
  正史是什么呢?打个比方,现在熟知元越泽一切身世的宋缺,傅采林,鲁妙子,他们如记载元越泽的事迹,那就叫正史。
  而野史则是三月初九,元越泽在扬州城内“福来楼”里被那群无聊食客所议论的诸如‘元越泽是宁道奇的私生子’一类的话题。
  姑且抛开什么正史与野史的说法到底孰真孰假,此刻这萧后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虽然不知如没遇到元越泽,她的遭遇会不会如野史一般。但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起码可以让她以后平静,安宁,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她的才学及思想本不逊色于这时代的许多男子,只因是女儿之身,所以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美色与身体。这是多么的悲哀!有人在羡慕她的生活时,又有谁会同情她的遭遇?她的内心,真的如表面一般的喜悦与满足吗?
  想通这些,元越泽回过神来,眼神由刚刚的惊讶变为尊敬与怜惜之色共存。
  萧后同样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元越泽,不知他为何如此地傻盯着自己。按理说,庙内的各个女子姿色风情都让一向自负姿色的萧后自惭形秽,可眼前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子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自己。萧后还打算好好地打量元越泽一番,哪知被他那灼灼的目光一盯,登时脸上一红,目光躲躲闪闪地垂下头去。再半晌,偷偷拿眼角一瞟元越泽,却发现他的目光中并无半丝男女之欲,萧后暗骂自己一句:真能胡思乱想。但她又有些莫名其妙:此刻的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尤其是身份。隋朝已经灭亡了,为何元越泽还要一脸尊敬地看着自己呢?他眼神中的那丝丝怜惜之色更让萧后心头泛起一种“知己”的感觉。
  “萧……皇后,不知您以后有何打算?”
  元越泽呆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萧后。
  “公子不必再唤妾身‘皇后’了,大隋已亡,妾身得两位夫人相救方避开灾祸,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妾身也不知……”
  萧后一脸凄苦地道。如果能跟在元越泽一家身边当然好,但是她又怕自己是个累赘。所以语气中满是迷茫。
  “如果皇后不介意,元某可为皇后选一处安宁的城镇,为皇后准备好一切,皇后今后只需平静的享受生活即可,您以为如何?”
  元越泽又提议道。
  “这……妾身怎能受公子如此厚的恩情呢……”
  萧后心头一酸,暗忖:原来他们一家真当我是累赘。
  见萧后眼神中的一丝酸楚,单美仙笑着开口道:“夫君虽是好心,但想法不妥当。假如萧妹子这样的美人儿在突然到一个城镇居住,那难免会有些好色之徒前去骚扰,而妹子又手无缚鸡之力,结局定当很惨。”
  刚刚的谈话中,单美仙已知萧后要比她小上一岁,自然就称起妹子来。
  元越泽听单美仙如此一说,也点了点头,他大脑一直迟钝,所以总会“好心办坏事”萧后听得单美仙如此理解的话语,不禁也心生感激。
  “妹子也不要胡乱猜测,夫君绝非嫌你是累赘,如妹子不嫌弃,日后可与我们一起生活,如何?”
  单美仙又道。
  萧后不知为何,脸上又飞起两片红云,显然是误会了单美仙的意思。轻声谢道:“妾身多谢公子与夫人收留。”
  单美仙当然看出萧后误会了,便赶快给元越泽使眼色。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元越泽淡淡笑道:“皇后不必拘谨,元某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却对皇后只有尊敬之意,绝无非分之心,皇后尽管把我等当作亲人一般看,万事不必客气。”
  萧后闻听元越泽此言,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垂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又暗骂自己一句:不知羞。
  此时卫贞贞已经重新作好了饭菜,于是商秀珣,单琬晶拉着仍然略显羞赧的萧后一同享用起来。
  萧后当然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吃起饭菜姿势都是比较端庄。再观商秀珣与单琬晶,那吃相,显然已得元越泽的‘真传’。她们都是彻底敞开内心之人,所以元越泽丝毫不觉得二女的动作有哪里讨厌,反倒觉得二女丝毫不做作,至情至性。
  看着三人吃喝,元越泽与其他几女闲谈起来。元越泽看着商秀珣,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本来书中所记载的秀珣的吃相是这个年代最美的‘美景’之一,可你们看现在她的吃相……”
  商秀珣在一旁听后,继续划拉着饭菜,回头对元越泽做了个鬼脸。
  众人不觉莞尔。
  饭后,众人开始休息,单美仙因与萧后年龄相近,心理上更是颇为相似,所以拉着震惊不已的萧后在手镯内到处介绍。当晚单美仙更是陪同萧后同榻夜话,怕她孤单,让萧后感动非常。
  而元越泽这一边当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荒唐,忙活许久后,体力不支的几女都已沉沉睡去。
  元越泽上下其手地大占怀中傅君瑜的便宜,傅君瑜几番极乐后已浑身酸软,忙按住元越泽的大手,娇喘道:“夫君不要了,人家不行了。你去找其他姐妹吧。”
  元越泽一听,眼光转向其他几个仍然没睡的娇妻,但见无论是云玉真,抑或是宋玉致与素素,都连忙摆手求饶。
  元越泽轻笑着揽过素素道:“吓唬你们而已,男人与女子在榻上不是只有一种事可做的。”
  “还是夫君懂得疼人。这次咱们本来是为寇仲那两个小子的下落而来,却没想到亲眼见证了昏君杨广之死,又得擒住宇文阀的两大支柱,收获颇丰。”
  傅君瑜在元越泽怀里扭动几下,找个舒适位置躺下后开口道。
  “那两个小子福大命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君婥与贞贞心里担心他们,我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继续找找看吧。”
  元越泽道。
  “玉真姐说本来人家会与他们二人关系很密切,成为姐弟呢,但为何素素却听都听过他们呢?”
  素素在另一边开口道。
  “本来呢,这个时代的一些事情都是注定了按照一定的路线发展的,但夫君我突然来了,又无意间做了一些事,结果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许多事情与人都被我的出现给改变了。”
  元越泽笑道。
  “离我们的婚期还有两个多月呢,我们在到哪里玩玩儿呢?”
  宋玉致歪着小脑袋问道。
  “玉真你可有什么想法?”
  元越泽并不回答宋玉致,反问云玉真道。
  “如今杨广一死,天下已经大乱,而我们的情报组织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所以这段日子里,我们的情报可能不会很灵通。至于接下来做些什么都没关系了。既然君婥姐与贞贞担心那两个小子,我们就继续寻找一下吧。”
  云玉真思索了一下道。
  “那就继续在扬州附近转转吧,江面上风景也不错的。野外又有许多风景如画的山谷,我们随时可以到里面自由自在的生活。”
  元越泽道。
  几人再低声说些柔情蜜语,也逐渐睡去。
  翌日,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边享用早点,不知单美仙昨夜到底对萧后透露了多少元越泽的身世,此刻的萧后神色很是憔悴,更没有食欲,只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后元越泽问起单美仙,单美仙竟然把他们一家人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萧后,难怪萧后会那般。显然是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再休息游玩几日后,萧后的心态终于放松开来。但元越泽每次都一脸尊敬地称呼她为“皇后”倒让萧后十分的不自然。
  先不说大隋已亡,她这皇后也是不该存在的。就说元越泽那神情与口气,给萧后一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元越泽口口声声说要萧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但他倒一直把萧后当成外人。他的态度在萧后看来虽然亲切,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距离之感。
  故而萧后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堵厚实的墙。她这数天来已经渐渐了解起元越泽的为人来,果然是如一年多前那“声震天下”的怒吼一般“爱妻如命”甚至萧后自己心里都对元越泽起了丝丝男女之意。每每想到此处,萧后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元越泽那十几位妻子各个如仙子一般,萧后在她们中间一站,就变成最不显眼的一个了。她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元越泽会对她有意。可是接触越久,萧后就越压抑不住内心的想法。加之晚晚都要受不远处的“魔音”骚扰两个多时辰,这等“如狼似虎”年纪的萧后哪能承受得了!
  杨广死后,她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但温饱生活解决后,就开始往更深一层次的追求去考虑。这是人之天性,谁也不能责怪的。
  休息几日后,见萧后的情绪已快稳定下来,元越泽便与众女商量开始在扬州附近寻找双龙的踪迹。
  萧后没学过武艺,体质更是柔弱,单美仙便自发地留在手镯中陪伴她。
  随处找了几天,仍然没有什么线索,元越泽便到单如茵乱撞中见到的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山谷内,打算在这里先住段日子。
  小山谷中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生活恬静淡雅,无拘无束,快活自在,是最容易使人忘记外面的岁月的。这段日子里元越泽在单美仙提议下倒也对萧后亲热了许多。放下了那种尊敬的态度,对她也如对其他几女那般关心。让萧后受宠若惊却又不知道元越泽内心究竟是何想法。
  见萧后一天天地患得患失表情,单美仙倒也不介意,但她明白此时元越泽对萧后根本没半分的非分想法。而且萧后身份比较特殊,六月份他们就要在岭南举行大婚,如果元越泽与萧后关系没处理好,自然会引起些不便。元越泽一家人不在乎外人的说法,可也得为即将做新娘几女的娘家考虑。单美仙考虑一番后,便叫萧后与元越泽先以姐弟相称。二人也都答应。
  一旦称呼起姐弟,元越泽立刻就变得更为亲切。他从前也是从单美仙身上体会到一点姐姐的感觉,但单美仙更多的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元越泽面前。如今有了一个姐姐,元越泽怎能不高兴。二人关系又拉进,虽然变成了本不是萧后所期望的亲人关系,但仍然很让她欣慰:这一生能有个这般的弟弟,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萧后也暂时放下心中对元越泽的意念,全身新投入到新生活中,元越泽又大费力气助她打通经脉,教授武艺,其后萧后便与众女唱曲儿起舞,端是如神仙一般的逍遥。
  傅君婥在一个多月后终于归来,并寻到了一家人的所在,黏了元越泽许久后,又商讨好在中原建立与高丽通信的据点,一家人便再次如无头苍蝇一般找寻起双龙来。
  这一日,正是月圆之夜,元越泽便提议大家到长江上坐舟观月色。
  一行人在临时打造的小舟上吹着习习清风,感受春天的气息,单美仙兴致所至,要元越泽取出乐器,便要与萧后来一首筝琶合鸣。
  二女关系异常融洽,可能是因为心理年龄相近的缘故。过去这一个月来,二人经常一起研读元越泽那些后世乐谱,并一起弹奏。单美仙本就弹得一手好筝,这一年多来更是沉浸于云机子收集的那些乐谱中,筝艺几近天人之境。而元越泽一家人也才得知,原来萧后弹得一手好琵琶。
  今日这一曲“春江花月夜”传出甚远,闻者皆陶醉不已。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下,更让人容易沉醉在曲中。
  “前方是何方曲艺大家在演奏如此美妙仙乐?在下李世民,可有幸得见两位大家?”
  众人还在陶醉时,小舟正前方百丈外隐约驶来三艘规模几乎可以媲美“五牙大舰”的战船。而刚刚那一声洪亮的声音正是传自于那中间的大船之上。
  “是李阀之人,夫君看我们可要避开他们?”
  单美仙柳眉略蹙地道。一旁的萧后当然知道李阀,不过也没什么反应,依然轻轻的抚摸着琵琶。
  “我们为何要避开他们?他们算哪根儿葱?我还正想亲眼见识见识这才学可名垂千古之人呢!”
  元越泽笑道。
  “你们有谁想与我一起去见见那李世民的?”
  元越泽又回头问周围几女。
  几女都无甚兴趣,萧后则也是怕她的出现会给元越泽带来麻烦,便同几女跑入手镯中休息去了。只留下单美仙与商秀珣在元越泽身侧。
  单美仙做为几女的大姐大,随时跟在元越泽身边也让众人放心。而商秀珣则是想去见见从前的好友,只是不知她的好友有没有在李阀船上。
  “请稍候,我等来也!”
  元越泽遥遥地应了一声,与单美仙二人凌空飞渡,轻点水面,几个起落间掠过十几丈,落到中间的大船船头。
  三人来势太快,李阀中人条件反射一般急速护在李世民身前。
  “退下,是我邀请几位大家,你们不要如此失礼!”
  李世民略一愣后,开口道。
  李阀众守卫应声退后,李世民走上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在下李世民,家父李渊。刚刚听闻几位大家的技艺,钦佩不已,曲以柔宛的旋律,安宁的情调,描绘人间的良辰美景:当那暮鼓送走夕阳,箫音迎来圆月的傍晚,人们驾起轻舟,在平静的春江上漫游,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乐曲通篇委婉质朴的旋律,流畅多变的节奏,巧妙细腻的配器,丝丝入扣的演奏,为我等真切地描绘了月夜与春江的迷人景色,尽情赞颂江南水乡的风姿异态。就世民所知,世间似是只有尚大家的琴艺可达此等境界。今日却得闻两位筝艺大家与琵琶大家的乐曲,实乃毕生之荣幸!”
  李世民拱手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江湖豪迈之感。
  “没想到李兄也是个知音之人,但李兄可是要与我等在此谈话?”
  元越泽指了指船头的甲板道。
  “是世民唐突了,三位请!”
  李世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外面天色昏暗,甲板上几人继续没法看清对方的具体长相。
  在李世民带领下,元越泽与二女进了豪华的会客舱内。外面的守卫当然不放心如此就放三个来历不明之人进去,李世民却阻止其他人跟随进来,只道:“能做得如此美妙乐曲之人怎可能会是恶人?你们下去吧!”
  此话极有分寸,一来暗里拍了元越泽三人一记马屁,二来又体现自己豪爽。
  元越泽也并未言语,与李世民及那女子一同进得船舱后落座,先互相打量起对方来。
  只见李世民约二十岁上下,身材轩梧,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随意端坐于座首,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而李世民身边的女子的姿色也是比较出众,一身色彩淡丽的华服,身材窈窕动人,风神高雅,教人无法挑剔。
  李世民与那女子也同样地打量这眼前的一男二女,显然被对方相貌与风采所震慑。特别是眼神看向商秀珣时,即便李世民这种见惯了天下绝色之人都泛起惊艳之色。不过呆滞神色一闪而过。看得出其心志的确够坚。
  李世民与那女子目光在单美仙与商秀珣上反复观看,脸色越发古怪起来,瞬息后,那女子失声道:“美仙阿姨,秀珣!”
  “秀宁都不敢认我了?我们前几年还见过的吧!”
  单美仙微微一笑,语带调侃地道。
  商秀珣亦是娇笑地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美仙阿姨与秀珣妹妹!世民有礼了!这位想来便是名动天下的元公子了吧?”
  李世民眼中只是闪过一丝讶色,便自然地笑道。
  元越泽并没回答,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打量了李世民身边那女子几眼,就再不望向她。
  “这位是舍妹,秀宁。”
  李世民见元越泽的失礼动作,倒也不见外,因为江湖上传闻元越泽就是太过于随便的人。
  李秀宁却是一脸复杂神色地盯着元越泽看个不停。
  李世民表情虽不变,脑中立即盘算起来:细作明明说秀珣外出游玩了,并没说与这元越泽一起。
  飞马牧场可是如今乱世中任何一方大势力都垂涎之地,而商秀珣做为牧场场主商青雅的唯一千金,自然是娇贵无比,在这重联姻的时代,如果谁能娶到商秀珣,那他所在的势力将会立时增强几分,以商秀珣那可排进全天下前五位的姿色便可知绝对是财色双收的买卖!
  但眼下似乎商秀珣已经是元越泽的人了,而元越泽又与宋阀有姻亲关系,那宋阀岂不是……
  李世民只想到这些,不禁焦急起来:只这片刻的推敲,便知许多事情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秀宁倒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那么复杂,只是一脸羡慕地过去抱住一身仙韵的商秀珣玉臂,兴奋地闲聊起来。
  李世民此时心里乱成一团,便随口问起刚刚那一首动人心弦的乐曲,单美仙答那是她抚筝,而元越泽的姐姐奏琵琶合鸣而成。这一曲“春江花月夜”要到后世明清时代才会出现,而更为成熟的曲谱则是要到十九世纪才出炉,是故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听说过。不过他听闻单美仙说是元越泽的姐姐演奏琵琶,便也对他姐姐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兴趣,因为他的认知里,似乎天下还没有哪个女子有如此琵琶之技。
  元越泽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更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便低头一个人尝糕点,品名茶。李世民隐藏很好的许多问题都由单美仙来应对。
  李世民见元越泽无兴趣说话,只把注意力都放在吃喝上,而单美仙则负责回答一切问题,便猜想可能元越泽是个“妻管严”故一切都需要单美仙作主,因为单美仙无论人生阅历,江湖经验,都是顶尖之辈。
  一旁的李秀宁在用话语探听商秀珣的消息,而这边李世民也与单美仙在进行着“语言艺术之争”元越泽直听得上眼皮打下眼皮。
  李秀宁与商秀珣的对话还好,没有多么的暗含心机。可李世民与单美仙的对话则就像在下棋,又或像是在打仗一般,话中有意,话中含话。李世民话中意思是想问清楚元越泽的来历与目标,毕竟任谁都不想树立这样的敌人,虽然他看起来淳朴敦厚。而单美仙则是左言右顾,根本就不正面回答,话里的意思也简单:你要想知道就直接问宋阀主好了。直接把李世民的所有问题都推给宋缺。而单美仙也话语中打探李世民此次为何出现在长江之上,李世民回答也同样的滴水不露。
  “不知美仙阿姨与秀珣妹妹住在哪里?如不嫌弃就在我们船上过一夜如何?”
  李世民见问了半天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头疼起来,便开口相邀,以便今晚想好办法,明日再探问。
  “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吧,世民好意心领了,记得回去为你爹问声好。”
  单美仙想都没想就答道。
  “可是天已经很晚了,如今又不靠近城镇,美仙阿姨是要住野外吗?”
  李秀宁一听三人要离开,忙开口挽留。
  “我们习惯走到哪就住哪啦!秀宁与李二哥也多保重吧!”
  商秀珣对李秀宁笑道。
  “那世民就不留三位了,三位大婚之日,世民定当拜访宋家山城,上门恭贺!”
  李世民无奈,只好作罢。
  “那我们就等李二哥的到来了!”
  商秀珣点点头道。
  “夫君,我们该走了。”
  单美仙见已没什么话可谈,便要告辞。
  目光转向身边的元越泽,却发觉元越泽却没一丝动作,只是倚在圆桌边,垂着头。
  屋内其余四人皆是一脸不解,几人凑上前去。
  李世民兄妹看清楚后,脸上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原来元越泽合着双目,口角流着一丝口水,呼吸悠远绵长,竟然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TOP Posted: 04-15 10:53 #2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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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阴癸艳魅
  李世民兄妹二人见元越泽那副睡相实在难以让人恭维,脸色也开始尴尬起来。
  哪知单美仙却没一丝的不自然,轻推几把元越泽,侧过头对李世民兄妹二人笑道:“夫君这人就是这样,你们也别见笑。他今趟只是为了见见世民才过来的。”
  李世民还在思索着单美仙这句话到底蕴含了何种深意时,元越泽已经迷迷糊糊地被推醒了。
  首先入目的是一脸温柔地用香帕为元越泽擦口水的商秀珣。
  睡眼惺忪地左右打量了几眼,元越泽对李世民拱手开口道:“你们谈完了?那元某就告辞了。”
  李世民兄妹忙回礼,目送元越泽三人离去。
  “二哥,你看这元公子与传闻中相比如何?”
  二人在船舱中又呆坐半晌,李秀宁开口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这人一看上去很简单,仿佛一个几岁的婴孩似的。可再细看下去,却又仿佛满腹经纶的圣人一般。总之越看此人就越发觉其一身特点,气质怪异无比。”
  李世民皱着眉开口道,甚至连找些适当的词语来形容元越泽都不太容易。
  不过他也算是很了得了,元越泽刚刚在船舱中只开口几次,眼神也只是转了两下而已。李世民就能将元越泽看清楚几分,果真不是一般世阀弟子所能比的。
  “可传闻中很多事情仿佛都是真的!你看美仙阿姨,现在横看竖看都是人家的妹子一般!还有秀珣,变化也太大了!看来那人真的是会些法术啊!”
  李秀宁叹道。
  她此刻注意力全放在单美仙二女的变化上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性,攀比之心更是严重。
  可李世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他要考虑的则是利益方面的事情。
  “管他会不会法术呢!咱们的细作这次失误太大了!一年多前收到飞马牧场的消息看来是假的了!唉……”
  李世民想想就头疼。
  “二哥担心多余了,据美仙阿姨的话语中所推知,秀宁发觉他们似乎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也就是说他们只喜欢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生活。这种性格是无拘无束,不染尘世的。所以这一年多来,才不会有人摸清他们的所在之处。这种人对天下争霸,势力纷争不会有半分兴趣的。”
  李秀宁略一沉思回答道。的确是政治世家出身,只要一恢复本色,分析地条条是道。
  “希望如此吧,但只要仍有半分的潜在危机,就很难让咱们放心呐!”
  李世民叹道。
  “反正到他们岭南大婚之时我们还要去送贺礼的,如果预料不错,将有许多天下势力会去道贺,这样他们泄露出底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李世民复又道。
  李秀宁也不言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三人出了李阀之船,一路奔行至前几日休息的小山谷前,与众女随便吃些点心,天南海北的胡侃一会儿后便也歇息去了。
  几度春风过后,元越泽搂着怀中的如烂泥般的宋玉致,两只手贪婪地继续上下摸索,仿佛是在那具浮凸曼妙的上寻找宝藏一般。宋玉致还没从刚刚的极乐之境中恢复过来,只知急速喘息,见元越泽如此,忙用尽全部力气按住那双怪手娇哼道:“夫君,不……不要了,人家来不了了……”
  元越泽笑了笑停下动作刚要答话,却听得不远处似是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手镯中这一座房子的确很大。但寂静的夜里,只要有一丝声响,都可以传得很远,更何况是元越泽一家人是何等的修为!
  “该是萧妹子吧!”
  单美仙在元越泽另一侧轻笑道。
  “姐姐这么晚了难道还没睡?不会是又想起过去的不如意生活了吧!”
  元越泽也好奇地道。
  “哪有!还不是被你这坏蛋给乱了心境!”
  云玉真也是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元越泽轻拧了她嫩滑脸蛋一把,笑道。
  “夫君像块木头似的,当然看不明白很多事,更别说女儿家细腻的心事了!”
  云玉真不服气地答道。
  元越泽开始皱着眉头,暗忖:我也没做过什么,又怎会破坏了姐姐的心境!
  这呆瓜蠢得要死,正如云玉真所说那样。萧后一个多月来几乎已经融入到这个家庭中了,但她的身份却是元越泽的‘亲人’,而与其他几女的身份都迥然不同。
  元越泽笨是笨,但还没笨到家,在这座大房子中为萧后安排房间时,就怕众女狂欢时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到萧后耳朵里,所以为萧后安排的房间离元越泽与众女的房间距离相当远。萧后却坚持要离他们近一些,否则夜晚孤单一人很容易害怕。这理由倒也是十分完美。
  结果是萧后夜晚不用‘害怕’了,却没一晚可以睡得安稳的!那yin糜勾人的声音使萧后没一晚能睡的安生的!白天更是经常露出心不在焉的姿态,闹出不少乐子。
  元越泽身边心思细腻几女当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萧妹子身份特殊,与夫君之事只能在大婚后再做打算才好!”
  单美仙在一旁开口道。
  “什么叫‘与我之事’啊?”
  元越泽不悦地道。
  “我的好人呐,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萧姐姐早被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而且每天晚上都被我们的声音骚扰,即便是修道之人的心境都保持不下去的!”
  宋玉致恢复了少许力气,吃吃地笑道。
  元越泽一听,头疼起来。他从小的唯一亲人就是云机子。但谁都想在孩提时代身边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关爱,这种血浓于水的纽带是世间任何关系都取代不了的。如今得认萧后做姐姐,他倒是心里大大满足了一把,也亲自体验到了有亲人关怀的感觉。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元越泽当然也察觉得到萧后面对他时越来越不自然,虽然人如木头,可还不是块死木头。元越泽只能尽量把心里的那种想法给强压下去。今日这一闲聊,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算了,不想了,我明日与姐姐去谈一谈好了,该面对的就要去面对。”
  元越泽叹了一口气道。
  仍然清醒的几女自然娇笑不已。
  “我们这样寻找,也没有寇仲那两个小子的信儿,君婥与贞贞还是在担心。明日大家都分散开,去收集消息吧。一个多月了,我们的据点应该开始运作了吧?”
  元越泽望了一眼与云玉真窃窃私语的傅君婥,开口道。
  “应该已经都开始运作了,明日我们分头去取消息,之后再商讨下一步计划也不迟。”
  云玉真一听,忙对元越泽答道。
  再说些无关地话,众人也都沉沉睡去。
  翌日,午后时分。
  一家人用过饭菜,云玉真与宋玉致,傅君婥将取来的消息都放在众人面前。由卫贞贞一一为众人诵读。
  巨鲲帮,宋阀,高丽的三处消息收集据点果真不是吹的。几乎整个中原及周边地域的大小事情都能打探得到。
  这些纸片中,有几则消息倒是蛮吸引人的。
  其一,余姚县十多日前有一帮会异军突起,名曰‘双龙会’,会主正是双龙。巨鲲帮余杭据点消息所讲,这‘双龙会’手下皆是些当地游手好闲又有些本事之人。双龙当日就是在余姚眼见‘水龙帮’之人欺压当地百姓,便仗义出头,一举干掉‘水龙帮’闹事之人,随后被当地颇有些眼光的混混们抬起做老大。
  傅君婥与卫贞贞终于放下心来了。双龙未来如何,她们并不担心,一直以来担心的是他二人的性命安危。
  其二,杨广死后的一个多月中,天下大势风云突变,各方势力纷纷割据称王,互相讨伐。百姓的日子比杨广在位时都要辛苦得多。
  北方刘武周,梁师都皆与突厥人来往密切,对中原的大好河山更是虎视眈眈。
  太原李渊于杨广死后第八天就率军攻占长安,立杨侑为傀儡王,李渊自立为大将军,以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为三军正副统帅,师出太原,占领长安后已是雄踞关中,传言又与突厥有些秘密往来,势力发展极其迅猛,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最具实力称霸天下!
  宇文阀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二人之后,阀主宇文伤本欲分兵两路分别占领扬州及长安,哪知李阀不出兵则已,一出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长安,兵力分化变弱的宇文阀当然抵挡不住李阀的凶猛进攻,只得弃长安,全力取扬州。
  本已攻占了丹阳的杜伏威又怎会放弃扬州这块宝地!杨广死后第五天,杜伏威命李子通率江淮军主力直取扬州城,扬州城内的守军只有尉迟胜一部与小部分的宇文阀亲兵,被江淮军轻松地便取下扬州。宇文阀本欲‘鱼与熊掌兼得’,哪知却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到。只能回到梁都。
  东都洛阳方面,尚书王世充与独孤阀两家共同掌握着一切大权,并拥立杨侗为傀儡王,势力迅速蔓延至黄河河套一带方圆千里的区域。
  与此同时,瓦岗军的头目李密早以阴谋取代翟让而成为军中之首,麾下高手能人极多,据瓦岗,取荥阳,继夺洛口仓,进逼洛阳,声势浩大。
  占据河北的窦建德目光准确,谋定后动,亦可称之为当世枭雄,自立为‘大夏王’,建国号‘夏’,定都乐寿。对扩张同样的狂热。
  长江以南,楚帝林士宏在早前失去任少名这个强援后,声势就越发不如从前,而梁帝萧铣则是把握机会,以巴陵为中心大肆扩张,根基逐渐巩固,隐隐已有与岭南宋阀分庭抗礼的趋势。
  林士宏不愧是乱世枭雄,迅即稳住阵脚,接手群龙无首的铁骑会一部分会众,埋首重整军力,等待机会卷土重来。
  这些还都只是中原的内斗,让人心寒的是周边几大外族。突厥,铁勒,吐谷浑三大异族自古以来就对丰饶的中原大地虎视眈眈,而其民性悍勇,是天生的士兵,当中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杨广已死,几大外族都在密谋着乘虚而入,妄图铁蹄践踏神州。
  傅君婥带回的高丽消息也同样不容乐观:傅采林闭关时日已久,不久后出关也只是到岭南宋阀见证爱徒的婚礼。而这一年多时间里,在野心家盖苏文的煽动下,高丽百姓对傅采林的‘神化’观念淡薄了许多。盖苏文在杨广身死的消息传到高丽后,更是喜出望外,其后神秘地消失了半个月,外人并不知晓其究竟去了哪里。可想来也绝不是去干了什么光明正大之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盖苏文应当是去联合其他势力,共同谋取中原。”
  元越泽与众女一一听过卫贞贞的诵读后,沉默半晌道。
  “圣……杨广当日受佞臣摆弄,三征高丽,惹得高丽百姓将怒火转移到中原百姓的身上。都是上位者害了贫苦百姓啊!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摆弄的棋子而已。”
  萧后在一旁叹道。
  “王世充与李渊支持的傀儡王该都是姐姐的外孙吧?”
  元越泽问道。
  萧后默然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妾身近些年来也没见过他们了,说起来只是有着血缘关系,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姐姐也不必感慨了,现在这不是有一个更温馨的家了吗?”
  元越泽安慰道。
  这家伙也够‘有才’的,两句前后不搭的诗硬被他拧到一起,读起来还蛮押韵。
  萧后感激地对元越泽笑了笑。
  “当前明面上的形势看来,最有能力得天下的该是李阀。”
  单美仙沉思片刻后道。
  “还有王世充,万不可小看此人。”
  萧后在一旁提醒道。
  “对!我们那日在金殿之上的藏身之处就已被王世充知晓,而且他又用假的李渊父子头颅骗取杨广的安心,显然是将宇文化及都算计进去了。再观他那两个仆从打扮的手下,也不是弱手。”
  云玉真也开口道。
  “王世充此人绝不简单,他当日是杨广的秘密使臣,外界都以为杨广昏庸,被佞臣蒙骗,实际则不然。这次杨广的死,并不是死在宇文阀手上,而是死在王世充的算计之下。”
  萧后又开口道。
  “姐姐好生厉害,过不负‘才女’之称,消息渠道更是不弱!”
  元越泽赞道。
  “王世充不单单计谋过人,其武艺更是深不可测。”
  萧后被赞得脸上一红,复又道。
  想到当日皇宫混战时,元越泽根本没机会试探一下王世充的底子,当下心头叫了声可惜。
  “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我们可能都不知道的势力呢!”
  宋玉致开口道。
  “唉!我最烦这种事情,结果还是不知不觉地被牵引进争霸的旋涡中来了!”
  元越泽长叹一口气道。
  “夫君这哪里叫被牵扯进来了?我们只不过是了解一下如今天下大势而已。真正的争霸旋涡比这可怕千百倍呢!而且我们如此做也是为了找到那颗真正的‘帝王之星’啊!”
  单美仙笑道。
  “美仙说得极是,我还得慢慢适应。”
  元越泽苦笑道。
  “我们接下来该作些什么?”
  元越泽仿佛大脑迟钝一般地问。
  “先去看看那两个小子的情况吧!好让君婥与贞贞安心。”
  单美仙望了一眼卫贞贞,开口道。
  “也好,明日我们就动身去余姚。”
  元越泽拍了拍卫贞贞的嫩滑小手,点头道。
  众人应是,各自找乐子去了,只留下元越泽与萧后二人坐在圆桌旁。
  看着单美仙几女临走前揶揄的眼神,萧后登时心如鹿撞,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与元越泽对视。但又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两道灼灼目光。
  “姐姐,我们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改变了你原来的生活轨迹,你可有怪过我们?”
  元越泽开口道。
  萧后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一个多月来,萧后同单美仙经常一起读书弹曲儿,也读到了许多后世的史料,虽然对那些书中记载的东西并不完全相信,但萧后却认为遇到元越泽一家,她就已经是世间最幸运的人了。故而心中从未有过责怪他们的想法。
  “小弟不必说得如此见外,妾身得你与众姐妹的关爱,已是如在梦中一般。又怎会怪你呢。”
  萧后平静片刻后,抬起头道。
  元越泽一直都把萧后当成亲人,所以从未以一个异性的眼光去看待她,今日正好借机上下仔细的饱餐秀色。
  萧后的确不能与元越泽的一众娇妻相比,因为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范畴。如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萧后的姿色与风情的确可称得上倾国倾城,抛开那花容月貌,玲珑曲线不谈,只说风情,就已是诱-人无比。只是那光洁的脸庞上,隐隐地带着些幽怨之色。
  元越泽从不知遮掩,更不知脸皮为何物。只是盯着萧后,看着看着便痴迷起来。
  萧后只觉被元越泽看得娇躯燥热,脸红耳赤,感受着元越泽那火辣辣的目光,萧后只觉仿佛有双有形无实的手在上下抚摸着她一般,元越泽眼光所到之处,萧后竟然生出一种浑身酸软酥麻之感。望向元越泽的那双秀眸同样是春水朦胧,渐渐迷离起来。
  “嗯!”
  在二人只通过目光交接就可以产生销魂噬骨之感后,萧后口中不自觉轻轻地呻吟出一声。
  旋即眼神立即清明起来,脸红得仿佛能滴出水一般,螓首更是像要垂到双-峰之间一般,不敢再抬起头来。
  “哎呀!我到底怎么了,怎么能在小弟面前这么失态呢?还发出了那种羞人的声音!小弟一直以来都对我敬爱有加,如今一定认为我是个yin娃dang妇,会瞧不起我了!”
  萧后垂头就这样想着,越想越难过,两串像断线珍珠一般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垂落地上。
  元越泽本也没注意到萧后的声音,只顾着上下打量萧后的风情,却突然被低声的抽泣之声惊醒。回过神来发现萧后在垂头哭泣,元越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忙上前替她抹泪,道歉道:“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看姐姐的。”
  “你说姐姐是不是个坏女人?”
  萧后听元越泽的解释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梨花带雨地问道。
  “姐姐只是身不由己吧!这个时代的官宦人家的女子,有几个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大部分都是为家族牺牲自己而已!就说姐姐你当初嫁给杨广,他真的是你梦中的男子吗?”
  元越泽拉过她的手,开口道。
  萧后并未言语,只是凄苦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觉得姐姐更是让人怜惜和同情,你的确贵为皇后,可那又如何?整日如一只小鸟一般被困在笼子一样的皇宫中,人生还有和乐趣而言?”
  元越泽又开口道。
  呆瓜同志虽然经历不怎么样,但‘理论之王’这称号岂是白叫的?开导人更是不在话下。
  “老实说我也不知对姐姐是何种感情,有亲情,也有男女之情,又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夹杂在里面。”
  元越泽目光转向远方,叹道。
  听得如此露骨的话语,萧后本已平静下来的脸色再度染红,心里更是六神无主地砰砰乱跳个不停。
  “总之姐姐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即可,等岭南婚礼过后,我再给姐姐一个交代。”
  元越泽见萧后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便靠前在萧后那柔软芳香的樱唇上轻轻一吻,起身离去。
  萧后则呆呆地目送元越泽身影远去。
  “呀!”
  回过神来的萧后才发觉刚刚被元越泽给“偷袭”了一下,立时按上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一般,又想着元越泽刚才的温柔的话语,小脸通红地左右打量一番,羞涩地站起身形,勉强拖着绵软的身躯,飞速跑回房间去了。
  翌日辰时,元越泽一家人来到余姚郊外,只带傅君婥与卫贞贞二女同行。
  “这位小哥,请问‘双龙会’的府邸在何处?”
  元越泽进的城内,拉住一个过路的少年,问道。
  “公子要去‘双龙会’?他们前几天不知道被谁给偷袭啦!现在乱成一团糟呢!”
  那少年指清路线后开口提醒道。
  “如此多谢了。”
  元越泽也不多言语,与面覆轻纱的二女转身离开。
  小片刻后,三人终于来到‘双龙会’所在地。原来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只是里面生气似乎不多,给人一种萧条之感。
  “我们先偷偷过去看看再说,不知道小仲小陵二人变化有多大!”
  傅君婥提议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点头称是,三人便如幽灵一般进入到大宅院之内。
  “前方有几股强大的气息!”
  卫贞贞开口道。
  “先藏起来看看!”
  元越泽拉起二女,纵身隐藏于大宅院内繁茂的树丛中。四下打量起来。
  前方是个方圆百丈的练武场,场地中伫立十几人,为首二人正是双龙,极目望去,已近两年未见的双龙粗壮成熟了许多,寇仲越发的显现出那种不可一世的豪雄之态,徐子陵则是一脸儒生之气,英俊潇洒。二人眼中精芒连闪,体内的雄浑真气更是让人赞叹。
  看得元越泽及卫贞贞二女也是暗暗点头称赞。
  只是此时院子中的气氛很是沉闷,每个人的胳膊处更是缠着黑纱,不知是在悼念谁。
  “有四股气息过来了!”
  傅君婥聚声成线,开口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同样感觉地到,便转头望去。
  只见前方十多丈出的一颗大树上,一条纤美诱-人的倩影卓立在树梢,如一个来自最深沉黑暗中的精灵一般。迎风傲立的枝头,轻纱衣裳柔柔飘舞,洁白的宫纱,赤-裸的玉足,诡异妖冶,慑心勾魂的醉人气息,本该令人无限陶醉的画面,却偏又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冰寒之感。
  元越泽与二女隐隐已猜到这女子的身份,如不出所料,此女定是阴后传人,魔门圣女,婠婠。
  只是更让元越泽三人在意的是隐藏在婠婠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三股强劲的气息。
  “你们居然还敢留在此地?是看中了此地静中带旺,算是个理想的埋骨之所,故而打算与你们那些兄弟一同死于此地吗?只是,你们的身后事可都准备好了?”
  婠婠笑靥如花,星眸流转,含情脉脉,声音轻柔婉转,可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情景极其诡异。
  “婠妖女!我们尚未找你,你倒敢再惹上门来,好极!”
  寇仲冷哼一声,恨声道。
  元越泽与卫贞贞二女也是一头雾水,看样子双龙与阴癸派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不若我们来个交易如何?只要你们肯把‘杨公宝藏’的所在地告诉奴家,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婠婠落下树梢,抛了个媚眼给寇仲,娇声道。
  寇仲与徐子陵只是在婠婠‘天魔妙相’下失神小片刻,而他二人身后的几个手下明显被婠婠迷得找不着北了,只知傻盯着婠婠。
  “发你-娘的春秋大梦!你们杀我一百多手下,如此大仇,我寇仲如跟你罢休,以后谁还会看得起我们兄弟?”
  寇仲气极,破口大骂。
  “寇仲,徐子陵,你二人如和我圣门合作,天下还不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嘛!枭雄成就大事业,何必斤斤计较于牺牲几条人命呢?”
  婠婠对寇仲的辱骂并不在意,继续劝道。
  “那是你们的看法!我寇仲的兄弟之命,都金贵无比,你们为了打探宝藏下落,处处相逼,梁子已经结下了!”
  寇仲继续怒声道。
  “结下又如何?上次你们二人还不是差点儿被奴家玩儿死?你们有今天之命,还得多谢奴家呢!”
  婠婠媚笑道。
  双龙并没答话,而是眼角互相对视,身形疾速前扑,不再多说一句话便要擒下婠婠!
  “哎哟!你们还真是屡败屡战!但这不叫英勇,这叫傻瓜!”
  婠婠神情严肃起来,声音转为冰冷道。
  同时错退一步,鼓催内力,周围空气尽被拉扯,形成凹陷空间,逆向双龙反卷压去。
  “这便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场’吧!”
  元越泽叹道。
  “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小仲二人?”
  卫贞贞有些着急地道。
  “先不急,我们先看看他二人这大半年来武艺练得如何。”
  傅君婥开口安慰卫贞贞道。
  身形不由自主的被强烈的魔气卷入‘天魔场’中,双龙二人并未惊慌失措,竟然撒手放开手中的武器。
  婠婠被二人这怪异的作战方式所迷惑,略微一惊讶的空当儿,双龙已分两侧全力抢攻婠婠下肋!
  两股陀螺气旋高度集中,迅疾如电,重若轰雷,婠婠心头暗吃一惊,疾速收缩‘天魔场’,以作抗衡!
  硬拼之下,一左一右的两股陀螺气旋竟然被压缩后的‘天魔场’紧紧吸住,随即消失于无形之间。
  双龙被诡异的‘天魔场’强行拉扯身形,进退不得,只觉体内功力就要被婠婠所吸走一般!二人大骇,鼓起全身功力强行回收陀螺气旋,两股螺旋气劲转速不一,婠婠霎时间无法适应,手足无措,被迫连连后退。
  “妖女,还我兄弟命来!”
  徐子陵大吼一声,本就强横的气势再度爆发,直取被寇仲死缠着的婠婠天灵盖而去!
  婠婠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劣势,徐子陵如雷电一般的威猛攻击即将压下,本该死到临头的婠婠脸上却莫名地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轰!”
  一声巨响,徐子陵的雷霆一击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一把黑色巨剑所挡卸于无形。
  双龙心头大叹可惜,妖女气数未尽,还安排了后招!
  定下神来,双龙发觉此时婠婠身子右侧站着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相貌与单琬晶非常相肖。
  而婠婠左侧则站着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七,八,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轮廓颇美,可是表情木然,脸色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另外一个身材足有五尺半以上,这在女子中,已经算相当高的了。一头长发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之极。她的美丽更可直追婠婠,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该超过二十五岁。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
  双龙眼神中皆是一片痴迷之色,但细看下去才会察觉他们目光最深处一片清明,显然是在诱敌。
  “婠儿你怎样了?师叔扶你坐下歇息。”
  那中年男子一脸温柔地扶起婠婠道。
  “哼,你们两个死小鬼,学学边师叔,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
  婠婠并没理那中年男子,只是转头对双龙嗔道。
  婠婠这一句“边师叔”传入隐藏在不远处的正在皱眉紧盯那中年男子的元越泽耳中,登时一切皆明了!
  元越泽怒火攻心,冷哼一声,下一刻便如鬼魅般出现那中年男子前方三尺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斜劈其脖颈。
  那中年男子自少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更是身经百战之辈,突然察觉到一股瞬间爆发的强大气机锁住自己,仿佛如一座高高的大山般落在自己身前,心头登时一闷,难过至极。感受着斜上方透掌而发的庞大凌厉的劲气大有千军辟易,无可抗御之势,不欲硬拼也来不及了,惟有右手握拳,以小臂格挡来势。
  “啊!”
  一声惨烈叫声响起,那中年男子身形斜退数步。
  他的小臂正好挡住元越泽的手腕处,元越泽的掌势却是似慢实快,似柔实刚,二人臂腕交接瞬间,元越泽掌势未停,以交接点为支撑,掌尖携带着的刚猛气势继续下劈。
  不过元越泽本是突然发招,蓄力不足,而那男子头随臂动,是以元越泽最后也只有一两成功力击到了他的耳侧。
  抚上左耳,望着上面的鲜血,那中年男子目光冰冷,邪异气息尽露,抬头怒视元越泽。
  元越泽的偷袭也只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而已,是以周围几人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回过神来,婠婠连忙与另外两名妖冶的女子护在那中年男子身侧。
  “元大哥!”
  寇仲看清楚来人后,兴奋地叫出声来。
  元越泽回过头,对二人点了点头,旋即又将气机全部锁定在那中年男子身上。
  “你们两个小鬼,就只记得你们元大哥吗?”
  傅君婥与卫贞贞也娇笑着赶了过来。
  “娘!贞姐!”
  双龙此时完全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一般扑到二女怀里。
  “你,可是边不负?”
  元越泽盯着那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问。
  “不错!小白脸,你他娘的敢偷袭老子!”
  边不负冷声道,再没有半丝儒雅味道。他身侧的三个女子都是一脸不善地望着元越泽,而婠婠只是初见元越泽时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脸上便起了无比的愤恨之色。
  元越泽并没再言语,只是抬起右手,在婠婠几人的怪异目光中,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捏算起来。
  “你本该前年十月就死了的!但我的疏忽使你竟然多活了一年半,唉……”
  元越泽摇头叹息道。
  “你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惭!我圣门之事岂是你敢干涉的?”
  婠婠看着元越泽身后的卫贞贞二女,已经隐约猜到了元越泽的身份,但依旧恨声娇喝。
  “我无兴趣与你们多说话,今日边不负必须死!”
  元越泽深望了一眼婠婠,淡淡地道。
  “不过,还是让最适合杀你的人来杀你。”
  元越泽仿佛想起什么事一般,又闭目继续道。
  单美仙正在与众女品尝素素的手艺,突然被拉出,左右一打量,目光落在边不负身上时,嘴角微微翘起,浅浅一笑。
  婠婠四人亲眼见着元越泽如此大变活人,当然也吃惊,不过最让他们吃惊的是,手镯中所出来的人竟然是昔日的魔门圣女!
  单美仙与阴后的关系,只有阴癸派的上层及宋缺,鲁妙子,石之轩,石青璇等极少数人才知晓。
  边不负当然记得眼前的单美仙,尤其是十八,九岁,风华正茂的单美仙。
  此刻的边不负,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做犯下的罪行,只知呆呆地望向单美仙。
  婠婠虽对边不负没什么好感,可仍然是酸酸地轻咳一声:“边师叔,您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呢!”
  “美……美仙,真的是你吗?”
  边不负理也不理婠婠,开口问道。
  “住嘴!美仙这个名字也是你这畜生也能叫的?”
  单美仙声音开始转冷道。
  “我的失误,致使自己沉迷在醉人的生活中,忘记了对美仙的承诺,本该前年就把他捉到你面前的。”
  元越泽一脸歉意地道。
  “夫君不必如此,妾身也早就忘记了这回事儿了,今日既然能遇到,那就是算账的日子了!”
  单美仙轻笑着挽上元越泽的胳膊道。
  “你就是那姓元的?你们想怎样?”
  边不负与婠婠几人此时都明白了,眼前这俊公子就是这两年多来传得沸沸扬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越泽。只是婠婠望向元越泽的眼神却越发的古怪。
  边不负虽然好色,但为人绝对的深谋老练,此刻他担心的是能不能活命,而不是贪恋眼前的美色!因为眼前这一男一女显然都对自己有着深仇大恨。加之魔门的人自私自利,一旦动起手来,婠婠与另外二女会不会施以援手,都还很难说。退一万步讲,即便另外三女帮忙,元越泽那边的高手也不少。
  “夫君且在一旁观看,妾身要亲自取下他的头颅!”
  单美仙对元越泽笑道,仿佛边不负此刻就已是死人一样!
  元越泽点了点头,后退站到卫贞贞二女与双龙身侧。
  边不负刚刚还在担心怎么应付元越泽与单美仙。因为元越泽的本事已经被传到了无敌的地步,虽然边不负并不相信,可是心理上却是笼罩着巨大的阴影。此刻他见元越泽并不打算继续出手,便得意起来,单美仙的实力想来并不会有元越泽那么可怕。
  心头一轻松,边不负再次恢复一派儒雅风度,立于单美仙身前两丈处。
  边不负此人修炼的是一门自创功法,该功法名曰《魔心连环》是模仿魔门另外一个高手‘胖贾’安隆的《天心莲环》而成。
  《魔心连环》是一部非常狠毒的武功。运气时聚真气于经脉间以气环的形式而行,一环扣一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怪诞莫名,发招时能借劲发力,并且连绵不绝,趁对手旧劲衰竭,新力未生之际,以无孔不入的环法,直接的震碎对手的奇经八脉。
  “如你今日能在我手下不死,便放你离去,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单美仙面无表情的看了边不负一眼后道。
  边不负微微一笑道:“什么圣女,还不是被老子先玩儿了!”
  ‘魔隐’纵横江湖几十年,又岂是寻常之辈?只这一句话,便知他深谙对战至理。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元越泽与单美仙的高绝修为,此等形势下,如能通过语言来打击对手心理,使其露出绝不该露的心灵空隙,那就是占得上风与先机。
  身后的元越泽已经被彻底惹怒,透明长剑已取出,衣衫,长发再次逆风而舞,煞是恐怖惊人。
  听到侮辱语言的单美仙面色一冷,在元越泽出手前娇喝一声,左手化掌,跃空简单一掌直劈边不负天灵盖!
  按照武林同道的规矩,刚刚元越泽已经表示让单美仙与边不负单打独斗了,所以边不负以为用语言可以打击对手的气势,但刚刚又见元越泽疯狂的样子,想起传闻中的元越泽向来对俗世礼法嗤之以鼻,心头不禁一颤,自己气势反倒弱了两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元越泽却被卫贞贞在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立刻冷静下来,不再理会边不负与单美仙,而是将气机锁定婠婠三女身上。
  眼见元越泽已恢复正常,对于单美仙行进轨迹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般不着边际,却又来势凌厉的一掌,边不负夷然不惧,收摄心神,右手洒然挥迎。他的宽袍大袖滑了下来,露出右手扣着通心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晃动间完全封死了单美仙的进攻路线。
  单美仙这几年来重新习武,后来又以元越泽那套古怪功法淬练天地元气,此时的修为已可比当年。
  “铛!”
  环掌交击,单美仙错开一步,边不负连退三步。
  边不负脸色冷峻,后撤步中,手中银环回旋一周,既将单美仙的七成掌力化解,同时亦借劲反攻,趁单美仙旧劲衰竭,新力未生之际,疾施还击,抢回主动。
  同一时间,婠婠三女竟一同攻向横移一步,捏指成剑,运聚功力准备硬接边不负这一环的单美仙!
  元越泽一家人又岂是傻的?
  无暇细想为何婠婠三女不怕惹恼元越泽而围攻单美仙,元越泽与卫贞贞,傅君婥心有灵犀一般身化鬼魅,分别扑向三女。
  后发先至!
  围攻被解,单美仙终于明白为何婠婠三女会来抢攻了,因为她们断定边不负这一招定会擒住单美仙。
  边不负右手铁环被单美仙破掉的一瞬间,后面隐藏着的左手环正幻化起无数环影,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般攻向单美仙心口。
  单美仙冷冷一笑,莲足后闪一步,浑身宛若柔弱无骨,如落叶飞絮般飘荡在环影海洋的缝隙之中,右手握拳,一只小小粉拳带起浩然元气,单刀直入,直取环势最强的中心点。
  任何招式,必有攻击力最强的一点,若此点被破,一切后劲变化均会被截断,无以为继。
  单美仙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刚刚还是举手投足间皆无破绽可寻的边不负登时脸色大变。
  元越泽恼怒婠婠插手,当下剑一出就已是毫不留情。
  婠婠心头叫苦,恼恨两位师叔迫自己出手。盖因元越泽给她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用尽力气也无法探知元越泽深浅,她只有强行运起最高功力的‘天魔场’,扭曲周围一丈的空间,试图抵抗元越泽这朴实无华,力可破空,声若闷雷,尽显天地微妙变化的一剑。
  “哎!”
  婠婠轻呼一声,粉面闪过一丝红晕,飞快没去,身形连退数丈方停下。
  元越泽亦没再追击。
  战斗过程说来漫长,其实只在刹那间而已。
  左右环顾,傅,卫二女亦早击退另外两个魔门女子,那两女端是狡猾,早逃掉了。
  单,边二人站立不动,单美仙的一只藕臂正穿过边不负的左手铁环,粉拳此时还印在他的胸口。
  “本来我以为已经忘了你对我犯下的罪孽,可是今日一见,却发觉如不杀你,我的心始终还是有阴影。”
  单美仙缓缓收回胳膊,若无其事地转头款款走向元越泽的方向。
  边不负的胸口突然鲜血猛喷,原来已被单美仙的一拳给惯穿。
  娇躯轻颤的婠婠却似是对边不负之死没任何感觉一般,只是一脸复杂神色地盯着元越泽,时而含情脉脉,时而恨之入骨。
  元越泽感受到婠婠的怪异目光,虽然恨她刚刚出手偷袭,却也好奇她为何不趁乱逃走,转头与她对视道:“你为何不学那两人逃走?又为何要偷袭美仙?”
  婠婠今日本是满怀信心而来,怎料得竟然被突如其来的元越泽几人给完全破坏掉一切计划,更是损失了阴癸派第三高手边不负。加上被师叔逼迫偷袭单美仙,现在真的惹下了元越泽这个煞星。婠婠亦难免感到颤栗不安。只通过刚刚那一剑,婠婠便知晓眼前的这个男子实力的强大。
  但面对元越泽的问题,婠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婠大小姐不打算为你的情郎报仇吗?”
  徐子陵见婠婠并不开口,想起刚刚边不负对婠婠那暧昧的态度,登时取笑道。
  “嘻!”
  哪知婠婠听了徐子陵的话语,竟然不起半丝怒气,反倒娇笑起来,神态更是柔媚动人。
  “你这小鬼,毛都还没长全,懂什么叫情吗?谁说边师叔是人家的情郎了?就算找情郎,奴家也得找元公子这般年轻英俊,英雄了得的哩!”
  婠婠神态,声音都诱-人无比,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道。
  “要不然你们两个小鬼也可以,与奴家好好来一场缠绵的爱恋如何?人家可是很乖的,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婠婠不愧魔门百年难出的人才,如此劣势下,三言两语就化解掉,同时还用语言分化元越泽的家庭,分裂双龙对元越泽的信任。只听她越说越露骨,元越泽倒还没什么,双龙危机一去,已经开始把持不住了。
  单美仙,傅君婥,卫贞贞三女一言不发,只是一脸笑意地盯着婠婠。
  元越泽见双龙那猪哥样,不禁也轻声笑了一声。
  双龙骤然清醒,明白到又着了婠婠的道儿。
  寇仲火气再起:“婠大小姐太抬举了!小弟可不想每晚抱着美人儿,却要提心吊胆!”
  “咯咯!”
  婠婠再度娇笑起来,只不过她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元越泽的身上。笑脸无比的柔情甜蜜,可一旁的双龙却感觉越发的诡异!
  “元公子,奴家知你怜香惜玉,可这次的任务是师尊吩咐下来的,你与师姐的出现,已害得人家没法儿回去交差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婠婠一脸楚楚可怜地望向元越泽,她似乎忘记了刚刚偷袭单美仙一事。
  “为何元某感觉姑娘你似是对元某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的呢?”
  元越泽也好奇地望向婠婠。
  “奴家当然恨你哩,人家好嫉妒师姐和那两位姐姐,为何人家不能得到公子的疼爱呢?”
  婠婠继续一脸凄苦地道。
  说得越凄苦,表演得越像真的,反倒正衬托出她此时内心平静无比。
  “姑娘不要再如此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如何才罢休?”
  元越泽无奈道。这婠婠果不愧‘小魔女’之称,元越泽只与她说几句话就被弄得头有些晕。不但把责任全推掉,更是连消带打,反追究起元越泽的不是来。
  “且慢!元大哥,这妖女杀了我们过百手下,怎能放她离去?”
  寇仲插口道。
  “唷!你还恶人先告状?那你杀我圣门在‘水龙帮’的细作一事又该如何解决呢?”
  婠婠一脸正容地道。
  “……”
  双龙登时无言。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但边师叔之事奴家还要禀告师尊拿主意,师姐,公子,你们自求多福吧!师尊已修得《天魔秘》最高境界了,绝非婠婠能比!”
  婠婠语毕,看都不看地上边不负的尸体一眼,飞跃围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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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精神对决
  余姚,‘双龙会’总部大宅院。
  宽敞的客厅中不时传说欢声笑语,男声女声皆有。
  “我们两个还说对元大哥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觉的,今天一见贞姐与娘一起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寇仲抿了口茶,笑道。
  如果见到卫贞贞与傅君婥一起前来,双龙再不知道元越泽的身份,那他们可就真是猪头了。
  “你不怪你大哥狠心丢下你们,让你们自己去闯荡吗?”
  傅君婥笑道。
  “开始的时候有些想不通,不过后来就明白了,元大哥与你们的生活确实不适合我与小仲,可能等我们再经历一些世事后才能如元大哥那般看得开吧。”
  徐子陵也叹道。
  “你们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又学得武艺,想去干一番大事业都很正常。”
  单美仙在一边道。
  “我听白老夫子说女人都喜欢充满霸气,有野心的男人,为何元大哥那种性子却能坐拥这么多的美嫂嫂呢?奇了怪了,想我寇仲大好男儿,却没有哪家姑娘芳心明许的!”
  寇仲在佯装长叹,一边又口花花地道。
  “小仲你还小,怎么可能了解女儿家的心事呢!情感之事很微妙的,都是发自于自然,哪有那么多道理和规矩!再说那什么白老夫子,他见过全天下的女人吗?他敢说全天下女人的心他都懂吗?”
  卫贞贞笑着敲了寇仲脑袋一下道。
  寇仲讪讪地挠了挠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卫贞贞。
  “快把你们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说来听听。”
  傅君婥急着开口道。
  卫贞贞也在一边点头。
  这二女与双龙之间虽无血缘之实,却有着血缘之亲。二女亦姐亦母的形象早以深植双龙心中。
  徐子陵点了点头,娓娓道来。
  双龙自从离开翠山镇后,寻得附近的一个山谷内,日夕苦修‘九玄大法’,内心里只想出去报复张老板的儿子,日日过着露天席地,茹毛饮血的生活,以自制的弓矢,鱼叉打猎捕鱼为生。
  奈何苦苦修炼近半个月,《九玄大法》却只能修习到第三层,其后再无寸进。虽然此时二人已经算得上三流高手了,但又有几个人会轻易的满足现状呢?二人遂想起了傅君婥曾对他们说过的“年龄以大,欠缺练武的‘运道’”便有些自暴自弃。实际则不然,《九玄大法》从‘自然之道’而来,自然要以‘自然之心’去修习,双龙内心满是报复的执著之态,已是进入死胡同。
  再憋数月,二人终于误打误撞下悟得《长生诀》最后两幅图,开始了真正的修炼。
  又钻研大半年,直到大半个月前,二人已经算是二流高手了,出得山谷,一路向翠山镇方向走去,心中倒也没什么宏大思想,暂时只想回去报仇而已。
  哪知刚一进镇口,就闻听有人议论杨广被刺之事。寇仲的‘大志’登时又被唤醒。撺掇着徐子陵,二人飞速赶回扬州,想浑水摸鱼一把。
  于是乎二人回得扬州后发觉扬州已被李子通占领,江淮军是出了名的无义之辈,杜伏威放纵下属到处胡作非为。双龙对江淮军大失所望。便离开扬州,随处乱逛。终于在余姚遇到有人拦路逞凶,二人都有着侠义之心,仗义出手。其后更是稀里糊涂地就被捧上了‘老大’的位置。‘水龙帮’在余姚势力已被二人瓦解,寇仲遂提议建立帮会,徐子陵整日沉浸在武学之中,倒也没反对。
  双龙的迅速崛起,引得附近势力的注意。尤其是外人眼中,二人身怀‘杨公宝藏’与《长生诀》两大的秘密,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宝物。
  但小杂鱼的角色都被双龙赶走,只有阴癸派的婠婠借口手下被双龙杀害,对双龙进行围剿。那日双龙的确杀了许多‘水龙帮’的人,到底其中有没有阴癸派的手下,谁也不知道!
  双龙与婠婠连斗三次,都被婠婠耍得找不着北,更是被婠婠利用,以‘长生真气’助婠婠功力再进。双龙亦领悟了螺旋气劲,也算不上吃亏。
  今日傅君婥几人及时到来,瓦解了婠婠最强的一次进攻。
  “你们二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三女闻听徐子陵讲述经过后,沉默半晌。单美仙开口问道。
  “昏君已死,天下又将大乱,小仲意图做一番大事业,我只好先陪着他了。”
  徐子陵无奈地道。
  “嘿,我寇仲当日就说我们兄弟日后必成大将军,大丞相。大好的青春年华,不出去好好游戏一番,岂不愧对上天赋予我们的身体与智慧?”
  寇仲不羁地大笑。
  “小仲可是有心称皇?”
  傅君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对寇仲笑道。
  寇仲闻言一愕,徐子陵亦是有些想不明白傅君婥为何有此一问。
  “称皇?那还早着呢吧!我们现在这小帮会也才几百人而已!”
  寇仲半晌后答道。
  “娘只是问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和毅力,以及才能。”
  傅君婥一脸正色。
  “我哪有那才能啊!老实说,我倒真没有什么当皇帝的想法,只是对那些出身高门大族的人有些看不惯罢了!无论在江湖或朝野,没有成就的人都不会被重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一定要证明给人们看,出身决定不了成就!”
  寇仲开口道。
  “现实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的残酷,没钱没权,没有人会当你是一回事儿,更别妄想要得到旁人的尊重或者心仪女子的垂青!”
  单美仙再一旁笑道。
  “所以,我们兄弟既然并非天之骄子,心里又想享受美好的事物,便惟有用这一双手去打拼,男子汉大丈夫,定下远大的目标,努力迈进达成吧!”
  寇仲握紧双拳,大声道。
  “那你也应该对称帝有兴趣的吧?你真的决定了?这条路一踏上,就无法回头了!”
  卫贞贞也看着眼前的寇仲道。
  “娘你为何会这样问我们呢?我看小仲抱的只是游戏心态,他若为皇,他有那个治理国家的本事吗?”
  徐子陵望了一眼傅君婥后道。
  “嘿,我只有一点能保证,那就是体恤百姓,因为我们的出身就是这个年代的最底层嘛!至于其他的方面,我可真是一窍不通!”
  寇仲挠了挠头道。
  “小陵你也别管娘为何如此问小仲。小仲的想法确实不适合治理国家,治理国家,绝不是只懂体恤百姓就足够的。统驭群臣,更非一般人想得那么简单的!”
  傅君婥开口道,熟读许多后世知识的她俨然已是一个才女了。
  傅君婥刚刚是想起了元越泽曾说的寇仲身带‘皇者之气’,便有了那一问。见寇仲真的不可能是他们要辅助的帝星,便也打住话题。
  “就像夫君所说那样,让他们二人去自由翱翔吧!”
  傅君婥心道。
  一旁的单美仙与卫贞贞当然也明白傅君婥的想法,所以并不多言语,只是让双龙的内心来回答傅君婥所问。
  “我看元大哥除了人长得俊点儿,武功高点儿,有点儿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魅力吧!为何会有这么多嫂嫂都爱上他呢?”
  寇仲这家伙明显的嫉妒元越泽。
  单美仙与傅君婥只是笑了笑。
  “等你哪日找到了心中真爱,自然会明白我们的心情。”
  卫贞贞在一旁开口笑道:“好了,我去弄些饭菜,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吃就好了。”
  双龙当即大喜,在这种再见亲人欣喜异常的情形下,品尝美酒佳肴,何其快哉!
  且说婠婠走后,元越泽肯定就要面对双龙了。他对双龙没半分兴趣,内心里又仿佛是不愿意见到他们二人似的。卫贞贞见元越泽的神情,也明白他的心思,便传音告诉元越泽可以随便先去逛逛,不必留在此地。
  元越泽正巴不得离开,当即点头答应,告诉三女自己要去打听一下巨鲲帮审问宇文化及几人的结果。
  单美仙三女留下陪双龙叙旧,约好一日内元越泽回来。元越泽答应后便独自奔往余杭。
  太湖湖畔。
  时近傍晚,日落西山,彩霞满天,四周的湖光山色,如诗如画,一片宁静优美的气氛,教人悠然神往。
  元越泽独自一人伫立湖边,观赏着落日余晖,回想下午在巨鲲帮内问到的消息。
  蓦地,元越泽感受到身后袭来的一股凌烈气势。
  两条灵蛇般的丝带鬼魅的出现于身后,附带着两股极尽邪异的劲气,席卷元越泽后身,声势凌厉及至。
  电光火石间,元越泽身体急速前行。头也不回地轰出一掌,丝毫不差的击中了两条轻盈飘零却足以致命的丝带。
  “砰!”
  劲气相交,周围的青草被巨大的气旋吸引而起,纷飞起舞。
  “嗯!”
  一声娇呼从元越泽身后传来缓缓转过身形,元越泽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偷袭之人。
  倾国倾城的容颜,绝无瑕疵的美丽。晶莹似雪又充满魔幻弹性的肌-肤,每一寸都是那么娇嫩。一双秀眸宛如黑夜天空中闪耀着的璀璨繁星,明亮绚丽,宁静逸人。
  如雪白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婀娜多姿,体态优美动人,完美无暇,乌黑秀发衬托着雪肤白衣,相应成趣。而最独特的则是那双赤足,一尘不染,引人遐想无限。
  来者正是分别没过一日的婠婠。
  “姑娘为何偷袭元某?你是否习惯偷袭?”
  元越泽对于婠婠偷袭单美仙一事依旧耿耿于怀,冷声道。
  “哼!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嘛!人家只是想亲自检验你的武功而已!偷袭师姐的事是人家错了嘛,奴家给你道歉。”
  婠婠翘首含笑,盈盈一礼,语带娇嗔地道。那双星夜繁星般的眼睛里,流露着几许元越泽也看不清的情绪。
  “……”
  元越泽有些承受不了婠婠的语气,当即说不出话来。
  “咯咯!”
  一阵娇笑从婠婠的盈盈妙口中传出,声音清甜柔美,宛如天籁:“公子为何不说话了?”
  “姑娘的嘴实在太厉害,元某生性鲁钝,所以没弄明白姑娘的意思。”
  “你这冤家,奴家看上你了,这么说总行了吧!”
  婠婠继续娇笑道,眼神中也许有几丝情谊,但大部分神情还是一副想作弄元越泽的样子。
  “我可怕了你了,你这小魔女!是想来为你边师叔报仇?还是想来报复元某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姑娘的计划?”
  元越泽有些头疼地道。
  “边师叔的仇?人家可能会想报呢!但不是现在。刚刚只不过是路过罢了。”
  婠婠走到元越泽近前道。
  “也对,闻听魔门做事风格是绝情绝义,自私自利,强者为尊。”
  元越泽瞥了一眼婠婠,叹道。
  “公子似是对我圣门了解不少呢!”
  婠婠好奇地盯着元越泽。
  今日上午时,婠婠并没有好好地打量元越泽,正好此时用双眼好好的看一看这名闻天下,神出鬼没的男子。
  “了解也谈不上许多,就比如魔门核心思想,以及你们阴癸派的绝学,元某却敢说非常了解!”
  元越泽继续盯着远处的湖面道。
  “哦?”
  婠婠语气中有好奇,更多的是不屑。魔门一直以来都是在地下工作,许多事情都不为外人所知,更别说镇派绝学这种绝对的机密了。
  “先说说你们的核心思想,魔门认为邪恶是比正义更为伟大的力量。邪恶代表的是破坏,而破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引发。像木烧成炭就是一种破坏,但谁能否认火的确是这天地间最美的东西之一呢?
  魔门所认为的是这世上有两种变化,第一种是生长的力量,正的力量;例如一粒种籽变作了一株树。其次就是死亡的力量,邪的力量,例如当那树萎谢时。而事实上,最后都是毁灭战胜生长。所以邪是比正更有力量的。
  魔门指的是无论任何人或物,都包含着正邪两种力量。所以人有善恶,万物有阴阳,天地有生灭。毁灭就是邪恶的力量。”
  元越泽笑着道。
  这番言论显然超出了婠婠的预料。因为元越泽是用一种文雅之气将出来。婠婠边听边点头。
  “那就再说你们的武功。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是由第一任魔门圣君,人称‘天魔’的苍璩于西汉时期,汉武帝实行独尊儒术政策后,收集各种奇典异籍,最后去芜存菁,归纳为《天魔策》十卷。在汉朝魔门因受打击而四分五裂,到处逃窜,导致了《天魔策》的掉散遗失,所以现今仅存六卷。”
  元越泽见婠婠听得入神,便继续开口道。
  婠婠凝望元越泽,美眸流转,带着淡淡的笑意,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进眸中,让她的秀眸染上一层金色地光芒,更显得水盈剔透。
  “魔门最高武学当属《道心种魔大法》那是《天魔策》中最高深,最至高无上的宗卷,载有达至破碎虚空的方法,分上下二卷,在汉朝魔门大逃亡时期,在竞争中,最终被邪极宗夺得,成为镇宗之宝。而如今,《道心种魔大法》的秘籍却已经随上一代的‘邪帝’向雨田的陨落而不知所踪。”
  “接着就是《紫血大法》在汉朝大逃亡时期遗失,与《道心种魔大法》几可相提并论。”
  元越泽继续道。
  “胡说!为何我圣门内却无人听过什么《紫血大法》仅次于《道心种魔大法》的明明是我们的《天魔秘》”
  婠婠突然打断元越泽的话,一脸不相信得开口道。
  元越泽愕然。
  《紫血大法》在遗失了近千年后,于元初被阴癸派的‘血手’厉工所得,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阴癸派居然都不知道有这个功法。
  随即元越泽也笑了笑,并不回答婠婠,继续开口道:“再次就是你们阴癸派的镇派绝学《天魔大法》也就是你们派内所称的《天魔秘》大法。《天魔大法》是练就《紫血大法》的根基,在汉朝大逃亡时期被阴癸派所得,能练至最高境界者大都为女子,篇幅极多,是《天魔策》中占比重最大的宗卷。”
  “《天魔大法》共分六篇十八层,恰与传说中的地狱层数相同,玄奥莫测,诡异绝伦,夺造化之妙,具通天彻地之能。”
  “‘第一层至第四层是为‘形神篇’,作为《天魔大法》的入门功夫,练成者气质改变,凝精聚魂,脱胎换骨,化丑为妍,对异性产生强大至难以形容的媚惑吸引力,甘心俯首称臣。其中的‘天魔音’,‘天魔眼’最为突出,只凭一句话,一个眼神,已能控制敌人的心志,为所欲为。想必姑娘没少施展过吧!”
  元越泽笑道。
  婠婠横嗔了元越泽千娇百媚的一眼,点了点头。
  元越泽被这一眼电得有点迷失方向,旋即定下心神继续道:“第五层至第八层是为‘刚柔篇’,至刚的‘天魔刃’,至柔的‘天魔带’,天下万般兵器皆可驾驭,大巧不工,殊途同归。千变万化,尽为我用。大到刀枪剑戟,小到一只梳子,一根针,一条衣带,也能化做威力无边的诡异凶器,招无定法,纯粹是以强霸狂烈的杀气所推动。刚刚元某已亲身领教了姑娘的‘天魔带’了。”
  婠婠再甩给元越泽一记大白眼,并不言语。
  “第九层至第十二层是为‘虚实篇’,阴阳互济,刚柔互动,虚实相成,寓有形于无形之中,虚与实随心交替变化,修为至此已臻超级高手行列,更能吸纳敌人的真气为己用。相信姑娘已经对寇仲那两个小子用过这招了吧!”
  双龙的螺旋气劲确是由于婠婠而练成的,虽然是婠婠想利用双龙的长生真气来练功,无形中却双方皆受益。
  “第十三层至第十六层是为‘空间篇’,练成者功力已达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行列。每招出击,真气所到之处,能以怪异的吸引力使空间,事物产生扭曲,凹陷的现象,也就是姑娘最常用的天魔场,威力无坚不摧。你今天挡我那一剑时用的该是此招。”
  婠婠想起元越泽那一剑,如不是他最后瞬间收去四成力量,婠婠很可能就会重伤在当场,想到这里,婠婠没来由的娇躯轻颤了一下。
  没注意到婠婠的动作,元越泽继续道:“第十七层是为‘解体篇’,自毁境界的可怕功夫,‘天魔解体’可形成一方圆十丈开外,劲力高度压迫集中的死亡罡球,困住敌人,以自身的爆炸力量将敌人震成粉身碎骨,同归于尽,天魔解体,玉石俱焚。”
  说到这里,元越泽身形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祝玉妍。
  “冤家怎么不继续说了?”
  婠婠正听得有滋有味,见元越泽突然刹车,好奇地问道。
  “第十八层是为‘轮回篇’,传说是真正的参透天地造化,掌握秘不可测的生命玄理,力能起死回生,改变天地万物的绝世魔功,至今为止却无一人真正见识过它究竟强大的何中地步。”
  元越泽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婠婠听得头皮发麻,元越泽把《天魔大法》说得准确极了,除了运功口诀没说外,丝毫不差。
  “公子竟然对我派内的绝学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你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呢?”
  婠婠开口问道。对外人来讲,元越泽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谜,尤其是目前江湖中的传闻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的情况下,婠婠更是好奇了。
  元越泽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小气鬼,人家不问可以了吧!”
  婠婠撇了撇小嘴道。
  “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分手了吧!”
  元越泽见日头已经快要落下西山,怕单美仙三女担心,便开口告辞。
  “不要,你要请奴家去城里最好的馆子吃一顿。”
  婠婠娇笑道,魔女气质显露无遗。
  “馆子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家里从来都是吃我或者我妻子做的饭菜!”
  元越泽大笑。
  “那你就给人家烤点肉吃嘛,就在这里。”
  婠婠玉足轻点地面道。
  元越泽点头应是,二人分散开来,小片刻后,一大堆篝火生起,围坐火堆旁。元越泽继续取出肉类和佐料,忙活起来。
  婠婠眼神更为好奇:原来江湖传闻他可凭空取物,竟然是真的!
  元越泽一心融于烤肉中,自然注意不到她的眼色。
  一刻钟后,几大片肉烤好,取出红酒,边喝边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婠婠边吃边赞,倒也惬意。
  看这婠婠时不时露出天真少女的娇俏模样,元越泽直叹她的存在就是‘天地灵气’四字的最好证明。
  蓦地,元越泽心头生出一种极其微妙玄奥,语言又难以形容的感觉。
  或者确切的说,那是一种警觉预感。
  一股极其浓缩内敛,同时又强猛绝伦的澎湃杀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莫名传来,直涌入元越泽的每一个毛孔,元越泽顿觉周围一切空间开始扭曲,连檀口微动,咀嚼烤肉的婠婠形象亦开始不真实起来。空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顿,元越泽更察觉到自己的五识亦已消失!
  手中酒杯顿时滑落!
  凌厉的杀气,融合着极高的精神力,已经将元越泽完全锁死。
  他只觉体内多了一道诡异气息,在经脉血肉中如脱缰野马一样疯狂乱窜。
  杀气不单单进入元越泽的体内,更是在其身前聚集运转,元越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当下大惊!
  那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雷,一道青色的巨大雷柱。
  元越泽冷汗直冒,几乎透不过气来,心跳沉闷,血脉翻滚,难以抑制。
  是有人偷袭元越泽?
  高手对垒,除了实质动手过招以外,更大的关键在于精,气,神三方面玄异层次的无形交锋。是以对于如今连宋缺,傅采林都没把握能完胜的元越泽这类灵觉超凡敏锐之人来说,根本不会有被人偷袭成功之说,因为只要对方动了杀机,那必定会被元越泽感应到。
  但此刻传来这股杀机的人,绝非一般强者。
  只一瞬间,元越泽已知发出这杀气者的非凡,那道雷电也只是幻象而已。当下不再理会身,心两方面的重大压力,只将精神收敛,飞快运起自己那套古怪功法,身,心与天地灵气交融起来,侵入体内的杀气,突现眼前的雷柱,在心眼观察下,已完全消失不见。
  气机感应下,对方似是发现了元越泽的内在变化,谷催起更强的杀气压迫过来。
  雷电气尽的确强猛,但元越泽与天地同化,内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止水无波。突然,元气疯狂爆发。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元越泽终于摆脱了对方的精神控制,体内杀气亦尽被逼出,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狼藉,方圆两丈内一片狼藉,放眼环顾,发觉婠婠居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眼前十几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汉身影。
  元越泽可以察觉到他身上所发出的杀气,正是刚刚侵入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取出长剑,站起身形,仔细一打量,发觉来者是个青衣大汉,年纪在四十许间,身高八尺开外,长相威武,粗壮结实,肌肉如铜浇铁铸一般。一双虎目中更是隐约可见雷电霹雳闪动。皮肤,发色皆非正常颜色,而是青色。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青色斧头。
  通过与气机交感,元越泽察觉到这壮汉体内的生机较常人要少许多,经脉中真气雄浑,骨骼与肌肉间仿佛带着一股邪异之气。
  壮汉上下看了元越泽几眼,目光中闪过赞赏之色,开口道:“阁下可是元越泽?”
  他的洪亮声音好似是从九天外遥传过来,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元越泽耳鼓响起,又仿似在元越泽耳边呢喃细语。
  见元越泽轻轻点头后,壮汉爽朗一笑:“老夫狂雷,受人相请,必须击杀元兄弟。当然,元兄弟只要有足够的本事,杀掉老夫亦可。”
  元越泽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哪有杀手如此说话的?
  但望见狂雷那凝重肃穆的表情与浑身散发的杀气,元越泽不得不立即静下心来,准备应战。
  “既然如此,那就尽管来吧!元某如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好!”
  狂雷的手法快过闪电,巨斧已抽到手上,横至胸前,左手轻轻抚上斧刃,迈步向元越泽方向走来。
  元越泽目光凝重,他察觉到狂雷每迈一小步,脚轻轻踏在地上时,地面仿佛变成了水面,一环一环的气流泛起丝丝涟漪。却不发出一丝声响,情景玄异非常。
  而狂雷抚摸斧刃的动作更是玄奥万分,那似是有节奏与无节奏的混合,不但没有半分杂乱的感觉,反倒和谐异常。
  斧刃上更是发出轻微的摩擦音,与婠婠所发的‘天魔音’极其相似,似是一种扰敌心神的手段。
  元越泽抱剑闭目,浑然忘我的将自己融化进整个背景,只靠精神与气机去感应狂雷。
  狂雷感应到元越泽的平静,脚步节奏不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开口轻声道:“元兄弟这种吸纳天地之气的法门的确深奥,不过却有两个缺陷。”
  元越泽依旧闭着双目,亦缓缓道:“第一,天地灵气浑厚不精,短时间内难以淬练成精纯元气。第二,元某心境修为影响体内元气无法发挥最大作用。”
  狂雷愕然,步伐中略显慌乱。
  他前后两次欲找寻元越泽心灵空隙,心理攻势不但犹如泥牛入海,还被元越泽连消带打,以守为攻而化解。反倒是自己受到了影响。
  “锵!”
  一声有若九天龙吟的清鸣之声响起,元越泽双目突然神光暴射,长剑拔出一半。刹那间,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充塞天地间,直向狂雷涌去。
  元越泽经验已经逐渐丰富起来,狂雷心境出现细微裂缝,他怎能不趁势追击?
  “元兄弟一开口就如天马行空,占稳上风,深谙剑道之旨,老夫佩服。”
  狂雷此话代表着心境上的那一缝隙已与瞬间修补完整,元越泽的优势亦完全被他化解掉。
  “接老夫第一招!”
  声音犹如从四面八方传来,狂雷身形如鬼魅一般欺近,双手持斧,斧上更是浮现出似有若无的青色雷电,凌空跃起,简简单单地一斧直劈元越泽头顶,方圆五丈之地登时被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所笼罩!
  这一斧朴实无华,刚中带柔,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元越泽后半段长剑出鞘时竟然没有发出半丝声响。长剑宛若在空中狂草疾书般疾画出无数深具自然美态的线条,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断挑上巨斧两侧。
  狂雷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之色,皆因他的全部刚气都集中在斧刃,而元越泽却偏偏舍弃破掉他最强一点的绝佳机会。
  因为元越泽察觉到了狂雷所隐藏的后招。
  以人弈剑,以剑弈敌。
  元越泽已经悟得了弈剑术的大部分精髓。
  即便如此被动,狂雷瞳孔依旧微微一缩,剑花未触碰到斧身前,猛然收招,完全无视自然规律。
  狂雷身形急速后仰,于三丈高空处如大鹏般一个回旋。
  异象再起。
  蓦地巨斧豪光大盛,但见狂雷身影由一化二,如真似幻,仿佛带着电流鼠窜腾跃,飘忽不定,教人分不清真伪,两道雷电身影一前一后由上扑下。
  两个狂雷手中巨斧幻出重重斧影,催出漫天盖地的罡气,以各种令人无法想像得到的角度,狂风扫落叶般往元越泽卷去。
  元越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狂雷第一斧中隐藏的一丝柔劲原来就是为发第二斧前不必收招回气做铺垫。
  而另外一个假狂雷亦绝对不容小觑,通过气机交感,元越泽察觉到那是狂雷通过凝聚本身的精气神所创造出来的,有实质杀伤力的半真半假形象。
  元越泽长剑看似随意抬起,剑身却是若隐若现,嗡嗡轻抖。
  剑身形象每一次出现时,都毫无偏差得回挡在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的巨斧之刃上,长剑消失瞬间才会出现飘逸灵动之感,出现瞬间却得威猛无伦。
  简直就是剑作刀用。
  沉闷而又绵长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直拼了四十多记,腾空的狂雷势道已老。
  收回巨斧,竟然凭空再翻腾跃起半丈。
  元越泽神情一冷,长剑横过头顶。
  简单朴实的架势中,包含无穷奥妙,仿佛已将天地连接起来。
  天在上,地在下,剑在中间,成为贯通天地的桥梁。
  “喝!”
  狂雷见状目光凛然,舌绽春雷,身体开始下落的一瞬间将手中巨斧猛甩向十丈高空。
  蕴含着狂雷强猛罡气,重量最起码都有二百斤的巨斧升至最高点时斗然一折,宛如天外陨石般凌空反压向元越泽头顶,声势骇人欲绝。
  早落于地上的狂雷更是闪动身形,霸道一拳直捣元越泽而来。
  元越泽不慌不忙,轻跃两丈,手掌中长剑平转,剑气圈旋而出,构成肉眼可见的绚丽奇幻的芒迹,躲过狂雷那可贯穿乾坤的一拳。
  巨斧携带的势道非同小可,在与元越泽手中长剑相撞的那一刹那,竟然没有发出声响。
  连接天地的桥梁力道平衡被打破,登时一大片空间内天旋地转,空间扭曲。
  电光石火间,元越泽将巨斧包含的力道与自身所有元气皆已集中在右脚上,力道犹如壮丽雄奇的银河星旋由涌泉穴奔流而出,化做一道缀满星辉的黑带,直压向狂雷。威势有若天地玄黄,宇宙初开,生生不息,成了永恒不变的存在!
  ‘有法无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此乃与宋缺的刀道。
  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能制敌。此乃以料敌先机著称的弈剑术精髓。
  元越泽这一招中将刀意剑诀互补融合,透敌,诱敌,用敌,破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妙至巅峰!
  正在跃起近六尺的狂雷心叫不好,却已无法收手,冷笑一声,双拳迎了上去。
  这双拳是已经失去一切先机,比斗中一旦如此,那便是落了下风,吃亏之极。
  但元越泽做为局中人,却发觉狂雷这双拳是突破了时间限制的攻击,绝对可以后发先至。
  如此一来,元越泽的先机顿化无形。
  一个掌握空间优势,一个掌握时间优势。
  但元越泽还有着力量上的长处。
  “轰!”
  宛若天雷殛地的一声巨响后,周围缓缓平静下来。
  身上留下数道伤痕的元越泽强行压住狂涌的气血,盘膝坐在地上,望向十几丈远处躺在地上的狂雷。
  狂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拾起不远处的巨斧,回头对元越泽友善又歉意地一笑,步履蹒跚地离去。
  眼见狂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又发觉其衣衫破碎,伤口处处,嫩肉外翻,却不流一滴血,元越泽脸色古怪,就要喊住狂雷问个究竟。
  他更想知道是谁指使狂雷行事,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眼下能得到答案的。
  “啪!”
  酒杯掉到地上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元越泽。
  时间,空间重踏运行轨迹。
  元越泽眼前一切恢复如初,完好的衣衫,宁静的湖边,熊熊的篝火,娇俏的婠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婠婠可爱的吃肉动作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元越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正好是刚刚狂雷消失的方向。
  “噗!”
  元越泽刚要开口询问婠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压不住的气血直喷出来,似是在告诉元越泽:刚刚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幻象!
  “冤家,你没事儿吧!”
  婠婠回过神儿来,忙闪到元越泽身边,关切地问道。
  元越泽摇摇头,脸色古怪地问道:“我没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婠婠指着狂雷消失的方向道:“奴家察觉到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圣门中人气息,不过却很快消失了。”
  元越泽仔细想了一下,从狂雷用杀气入侵他开始,到真人过招结束,应该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因为酒杯从手上掉到地上,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
  但一切都太离奇了。
  婠婠见元越泽不知在沉思什么,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元越泽将刚刚的所有事情解释完后,婠婠听得都有些惊讶。
  片刻后若有所思地道:“奴家从师门典籍中看到过,这该是高手间精神境界的战斗,很是玄奥。”
  元越泽呆头鸟般望着婠婠:“还有这种事情?”
  婠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那当然了,精神交锋中的每一个动作,反应和细节都如现实中一样,感同身受。否则你又为何会受伤呢?”
  元越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能让你都受伤的人,到底那个狂雷是何方神圣呢?应该是我圣门中人,但人家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好了,冤家,奴家也要回去了,今日这顿就当是你上午打乱人家计划的赔偿了!你也好好回去养伤吧。”
  婠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玉手轻拍了几下小肚子,满足地道。
  随后起身,走出几丈外时回头道:“冤家,你要帮人家在师姐面前道个歉呀!”
  元越泽依旧呆坐着回味,听到婠婠声音,抬头对她点了点头。
  婠婠见他一副死木头疙瘩的样子,当下皱了皱小巧瑶鼻,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
  狂雷拖着仿佛散架似的身躯一步步在月夜下前行。
  突然又站住身形,仰天望月。
  片刻后,仿佛下了什么大的决定一般,以斧柄直轰自己的期门穴。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树林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半晌,狂雷走出树林,腹部用简单的碎布包裹着,渗出的红色鲜血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分显眼。
  拖着蹒跚的脚步,缓缓前行,狂雷渐渐消失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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