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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頁主題: [古典武俠] 绣戈袍全传(1-42章)[完]字體大小 寬屏顯示 只看樓主 最新點評 熱門評論 時間順序
龙门关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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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唐云卿山中称霸王廷桂衙里受愚

  诗曰:

  千般百计救恩人,难得吴公志力勤。

  堪笑一班贪劣子,任教生喜又生嗔!

  却说那吴翰起解云卿走了二十余天,谅总兵耳目已远,遂对云卿说:「响马
贼抢了前解的官林桢,他原系福建人,你在监中识他否?」公子道:「是犯人的
好朋友,哪得不识?」吴翰道:「既如此,中计亦未可知。」又行了几日正到双
谷口,正是贼人出入所在。刚要过此抽身时,吴翰忽然假说肚内疼刺。众役道:
「前去患防贼劫,今大老爷又忽然害病,如何是好?」吴翰道:「尔等先解犯过
了双谷口,寻着县里寄了监,就在此等着。我在此处歇住,待肚疼痊了就来。留
下一人服侍便得。」

  众役道:「须求大老爷就在此处发个帖子,着我等去各营多借兵丁,方可过
双谷口,免至又似前日解林桢一样,误了大事。」吴翰道:「太平日久,安有能
干的老将?若起了兵才过双谷口,恐贼人反认是官员来捉他。他满山一齐涌下来,
不特失了犯,连你等性命亦是难保。我计定了,起解已带定得一付鼓乐前来。你
等俾那犯当头,个个持件乐器大吹大擂,装成娶媳妇一般。贼人纵然见了,道是
个迎亲事件,又非比客商,有什么财帛,他必不下山的。倘若真来的,你等在后
缩回。那时本府务必在本处借了兵,剿他回去,决不累尔等。」

  众役道:「此计亦属平平。但大老爷吩咐,小差从命!」果然推云卿在前,
个个持了乐器在后。虽不按腔合拍,而切切嘈嘈,哗鸣入耳,顺风早吹到聚英堂
上。那班贼人道:「奇了!如此荒郊野岭,缘何有迎神赛会的鼓锣?莫不是人家
娶妇的迷了路到此不成?」那头目道:「山中正少一个押寨夫人,他自投首,天
赐不取,反受其累。喽可即速同四大王下山,捉他上来!」那四大王非他,即林
桢。飞风下山,谁知来的不是新娘,原是个云卿故人。那在后的吹手远远见了贼
来,旋即退去,剩下公子一人。

  林桢说道:「再不意是恩人!」喽急与他开了锁,同上山罢。「两人一路行,
一路语,到了山堂。头目道:」此位是谁?「林桢道:」是四弟恩人。「遂将公
子姓名事迹,一一说明。头目道:」原来与我等,皆是个被害的!「公子又转问
那班英雄,始知为首原系旧日襄阳左营李光,二哥系右营刘英。因无钱孝敬那总
兵,削职亡命,在此落寨。三哥马如龙,系雁门关千总。因唐吉杀了陈安邦,他
贪着俸禄,未跟唐吉逃走。后自己不慎,将唐吉杀安邦的实情说与安国知道。意
是不关自己的事,不料安国执责起来,怪他是个叛党。本欲奏明朝廷,奈前日连
自己亦上了霍韬的当,难以入奏。只欲寻个事件,收拾如龙性命。如龙知察,故
特地投到此处。林桢系抢的上山,各人见其好汉,尊他为第四。个个言了,公子
遂向马如龙问道:」三哥既曾在雁门关中,想必知道小生家兄舍侄的事,乞示其
详。「

  如龙一一说出,公子始知唐吉逃往云南牛头山去了。说罢,各人又道:「公
子英气盖世,我等又曾沐恩波,今日邂逅相逢,正天护佑得来!我等情愿拜公子
为大王,日后招兵买马,杀回朝廷,与满门报仇便是。」公子说:「小生得蒙吴
翰大老爷设法打救,幸又遇着兄等,满门有幸!宁敢强宾压主,后到为王?」众
人说:「以公才能,固胜吾辈十倍。况为着报仇,势不得不为了大王。然后名正
言须,各人任所指麾。」公子见说得有理,推让不过,暂且允请。是日?宰杀牺
牲,拜告天地,重列长次,只让公子为首,诸人以次而降。合寨畅饮,不在话下。
又表那班解差急急跑回,见了知府禀上。

  那知府道:「总是你等不细,暂且回去,再作理会!」火速回到襄阳,吴翰
说知那总兵。总兵道:「我有心抬举你,你反败了我一个万户侯。须要奏明圣上,
看你如何解脱罢了!」吴翰道:「那犯是千总薛威抓来的,大人不过顺手执了。
卑职又送过五千银子,与大人受用。大人若不容情,必要奏明朝廷。卑职此时认
是大人将此犯已卖与卑职,现有家人过交可据。又况解的是卑职,不是大人。明
明不是大人的犯,这回反面起来,难独大人会奏,卑职不会奏么?」气得那元帅
哑口无言,又况文武不统属,无可如何。只得待吴翰回了衙,总兵又着前时讲银
那个家人前往知府衙门,要勒他再送五千两作偿。

  那吴翰宦囊甚涩,力办不出,进退两难。忽然想起一计,急着差声言要请王
廷桂先生来看脉。少顷,廷桂到衙。先诊了脉,知府说道:「恭喜先生!将来就
不得闲与人家理病了。」廷桂恭身道:「小医生何不闲之有?」知府道:「闻得
先生前月捉了朝廷重犯,交与总兵元帅解京。将来圣上得了此犯,岂不是要将万
户侯赏与先生?先生那时要上京引见领赏,缘何再能闲与人理病?」

  廷桂遂将总兵夺了自家功劳的话说出,知府道:「世间哪有如此官长,先生
何不去各衙门告他?」廷桂道:「他是个元帅的身份。小医生有多大前程,敢与
他作对?」知府道:「虽贱不与贵敌,但得失甚重,孰能哑忍?况本省督府甚属
廉明,你前去告了一状,又在本府处告了一状。本府上去督府衙门,与你调停,
包管你无事!」廷桂道:「既蒙栽培,小医生退去,前往告状便是。但大老爷必
须照顾相帮,免至小医生画虎类狗。」本府道:「这个自然!」廷桂欣然而退。
正是:遭兵如欲退,必要祸东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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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循良吏巧计脱身薄命人穷途遇盗

  诗曰:

  英雄不获护妻儿,任却艰难共别离。

  怜去红颜多薄命,孤身到处祸相期!

  却说王廷桂不忿不激,前日捉了云卿,那个万户侯视为囊中物,却被总兵夺
了,心下十分怀恨。但畏他官高势大,莫可奈何。今被吴翰惹起他的火,又许助
他的势。竟回到刁府上,将那个话述知素娥。素娥原欲情人得了官职,日后自己
可以嫁他,不失外家的体面。并竦耸他道:「得本府如此出头,怕什么元帅?倘
有险阻,我回家求老母入衙门,与你说个情便是!」

  廷桂恨着这个万户侯,且恃着多人帮助,立定主意,翌日果然写了一状,拦
舆递上督座。督府不理他,又向本府递了一状。本府收了,故意携了前去,呈上
总兵,令他知个利害。总兵一看状中说道:为夺功欺君乞恩代理转奏事:缘生业
医无异,因唐云卿与表兄刁南楼非亲非故,只于进京途中偶尔两相知名,后表兄
南楼弃世。适前月重犯云卿投到,声言借宅躲避。寡嫂刘氏自念夫家原系名流捐
纳,父亲又属刘俊,现任顺天府尹,皆朝廷命官,理合为朝廷灭贼。奈青年孀妇,
难以出入公庭。故特着生出首,随即捉获云卿。本该将生等功劳入奏,方不负国
恩。不料总兵大人欺氏孀寡,压生医巫,竟将大功据为已有。似此明掠国恩,且
无以为庶民他日为朝廷捕盗劝,只得沥情据实,力叩台阶,求将生等出首捉获重
犯云卿功劳入奏。庶得上领重赏,沾恩切赴。那总兵是个纠纠,有什么见识?看
罢,面如土色。

  吴翰乘势唬他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据他状词,句句有理。又明是
顺天府尹大人刘俊长女出头,宁不怕他说知父亲,奏明圣上?」总兵道:「似此
奈何?」吴翰道:「须与他和为贵。」总兵道:「求大老爷与本帅调停为是。」
吴翰道:「那个或能使得。卑职回去传廷桂到衙。浼他何如,然后回报。」吴翰
回到衙,果然传那王廷桂到来。说道:「云卿解到山东,已被贼人抢了。这个万
户侯总抛了,你今亦取不回的。倒有个法子,令你发注大财。」廷桂亦是个谋财
陷命的人,一闻本府如此说,他道:「愿大老爷指数。」

  吴翰道:「若是云卿尚在,本府亦可以出头勉强替你争回。奈抢去无据,朝
廷又未曾得知。今若上奏,反惹起祸来。但系要那总兵赔一千几百两银子与不抵
偿,可以去得。你意下如何?」廷桂说:「如此,亦得求大老爷人作成便是。」
廷桂退去。吴翰三四往反,足唬出那总兵二千两银子,交与王廷桂作抵。廷桂又
转将一千送与本府。吴翰恐他见疑,故不肯受。实自家用了六千银子,又费一番
计,致心力口舌,救得那位七公子在山中。此后料无人可以捉他。

  一日,正嘉靖想见行文天下多时,还无有能捉得云卿解来,遂与宠臣张德龙
说论一番,然后退班。张豹问道:「父亲今日退朝何晏?」德龙遂将圣上因日久
不见拿着云卿之语转述一番,那张豹说:「儿被云卿打丑时,在吾家乡襄阳地面。
难独他仍躲此里不成?儿今已幸中了新料状元,正合回家拜祖,或撞着他捉了。
一来免得挂虑,二来执了那个万户侯,岂不是两成其美!」

  德龙道:「如此看来,走走亦未尝无益。」果然上了本,告假回乡谒祖。张
豹回到家中拜了祖,心内想道:我今多带家丁前去素兰家下,云卿捉得与捉不得,
还要捉了那个贱人回来,方遂我的旧愿!果然前去抄闹一番,将素兰抢了。回到
书房,张豹立要逼他行事。素兰死志不辱,只是千啼万哭。谁知那张豹虽品性凶
险,倒是个野心狼,反敌不过床上的胭脂虎。那时素兰放声苦叫起来,微微惊动
到内里。张豹的妻审问侍婢:「公子书房内,缘何似有哭声?」正欲出来观看,
有个心腹的使婆先到报知张豹说道:「夫人到查。」

  张豹一时忙起来,急着人带了素兰到一所静室躲避。他仍恐勾盘查确,适到
内有一大空柜,张豹遂将素兰推在里面,外加了封锁而去。是日,又值满堂戚客
到贺新贵。张豹少不得留饭,庆闹中多饮几杯。席散,那恶妻适又命侍婢请丈夫
到房来宴,要图云雨的事。张豹一闻床头严命,那时心中记不着素兰,是夜,张
豹不敢违夫人柳翠之命,急急到来,见柳翠早已精赤条条斜卧于牙床之上,手抚
酥乳,似那欲火不能刹之状,再觑牝户,已淫水横溢。

  张豹见其骚达达模样,又想起妙人儿素兰,便上床来,勾住柳翠粉颈,吐过
舌尖,启开樱唇,一路轻摄漫卷,柳翠气促声颤,纤手盈盈,急替张豹解卸衣裤,
张豹那话儿枪然而立。将个裤儿高高挑起,柳翠探手于内,捻住就拉,张豹卸了
裤儿,柳翠满心欢喜,伏首于腰际,那红舌儿一缠住龟棱,喷喷有声,张豹酥了
半边身子,将柳翠肥臀横过,攒开双腿露出那肥油油紧扎扎的牝户,舌唇齐动,
舔得丽水洋洋,柳翠熟痒之美,早将尘柄尽吞,一上一下,吮得情炽淫焰,高扣
摩荡,张豹深纵相攻,任力冲突。柳翠美酣莫遇,淫性大展,直把个尘柄弄得精
液流出。

  张豹美快无比,互弄了近半个时辰,方舌麻津干,乃侧卧相交,张豹轻车熟
路,挺尘柄刺于柳翠腿间,方及牝口,已贯穴内,温暖得趣,柳翠旋即晰晰呀呀,
心肝肉麻乱叫,魂消体软,张豹紧拥,冲撞逾时,不禁肋酸臂懒,遂翻身上马,
再战娇娘。柳翠莲瓣两分,花心早吐绵若春蚕,真如酒醉,张豹即以坚具,复入
柳翠牝中,急急抽拽,串杆花房。柳翠金莲倒控郎腰,双臂勾其颈,尘柄深藏牝
内,目闭肢摇,连声哼妙,张豹淫兴大展,急推柳翠双腿,架于肩上,奋力刺入,
唧地一声直捣黄龙,复猛入狠干,霎时一千余度。

  柳翠不知春从何至,两肋生风,几欲仙去,快畅莫禁,昏迷复醒,丢之数回,
四肢难举,略挪一二,脸沾桃霞,百媚春驻,张豹逾干逾勇,多贾余力,纵身下
床,斜挽玉山,并按双腿,琼室盈盈,诱其深入,尘柄跳跃,乱钻乱刺,户纳尘
柄紧锁,不令丝毫琼浆泄出,大冲大撞乒乒乓乓,柳翠又心花大开,身着柳-,
大凑大迎,意畅神会,相持半回,交呷多时,张豹稳尘柄微动,似点水蜻蜓,柳
翠却身颤舌冷,如乘浪之舟,张豹隐忍得法,不走一滴玉露。彻夜贪欢,又狂泄
一回。张豹低首观其进出之势,颤肉堆垒,丹一吃水走,淋淋而动,心荡难安遂
紧抵花心,岩岩擦擦,抽拽五百余度,柳翠转又娇略,美态万状,淫言俏语,不
绝于耳,张豹加紧刺穴,尘柄鼓勇,情穴堪堪欲颓,刹时龟头张弓,牝中紧狭促
急,遂阳精大泄,直冲花心。柳翠感觉一阵气来,冲得淫浪交叠盈满琼室,目慢
耳热,身抖不绝,紧要之处,阴精亦至,迸丢为快。二人方才云散高唐,敬枕酣
然。

  适有鼠么,一个姓谢名荣,浑名叫造蛇仔荣,为人十分鬼骨,生平能干,上
落如飞猿,出入闪忽若电。人纵见了,不能捉他,且又取物如探囊。一个姓李名
锡,浑名双刀锡,善使双刀,有气力,能持二百斤瓦上行。二人一向为伴,虽古
之嗜仙、昆仓徒不过也。知张家连日留客饮喜酒,料夜来各人醉困。适李锡又因
近日番摊不利,正欲往张家行窃。主意已定,遂纠合伴党谢荣同去。三鼓已报,
二人由瓦面落了天街。奈宅内铁门铁衔,甚属紧固,料难进去。只得就在外面闲
所等处,窃掠一番。转到一所私室,点着头颅有声,以手扪去,觉是一个大柜。
又用手一抽,甚重。

  二人道:「是衣柜。既有封锁,是必其中好物件太多。孰若窃他回去,免得
空出。」二人俄耳酌量已定,随开了大门,合力抬到家中,已近天明。扭开柜门,
忽见二八丽姝,泪眼盈盈,别具一种娇妮动人处。二贼见其急急忙忙跳下来,即
跪在地上哭道:「求二位大哥饶命!」二贼道:「你是什么人?缘何在这里?」

  素兰遂将被害头尾说出,并求二人打救。二贼道:「我等皆是个平民,何能
救得你?况即送你回家,张公子因不见了你,必再到你母亲处寻你。这回被他拿
回,第二次未必再有如此凑巧,被别人救得你出。今既离张家,又适到这里,正
是千古奇遇。倒不如就在我家里过日子,埋了名,不至受人害了性命便罢!」素
兰说:「大哥不要如此,奴是有丈夫的!」

  那谢荣道:「你既有丈夫,还受张家的害。这等男子,要来何用?况我又未
有妻儿,只老母弱弟,三人度活。正要寻房家小服侍老娘。你来得如此凑巧,又
不是向你丈夫手里抢来的。他只道你尚在张家,那晓得竟在这里?我虽不是个食
租衣税的人,但现今如此糊涂世界,得两个钱便是有面子的。管什么名目!我这
种生意,利钱固不是子分爱亏。即此之张家,虽号朝绅,究实只知窃位冒禄,谋
害忠良!梁上还不失为君子,予岂不反胜他为国家大大个奸贼?李贤弟你有家小
了,即将这女子让与我。你平日是元坛的老虎,谅亦无此胆量相受。罢了!我今
补回银三十两,与你作抵。你不可食指妄动,前去赎回那个高衫,买把鹅毛扇,
薄草鞋穿起。日间回来,饮杯喜酒便是!」

  李锡道:「须要现在有银便罢了,我原不似你,是个饥鬼。但色即是空,空
即是色,仔细些乃可!」荣道:「愚兄自有分数。」语毕,随叫母亲取出一包银
子出来,择了一锭足足三十两的,交与李锡说道:「此银携去,不可原封与人找
换,须要细细开用方可。或待日子耐些,使他更妙。」李锡道:「如此晓得。」
说声哥哥慢慢受用,去了。正是:刚离火穴,又蹈冰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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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烈女子手刃诛奸贤夫人心慈收女

  诗曰:

  复仇雪恨非容易,况复能斯属女流。

  谈笑不惊真异事,至今烈女传堪留。

  却说那贼仔李锡已去,谢荣用过银子,务要逼素兰为婚,已露个不死不休的
意思。素兰亦明知不免,欲寻个自尽。奈父仇未报,夫难随兴。想到那个时节,
真个不好瞑目。但看势逼,亦要求个方法,稍得甘心,方可一死。遂假意对谢荣
说:「我即愿从,此处张家、我家耳目甚近,恐一时被他查出,岂不是惹起祸来,
你我难以久聚?」谢荣说:「既如此,若得娘子允肯,我与你迁往别处就是。」
素兰道:「远的更好。」谢荣果然收拾了细软,携了满眷,去别府居住。甫定,
又向素兰求合。素兰托言:「月事方来,业有成说。共谐夫妻,同衾共枕的日子,
自有天长地久,何用操莽乃尔?况君髯如戟,四十许岂尚未经人道么?」谢荣闻
说经旬不便,不敢强为。且自语得他允肯,更何忧欢娱无日?不过姑忍耐片时了。

  果然,过数日始来求合。素兰道:「市儿合卺亦须一杯羹,青醒白日,有何
体统?」谢荣道:「我一时心急都忘了,如的去买个神福回来,拜过祖宗才合!」
须臾,持了几味肴馔回家,烹饪毕,将来祭告了天地祖宗一番。谢荣还要学世俗
交杯执盏的故事,更后直移回房中入席。素兰心生一计,遂手捧工盏,与那谢荣
绸缪,红袖添香,谢荣喜不自胜,早将素兰纤指捉住,仰首饮尽。又抚摸半晌,
不忍释手,素兰略作羞态,把盏又敬,谢荣酒性施狂,顺势搂素兰于膝上,素兰
娇羞无力,半推半就,半臀即摄,柳腰全依,谢荣腰间那话儿硬若铁杵,早顶住
素兰腿间四处。素兰知其淫性正狂,遂轻按其腰,紧勾颈儿,将盏酒香唇一沾,
旋即送进谢荣唇边,谢荣玉人在抱,魂魄难安,叱地一声,将酒儿饮尽。素兰又
斟,谢荣不肯,素兰吸进口儿饱含;谢荣用口方才接了,温润入喉,香唇得陋,
以亲芳泽,那话儿焦灼,顶得素兰颤颤,素兰懊恼,施手一捻,谢荣魂飞半空,
身在飘云,翻身将素兰强按椅上,急撩裙裾,探手去抚那高高叠叠的牝户,素兰
假意推阻,勒其手转,道:「你若饮个一醉方休,我方曲意承欢。」

  谢荣点首,素兰复起身殷勤把盏,谢荣老着脸儿,又将素兰搂回怀中,一手
抚其酥乳,一手翻其裙裾,尽露白光光两条玉腿,又探手牝中半个指头,研摩渐
渍,竞生些丽水滋溢,谢荣先尝秀色,已大半儿醉了,素兰又酒盏频递,皆一饮
而空,约半个时辰,谢荣头目森然,摆手不饮,素兰起身,搁一条玉腿置于桌上,
金莲斜劈,未着褒衣,隐隐及见腿根红白那处。复将一盏酒顺于腿上,令谢荣踞
蹲仰承,谢荣骨碌而起,蹲下扒着嫩嫩的腿儿喷喷乱舔,不曾一滴走落。转眼五
杯又过,谢荣不堪欲倒,素兰又展露牝户,斜刺里复倾一杯,谢荣跪地而接,舔
饮之间,偷尝鼎窗,二寸舌儿在牝中伸伸缩缩、吁吁刺刺,若鹅鸡陋顺食之声,
素兰强忍欲心,暗咬银牙,牝中含紧,复又连倾四杯,波涛淘淘,谢荣一通乱抢
吃,一头顾那酒儿,一头顾那丰腻牝户,忙得不亦乐乎,又逾一刻,谢荣仆地,
素兰牝户竟随之几抖,暗骂一句,急急整好衣裙。

  素兰托言出厨取茶与他醒酒。少倾复入,又灌他数盏,谢荣已睡在桌上,素
兰用力扶起,以手搭着他肩,问他要酒否。他已口内呢呢不成话柄。素兰斗胆,
右手持了一刀,向他喉咙割下。他连时倒扑在地,素兰俯就双手压下刀去,荣喊
一声死去。荣的母亲正睡在对面房中,隐约闻声,急到房首窥探。那时素兰性子
已发,尽用平生胆力正欲冲出。适见母来,顺势一刀当头劈去。他脑尽出,跌倒
在地。遂逃出,渐近门首,阿始从房内逐出,须臾叫喊。素兰虽离了屋,终恐难
免,旋欲自刎,奈手已无力,刀且断,不能入,走数步,阿逼近。

  素兰身到处,适见一塘,骨突一声,跳下去了。邻人闻阿喊声齐起,黎明环
集捞尸。搜素兰身中并无长物,只有一小包油纸,内封裹一书甚固,各人开读,
始知素兰遇难首尾事。原系他于数日前密地将自家的所遇书就,以便殉节后鸣冤
的。诵罢,贞烈动人,个个怜她有识有谋,真女中豪杰。一时引得远近来吊,道
路如蚁,络绎不绝,焚帛成邱,皆朝拜如仙人。阿不敢复仇,只闭门痛哭兄母而
已。数日,众议聚金殓葬,顷刻千金。士夫歌诗,秀闺赠赙,又群殉以珠宝,嘉
赏贞魂。一时惊动到那张豹闻知,大恼谢荣偷了素兰。虽则连他性命不保,难以
究追,但查得阿系他胞弟。还去将那夜失单,再加满贯,捉了阿代兄充发,此亦
恶人无后处。倒是李锡无脏,幸得漏网,一闻此事,暗怜其伴为色而亡。可适自
家不要学他如此,又得这注大财,在家与妻子朝鱼晚肉,闭门受用。

  一日,恐床上坐食易尽,心中正欲前去番摊馆。看他是个稔合跳,抑或是运
鸡笼。孰知下手处,竟然捞月沧江,须臾,火灼毛尽,摇首萧索,元夜方归。方
欲珠还合浦,奈囊底皆空,况谢荣已死,即穿墙发箧亦已无伴。正在无计得一注
大钱,前去再战,左思右想,踌躇莫措。忽忆起素兰死时,各处男女所赠珠宝什
物尽付棺中,约值不下千金。且芳柩不过停在某处,是个荒凉所在,并无人履,
我今前去,密地开了他棺,取其财物回来,岂不是又有本了?遂纠党三四人,果
然去到,正欲向棺材挖下,孰知素兰初时下水,邻人即时捞起。且塘又浅甚,实
未曾被水淹死,不过一时惊恐过甚,暂失了魂,数日旋苏。

  入棺后,口虽不能言,心尚了了,十分烦闷。斯时,似有人拍醒一般,上面
棺材如闻霹雳一声即开了。素兰出一声大气,动起身来。众贼似见了生鬼一般,
个个唬惧欲奔。素兰道:「你等不必走,头上珠宝,悉任取去。」贼人回头跪下
道:「娘子夫人,我等安敢如此!但为着一时贪心,今幸娘子再生,勿扬出我众,
便沾恩活命。」

  素兰道:「虽开棺罪大,但我非遇着尔等,安得再睹天日?且携我去卖与庵
尼,更可得值。」众贼道:「娘子回去见人,勿说我等所为,便是万幸!宁敢如
此大胆,将娘子去卖取值?」素兰道:「此是我情愿的,与你等无涉!」一贼道:
「此去镇江,有一夫人孀居,最好心。我等带娘子前去,如此如此,必见收留,
岂不胜过卖与为尼?」

  素兰道:「得如此,感恩不浅。」说罢,遂脱下头上诸宝并腕内金串,付众
贼道:「得众大哥如此救援,聊以答报。但凑着无人知觉,速速前往为是。」众
贼遂携了素兰去到镇江崔夫人宅上,假说素兰从夫上京赴任,舟中倾覆,诸人尽
溺。素兰幸得一板浮去不死,又遇巨风打子埋岸。我等看见,捞他回来。素知夫
人处好行善事,因引他到来府上暂求收留。俾娘子得个安身,日后再作道理,大
望夫人发个慈悲!夫人素是个立心救济难人的,闻众人说出如此可怜,又见素兰
婀娜动目,不类俗下钗群。夫人有意收留他,说道:「老妇寡居,并无五尺,得
那位娘子作伴,少慰寂寥,甚属合意。但未知娘子有嫌寒舍落寞否?」

  素兰道:「幸免鲸吞,又复安身有地,便是天堂!况得夫人不以口腹见累,
即充仆子辈亦复何嫌?」夫人大喜,并问名姓。素兰又假说姓张名淑英,且说道:
「一家尽葬鱼腹,剩此孤身,无家可去,只愿在此依倚终身。」夫人道:「既如
此有情,又复到来非偶。我今愿认你为女,共度寒暄。姐姐意下若何?」素兰见
得了住脚,不至抛头露面。又撞着那班冤家在此慢营兔窟,可以须臾不死。日后
有缘,或可夫妇重逢,宝钗再合,亦未可知。主意已定,对夫人说:「蒙夫人既
认为骨肉一般,请受孩儿一拜!」

  夫人欢喜回礼,后竟以母女相呼。夫人转要多谢众人打救淑英的功劳,随赏
了银子十两,众人领受始去。初是,夫人寡居,家中诸务凡一切钱谷悉以一身操
持,十分劳瘁。素兰入门后,事事代他理得妥妥当当,特分母忧。又能于平日,
凡有措置无不默中母心,夫人亦越加爱惜。居无何,素兰又复挑琴博奕,读史哦
诗,教夫人诸剧。闺中暇豫,辄复为之,夫人借此消愁。自后反忘却孤孀的苦,
竟视素兰如同已出。他在此甚属快乐,但一时想起丈夫的下落,未知吉凶若何,
又未免暗中堕泪。

  一夕,新秋在树,寒气袭衾,枕畔孤寒,辗转不寐,正是怀人的境。又忆起
湘江船上倒得罗帏春暖,今夜绣阁凄凉,好不伤心!被底悲吟,聊拟一首《秋闺
怨》少以见志,口占道是:寒砧敲落月蟾光,愁锁鸳衾冷绣床。闺梦几回随白雁,
奋飞无计度衡阳!吟成,纱窗皆晓。起来梳洗,去见母亲,又要强颜欢笑,以慰
母心。及至漏永更长,又复如是。未晓山中人,两路相思,同一甘苦。正是:志
士嫌日短,愁妇厌更长。未知素兰丈夫还忆素兰否?下回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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