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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二十一)

    =================================

    山中群禽不绝怪叫之中,又传出羽翼拍扑之声,夜空中不时有黑影飞快穿梭,
更添阴森气氛,犹如幽灵鬼魅。那阵风越吹越寒,虽不甚强,却是冰冷异常,当
真不似人间气象。

    一个喽啰被吹得心里发毛,道:「三大王,这地方阴森得紧,咱们不如先离
开这儿。」郭得贵虽是惊疑不定,却也不肯在手下之前失了面子,大声道:「呸!

    不过是几只贼鸟叫了几下,起了阵冷风,又算得什么?都在这山里过了两天
了,又有发生什么事了?要是下了山去,遇着官兵搜捕,岂不是多费手脚?怕什
么,都跟我来!」提了双鎚,反往阴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众喽啰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赵婉雁被其中二人抓着手臂,一同
押去,心里说不出的惧怕。满山禽鸟依然鸣叫不休。

    走出十几丈远,夜幕之中,依稀可辨前头是一处峡谷,风势由此而来。

    郭得贵见那峡谷一边山壁上有个漆黑之处,仔细一看,却是个天然生成的山
洞,心中一喜,道:「妙极!咱们平日就藏在这个洞里,可不必受风吹雨打之苦
了。」转头一看赵婉雁,见她一双清澄的眼中充满惧意,身子微微颤抖,娇弱不
堪,心中邪念又生,叫道:「先把这妞儿押到洞里,让她跑也跑不掉。这小妞是
赵廷瑞那老贼的女儿,待我将她好好整治之后,各位弟兄见者有份,尽管享受,
出一出赵老贼给咱们受的鸟气。」群贼高声呼叫,个个兴奋之极。捉住赵婉雁的
两人迫不及待,便拉着赵婉雁往洞穴过去。

    赵婉雁虽知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但是仍然拼命抵抗,哀声道:「郭寨主,请
……请你别这样,当日向大哥和你动手,也没有为难你啊……」郭得贵哪里肯听,
嘿嘿嘿阴笑几声。

    两名盗贼捉着赵婉雁走到洞口,陡觉一团冷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三人都是
身子一抖,打了个寒战。那两名喽啰叫道:「三大王,这洞口古怪,有股冷气,
冻得厉害!」

    郭得贵正自想着赵婉雁的胴体会是何等娇艳诱人,忽遭打扰,甚是不耐,骂
道:「胡说八道什么,快进去!」两贼大眼瞪小眼,只得架着赵婉雁走进山洞,
一人举着火把,火光照耀下,见那山洞高约二丈,深约四五丈,往左拐了个弯。

    一人摸了摸赵婉雁的下巴,笑道:「这地方不错,小妞儿叫起来定是加倍的
爽耳。」

    另一人道:「可惜又得给三大王先玩,他总是把娃儿身上弄得油腻腻的,干
起来不大舒服。」先前那人心念一动,淫笑道:「不能在三大王之前上这个小妞,
先摸几把也好。」说着手一伸,便往赵婉雁大腿摸去。

    赵婉雁惊叫一声,向旁一退,后面另一人却趁势拉住她,从后头往她胸口抓
去,随手将火把搁在地上,两人各自捉住赵婉雁的手脚,将她按倒在地,四只手
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各处侵略。赵婉雁急叫道:「不要……不要…

    …」泪珠散落之际,依然无法遏止两人邪行,一只手已然在她乳前揉搓,淫
邪的笑声萦绕洞中。

    忽然之间,一道冷气从左边洞道拐弯直冲出来,飒地一声,火把立时熄灭,
洞中一片黑暗。这冷气当真冰寒彻骨,一时之间,三人只觉全身血液似乎都结成
了冰,牙关格格作响。两贼大为惊惧,均觉这无端而来的寒气实在太过诡异,慌
乱之中,正待起身,忽听洞中左侧一个声音说道:「通通滚出去。」这语调奇冷
奇淡,说出口来,犹如一条拉直的钢线,毫无情感,竟不似人之声调。

    两贼和赵婉雁听得洞中忽然有人出声,又是这等诡谲阴冷,吃惊之余,无不
骇然失色。一阵冷风跟着卷来,似乎三魂七魄也被这阵鬼气森森的怪风引带而去。

    两名喽啰惊声大叫,竟不顾赵婉雁,连滚带爬地逃出洞外,叫道:「有鬼,
有鬼!」

    郭得贵见洞中火光突熄,正自奇怪,接着见到两人狼狈而出,口中呼叫有鬼,
心中一跳,道:「鬼?」一名喽啰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叫道:「三……三……

    三大王,洞……洞洞……洞里有鬼啊!」另一人猛点其头,却是吓得说不出
一个字来。

    郭得贵见了两人的惊惶神色,心中暗暗发毛,暗道:「莫非洞中真有什么鬼
怪,才起这样的怪风?管他娘,总得先把那妞儿抓了出来。」当下带着众喽啰上
前,要往洞中探去。

    赵婉雁一人被留在洞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惊魂未定,暗道:「这些恶人
怕成这样,难道……难道真有鬼魅?那声音……真也不像人的说话啊。」一时之
间,不知该庆幸暂时免於遭受侮辱,还是忧心洞里鬼怪的可怖。便在此时,那声
音又道:「不想死,就快滚出去。」

    赵婉雁听着这冷若铁石的寥寥数字,心底一股寒意直升上来,强忍惧意,颤
声说道:「你……你是人还是鬼?」那声音这次只吐出一个字,说道:「鬼。」

    赵婉雁胆量本小,一听此字,身子一震,吓得险些惊叫出来,但随即想到:
「世上真会有鬼承认自己是鬼么?」但她毕竟从没见过鬼,倒也难以置喙,心中
反而定了不少,暗道:「就算是鬼好啦,可是他好像还不大凶恶。

    我要是出去,定会给那些人捉住,与其失了贞节,还不如冒险跟鬼打交道。」

    她这是绝望之中的异想天开,全没顾及这「鬼」的想法,当下低声道:「鬼
……

    鬼先生,你让我在这里躲一下好吗?外面有一群恶人,他们……他们要捉我。」

    那声音说道:「那些人是谁?」赵婉雁轻声道:「是……是白虎寨的三寨主,
他姓郭。」那声音沉默一阵,道:「你过来。」赵婉雁听他说话依然全无生意,
虽然令人害怕,可是似乎并无加害之意,当下鼓起勇气,摸着洞壁走到左边弯洞。

    黑暗之中,瞧不见任何事物,她不知该往哪边说话,只得道:「鬼先生,你
在哪里?」

    话才出口,一道火光隐隐照来,却是郭得贵带人进来查探。赵婉雁藉着火光,
瞄到身旁一个影子,正待转头相视,忽听呼地一声,赵婉雁只觉身边扫过一片冷
气,火光立灭,只听得群贼惊声叫嚷,四下又归於黑暗。

    忽听几下沉重的脚步声,正是郭得贵大着胆子走了过来。他双鎚交击,一声
砰然巨响在洞中回荡不去,趁着这股气势叫道:「什么妖魔鬼怪,快快现形,看
老子一鎚把你……」把你如何,尚未交代分明,赵婉雁忽觉一股吸力将自己凭空
扯退,耳听一股劲风刷然而过,其声如撕布帛,接着便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几
声沉重的铿啷之声,紧跟着又成了一片恐惧惊叫。

    赵婉雁不知所以,正自茫然,忽听那声音在耳畔响起,冷冷地道:「郭得贵,
这招不会要你的命,快快滚了出去。要是你们再来扰我,一个个都杀了。」群盗
听了,无不心惊胆颤,哄闹成了一团,扶着郭得贵落荒而逃。

    赵婉雁呆了半晌,待得惊觉群贼已然逃遁,心里一松,支持不住,倚着洞壁
缓缓坐倒。那声音也不再出声。赵婉雁心神稍稳,暗道:「他好像不是鬼啊,鬼
应当是一下子勾走人的魂魄,怎么也会像向大哥他们那样,有什么武功招式吗?」

    她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低声道:「谢谢你帮了我,你……你应该不是鬼罢?」

    那声音冷冰冰地道:「我是鬼。」赵婉雁听他仍说自己是鬼,不免还是颇为
害怕,轻声道:「可是……可是你能这样跟我说话,是不太像……不太像鬼啊。

    你……

    你是什么样的鬼?」她这话出口,那声音便停了话。过了半晌,那声音说道
:「整个武林只有我一个鬼,黄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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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一百二十二)

    =================================

    洞中之人,正是皇陵派中仅次於龙驭清的高手,明孝陵守陵使黄仲鬼。

    他自巾帼庄一战为慕容修、向扬、文渊三人联手击退,更中了文渊一剑,创
伤极钜,退走之后,并不回京城覆命,独自来到山中疗伤。他所修练的太阴真气,
乃是一门极其诡变霸道的内家功夫,攻敌护身,威力均是奇大,却有一样不利之
处,易於调理内伤,但一受外伤,却反较常人难以痊癒. 只是黄仲鬼内外兼修,
平日几乎无战不胜,偶受外伤,也甚轻微,唯有此次受创过甚,不得不觅地藏身
休养。

    赵婉雁不常与向扬谈到武林中事,对皇陵派所知也不多,不知黄仲鬼是何等
人物,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你也是江湖人物,那
么就不是鬼啦。」此时周遭已不若先前阴冷,可是一片黑暗,赵婉雁颇感不安,
低声道:「黄先生,我可以点火么?」黄仲鬼道:「点。」断音简洁,似乎一个
字也不想多说。赵婉雁取出火石,摸黑把郭得贵等人抛下的几根火把堆在一起,
点着了火。

    火光一起,洞中冷气突然大盛,火头为之一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火光虽
是明灭不定,但赵婉雁心里总算是踏实不少,侧头一看,见黄仲鬼端坐洞中,脸
色阴沉,眼神中空空荡荡,全身染着一股灰气,直如石雕冰像,不带生人气息。

    赵婉雁一见之下,心中打了个突,心道:「这人当真还活着么?他若坚称自
己是鬼,只怕我也信了。」

    黄仲鬼目光凝视赵婉雁,道:「你孤身一人,夜走深山,所为何来?」

    赵婉雁听他这几句质问,虽是冷冷的不带扬顿,但似乎不含恶意,当下低声
道:「我……我本来是住在山下村子里,可是今晚这些盗贼打了过来,才逃到这
里来的。」黄仲鬼听了,沉默半晌,又听他道:「你的样貌衣着,不会是农家村
女。你是何人?」

    赵婉雁不愿透露郡主身分,却又不知如何应对,怯怯地踌躇半晌,才道:「
其实,我……我是……是从家里出来找人的。」她说这话之时,悄悄低下了头,
含羞带怯,不好意思对着黄仲鬼说出,举止神态,全是小姑娘的娇柔模样。黄仲
鬼道:「找什么人?」赵婉雁脸上一红,说不出口。

    黄仲鬼见她不答,突然右臂一伸,掌中虚抓,内力所至,赵婉雁身不由主地
向前一倾,突觉手腕一紧,左腕已被黄仲鬼五指扣住,不禁惊叫道:「啊……你
……你干什么?」黄仲鬼一言不发,霎时之间,一股冷气自黄仲鬼手中直透过来,
赵婉雁浑身一颤,冻得瑟瑟发抖,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阵模糊,身子缓缓软倒。

    黄仲鬼原是要探她内力虚实,没想到她丝毫不会武艺,身体又这般柔弱,一
试便晕了过去。他收回寒气,再运内力,赵婉雁嘤咛一声,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勉力撑起身子,倚着洞壁,犹自冷得发抖,紧张地看着黄仲鬼,神情慌乱,低声
道:「你……你……」

    黄仲鬼道:「我试一试你的武功罢了。你不会武功?」赵婉雁怔怔地摇了摇
头,缩着身体,心里甚是害怕,轻声道:「我不会武功的。」黄仲鬼向她瞧了一
会儿,道:「向大哥是谁?」

    赵婉雁一愕,随即想到:「想必是他听到我跟郭得贵说的话了。」思及向扬,
赵婉雁惧意稍减,心中油然升起幸福之感,低声道:「向大哥,他…

    …我就是要去找他啊。」黄仲鬼道:「他的武功,相当厉害?」赵婉雁微笑
道:「我不懂这些,也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是罢。」

    黄仲鬼眼神微一闪动,道:「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赵婉雁耳根微热,
迟疑不说。黄仲鬼道:「这人姓向,是不是叫做向扬?」

    赵婉雁乍闻此言,大吃一惊,叫道:「啊,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向
大哥?」黄仲鬼道:「认识。」赵婉雁心中怦然,面浮红晕,窘得不知说些什么,
心道:「他认识向大哥,那……是向大哥的朋友吗?可是向大哥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啊。他肯伸出援手救我,应该也不是坏人,可是,可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

    黄仲鬼探知赵婉雁将去寻找向扬,心中却另有主意,道:「你说要找向扬,
到哪里去找?」赵婉雁心头正乱成一团,呆了一呆,才低声道:「我们有约了地
方,在那里见面的,只是……只是不知道他在不在。」黄仲鬼道:「你是他的妻
子?」赵婉雁心中一跳,羞得粉脸通红,轻声道:「还……还不是……」

    片刻之间,黄仲鬼心中转过了几个念头,道:「你既然不会武功,这一路上
若遇匪徒,未必能再化险为夷。」赵婉雁低声道:「我知道,可是……

    那也没办法啊,我非去见向大哥不可。」黄仲鬼道:「你留在这里,等我疗
伤两日,我送你去跟那向扬相见,如何?」

    赵婉雁一怔,道:「你……你送我去找向大哥?」黄仲鬼道:「不错。」赵
婉雁仍是不敢相信,道:「这……这没有理由啊。」黄仲鬼道:「我本来在此疗
伤一毕,便要去找向扬,并非因你之故。」赵婉雁听着,只觉不可思议,道:「
你找向大哥要做什么?」黄仲鬼道:「我自有我的事。」

    赵婉雁暗暗端详黄仲鬼,不知该否信任於他,心里犹豫不决,低声道:「可
……可是……我一个女儿家,怎能……跟你同行……」黄仲鬼道:「无须忧虑,
你只要在此等我两天,待我伤癒,自行动身便是。一路上我不会现身,只是暗中
随你前去,无人知觉,你便如一人独行一般。」

    赵婉雁虽不知黄仲鬼的身分,但见他轻易逐退郭得贵等人,气势非凡,料想
必是武林中非同凡响的人物,又听他肯顾全自己,心中暗想:「这人如此厉害,
若要对我施以胁迫,我也抵抗不了。听他所言,或许确实不怀歹念,且信他一次,
先见到向大哥再说。」

    主意既定,赵婉雁轻轻点头,低声道:「黄先生,你说还要在这里等两天么?」

    黄仲鬼道:「不错,过得两天,便可动身。」赵婉雁稍一沉吟,轻声道:「
好吧,我……我就等着,到时候一定要走了喔。」黄仲鬼道:「很好,两天之后
上路,我保你一路平安无事。」手掌轻扬,一股冷气送出,火焰顿灭,洞中又是
漆黑一片。只听黄仲鬼道:「睡罢。」便不再出声。

    赵婉雁见他再无动静,定下心来静听,洞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好似黑
暗中只有自己一人,黄仲鬼已凭空消失一般。

    她生来怕羞,本来无论如何,难以答应与一个陌生男子同行,可是黄仲鬼自
始至终,说话举止实无生气,冷得如铁如石,赵婉雁只觉此人十分诡异,倒不如
何排斥,心道:「这人为什么会这样?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么?他…

    …他实在不像活在人间啊。」一时之间,赵婉雁忽起怜悯之意,觉得这个毫
无生息的人心中,定然失去了许多东西,空空洞洞,只余躯壳,心里不禁为他感
到一阵难过。

    这一夜就此过去。次日清晨,赵婉雁睡醒过来,胸口微感郁闷,身体有些燥
热。洞中光线甚微,阳光未能直接照进洞中拐弯处,但仍瞧得清周遭。

    但见黄仲鬼依然端端正正地盘坐原处,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便似冰僵化石,
也不知是睡是醒。

    她腹中飢饿,见洞中并无粮食,便走出洞去,左寻右找,在一棵梨树下捡了
几个梨子,回到洞里,见黄仲鬼仍在盘坐,便轻声唤道:「黄先生!」

    黄仲鬼睁开眼来,却不回话。赵婉雁将一个梨子递过去,轻声道:「你还没
吃东西罢?」黄仲鬼却不接过,道:「我不吃东西。」又阖上了眼睛。

    赵婉雁微微一怔,有些发窘,只得把梨子放在他身前,自己吃了一个。

    她在山中无事可做,从早至晚,黄仲鬼什么也没吃,只是闭目端坐,赵婉雁
瞧得无聊,只得随意在山中闲步,更加思念向扬,只盼这两日赶快过去。

    这夜到了三更半夜,赵婉雁正自熟睡,忽然惊醒,只觉周遭冷得厉害,有如
隆冬。黑暗之中,但听黄仲鬼深深呼吸,声如朔风,几下呼吸之后,洞外传来几
声枭啼,接着山中禽鸟纷纷鸣叫,一如前夜。赵婉雁置身洞中,冷得直打寒战,
颤声道:「黄先生,为什么……这样冷?」她不知黄仲鬼功属至阴,此时正以独
门功法运气疗伤,却不能开口吐言。

    她裹衣瑟缩,依然奇寒难当,取出火石想要打火,不料答答答连打几下,只
出现半点火光,便即熄灭。赵婉雁本就体弱,此时实在禁受不住,赶紧跑出洞穴,
以避寒气。

    一出洞口,只觉峡谷中夜风阵阵,将寒气往下风处吹去。赵婉雁逆风走去,
太阴真气无法随及,便不觉寒冷。夜里秋风本有冷意,但比之洞中阴气,却是舒
服不知多少倍了。

    赵婉雁不敢立时回洞,心道:「先等那冷气退了再回去罢。」越往逆风处走,
禽鸣声越是不显,想来未受太阴真气惊吓。

    她信步来到一处林地,找了块大石坐下,抬头仰望夜空,听着远处鸟鸣喧嚣,
心中蓦地一阵寂寥,幽幽地叹了口气。

    过得一阵,赵婉雁已不觉丝毫寒意,胸口却又觉得有点胀热。赵婉雁微觉奇
怪,心道:「今天一早,也是这般感觉,怎么……会这样?」心中一加念及,更
觉双乳闷得难受。赵婉雁脸颊泛红,明知深山之中人烟罕至,仍紧张地左右张望,
眼见四下无人,亦不见黄仲鬼离洞前来,当下稍稍敞开衣襟,又环顾四周,这才
拉开衣襟,低头看去。她素来娇羞,便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常留神多看,这时查看
自己的乳房,竟然颇为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

    淡淡的月光之下,双乳白嫩可爱,仍是两个极其漂亮的形状,因为心情有些
紧张,樱红的乳头似欲挺立。

    山间凉风习习,吹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赵婉雁心中怦然跳动,莫名其妙地暗
自害羞,但仍伸手摸摸胸脯,只觉双乳胀塞,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觉。

    赵婉雁想了一想,登时醒觉:「啊,是这两天没有喂宝宝哺乳,所以才这样
胀胀的?」

    赵婉雁能够泌乳,本是白虎所导致,原因虽然难解,但白虎之意,显是要她
代为哺育小白虎。小白虎尚未断奶,平日一天要吸奶数次,赵婉雁也习以为常,
这一天多来未经小白虎吸吮,乳汁却分泌如常,此时已积下不少,也难怪她乳房
胀热,难以宣泄。想到此节,赵婉雁顿觉不知所措,小白虎并不在此处,便要喂
乳,又从何喂起?霎时之间,只急得她俏脸生晕,拉上了衣襟,眨了眨眼,心中
拿不定主意。

    忽然之间,她回忆起与向扬缠绵时,向扬曾亲吻她的乳头,把她挑逗得流出
奶水来,自己婉转娇啼,引得向扬亢奋超乎寻常,那一战激烈无比,此时一想,
仍不禁面红耳热,心头狂跳。赵婉雁越想越出神,既感甜蜜,复又害羞,心道:
「向大哥……他那一次真的让我羞死了,可是,真是舒服……」一只手掌轻轻抚
摸了一下乳峰,其上的先端早已在她的绮思之中变得坚挺红润,娇艳欲滴。

    她心如鹿撞,双手按着胸口,想到了一个法子:「不如我也试试看,能不能
自己……自己……把乳汁弄一点出来,说不定会比较舒畅……」想着想着,双手
已轻轻揉了起来,同样雪白无暇的手指和嫩乳互相磨蹭,两点不住晃动的朱红色
格外醒目。虽说如此,有幸观赏如此美景者,眼下却只是她自身一人,心里不禁
有点惆怅。不过她自然绝不希望他人前来窥视,思绪所及,唯有单指向扬一人罢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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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一百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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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许的失意也只瞬息之间,很快地,赵婉雁对自己的抚弄已收到了出
色的成效。洁如白雪的胸脯渗出细小的汗珠,隐隐透出绮丽的粉红色泽,两股温
热的气息似乎从心底慢慢涌向乳端,令她浑身酥软,醺醺然,陶陶然,手指的动
作渐趋紊乱,并不自觉地做出拨弄奶头、越界下侵小腹的举止,不规矩的行径使
得赵婉雁无法紧闭樱唇,吐出几声细细的喘息。

    「嗯……唔……嗯嗯……」虽然极力压抑,但是赵婉雁却无法管控自身,越
是忍耐,手上的挑逗越是感受得清清楚楚。然而这是她自己的动作,一切出於本
愿,她不管如何羞涩,却也无从制止,手指反而更加恣意搓揉,把细嫩的乳房弄
得型态百出。这般爱抚自己的身体,在赵婉雁还是头一遭,不意居然感到如此美
妙,不由得又羞又慌,脑海里浮现出向扬的身影,迷迷糊糊地喘着:「向……向
大哥……啊、啊……那里……」

    她不想坐在冰冷的石头上,一边娇喘,一边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幻想着向
扬就在身边,对她施加重重爱抚,想着想着,彷彿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
心里更是沸腾火热。这般幻想,使赵婉雁更加投入於狂乱的情境中。她背靠树干
站着,剧烈地喘着气,把上身衣裳整个解了开来,用手臂、手掌、手指热烈地抚
动双乳。虽然她无法瞧见,清秀的脸上却确实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緻,一滴滴汗
水在她艳丽的胴体上反映着月光,口中不住声吟叫:「啊……啊啊……向大哥…

    …我……我要……」

    到了这个地步,赵婉雁只觉双乳胀热得已达极点,心中的刺激也跟着越叠越
高,十只纤纤玉指着意挤压两团嫩乳,强烈而狂热的快感沖昏了她的理智,喘声
如浪,一波高过一波,双峰红嫩的前端上,出现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泽。赵婉雁失
魂落魄地挤着她柔软的双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至那乳白色的汁液呼之欲
出,终於忍耐不住,叫出了令她羞不可抑的高亢声音──

    「啊、啊啊……嗯、嗯、啊!啊啊──」随着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林间,赵婉
雁全身剧震,两道浓稠的奶水从饱满的乳首飞快地喷了出来,在地上洒出一大片
的白,在一下猛烈的涌出后,洒了几滴,接着缓缓顺着乳房弧线流下。霎时之间,
赵婉雁全身脱力,双手难舍地继续搓揉奶水淋漓的乳房,冒出娇弱的喘息:「荷
……哈啊……哈……啊……」双腿忽觉一软,顺着树干缓缓坐在地上,股间感到
一阵凉意,不知不觉中,已全然湿透了。

    赵婉雁喘着气,低下了头,虽然身体酥麻无力,手上依然轻轻抚弄着,乳汁
如流泉般不绝泌出,柔嫩的胸腹上慢慢沾满了白稠的奶水。

    随着胸口胀塞消逝,赵婉雁渐渐回过了神,心里既感迷惘,又觉羞赧,静静
感受着玩弄自身的点滴余韵,脸颊又红了起来,轻轻地道:「向大哥,如果你真
的在,可有多好……」

    她困倦地靠着树干,虽已排解了乳间不适,可是对向扬的思念之情却又紧跟
着袭上心头,身体不由得一阵火热,想着和向扬亲暱缠绵的种种情状,心中怦怦
直跳,越想越是难以按耐,口边犹带轻喘,一只纤纤素手却已自然而然地往两腿
之间探索过去。

    她与向扬虽有几日重聚,但是和韩虚清、任剑清、文渊等人住在客栈之中,
生来靦腆的赵婉雁,根本不敢和向扬行床第之事,只是调笑几句,也唯恐太过大
声,被人听见。赵婉雁少女情怀,与向扬的恋情正当如胶似漆之际,却要受此相
思之苦,这时因故动情,又在这无人山林之中,无所顾忌,登时难以克制,娇喘
声中,手指已隔着裙子轻轻抚弄起来。

    「呃……嗯……」在来回几次揉动后,赵婉雁的声音稍稍高亢了几分。

    她方才耗去了太多精力,放松之后,现下其实颇感疲累,只是情思难舍,不
自主地聊以慰藉罢了。她的私处本已潮湿,这一番刺激下来,更是泉涌不止,裙
子贴着肌肤处,已可见水渍透出。

    赵婉雁察觉爱液氾滥过甚之时,已是身如火烧,如欲融化,呻吟不绝,脸上
一片红潮,隔裙挑弄已不足以纾解欲念。她恍惚地将手伸入裙里,仰起头来,食
指指尖迟疑地在花瓣四周徘徊,心中暗想:「向大哥他用手指进来的时候,是怎
么样弄的呢?我……我也可以自己试试看么?」

    指甲轻触至下体嫩肤,赵婉雁忽感不安,心道:「可是……万一不小心弄伤
了,我……我可不会处理……」想到这里,赵婉雁举起另一只手至眼前。赵婉雁
身为郡主,平日重些的东西也不必亲个儿拿,一双手柔若无骨,手指也是修长纤
细,看来便是使不出力气。但是她下身秘处,自然又更加娇嫩百倍,赵婉雁心里
一怯,情潮稍舒,手指更不敢轻易探入,收回了手,抿着嘴,稍掩脣齿间漏出的
呢喃之声。

    她在乳汁舒泄之后,本来已经得到一阵满足,身体松懈了下来,这时想了又
想,心道:「算了,再怎么说,手指又比不上向大哥的……的……哎,又何必尽
想这些事?」

    她心意稍定,匆匆整理好衣装,脸颊犹觉热烫,回想刚才居然做出如此大胆
的行径,不禁羞得难以自处,一颗心跳得比平时快上了不知多少倍。她悄悄回到
洞外,见冷气已歇,便即进了洞里,也不出声,窝在洞中角落,闭目欲睡,只一
会儿,便已沉沉入梦。

    朦朦胧胧之间,赵婉雁只觉身体轻飘飘地,如在云端,四周景緻变幻不定,
时而为山,时而为水,捉摸不定。虚无缥缈之中,忽然有人自一旁拉住了她的手,
转头一看,正是她数日以来朝思暮想的向扬。

    赵婉雁惊喜交集,投在他怀中,叫道:「向大哥,向大哥!」她声音出口,
自己耳中却听不甚清楚,四面八方似乎都空空荡荡地,听不见什么东西。向扬口
唇振动,似乎也在说些什么,赵婉雁却全然听不见。她不以为意,轻声道:「向
大哥,我……我好想你……天天想的都是你……」

    她望见向扬的应以激动的神情,却始终听不到向扬的声音。身旁景象不住转
变,忽然变做了两人相遇的赵州桥上。向扬拥着她深吻着,将她按在桥边栏杆上,
脱去了她的衣衫,热烈地爱抚她裸露的胴体。赵婉雁但觉手足无力,轻声喘息道
:「嗯……啊……向……向大哥……我……啊……不行……

    真的……受不了……了……啊……」

    向扬随即搂住她的腰间,奋力一挺,下身深深插入赵婉雁的私处。赵婉雁霎
时间浑身沸腾,如痴如醉,难抑兴奋,放声呻吟:「啊、啊!」

    这一声呻吟,赵婉雁却突然能听得清楚了,眼睛一眨,才发现自己仍在洞中,
天色已明,黄仲鬼仍似一尊石像般闭目打坐。赵婉雁怔了一怔,方知适才只是南
柯一梦。思及梦中情境,赵婉雁不禁面红耳热,心道:「怎……

    怎会做这样的梦?哎,是因为昨晚太过分了,才……才会这样么?」

    她坐起身来,觉得衣衫湿凉,是为汗水所浸濡,下体却又分外湿润。赵婉雁
感到有异,低头一看,登时羞得双手抚面,险些呼出声来。原来她睡觉时侧卧屈
身,此时腹下股间,衣物裙裳却全是水痕,紧紧贴着肌肤,满是皱褶,一旁放着
一个果皮残缺的梨子。那本来是她昨日吃不完留在洞中的,不知为何,却变得这
般模样。

    赵婉雁羞不可抑,怯怯地伸手摸了摸,布料已然湿透。她闻了闻双手,闻到
些许梨子香味,手上还有点滴梨汁,更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道:「难道……

    难道我做这梦时,不知不觉,竟把梨子拿来……拿来……」一时羞於多想,
又摸了摸裙上已弄湿的部分,心儿蹦蹦直跳,又是羞涩,又是慌乱,暗想:「这
……

    怎么湿成这样?如果说只是梨子,也未免……未免太离谱了……」

    她正自发窘,忽然想起醒来时那一声吟叫,心中又是一慌:「糟糕,刚才那
样一叫,万一……万一给听见了,那可丢死人了……」想到此处,赵婉雁转头望
向黄仲鬼,见他毫无动静,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她梦中呓语。赵婉雁俏脸通红,尴
尬莫名,想要出声唤他,看他是睡是醒,却又不敢。

    隔了好半晌,赵婉雁怯意稍敛,轻声轻气地道:「黄……黄先生!」一句话
勉强出口,说得甚是艰涩。却见黄仲鬼眼睛睁开,躯体头颈纹丝不动,只眼珠转
了过来,神情僵冷如故。赵婉雁心中怦地一跳,脸上更增赧红,心中急道:「不
好,他……他醒着啊,那他定然听到了。要是……要是他把我这等举动都看在眼
里,那……那可怎么办好?」想到自己辗转呻吟的模样可能为人所窥,赵婉雁急
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满脸仓皇愧色,真想挖个地洞躲了进去。

    黄仲鬼见她一副忸怩不安的模样,却不再说话,便道:「干什么?」赵婉雁
楞了一下,没料到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倒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
望着黄仲鬼。黄仲鬼道:「没有事,不要跟我说话。再过一个时辰,我功行圆满,
你便可动身了。」这句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赵婉雁静静看着黄仲鬼,心中羞急之情登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重深深的
疑惑,实不知这个男子为何而活,甚至是否还活在世上,但觉此人既无情感,亦
无生人气象,有如一具活死人。她於武林中事几乎一无所知,对黄仲鬼并不惧怕,
此时心中好奇,不禁问道:「黄先生,你……你怎么会这样呢?你……你好像…

    …真的不太像活人……」

    黄仲鬼双眼如机关似地张了开来,灰淡的眼瞳对着赵婉雁,道:「为什么问
这个?」赵婉雁怕他生了见怪之意,连忙道:「对不住,黄先生,我…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啊。」

    黄仲鬼听了,并不言语,眼珠转向身前,不再望着赵婉雁。赵婉雁不明其意,
心中正惴惴不安,忽见黄仲鬼眼光又转了回来,道:「你若真要知道,必须多等
三个时辰,待我聚回真气,才能动身。」赵婉雁惑然不解,心道:「难道要说上
这么久吗?」随口道:「好啊。」
TOP Posted: 06-20 12:11 #9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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