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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关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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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地只觉得虎口生疼,禁不住这一刀之力,柳叶刀脱手下落。奇的是竟落在高天的刀上。高天招式落空,本待变招,被下落的高地的刀一碰,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刀身传了过来,再也把握不住。手中的刀竟不由自主地向高地的双腿扫去。
  高地吓得脸色己白,大喝道:“大哥——”高天连忙收势,却仍一刀削在石桌土,坚硬的花岗石竟被削去一角。有了著力点,他才能收刀而退,额上冒出一粒粒冷汗,在灯光下,犹如头上长出了水疮。
  这一变化都在刹那之间,白云霄仍负手屹立在原地,不但双足没有移动半分,就连手指仿拂都没有动过。
  他仍如刚才一般冷静地道:“二位高兄是不是还能去找那母女的麻烦。”
  高氏兄弟 在那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说不出话来。
  廖镖头大笑道:“白面书生这两支手指竟能抵得过两把柳叶刀,廖某今夜算是开了眼界——”他刚说到这里,嘴巴上然多了一朵黑色蔷薇,脸形突然扭曲,人竟仰面倒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这朵黑蔷薇是怎么飞到廖镖头的嘴上的。
  只见寒山冷冷道:“高家兄弟执行我的命令,你却长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种人杀不足惜。”
  这时高天顿脚道:“高某兄弟刀艺不精,愧对寒老大,今晚既已落败,也没面子呆下去,就此告辞。”他与高地向寒山抱拳拱手,转身向外走。
  “站住!”寒山阴森地喝住高氏昆仲道:“败在名震江湖的白面书生手下,并非见不得人的事,世上能与白面书生为敌的,已不多见,你们兄弟又何必惭愧。”
  白云霄微微一笑,道:“寒兄抬爱,在下愧不敢接,刚才实是逼不得已,还望高氏兄弟原谅。”说完便向高氏昆仲抱了把拳。
  寒山却冷冷道:“高氏兄弟技不如人,他们可以原谅,而我却不能原谅。”
  白云霄道:“哦!”
  寒山道:“命令是我下的,荣辱自然由我承担,高家兄弟已败,就轮到我寒某人了。”
  白云霄苦笑道:“寒兄执意要为难小弟,小弟也只能勉为其难,但动上手之后,无论胜败,小弟这人伙之事,恐怕就——”
  寒山没有理会这话之意,盯住白云霄道:“刚才你与高家昆仲动手是以指为剑,若我出手呢?”
  白云霄肃然道:“兄弟若是出手,自然不同。”
  寒山道:“哦?有何不同?”
  白云霄道:“我剑在心中,以心为剑,以指使剑。”他把刚才在对高家兄弟的话颠倒过来。刚才是代以指为剑,以心使剑。现在反过来,是“以心为剑,以指使剑”粗听似乎无多大区别,可是以指为剑,还可以看见手指,而以心为剑,则便看不到剑了,这岂非又高了一层。
  心为剑,意念所至,剑已击敌,因看不到剑,也就根本无法躲避还击。
  寒山的眼光闪烁不定,他无法确定这一战的把握,究竟有多少胜算?像他这们的绝顶高手,对没有把握的事、就要多作考虑了。
  寒山此刻目光紧紧盯住白云霄,像两把杀人的利刀,似乎要看穿白云霄的心底,是不是在吹牛。这一触即发的紧张,不但高氏兄弟透不过气来,就连观战的胭脂女也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她突然上前横身在两人当中,道:“好了好了,给小妹一个面子怎样?大家各让一步,岂不成为好兄弟?”
  寒山道:“我能让,但不知白大侠能不能让?”
  白云霄平和一笑,道:“寒兄居然能让我三分,白某若再不 情,岂不让人笑我白面书生不知好歹。”
  寒山这时也让步道:“母女二人只能先带走二个,剩下的一个等兄弟从神龙寺回来,入伙之后才能带走,白兄意下如何?”
  白云霄苦笑道:“既是如此,白某也不便强求,就失带走紫姑娘的母亲韩夫人吧1 她是杀祥龙和尚的主谋。该由她去顶罪。”胆胭脂女想不到好色的白云霄不挑嫩的却挑老的,不由一愕。
  寒山道:“老的小的随你,唐夫人,去把那老的带来交给白大侠吧!”胭脂女点了点头,立刻向后面石室走去。
  片刻,一妇人随胭脂女走进了大厅。
  只见那妇人身穿黑袍,长发垂肩,容貌虽是憔悴,年届中年,但那优雅的风姿,清澈的目光,及一张平滑如镜的鹅蛋脸,无论神貌魅力,都称得上是绝世美女,比起妖艳的胭脂女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可想,年轻时不知曾让多少男子为她沉醉。
  白云霄一生中不知见过多少美女,此刻也不禁看痴了。
  一旁的胭脂女醋意地道:“韩夫人,他是白云霄,就是要带你走的那人。”
  韩夫人只淡淡看了白云霄一眼,又垂下了头。
  白云霄这时躬身道:“夫人请。”
  白云霄带著韩夫人又回到了神龙寺。
  这一去一回,不过整整三天。就这短短的三日,似乎已过了三十年,狻有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的感觉。
  难道祥龙和尚一死,连一丝人情也没有了?真是人在人情在,人亡情也亡。
  韩夫人似乎也看出了寺中众僧的那种死意气氛。
  当白云霄携韩夫人踏上大雄宝殿的台阶时,一声宏亮的佛号在殿中响起,只见众僧纷纷退开,立于两旁,宏伟的殿中,走出三位黄衣僧人,正是青龙、紫龙、黄龙,独缺能与白云霄一席长谈的白龙大师。
  他不禁暗暗叫苦,自忖免不了又是一番口舌之争。
  只见青龙大师手持禅杖,怒立在殿门,沉声道:“施主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这名女子就是元凶?”
  白云霄道:“不,她是苗族黑犬部落的公主韩夫人,也曾是祥龙大师的故旧。”
  青龙一哼,道:“贫僧施主有佳音回报,未料依旧不著边№,佛门不纳妇女,这位夫人请回吧。”
  不料韩夫人却垂手施礼道:“白大侠宽恕为怀,稍事隐瞒,不瞒大师说,贱妾就是那刺杀祥龙方丈女子的母亲,说是元凶也可,今天随白大侠来负荆请罪的。”
  白云霄听这番话,神色不由大变,暗呼糟了,原来他与韩夫人在回神龙寺途中,已猜出她八九不是主谋。他怎么也想不到韩夫人会包揽罪状,莫非她已存求死之心,或是代女受罪。
  果然,几位高僧神色皆巨变。
  韩夫人继续道:“贱女在菩萨面前,焉敢欺骗大师,只求大师能容贱女一睹方丈遗容。”
  青龙厉声喝道:“你既已认罪,贫僧就先成全你的悔过之心。”禅杖一横,就向韩夫人横腰扫去,杖风虎虎,竞已用了其力。
  这种反应,本就在白云霄的意料之中,此刻他心中早有准备,身体一横,手腕略伸,已捉住青龙的杖头,道:“大师息怒,容在下一言。”
  白云霄继续道:“据我所知,主谋并非夫人,而我赤隐隐知道主凶为准,只是眼下尚末找到此人,不便道言。”
  一旁的紫龙大师冷笑道:“这倒奇了,你说她不是,她却自认主谋,不知该相信谁的?”
  白云霄道:“大师虽然言之有理,但容我几天后再把她女儿带来,当场对质,岂不一清二楚。”
  这时,紫龙、黄龙都向青龙望去。他们自然要看看二师兄的主意。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飞奔入殿,竟是眉清目秀的白龙大师。他合什施礼道:“施主确是辛苦了,各位师兄,白大侠想必已近全力,他的请求也不为无礼,看在他与祥龙大师的情谊上,我们何不依了他,何况他所言的七七四十九天才过三天,时间上也不急。”
  青龙大师冲著白龙,大声道:“既然你同意,这二人的一切就由你去安排吧!”
  说完,他又瞪了白云霄一眼,转身走进禅房。
  白龙转身附手合什道:“白先生对大师兄的情谊,贫僧耳闻目睹,施主与这位夫人请绕西院,随贫僧去休息吧!”
  白云霄道:“你是让我住孤云精舍?”
  白龙道:“大师兄生前视施主如上宾,再说孤云精舍除了施主这等雅人能居住外,谁还有资格呢?”
  白云霄长叹道:“除了祥龙,神龙寺中就只有你知我了,我自己去精舍,大师安顿好夫人后,勿忘来精舍一叙。”
  白龙道:“遵命。”
  神龙寺中的孤云精舍,本是祥龙大师研经之场所,除白云霄外,别人是决不其居住的。
  白云霄刚在舍中落坐,就有小沙弥来侍茶。
  他不禁叹道:“祥龙一死,就没有酒么?”
  话音末落,舍外倏然响起笑声,道:“方丈驾鹤,末满百日,当然禁酒,不过施主触景生情,自然例外,贫僧这不携酒侍客来了么?”
  白云霄欣然相迎,道:“我只是一时伤怀,不想大师竟体贴入微,难怪祥龙在世时,老在我面前夸你,神龙寺若没有你,只怕我已不会再来了。”
  白云霄从白龙手中接过酒,昂首便干了一杯,才道:“你这么快来,把夫人安顿妥了么?注意要保证她的安全。”
  白龙大师道:“贫僧派了三个小沙弥,轮流伺候,外面还派了二名三代弟子,把守院门,应该足够了,等会贫僧再会叮嘱三名沙弥,要他们随时注意夫人的言行起居,以防她自杀。”
  白云霄摇头,道:“不够!”
  白龙道:“为何?”
  白云霄道:“因为除了防她自杀外,还要防人对她暗下毒手。”
  白龙笑道:“神龙寺已三十年未遇外敌,周围三百里内,贫僧敢说还没人有胆潜入寺内杀人。”
  白云霄道:“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一水之隔,五十里之遥,可说是风云聚会,黑白两道高手云集。”
  白龙作声道:“他们是为本寺而来?”
  白云霄沉吟片刻,道:“我本来不想说,看来神龙寺中有了内奸,与那些江湖人物似有勾结。”
  白龙听后神色一震,忙追问道:“施主可知道原因么?若有内奸,又会是谁?”
  白云霄道:“神龙寺中,祥龙已死,只有你们五位师兄弟当权,馀者无足轻重,要说内奸的话,可能就在你们五位人之中了。”
  白龙苦笑道:“依施主之见,贫僧也难脱嫌疑了?”
  白云霄笑道:“若你有嫌疑,岂不是连已死的祥龙都有嫌疑了,我又怎么会对你说。”
  白龙合什恭苯敬敬施礼道:“多谢施主相告。”这位儒雅的和尚再三致谢后才告辞。
  白云霄却感到一阵落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许是伤感祥龙之死,神龙寺后继无人吧!
  第二天一早,白云霄别了韩夫人之后,便又去夕阳墓地接紫云英。
  再回到夕泪墓地,已是深夜。
  这次白云霄轻车熟路就来到地下大厅,除寒山,高氏兄弟与胭脂女外,又增加了三个新人,这三个新人虽在苗疆没有见过,但在中原道上,白云霄却见过不下二三次。
  一个是中原道上威名狻盛的“掌里干坤”铁索华。
  一个是“铁面关公”尤坤。
  一个是“鬼夫子”金小畏。
  三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这给白云霄一种感觉,南岭苗班之地,不但风起去涌,未曾露面的江湖好手还不知有多少,果如韩夫人所说的,酝酿著一个绝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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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牵连著神龙寺,黑犬族,白蛇族,说不定苗疆三十六个部落都有份。
  这些人围坐一桌,彷佛在商议什么,可是见白云霄一进来,都停止了说话,十四道目光 对著他。
  白云霄哈哈一笑,抱拳道:“各位兄弟好,我白某说过的话,绝对不打折扣。”
  寒山露齿一笑道:“你来得正好,正有一件事,要劳驾白大侠去走一遭。”
  白云霄也不客套,坐落在胭脂女的让出的空位上,她却在背后依偎著他,那股风骚劲儿,就像馋猫嗅到了鱼腥味儿似的。
  白云霄道:“我来回一百里,还没喘过气来,就派我差使,可以不接受么?”
  寒山笑了笑道:“因为除了你,别的人去只怕反而徒劳无功,说不定更会打草惊蛇。”
  白云霄听他此言, 中一哼,道:“老大,你既这么说,我倒要先问问,我这就算是入了伙吗?”
  寨山道:“入伙的同道,都要先做一件事,表示对组织的忠诚,没有一人例外,这样今后才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云霄嘿嘿一笑,道:“但总要有点实质的好处吧!”
  寒山只当他是讨¤还¤,爽快道:“好,事成之后,明珠三十六颗,黄金二千两。”这么重的赏酬,连其它人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
  他点点头道:“现在你说。究竟要我办什么事?”
  寒山道:“要你去偷一样东西,偷之前,必须先杀一个人才行。”
  鬼夫子金小畏见财生意,嘿嘿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有如此重的赏金,我干。”
  寒山一哼,道:“金老哥,你还不够格,只怕你有去无回。”
  金小畏一呆,道:“这人有这般厉害?”
  寒山道:“若不是难对付,我又何必非等白大侠回来不可,岂不随便召个阿猫阿狗去就行了。”众人听寒山此言,都不敢再言声。
  白云霄故作思考,沉思片刻,倏然一拍桌子,道:“好!既然寒老大如此看重,我就勉为其难一次。”随后他又问道:“此人是谁?”
  寒山道:“此人现在在老屋寺,就是黑犬族的巫师。”
  白云霄沉吟道:“好。我去,不过杀了他之后,要偷什么东西呀!”
  寒山道:“那巫师身上挂著一座拇指大黑玉雕成的观音佛像,拿这这佛像,就算大功告成。”?白云霄道:“这佛像真这么值钱?”
  寒山道:“在常人手中,当然不值几文,但在我们手中却是无¤之宝。总之,杀巫师取佛像,只是前半段,到了手,还要劳你去办后半段哩。”
  “那后半段又是何事?”白云霄问。
  寒山答道:“到时会告诉你。”
  白云霄道:“那好,我明天就去办。”
  寒山道:“记住,我只给你三天。”
  白云霄大笑道:“何必三天,一天足够了,到时你就听我的佳音吧!”说完,他起身告辞而去。
  这时,外面天色已近黎明。
  白云霄没有直接去老屋寺找巫师,而是先来到寨东头的酒店,打探消息。
  与他对桌饮酒的正好是个热心快肠的苗族汉子,白云霄于是便委托那人请巫师来酒店与他晤面。那汉子一听此话,顿时拒绝道:“黑犬族的巫师,从来不离开寺庙的,依古老规矩,一旦离开寺庙,就要死亡。”
  白云霄忙改口道:“那能不能请他女儿茉莉来一次。”那汉子爽快便应了下来。
  待汉子离开之后,白云霄独在店中,暗忖游历苗疆十馀年,今天才发现对苗疆的认识,竟是这么贫乏,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正当他沉思之№,屋外竹梯候响起吱呀之声,一条俏影跳了进来,一名黑衣少女娇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果然如此。”来人正是眼波明亮如星星的茉莉,那娇笑的双靥,犹如春天初开的桃花,谁看了都会心跳。
  白云霄笑了笑,拍拍矮凳,示意她坐下,随后举杯道:“我该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茉莉举杯一饮而尽,道:“你不必谢,今天你能来找我,我已很高兴了。”
  白云霄道:“我今天不是找你的,是想找巫师。”
  茉莉笑道:“找我爹跟找我都一样,我爹能帮你的忙,我也能办到。”
  白云霄一整神色,道:“可惜这次我不是来找他帮忙,而是来杀他的。”
  茉莉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刚才还像是天上仙女,现在却像一头小母狮。
  白云霄忙解释道:“若我真要杀巫师,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茉莉又迷惑又奇怪,道:“不会!”
  白云霄道:“所以难就难在这里,有人要我动手,我又非动手不可,但我更不愿杀你爹,只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不能跟你爹商量一下。”
  茉莉道:“商量什么?”
  白云霄道:“听说做巫师的。多少都会点法术,我想请他自已帮自已个忙,看看用什么法术,既能装死,又能解我之困。不是行巫之人都知道诈死的方法吗?”
  茉莉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老爹,目的是什么?”
  白云霄道:“只要挂在身上的一座佛像。”
  茉莉失声道:“休想,这座佛像我爹每天都要静静地向它膜拜祷告三次,它已变成了我爹身体的一部份,谁也休想把它拿走的。”
  白云霄并末被这番话吓倒,淡淡一笑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爹愿不愿意?”
  茉莉怒声道:“你忘恩负义——不是人——”她转身飞也拟地奔了出去。
  白云霄也知道,自己只为了想查出杀害祥龙和尚凶手,不想还得去伤害二个救命恩人,究竟对不对,他实在无法解释。他接连又猛喝了几杯酒,加上精神负担过重,神智也开始有点迷糊起来。就在他昏昏欲醉之№,竹楼梯又响了,茉莉飙风般冲了上来。
  只见她气喘吁吁地道:“真不知你用了什么魔法,我老爹著了迷,竟完全同意你的要求。”说完,她从怀中掏出那座黑玉观音,上面还系著一条黑丝带,轻轻地放在桌上,合什拜了拜,又轻轻地推在白云霄面前。
  白云霄拿起黑玉观音像,想仔细看看,其中有没玄虚,那知如受雷击,急忙丢下了观音,神色已经大变。他目注茉莉道:“巫师在观音上下了蛊?”
  荣莉吃吃笑道:“你不要紧张,这蛊虽很厉害,但好人无害,不过我爹也说过,若你心术不正,那就不祥了。”
  白云霄道:“怎么不一样?”
  茉莉道:“听说会死得很惨,皮肤会一寸一寸烂,烂得很痛苦,直到烂光剩下白骨为止。”接著她又道:“不过我爹看过水晶球,说你是个好人,所以不但愿把佛像送给你,而且还配合你诈死七天。”
  白云霄听得云里雾里。
  茉莉道:“他自制了一种‘潜?散’,吃下之后,如真死一般,但只能维持七天。”
  白云霄点点头,把黑玉观音慎重地收起来,道:“有没有提到这佛像的来历?”
  茉莉道:“我爹说过,这座黑观音是在三十年前,酋长交给他的,他于是对我爹说,假如有位穿白袍汉人来取,要他交给那人,可惜三十年来从未有人要回这佛像,今天你来要这佛像,而且又穿的是白长衫。这也是我爹放心交给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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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之后,茉莉便告辞,她临走时深深注视了白云霄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意思太多了,有深情,更有一份敬重。
  夜很深了,白云霄在苗寨客栈里辗转不已。不能入睡,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很值得他深深地思索。
  后来,他索兴起床推门而出,掠落在草坪上。四周静得如坟墓,夜虫低,掠气透体,白云霄沿小道慢慢踱步,突然,却见一条黑澎如幽灵一般自林中走了出来。
  待人影缓步走近时,原来是‘鬼夫子’金小畏。他手握一把折扇,嘿嘿干笑道:“白大侠好兴致。”
  白云霄冷冷道:“你怎么来的?为何来此?”
  金小畏刷的一声,摇开折扇,故作风雅,笑道:“我是夜游神,寒老大担心你来此不会顺利,所以派我来助兄一臂之力。”
  白云霄道:“不劳烦心。”
  金小畏听他此言,一呆,道:“难道巫师已死?”
  白云霄道:“是的。”
  金小畏馅媚笑道:“是,是的,不过巫师既然已死,想必那黑玉观音也到手了。”
  白云霄道:“不错。”
  金小畏嘻嘻笑道:“白大侠,我只是好奇,想——想看一看这佛像啥样子。”
  白云霄露齿一笑,道:“你真的想看?”
  金小畏点点头道:“的确想看看,馈下若肯的话——”
  白云霄道:“你一定要看?”
  金小畏道:“真的?”
  白云霄又问道:“你不后悔?”
  金小畏大笑,道,“看一看有什么后悔的?”
  白云霄伸手入怀,缓缓取出那座黑玉观音,道:“拿去,看完后还我。”
  金小畏伸手接过,左看右看,神色似乎有点失望。
  白云霄叹道:“任何东西没到手之前,大家都好奇,到手之后不过如此,我不知道寒山要这么一块玉干什么,莫是要金盆洗手,烧香拜佛。”他正负手叹息,那知那金小畏趁机身形掠起,突然携玉就跑。
  白云霄一急,正要追,却听到不远处金小畏一惨叫,掠起的身形突然坠落,手中黑玉观音已落到上。白云霄一呆,慌忙掠到金小畏身边,先拾起玉像收入怀中,正要看金小畏怎么回事,却见他伸指指白云霄的 子,脸上的汗水如黄豆一般,粒粒而下。
  白云霄骇然倒退几步,他这才发现,金小畏的左手已变成了白骨,黑水如浆,从他袖子之中,一滴一滴淌流下来。他刚才的确想试试,茉莉的话是真是假,却想不出果如其言。
  苗疆巫术之神奇,蛊毒之恐怖,以前只是有所耳闻,现在亲眼目睹,白云霄纵然见多识广,也不禁毛发耸立,寒意直透心底。
  金小畏似乎再也忍不住这巨痛,狂叫一声,躺在地上,折扇一翻,就向自己手臂砍去。只听噗喳一声,手臂带著衣袖落在地上,白云霄注目望去,衣袖露端,已是白骨隐现,血肉所剩无几。
  金小畏咬著牙,抱著肩,狠狠盯了白云霄一眼,竟狂奔而去。
  白云霄未加追赶。此时,山风吹拂,凉意,若非地上还有一条断臂,他几乎是做一场恶梦。
  第二天,曙光初露,白云霄便起了身,等他赶到墓中已是正午。白云霄走进祠堂下的地下大厅,却见寒山坐著皱眉,高氏兄弟正帮著金小畏在治疗断臂。
  白云霄冲寒山道:“幸不辱命,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让金老兄断了一条臂膀。”
  寒山道:“观音上有毒,你该打声招呼才对。”
  白云霄冷笑道:“还算金老哥见机得快,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万幸啦!”
  寒山阴森道:“事情过去就算了,记住大家都是兄弟。”
  白云霄从怀中掏出黑玉观音,放在石桌上道:“东西交到了,我的任务了吧。”
  寒山道:“你收起来吧,不要再害人了。因为下半段的事还是要你去办。”
  白云霄冷笑道:“好啊1 我变成你的跑差了,上半没的事已办妥,下关段的事,你叫别人办吧。”
  寒山怪笑道:“兄弟何必生气,黄金二千两,明珠三十六颗我已准备 啦。”
  说完他双掌一击,却见里面走出两名壮汉,抬著一口木箱出来,随后打开箱子,一阵金光宝气立刻在火光下,熠熠发光。
  白云霄摸摸耳朵,苦笑道:“财帛动人心,美人动人情,寒老大,你真有一套,我不能不甘伏下风。”
  寒山继续道:“等你办完下半段的事,就任你逍遥了。”
  白云霄道:“好!你快说出来吧,快说快办事,我也心急如焚。”
  寒山道:“现在要你立刻赶回神龙寺。”?白云霄不由一呆,道:“我可以回神龙寺,但必须带那小姑娘回去才行啊。”
  寒山道:“办完了当然让你带走,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必须先办好。”
  白云霄道:“回神龙寺后又如何?”
  寒山道:“拿这座玉观音,向青龙大师换一件东西。”
  白云霄道:“什么东西?”
  寒山道:“一卷手绢。”
  白云霄叹道:“寒大侠真是会绕弯子做事,早说我上次回神龙寺时,顺便就替你带回来了不更好。”
  寒山道:“你以为青龙身上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没有这座玉佛,他死也不会交给你。”
  白云霄失声道:“原来这黑玉观音只是信物,更重要的是那卷手绢。”
  寒山道:“不错;我要的就是那手绢。”
  白云霄搔搔头,自言自语道:“空著回去,要我怎么对神龙寺八百和尚交待。”
  随后,白云霄只拿了一点金叶和明珠,转身就走出了墓穴祠堂。
  薄暮,他又回到了神龙禅寺。
  神龙寺众僧见他早已是见怪不惊了,但白龙得知却惊讶地迎了出来,拉著他的衣袖道:“走,此地不是谈话之处,有话到孤云精舍再说。”
  白云霄点点头,二人来到精舍中,白龙先敬了茶,才一整神色道:“你是否听到了消息,才赶回来的。”
  白云霄一怔,道:“什么消息?”
  白龙大师道:“贫僧有负施主之托,实在有愧。”
  白云霄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龙大师道:“韩夫人已死。”
  这话如雷轰顶,白云霄几乎要昏过去。他咬牙裂嘴,厉声道:“这怎么可能,怎么死的,快说,你快说。”
  白龙叹息一声,道:“你临走的托嘱,我一点也不敢疏忽,可是就在昨夜丑时,她趁小沙弥已熟睡,竟偷偷溜了出来,潜入大雄宝殿,去搬动大师兄遗体的大缸,却突然惨叫一声,死于缸边。”
  白云霄失声道:“有人突袭杀她?”
  白龙道:“不错,等寺中弟子闻声出来探望,她倒在地上,已气绝而亡。”
  白云霄厉声道:“凶手是谁?”
  白龙叹道:“没有人看见,也没人知道,这好像又是一起无头公案。”
  白云霄目光凌厉地望著他,像两把锋利的刀,等著白龙说下去。
  白龙呐呐道:“夫人背后脊髓, 腰而断,骨骼粉碎,显然是禅杖之类钝器重击致命。”
  白云霄冷笑道:“这么看来,凶手就是神龙寺内之人,你难道还猜不出来?”
  白龙沉思道:“若论棍棒禅杖,寺中诸弟子,两代以上都有,但若论这一击之重,这等功力,却不会超过五个人。”
  白云霄道:“一杖击出,犹如风雷,这种功力,五长老中只有两人。”
  白龙道:“哦?”
  白云霄道:“一个是你。”白龙脸色一变。
  白云霄又说:“另一个就是你二师兄青龙大师。”白龙又是一呆,默然无语。
  白云霄道:“青龙性子太烈,说不定正因看到夫人去翻动祥龙的尸体,一怒之下,骤然出手。”
  白龙道:“二师兄最近悲痛大师兄之死,的确常夜半起来,到殿上大师兄灵前上香。”
  白云霄又厉声道:“他此时在哪里?等我去找他!”
  白龙道:“此刻二师兄正在晚课,不如等晚课一完,贫僧请他来此会晤。”
  随即白龙又叮嘱道:“但是施主千万不可提起此事,触怒二肺兄,你们若真动上手,贫僧不知应该帮谁?”
  白云霄悻悻道:“我不为难你就是,但晚课一完,我一定要见到青龙大师。”
  白龙合什道:“是,贫僧告退,去为施主准备素膳。”
  半个时辰,一桌素席果然送了上来,另外还备了一壶酒。白龙的细心。此时连白云霄也不得不佩服。
  只见酒盅下还压了一张宇条,上写道:闻君正伤情,只宜小饮;青龙即至,祈能气平。
  白云霄喟然叹息,觉得白龙真是用心良苦。
  当他正欲举筷就餐时,只见青龙手持禅杖,大步走入,见白云霄脸上己有愠意,冷冷道:“邀我何事?”
  白云霄掏出那座黑玉观音,放在桌上,道:“大师识此物否?”
  青龙神情立刻变为惊疑,道:“此物何来?”
  白云霄道:“大师不必管物从何来,此物想必能在大师身上换样东西。”
  青龙道:“不错。”
  白云霄道:“大师能否此刻交给我?”
  青龙走近桌边,伸手欲取黑玉观音。
  白云霄道:“不能触动,上面有毒。”
  青龙一哼,伸手取在手中,仔细转动一看,道:“不错,昔年有约,是这信物。”他竟缓缓放入怀中。
  白云霄特地留意看了看青龙的手,只见他的手细皮白嫩,仍是好端端的,不由惊讶不已,脑中立刻闪过一念,忖道;难道他不是坏人。
  这时只听青龙道:“既然如此,贫 去取东西来,不过施主气度恢宏,贫僧无以为敬,就桌上一杯水酒,敬你为本寺奔走之苦。”
  此时,白云霄已无心饮酒,淡淡道:“大师就自己喝吧,今天我不喝酒。”
  青龙一口气喝下一杯,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白云霄在后面道:“那卷手绢,大师切莫忘记送来。”
  可是等了盏茶时刻,青龙还没有来,前面却传来了钟声。暮间敲钟,莫非寺内又有变故?正自惊不停,倏听到杂乱的步履之声响起,渐渐接近。
  白云霄立刻转向另一窗口,只见众僧有的手持戒刀,禅杖,弓箭等器物,把个孤云精舍团团围住。
  白云霄大吃一惊变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僧手横禅杖,铁青著脸,沉声道:“本寺八百弟子,已经包围精舍,施主若是识相,快快就缚,不然贫僧就不客气了。”说话的正是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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