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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8-21 01:37 #3樓 引用 | 點評
guhuen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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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第四回:红娘

  作者:潜龙

  首天的工作,虽然并没有进入正常的阶段,文仑却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因为手上确有大量的资料要看,尤其是东丸的营业方针,他是不能够敷衍的。

  接近下班时间,洋平进来通知他,大伙儿认为他是中国人,所以打算吃中国料理,已经在「四川饭店」定了坐位,时间是晚上七时,并写下饭店的地址。

  七时,文仑二人乘坐出租车来到千代田区,「四川饭店」位于全国旅馆会馆六楼,当他们才一踏进来,便有一接待员上前招呼,接着带领二人来到一个客厅,原来已有十多人在坐。

  洋平一看见二人,便马上开大嗓子道:「两位部长终于来了,这两个坐位是专程留给你们的,请坐,请坐……」 文仑刚坐落,在十多对正望着自己的眼睛中,突然看见一对令他难以忘怀的眼睛,是紫薇……她怎会也在这里?他立时呆在当场,确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洋平给他两人依次介绍各人的名字时,文仑竟全没有听在耳里,但当介绍到紫薇时:「这是李紫薇,她也是中国人,却是咱们东丸之花。」

  紫薇嗔道:「不要这样说嘛!」 其中一个叫雄次的笑道:「她还是咱们栗原课长的女朋友呢。」

  文伦一听,心头不禁抽搐一下,双眼怔怔地望着二人,嘴角露着苦涩的微笑。

  只是紫薇瞪了雄次一眼,似乎像怪责他多嘴似的,随即垂下头来,而洋平却高兴地搔着脑瓜子,露出一排白齿,脸上带着半分自豪,半分傻气。

  文伦忽然想起在游戏机店茵茵的说话,记得她曾说过洋平这名字,原来便是此人,更另他不曾想到的,便是茵茵和紫薇两人,竟然同是东丸的职员。

  又想,既然她没有当场否认是他的女友,而洋平又摆出这副自满的模样,再加上雄次的说话,似乎这已是公开的事实。

  算了吧,她己经有了男朋友,自己再胡思乱想作甚,倒不如大大方方,放开心情,大家尽情开心一番好了。

  文仑笑道:「洋平果然好眼光,我先恭喜你得到如此漂亮的女朋友,直是令人羡慕。」

  洋平喜道:「不是呢,咱们还在刚开始,实谈不上甚么。」

  紫薇平素极为内向,人又容易害羞,不是像茵茵那样开朗多言,更不懂得与人争便,听见洋平这番说话,说甚么谈不上,心中不免有点气恼!紫薇心想,难道我给你干了还谈不上甚么,心中虽然极度不满,但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一会儿,待应已开始上菜,似乎全都是带着辣味的四川菜,但最为突出的,便是那盘樟茶鸭。

  日本人吃饭,自然是少不了酒,尤其是现在这个场合。

  只见各人你给我斟,我给你注,一小瓶一小瓶,不觉间也不知喝了多少瓶。

  文仑和志贤也时常吃日本菜,对于日本清酒并不觉得特别喜好,倒不及啤酒或白兰地,只觉清酒甜甜的,甚么超特级、特级、或是一级和二级,两人绝对辨别不出来。

  据知一瓶八公升的特级清酒,平均卖价是三千日元,但在这两个外行人眼里,还不是一样,何况文仑虽是刻意放开心怀,但心底下却终于存着一股无形的醋意,心情不佳,加上一杯在手,自然喝得教人多,只见他如长鲸吸川,两三口便一杯下肚,连在旁的志贤看见他这副样子,也不禁皱起眉头。

  酒喝多了,说话也会随之而多,一个名叫广山望,年纪接近五十的职员,带着半醉道:「两位部长都是中国人,你可知道张大千这个人?」 志贤道:「当然知道,他是我国的书画大家,大大有名堂。」

  广山望道:「听闻张大千在东京住的时候,只在这家饭店吃东西呢。」

  「这间『四川饭店』,在东京岂不是很受中国人欢迎?」

  「这个自然,就像你们爱中国山水画,咱们日本人爱浮世绘一样,人总是有点爱国心的。」

  志贤笑道:「就等于日本人爱樱花,中国人爱牡丹,觉有觉好,觉有觉美。」

  广山望道:「说起樱花和牡丹,我便说一件你们中国人鲜有人知,而又很有趣的事给你知。」

  志贤兴趣来了,连忙问道:「甚么事?」 广山望笑道:「日本人吃牛肉,本应是近一百年的事。

  但在公元七一零年之前,就有人吃牛,只是当时的牛,只是养给士大夫们吃,老百姓并不能亨受。

  但这种禁肉食期间,乡下人山高皇帝远,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吃其肉。

  尤其在江户时代,已经把肉食当为常事,不过他们不敢说。

  到后来,因为只能在家里偷吃,却做不了生意,要开店,官府便会来抓,那怎么办呢?当时只好用别的形象来做广告,好像画一?樱花的招牌,卖的一定是马肉;画红叶的店铺,出售的便是鹿肉。

  最妙的是卖猪肉,商人称猪肉为牡丹,后来干脆叫它做『山中的鲸鱼肉』。

  这些称呼流传到现在,马肉照叫樱,猪肉别称牡丹,只要你想吃马肉或猪肉,只须叫这两个名称,他们便知道你想吃甚么。」

  志贤笑着说:「你不说我真不知道,有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谈谈笑笑,这顿饭便吃了近三小时,终于曲终人散,文仑竟然喝清酒也能喝醉,还要志贤把他扶上出租车。

  □ □ □

  晚饭后,洋平免不了又向紫薇埋手,便向紫薇提出到他涩谷的住所,不知为何,今晚的紫薇竟一口答应,洋平看见如此顺利,不禁喜出望外,连忙招了一辆出租车,朝涩谷飞驰而去。

  二人才一踏入家门,紫薇刚除了鞋子放好在玄关,洋平已急不及待从后把她抱住,两只巨掌,同时绕向前来,一手一个把紫薇的双乳握在手中,恣情搓揉。

  「洋平不要……你会弄皱我的衣服,不要喉急嘛……啊……还不放手……」

  「我实在等不及了,来……」洋平拉着紫薇走进客厅,便伸手去除她的衫。

  紫薇无法,只得任由他把自己脱个精光,不多久,两人已寸缕全无。

  只见洋平的宝贝早已高高地竖起,那个圆大的棒头,同时闪着湿润的光芒。

  见着大棒儿这个兴奋模样,令紫薇也为之一醉:「洋平,我们到房间里去好吗?」

  「今日试试新鲜在厅上做一次,不是很好吗。」

  洋平把她拉近身来拥抱住:「啊……抱住妳真舒服,妳的皮肤又白又嫩,好滑喔!」说着,洋平的右手已探向她胸前,紫薇微征侧开身子,好让他的大手把自己包容。

  「紫薇的乳房真的好滑好挺,喜欢我这样玩妳吗?」

  「嗯!喜……欢……我喜欢……」紫薇也不视弱,伸出小手,一把便握住了他的宝贝,轻轻的替他套弄起来:「你这个好硬好热,好好玩喔……」

  「妳既然喜欢就尽情玩好了……噢!弄得我好舒服,是这样了……再用力套……紫薇妳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二人就这样站立拥抱着,一个抚乳,一个弄棒,直玩了十多分钟,洋平才把紫薇放倒在沙发上,让她双腿八字大开,把个红艳鲜嫩的宝穴全露了出来。

  不知为甚么,紫薇今晚似乎特别热情,她不但任由洋平为所欲为,仍主动地提出淫荡的要求:「今晚尽情玩我,现在便干我,玩我……」 这时的洋平,早已跪在她身前,正面向着她早已渗出淫水的牝穴。

  他用双指把紫薇的瓣唇往外微微分开,露出鲜红的膣壁,随见他把头一探,便埋头凑了上去,舌头不停地撩拨着她突出的阴核。

  「啊!你……你怎可以……啊!不要伸进去……我……我受不了……要死了……」洋平的舌头忽地闯了进去,不住在内里卷动撬拨。

  紫薇舒服得早已忘形,使劲地把洋平的脑袋按紧:「怎会这样舒服……太美了,不要停,舔我,我喜欢你的舌头……啊……不能咬……啊!会死哦……不能再舔了,快来干我……求求你用大肉棒干我……」 洋平满意地抬起头来:「这么快便想要了吗?」 紫薇用力点着头:「要……我好想要……」便弯身探手握住他的宝贝,急不及待的往自己拉:「用大肉棒插我,我实在好想要你……」

  「今晚妳怎地这么心急?」

  「来罢……我好想要你……」紫薇淫荡地用手指分开自己的阴唇:「插我,快些干紫薇哦……」 洋平看见紫薇这副淫荡样,又如何按忍得住,便连忙伏身上去,双手按在沙发背上,宝贝刚好碰着紫薇的蜜穴。

  紫薇却连忙握住宝贝,大大把两腿分开,紧握住大棒,先把巨头在唇口磨蹭一会,才把巨头塞入小穴中:「啊……进来了……」 洋平沉身一挺,「吱」一声已全根直没,直戳紫薇的深宫。

  「嗯……好美好深……胀得人家好舒服。」

  只觉那火红炙热的宝贝,开始出入地磨括着,括很紫薇淫水连连,黑眸蒙眬。

  啊!戳到底了……文仑……我终于给你了……文仑,大力插我罢……就是这样,我喜欢文仑你啊……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啊……好舒服,爽透了……紫薇要文仑干,要文仑尽情玩我呀……紫薇好开心啊……文仑你知道吗……!这时的紫薇,经已满脑子都是文仑的影子,似乎洋平只文仑的一个代用品。

  「嗯……要快丢了,不要停……」紫薇的臀部不住往前晃动迎凑,而洋平却一下一下地狠插。

  「不得了,真的要丢了……完了……」倏地一个痉挛,紫薇终于一泄如注,立时淫精四喷。

  洋平见她高潮连连,便一下抽了出来,同时连忙跳上沙发,提着那根淫水淋漓的宝贝,却抵住紫薇的小嘴:「紫薇……张开嘴来。」

  满足后的紫薇,正自昏沉沉地回味着,隐约听见洋平的说话,她连眼睛也不想睁开,便依着他的说话微微张开小嘴,岂料一根巨物直闯入口腔内。

  紫薇一惊,连忙睁大眼睛,才知晓是甚么一回事,不由又气又恼,但洋平的宝贝已经撑满了她小嘴,脑袋又被洋平紧紧按住,叫她想吐也吐不出来。

  「呜……呜……」紫薇的反抗声,全被宝贝塞回去,使她无法发出一言半句。

  只见洋平不停挺动腰肢抽插,下下直抵紫薇的喉头,这次她真的气怒了,用力伸手推向洋平,几经辛苦才把洋平推开。

  紫薇按着喉咙一连咳了几声,方开口骂道:「洋平你……你怎可以这样对我……我要回去了……」 这时的洋平,才知道自己一时忘形,只好连连道歉,但紫薇怒火正炽,又如何肯听他的,只见她忙忙穿回衣服,也不理睬洋平的苦苦要求,一言不语便开门走了出去。

  洋平自知不是,又见她正怒在头上,实不敢再向她多加痴缠,只得由她先行回去,待紫薇怒气过后,再作计较。

  □ □ □

  次日,天气特别冷,昨夜刚下了一场雪,早上正在溶雪,气温更变得异常寒冷,文仑和志贤虽然在西装外加上了大褛,手上戴着手套,还是冷得双脚麻痹。

  文仑踏入办公室时,便和其它职员一样,朗声问好,但目光却向四下搜索,希望能捕捉到紫薇的位置所在,终于在距离桑田部长办公室不远处,发现了紫薇,文仑朝她点头一笑:「早晨!」 紫薇用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望住他,似乎在目光中,含着有甚么话要想说似的,但最后仍是回应了一句早晨。

  自从昨日的接风?会后,紫薇经过洋平那一役,心情便一堕不起,回家途中,一股烦乱的心情,一直缠绕着她不肯离去。

  待到她一踏进家门,茵茵便马上走过来扯着她问:「怎样,他有和妳说话么?」 紫薇知他是问文仑,便摇摇头,向她送上一个苦涩的微笑,便径自走回房间,但茵茵却不愿放过她,跟随而入。

  「他不是想和妳说一起出来吃饭么,为何会不说话?」茵茵不停地追问。

  紫薇没她办法,便将当时的情形向她说,茵茵听完,便摇头道:「这个也难怪他了,若然是我,认为妳已有了男朋友,我也不敢当着众人面前和妳多说话呢。」

  「算了,我也不愿再想这件事,妳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紫薇,妳老实说,到底妳是否喜欢洋平?」

  「我也不知道,人已经给了他,说甚么也没用,可是今晚洋平……」

  「洋平他甚么了?」 紫薇四下望望,发觉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母亲出来听见便不好了,便拉着茵茵回房去,把刚才的事全说与她知道。

  茵茵听后,也为紫薇气恼:「没想到他没得妳同意便这样,强奸吗?真是过份?」

  「不是嘛,要是他好声好话,或许我肯和他那个也说不定,但这样强来,当我是甚么东西,一点也不尊重我。」

  「瞧来妳也不十分喜欢他,是罢?」

  「怎么说呢,起先他待我真是很好,觉得他人又没甚么,便和他一起,想来真有点像人有我有的感觉,要是说我很喜欢他,真是有些说不上来,但自从半年前和他发生关系后,己经打算不再有二心,可是……」

  「和他发生了关系又怎样,现在那个女孩子没有经过多次恋爱才结婚,若个个都要是处女,那些男人便不用娶老婆了。

  依我说,只要是谁好,便嫁谁好了,这才是真话,既然妳并非很喜欢洋平,再继续下去也没有甚么么好结果,不若剩着今次这件事把他甩了,这岂不是好,况且以表姐妳的条件,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的人,再也容易不过,妳不妨考虑一下。」

  「这个……」

  「甚么这个那个的,妳就是做人太过软弱,小小事都放不下。

  不要忘记,妳喜欢的人,此刻正出现在眼前,而妳和他的偶遇,就像上天注定似的,依我看妳和他才是一对。」

  「茵茵,说实话,我对他如何,妳大概也知道,但说到他,我想过或许是我一厢情愿,说不定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也未可知。」

  「妳也说得有道理,以他这副帅得醉人的尊容,谁会相信他没有女朋友。」

  紫薇原先的说话,本想是来安慰自己的,而现在听见茵茵的说话,使她更感绝望和难过,当晚终于失眠了! 才第二天上班的文仑,工作教昨日多了许多,连吃午餐的时间也没有,只是托职员为他在饭堂带回一个便当,草草了事,直到接近六时,志贤才来到他办公室:「甚么?还在忙吗?」

  「不要说了,今日池袋分店给一名客人投诉,弄得人人风声鹤唳,桑田便把这件事情交由我处理,一会儿我还要到池袋去呢。」

  「现在快六时了,还不动身。」

  文仑吓了一跳:「甚么?我要马上去了,你来吗?」便忙忙收拾桌上的文件。

  「一起去罢,我也想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      □      □

  池袋分店,位于池袋车站东口的繁华街,当你走出车站时,迎接你的是一包?免费的宣传纸巾,还未走完一条街,纸巾已多得两手拿不了。

  还有一个特点,无论走在东池袋或西池袋,总会见到街上一群群穿着橙色长大褛的男孩,或是染了一头金发,穿着超短迷你裙的女孩,迎着寒风,向途人派发的士高传单。

  若碰上一个热情的,更会半推半拉,拖着你进内。

  SWEET便是东丸其中一个连锁店的商标,全国有近百间分店,店内全以粉红色装饰,并且以士多啤利为餐厅形象,无论餐具、桌巾、甚至是坐椅,都有一颗红身黑点的士多啤利,极具时代气息,而光顾的客人,大都是以年轻人为主。

  文仑二人才踏进池袋分店,便有女待应上前招呼,文仑从口袋掏出职员证,并道:「我是总社业务1课的部长,他是2课的李部长,我是为了有关客人投诉一事而来,想见一见中田店长。」

  女待应先是一愕,她没想到眼前的人,会是这样年轻便能担任总社部长的要职。

  见她连忙躬身:「请两位部长跟我进来,中田店长在办公室。」

  中田店长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当知道二人是总社派来的部长,便礼貌地招呼二人坐下,并说出今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一个男顾客,向一名女待应要了一杯雪糕咖啡,但送来的只是一般的咖啡,便要求那女待应更换,女待应无奈只好从新换过,但她转身不久便和身旁另一待应说,这客人明明说是要咖啡嘛,而这句说话刚巧被客人听见,便大骂起来,最后由店长出马道歉,才把事情平息,但那客人还不死心,向总社投诉要严惩那名女职员。

  文仑听后便道:「这女职员过往在工作方面如何?」

  「也算不错,但今日之事……」 文仑截着道:「那女职员现在这里么?」

  「在,我马上叫她进来。」

  不久,中田店长便带着一个身材胖胖的女职员进来。」

  文仑打量着她问:「妳便是三岛杏子?」

  「是。」

  她微微点头,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

  「刚才中田店长已经把事情说了,但妳要记住,为了公司的声誉,绝不能开罪顾客,他们永远是对的,连背后说顾客的不是,也是不应该的行为。

  既然妳是首次,我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但可一不可再,妳明白吗?」 那女职员不停口说「是」,不用被严惩或开除,自然是开心的。

  两人离开了池袋分店,已经是晚上七时多了,文仑便提出晚饭后才回家。

  他们在东池袋的横街转来转去,却发现一间名叫「小次郎」的小店,门前聚有十多人在等候着,文仑上前一看,见是一间中日双替的面饭店子,价钱很大众化,便向志贤道:「咱们也等等吧,看来这店子很不错呢。」

  约四十分钟后,终于有坐位了,二人坐下,便用广东话指着墙上的菜色,你一句我一句的找着菜式,突然一张纯正广东口音在旁道:「两位不妨试试咱们的煎饺子,这是本店的招牌货。」

  二人望他一眼,是个身穿雪白厨房服的年轻待应,原来是同乡,文仑便好奇问:「你也是来自香港么?」

  「不,我是大陆来的侨生,从广东来日本读书,这店子里除了一名大厨外,其它人都和我一样,全都是广东来的。」

  文仑笑道:「这确实很少有呢,满店员工都是中国人。」

  「没办法呢,日本人都不愿意开夜班,只剩下咱们这些中国侨生肯来做,人工又便宜,人又卖力。」

  文仑道:「这个也没办法,身处异地,不卖力点又怎能生存下去。」

  两人点了东西,正在闲聊间,忽然又有一张声音从旁响起:「两位部长也来这里吃饭,真是很巧哦。」

  抬头一望,竟然是洋平,志贤笑道:「原来你也来了,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紫薇,咱们便坐在那一边。」

  洋平用手一指。

  二人看去,果然看见紫薇坐在那里,并向二人点头行礼。

  「既然这么巧,相请不如偶遇,两位部长过来一起坐好么?」 文仑抢先道:「不用了,咱们还有朋友没到,下一次吧。」

  「这样,我也不打扰了。」

  话后便回到自己的坐位。

  志贤诧异道:「咱们有朋友来,是哪一个?」

  「你这个人怎地如此不通气,他们一对儿出来玩,咱们怎能作电灯泡。」

  说着仰头喝了一口日本啤酒。

  文仑看见他们二人在一起,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又能够怎样!到今日,文仑终于可以正实,洋平确是她的男朋友无疑,也同时接受了一件事实,便是他与紫薇已经肯定无缘。

  □      □      □

  几日后,文仑接到一个内线电话,竟然是茵茵,约会他下班后在街角的咖啡室见面。

  文仑刚进入咖啡室,茵茵已经在坐,他要了一杯咖啡,笑着道:「方才接到妳的电话,真是有点意外。」

  茵茵小嘴一翘:「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才不会给你电话。」

  文仑有点不解:「到底是甚么事?」

  「我先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你必须要老老实实答我,我才会与你说。」

  「私人问题?」文仑更感疑惑:「妳且说出来听听,我可以说的自然没有问题。」

  茵茵盯着他,样子极为认真地问:「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原来妳是问这个,难道妳想做我的女朋友?」

  「我是说真的,并不是和你说笑,快点回答我。」

  文仑微微一笑:「既然妳想知,我不妨同妳说,普通女朋友多得数不清,若说到亲密的,以前有过,现在没有。」

  茵茵皱皱眉头,有点怀疑:「我不相信,以你的条件怎会没有女朋友。」

  「我说的是真话,妳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妳问这个作甚么?」 茵茵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他沉思,似乎要深思他的说话真假。

  这时待应送上咖啡,文仑开始加糖。

  「还记得吗,你曾说过约会我和紫薇出来吃一顿的,我叫你直接和她说,你有说吗?」 文仑不由一怔:「我……我近日工作有点忙,迟些日子我会再约妳们。」

  「我看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认为紫薇有了男朋友,不方便约会她,我说得对不对?」 文仑无法否认,只得点点头:「这是理由之一,我不想令洋平有所误会。」

  说到这里,茵茵的脸上终于有点笑容:「这一次我再认真地问你,必须老老实实对我说,不能说假话。」

  文仑越来越觉得奇怪,也不明白茵茵为何像审犯人似的,只是不住地发问,便道:「妳究竟想知道甚么?」

  「我想问你,你是否喜欢紫薇?」

  「我……」文仑确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一时不知如何答她,最后仍是鼓足?气:「我也不想说假话,没错,但我当时不知她已有了男朋友,所以……」 茵茵截住他话头:「要是她没有男朋友呢?」 文仑笑道:「这个我当然高兴,但妳不要说笑了,难道洋平不是她男朋友!」

  「没错,洋平本来是她的男朋友,怎么说呢!总之紫薇一直并不很喜欢他,到今日为止,他们的关系已经划清界线了,你明白么?」

  「这怎么会,我前几天明明看见他们出双入对,这还会是假。」

  「你是说那日在池袋遇见他们,据我所知,那日是紫薇约会他的,是向他表白自己心意,打算要和他分手,而洋平也同意了?」 文仑点点头:「是么,他们发生了甚么?」

  「这个我不便告诉你,因为是他们两人的事,但紫薇的心事我最清楚不过,她是我的表姐,咱们自小玩到大,而且又住在一起,有甚么不谈。」

  文仑的眼睛绽出一绺疑惑,道:「今日妳约我出来是……」

  「我对你说吧,紫薇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连我也为她担心,我问她为甚么,她就是不说,到昨天晚上,我实在不忍再看见她这副模样,便缠了她一夜,才知道是因为你不曾理睬她,连多望她一眼也没有。

  其实她很早便对我说,自从那日在新宿见过你后,每晚她就抱着Q太郎睡觉,那时,我便知道她对你有意思了,但她素来内向,人又害羞,不敢出言表白罢了,虽然她并不喜欢洋平,但那时毕竟是她男朋友,为此她一直自己暗自发愁,那种痛苦心情你知道吗?」 文仑听后,大骂道:「我真该打,她现在人在哪里,就算洋平现在仍是她男朋友,这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没结婚,我都有权追求她,直要把她追到手,紫薇现在在家吗?妳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我现在便打电话给她。」

  「看你,突然会急成这个样子。」

  「妳行行好,我不想紫薇再多伤心一晚,妳就说给我知吧。」

  茵茵伸出手掌,道:「手提电话,借给我。」

  文仑连忙取出电话交给她,茵茵快速地按了号码,不一会,电话似乎已有人应:「是紫薇吗?我是借文仑的电话,我知道妳有来电显示,若想和文仑说话,妳便再拨电话来,他正等待妳的电话。」

  她一口气说着。

  「喟!给我和她说话……」茵茵没有理会他,手指一按,便断线了。

  「她想和你说话,自然会来电话,若不然,你便没希望了。」

  把电话递回给他。

  文仑将电话放在桌面上,眼睛目不交眨地盯着电话。

  时间不住地流走,五分钟,十分钟,电话还没有响起来,文仑开始坐立不安了,心急地朝茵茵问道:「她会不会不打来,我给她电话好吗?」

  「你急个甚么,要来便会来,急也没有用。」

  茵茵显得泰然自若。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文仑急不及待抢过电话:「喂,喂,是紫薇吗?」 对方良久还没有出声,文仑急坏了:「妳是紫薇吗,我是文仑呀,求求妳和我说句话好吗?」 接着电话传来一张清脆的声音,话声极度温柔:「我是紫薇,茵茵在吗?我想和她说话。」

  「她在,但我想先和妳说。」

  文仑定一定神:「紫薇,我想见见妳,我有很多说话要和你说,妳可以出来吗?」

  「我……」静默一会,紫薇道:「好吧,你现在哪里?」

  「我来找你,妳在家是不是?我会叫茵茵带我来,妳等我,我很快便会到。」

  「你对茵茵说,半小时之后,我会在家里附近的爱诗咖啡室。」

  「好,我马上来,爱诗咖啡室是吗?」

  「嗯!我要收线了,一会儿见。」

  接着电话传来「呜呜」的断线声。

  茵茵笑着问:「紫薇在爱诗咖啡室等你吗?」

  「是的,今次真的要多谢妳了,咱们现在就去。」

  文仑连忙取起插在桌上的账单,而他的心思,早已飞到爱诗咖啡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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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第五回:遇袭

  作者:潜龙

  由青山明治大街转左,进入一条幽静的横街不远,便看见爱诗咖啡室的小小木招牌,二人才踏出出租车,文仑便即快步朝咖啡室门口走去,茵茵突然在后叫道:「我不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文仑立住脚步,回头问道:「为甚么?一起进去吧。」

  「对不起,今晚要看电视剧集,我要回家了,拜拜……」一挥手便转身走了。

  文仑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捉住她:「拜托,拜托,请妳不要走,送佛送到西嘛。」

  茵茵抬起头,皱着柳眉望了她一眼:见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便道:「好吧。」

  二人推门走进咖啡店,四下一望,便看见紫薇单独一人坐在靠墙的位子上,正在张望过来,茵茵向她扬扬手,大踏步走上前:「妳来得很早喔!」

  「不,我也是刚刚到。」

  紫薇细声说着。

  二人点了饮品,这时,文仑和紫薇虽然面对面,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见紫薇低垂螓首,脸上映着微红。

  茵茵在紫薇身旁看见,不停地摇着头:「看你们,一个终日想着对方,朝夕闷闷不乐;一个接了电话,便心急如焚,惟恐坐火箭也嫌慢,现在见面了,又一声不响,真不知你们搞甚么!」 文仑终于开声了:「对不起,茵茵已经和我说清楚了。」

  紫薇把头垂得更低,不敢和文仑的目光接触。

  「唉!」茵茵实在看不过眼:「你呀,这说话不是多余的吗!既然我和你一起来,紫薇再蠢也知道我和你说清楚了,你为何不干脆说,我好喜欢妳呀,自从那日见了妳之后,日夜都想着妳。

  这不是更直接了当。」

  紫薇听得脸上更红,斜睨她一眼。

  而文仑更觉难以开声,确实是个很尴尬的场面啊,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何曾在女孩子面前说过这等肉麻的说话。

  「我,我……」平时言语流利的文仑,现在望着眼前的紫薇,竟然结结巴巴起来,缓缓说着:「我不知该怎样说才是……」

  「你不知怎样说,由我来替你说好吗?」茵茵瞪了他一眼,便俟身到紫薇的耳边来:「这个混人,原来也和妳一样,竟然同样是玩一见钟情这回事,若不是我告诉他妳和洋平已一刀两段,恐怕他永远也不敢和妳说话。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还要回家看剧集,先走了。」

  「不……不要走!」紫薇扯着她:「陪陪我嘛。」

  「妳又怎么了,开场白我已经代你们说了,打后那些卿卿我我的说话,难道还要我来代说吗?」 文仑当然知道紫薇是害羞,便打算岔开话题,先行安抚一下这尴尬的场面再说,便道:「茵茵坐一会吧,我还有些问题想问妳。」

  茵茵无奈,便双手支腮,撑着头把眼睛交替地望往二人。

  「倘若我没有猜错,你两人是台湾侨胞,是么?」 茵茵摇头道:「不完全对,紫薇是纯中国人,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台湾人,但我却是混血儿。」

  「中日混血儿?」

  「嗯,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紫薇母亲的胞妹,我和紫薇是表姐妹关系。」

  「你们自细便在日本长大?」

  「我和紫薇都是在日本出生。」

  茵茵不耐烦地皱皱眉头:「你问完了罢?现在到我来问你,我曾看过你们的履历,李部长真的是李氏集团的太子爷吗?」 文仑点点头,便把他和志贤的关系和她们说了,再问道:「妳们在东丸任职已很久了吗?」

  「咱们才念完高中,津本社长便介绍咱们进入东丸,屈指算算,快要两年了。」

  文仑笑着说:「原来是津本社长介绍的,没想到妳们和他也有关系。」

  茵茵点头道:「津本社长是我姨妈的好朋友,他很多时来咱们家呢。」

  「原来如此。」

  文仑微笑响应,突然脑间一闪,便想起志贤的异母来,紫薇是姓李,父亲是香港人,她母亲又和津本是朋友,莫非这么巧?

  想到这里,便连忙向紫薇问道:「紫薇,不知可否告诉我,妳父母亲的名字?」 紫薇见他这样问,不由大感意外,但还是向他道:「我父亲叫李豪,母亲叫骆贵芳。」

  「甚么?」文仑一听她父母的名字,登时睁大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太好了,虽然紫薇说父亲的名字叫李豪,但与志贤的父亲姓名甚是相近,况且其母亲的姓名原全正确,瞧来她的母亲确是志贤的异母无疑,他万万没料到,紫薇便是志贤同父异母的妹妹。

  文仑呆呆了一会,立即掏出手提电话,赶忙按下号码,不久:「志贤,我有重要事找你,快过来一趟,你抄下地址……」他向茵茵问明咖啡室正确地址,将地址告诉了志贤。

  紫薇和茵茵都大感奇怪,同时张大眼睛望住他的一举一动。

  茵茵实在按忍不住了:「你叫李部长来这里干甚么?」

  「当然有我原因。」

  便朝紫薇问道:「妳父亲也在日本是吗?」 紫薇摇着头:「我出生不久,父亲便已经死了。」

  「是妳母亲说的?」 紫薇点头,茵茵却在旁道:「你好奇怪啊,才一见面便要查三代似的,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文仑沉思了一会:「紫薇,妳还挂念父亲吗?」 紫薇连忙点头:「当然挂念,但人都过世了,想又怎样!」

  「我若然没有猜错,妳父亲不但还在人世,而且将会很快便和妳见面。」

  「真的!」紫薇和茵茵同时喊叫出来,紫薇忙问道:「你怎会知道?」

  「你父亲原名应该叫李展濠,也即是李部长的父亲。」

  他便将李展濠的往事与两人说了一遍。

  当说完之后,紫薇却呆在当场,无法说出话来。

  茵茵立即道:「听了你这番话,看来是假不了,原来津本社长早就知道一切,只是不和紫薇的父亲说罢了。」

  「或许是伯母不愿让他知道,所以要求津本不要说出来。」

  文仑说。

  「现在咱们应该怎样做?要通知姨妈吗?」茵茵托着腮帮子说。

  「不!」文仑道:「待志贤来这里后,大家再详细相量一下。」

  三十分钟后,志贤终于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他们三人,正低着头谈得入迷,连他走近桌边,三人还没有发觉。

  「谈甚么谈得这般起劲?」志贤敲敲桌面,三人马上抬起头来。

  文仑一看见他,便扯他坐在身旁,立即指着紫薇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连东丸之花也不知道,我还是人么。」

  「不只是这样。」

  文仑靠近他道:「她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甚么?」志贤险些要跳起来,望望文仑,又望望紫薇,一脸狐疑道:「你不是说笑吧。」

  「我像和你说笑么,就是说笑也不会找这个来说。」

  文仑瞪了他一眼。

  「妳真是我的妹妹?」志贤探前头朝紫薇问。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紫薇确实不敢断定,但心里早就?认了。

  文仑便把刚才的说话慢慢说出来,在各方面如此地巧合下,志贤又怎能够不相信。

  「这回可好了,若给老爹知道,他不知会多开心!紫薇,妳知道吗,爹找妳们两母女已有十几年了,这段期间,爹从不曾停止过。」

  紫薇听后,也不禁泪水盈眶,茵茵笑道:「妳应该开心啊,还哭什么。」

  志贤道:「现在咱们便去找妈,紫薇妳认为如何?」

  「不可以!」文仑马上道:「既然伯母有心逃避世伯,若给她预先有所察觉,无疑打草惊蛇,说不好伯母又会用其它办法避开,岂不是前功尽废。」

  「没错,你说得很有道理。」

  茵茵接着道:「一定不要给姨妈知道。」

  志贤向紫薇问道:「紫薇,妳意思怎样?」

  「我也认为不要让妈知道。

  哥,不如先和爹说一声,看他意见如何,你说好吗?」紫薇这一句称呼,叫志贤感到一阵温暖,他是独子,突然多了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真是说不出地喜欢。

  「好吧,乘着明日是星期天不用上班,大家便来我家好好商量一番。」

  文仑当然高兴,他怎会放弃这个和紫薇见面的机会,忙道:「志贤的提意很好,明天我一早来接你们。」

  茵茵听见,当然明白文仑的心意,不由掩嘴发笑。

  □ □ □

  次日早上,文仑来到竹下通的麦当劳,这是昨夜和紫薇约定等候的地方。

  文仑并没有坐在店内,只坐在麦当奴门口的白色沙滩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可乐,望着眼前的人群,和那些悉心打扮,同一模样的年轻男女。

  只见男的都上一身打钉皮褛,染成金色的鸡冠头,女的一大束金发,刚盖过臀部的特小短裙,七至八吋高的长靴,再加上深褐色粉底、白色眼线、篮色眼影,十足是个被弄脏了的Barbie公仔。

  竹下通只是一条长约四百米的街道,大部分店铺,并非甚么高级名店,而多是小型时装店、首饰店、精品店。

  但千万别小看它们,因为极有机会「宝物寻归底」。

  文仑等待了约十分钟,便远远看见一个清纯漂亮,有着柔顺的长长直发的少女行来,只见长发迎住寒风,往后轻轻飘舞,紫薇终于出现了。

  「来了很久吗?」紫薇微微笑道,经过昨夜一晚的交谈,她面对文仑也不如开始时这般害羞了。

  「我也是刚来不久,咦!茵茵怎不和妳一起来?」文仑四下望望。

  「她说有点事,迟些儿自己去西新井。」

  「可是茵茵怎知道我家的地址?」文仑不解地问。

  紫薇笑道:「你忘记了她的职位么,全东丸的员工数据,只要一按讯问中心的计算机便行了。」

  文仑恍然大悟,便替紫薇买了一份汉堡餐,谈谈吃吃,彼此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进展了不少,谈起来有说有笑的,看来二人此刻的心情,确实相当不错。

  汉堡包和可乐早便吃完了,紫薇道:「咱们也该起程了,哥还在家等着呢。」

  文仑怎肯放过这个和紫薇单独的机会,便马上道:「时间还早,难得今天是假日,陪我走多一会再回去好吗。」

  紫薇看见他的神色,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得微笑着说:「你想去那里?」 文仑沉思了一会:「我每次经过靖国神社都在门外走过,今回便到那里走走吧。」

  紫薇似乎相当顺得人,便点点头向他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二人行了不久,文仑便主动牵着她的小手,紫薇也没有推拒,任由他握住。

  靖国神社确是散步的好去处,只见四周古树郁苍,叶稠阴翠,内里的建筑物,朴素中不失典雅,今日大概是好日子吧,二人走到离神社不远,便碰巧遇着有人在此举行婚礼,一对新人,分别穿着传统的日本结婚服,男黑女白,撑着红伞,一行人缓缓而行,煞是夺目好看。

  两人不禁看得入神,望着这对新人走进神社,才手拖着拖手离开,文仑徐徐道:「没想到这里的风景如此美,但往日我每次经过靖国神社,便有股?烈的反感,所以从不曾进来过。」

  「反感甚么?」紫薇像一头温驯的小猫,依偎着文仑轻声问。

  「就因为日本最狠毒的军阀东条葬在这里,每每经过这里,我都会有一阵恶感。」

  「原来是为这个,这也难怪你,身为中国人,又有谁不憎恶他。」

  「一想到南京大屠杀,我的血液便会冲上头顶来,便想起把婴儿扔去用刺刀插死,一个个跌地的头颅,朝日新闻的比赛杀人大标题,哇!一想这里,我胸口便要爆炸了。」

  「似乎你对日本人没有多大好感,是吗?」紫薇说。

  「也不能这样说,外国人迷恋日本东西和文化,大多数是一个过度时期。

  确实,要向日本学习的地方很多,但日本人的思想还是潜伏着危险,如硬把教科书窜改,是我们直得留意的事,我敢和自己说,我绝不是盲从的追随者。」

  直到下午,文仑和紫薇才回到西新井的住所,在大门外便听见志贤的叫骂声:「喂!妳不要捧牠过来,快走开,走开……」 两人在门外对望一眼,心里同样想着,不知屋内发生了甚么事,文仑马上掏出钥匙开了门,便见茵茵手上捧着一头雪白可爱的北京小狗,正在后追逐着志贤,口里却叫着:「我就是要『小白』咬你,看你往哪里走。」

  「到底发生甚么事?」紫薇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由看傻了眼。

  文仑看了一眼,心下早已明白了大半,便向紫薇道:「你大哥这个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他就只有一个至命的死穴,就是害怕长着毛茸茸的东西,不论猫狗老鼠,就是一只鸡都怕得要死。」

  「会有这样的怪事,很小见喔,看他高大威猛,怎会如此胆小。」

  「有很多事是不能凭外表看的!」文仑笑着说。

  志贤望见二人回来,如获救星,连忙跑过来躲在文仑身后:「你快给我挡一挡,这个丫头想谋杀我。」

  茵茵怒瞪着他:「你说甚么?我现在便杀了你。」

  口里说着便要冲过去。

  文仑大字似的伸开手拦住她:「妳真的要把他吓到心脏病发吗。」

  茵茵指着他道:「你给我说说,为甚么人可以进这间屋,狗便不能,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紫薇走上前来:「茵茵,把『小白』交给我。」

  她接过小白,向文仑道:「这里有地方安置牠吗?免得牠到处跑。」

  文仑想想,便道:「屋子后面有个少空地,妳跟我来。」

  通过饭厅,推开一度白色的木门,却是一个若十呎见方的小空地,四周围着六呎高的围墙,靠着入口的左边,放了一台洗衣机,看似是个作晒衣服用的地方。

  二人将小白放下,让牠在那里随处走动,而小白似乎很满意这个小天地,显得异常地活泼。

  文仑和紫薇回到客厅,便看见二人分坐沙发两旁,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文仑惟恐他们会一触即发闹起来,便向紫薇打个眼色,坐在志贤身旁道:「你可有给世伯电话?」 志贤点头道:「今早我拨过电话回家,但爹不在,马管家说爹有要事去了美国,要十多天才能回来,我再拨爹的手提电话,可是接不通。」

  「如此说来,就算能通知了世伯,他也未必能马上来日本,咱们先不动声色,待世伯来到日本,再找机会安排二人见面,大家认为如何?」

  「我正有此打算。」

  志贤道:「紫薇,妳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还有津本,要是给他们知道,咱们的计划便完了。」

  紫薇也想看见自己的父母复合,当然点头同意。

  □      □      □

  很快便过了几日,志贤已经和父亲取得联络,当李展濠知悉这事后,显得极度兴奋,说会尽快来日本,大概他仍有公事在身,却不能说出准确的日期。

  文仑和紫薇每当下班后,一连几日,每晚都约会在外,连公司的同事也知道二人正在交往,而当中,最不开心的人,自然是洋平。

  文仑的出现,他便马上失去了紫薇,怎不叫他不气愤。

  今晚,二人来到六本木一间名叫「篁」的日本料理,这店设计得相当特别,让人有置身竹林里的感觉。

  而店里的墙壁上,吊着一些古色古香的挂锅,还有蓑衣和竹帽。

  在紫薇的介绍下,先来十种不同的山中野菜,俱是小小一碟,吃完后便是烤山鸠和鹌鹑,清酒是用竹筒盛住,注入竹杯里喝。

  紫薇说许多吃不惯日本菜的外国人,都喜欢来这里试试。

  吃完晚饭才不到九点钟,因紫薇住在原宿,他们便乘日比谷线至惠比寿,再转车回到原宿,出了车站,文仑似乎还不想和紫薇分开,指着一间弹珠店说:「进去玩一会儿再回去好吗?」

  「这都是日本人的玩意儿,原来你也喜欢玩这个。」

  紫薇笑说。

  文仑只是笑笑,其实他对这玩意儿全不感兴趣,他总不明白,这玩意有甚么魅力,可以令日本人如此地疯狂沉迷。

  他拉着紫薇走了进去,一踏进店内,吵耳的「哗啦哗啦」声直贯耳朵,一百几十部的弹珠机,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像向着客手招手般,同时叮当铿锵地响个不停。

  日本人有句说话「上班、弹珠、地下铁、睡觉」,这是白领们刻板生活的四大节目,由此可知,弹珠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

  弹珠又叫「柏仙高」,五十年前首先在名古屋出现,时至今天,已疯行全国。

  文仑和紫薇停在一台打麻雀的弹珠机前,这一款式的「柏仙高」,在中国人来说,确有点儿亲切感,二人看得有趣,文仑便马上坐上去。

  他取出一千圆日币,从机旁的售珠器购了二百个弹珠,他还没有把弹珠放在槽坑内,便看见右下角控制弹珠的杠杆上,夹着一个百圆硬币,心想上一个客人真是胡涂,玩完后连夹着的钱币也忘记拿走,他便顺手把硬币取了出来,放在机面旁,才放进弹珠,开始扭动杠杆,以扭力控制弹珠弹出的力度。

  岂料他才开始玩之际,突然有人「碰」一声,用力一拍弹珠机台,吓得二人连忙往那人望去,却是个满脸恶气的中年人,开声骂道:「你这对眼睛生来衬托的吗,有没有看见这个牌子,还敢弄走我的硬币,我问你想怎样?」 二人循那人手指望去,才看见机台的最上角,插着一张纸牌,写着「用膳中」三个字,登时知道这机台原来是有人玩的,只是去了吃晚饭而已。

  文仑见那人凶巴巴的,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便把紫薇拉在身后,一面喊Sorry,一面用普通话说对不起。

  只见那日本头皱起眉头,一句也听不懂他说甚么,便知道眼前二人原来是游客,怒气便不由下了,便挥手叫他们走,文仑立即牵着紫薇,急步朝大门走去,但才走了几步,那日本头从后叫着他们,二人回头,那人指着槽坑,意思是要他们取走那些弹珠,文仑马上挥手示意不要,拉着紫薇飞快地走出弹珠店,这才定下心来。

  「吓死我了,那人好凶恶喔!」紫薇拍着仍是跳得砰砰直响的胸脯。

  文仑也伸伸舌头:「妳看见那人颈口的纹身吗,那人大有可能是甚么山口组或黑帮的人物,不是我装傻扮哑,今晚真不知后果如何。」

  紫薇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进去这种地方。」

  「怕怕了!」文仑道:「原来那人是用硬币夹定那杠杆,便可准确地控制杠杆的弹珠力度。」

  「看他那恶狠狠的样子,极有可能他费了不少时间,才能调教好的,难怪他如此生气了。」

  文仑送了紫薇回家,他回到西新井时,已是十时有多了,街道上杳无人迹,幽黯静穆,只有微弱的街灯洒在路面上。

  离家门尚不到两公尺处,突然从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来,文仑看见二人也略为一愣,但他素知日本是个长治久安的国家,连偷鸡摸狗的小毛贼也很少见,可是当二人续渐接近时,他的想法便改观了。

  虽然街灯黝暗,但三人的距离缓缓拉近,使文仑清楚地看出眼前这两个人。

  只见二人头戴棒球帽,一人身穿黑皮褛,而另一人穿着一件夹绵风褛,穿在内里的樽领毛衣却高高地翻起,刚好掩盖住他们的嘴巴,只剩下双眼和鼻子露出来而已,让人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脸孔,而最教人心寒的,便是两人手上都握着一根迭球棒,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掌心上,在静默的黑夜中,发出「拍拍」的声响,甚是吓人。

  文仑心知眼前二人来者不善,便停下步来,眼见回家的路已给两人封住,往前冲近家门似乎机会极底,他望望四周环境,看可有逃避之处,便在此时,两人分左右两边快步走上前来。

  文仑本想转身逃跑,但想起自己身穿西服大褛,脚下却是一对皮鞋,走起来确实碍手碍脚,便打消了这念头,便高声问道:「你们想怎样,是要钱吗?」 身穿黑皮褛的人道:「小子,识趣便把银包取出来。」

  「好,取去把。」

  文仑银包里只有两万日圆左右,便不假思索,掏出皮银包往他抛去:「钱你已取去,可以让开了吧?」 那人看也不看,便把银包袋进衣袋里,把迭球棒在手心上打了几下道:「你还要留下一件东西。」

  「甚么?」文仑听他这句说话,便心知不妥。

  「没甚么,我只是要你一手一足便?了。」

  那人说得极为轻松。

  文仑心底一寒,眼前这两人明着不单只是为钱而来,身子不由速急地往后一退,幸好他在香港曾学了几年空手道,兼且他素来手脚灵活,人又高大健硕,比起这两个人还要高出半个头。

  他虽然不是爱打架的人,但在学空手道时,却得到基本上的守攻知识,文仑知道对方手持长武器,只要能和他贴身搏斗,对方的武器便不能大派用场,再看二人均是用右手,而手上的球棒却在身前,棒的前端指着左方,对方若要发力挥动武器,必须要侧身由左至右横扫过来。

  文仑看明了这一点,再看看自己手上只是提着一个公文皮包,决不能当作武器,但用来权作盾牌,确是一件不错的物件。

  他想到这里,便晓得要先下手为强,速战速决,免得对方二人同时出手,自己可就吃亏了。

  只见他大喝一声,疾如闪电,一跃便跃至黑皮衣那人跟前,二人见状,不禁一呆,万没想到他竟敢先行反击,但那人此念方起,球棒正要发力之际,文仑的膝盖已用力一顶,正中那人肚腹,那人一阵剧痛,自然腰腹一屈,身子前倾,头部刚好来到文仑胸口,这正是文仑所希望的,再见他一个肘捶,右颊看看实实吃了文仑一记重击,人也横飞出去,在地上连滚几下,半日也爬不起来。

  另一人已抡起球棒,直朝文仑背膀处砸来,而文仑早以防他从后攻来,眼角到处,便即回身,提起公文包挡开这沉重一击,右脚随之飞起,皮鞋硬硬的底部正中那人胸口,给踢得连退几步。

  文仑刚才的一声大喝,在静寂的夜间早已惊醒不少附近的邻居,几处民居开始一先一后亮起灯来,怎至有人走出露台观看。

  这时志贤也在房间探头出?外,饶是街灯微弱,但他还能认出其中一人是文仑,大惊之下,连忙急奔下楼,才打开屋门,便见刚才伏在地上的人缓缓?起,并高举球棒,正要往文仑头上打去。

  「文仑小心后面!」志贤大嚷一声,同时狂冲出去。

  这时文仑正好踢中那人腰部,骤听见志贤这句说话,也不敢回头多望,人便往横跃开,果然一股棒风自身侧落下,文仑正要还击,忽然感到另一人的球棒将近眼前,他连想也不及,下意识把头一侧,意欲避开,岂料还是「噗」的一声,脑侧给球棒击中一下,他登时金星直冒,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不醒人事。

  二人看见得逞,又见有人走近前来,便回身便跑,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志贤见文仑被击在地,心里更惊,也不再追二人,赶忙走到文仑身旁,见他早已昏在地上,一连几声全无反应。

  这时,亦有几个邻居走上前来,有人开声问发生甚么事? 「我兄弟回家被劫,麻烦那位帮忙给我叫救伤车?」志贤抬起头急道。

  「我看要马上送他到医院去才是。」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往远处一指道:「我的车子在这那里,快扶他上车吧。」

  「这就麻烦你了。」

  志贤十分感激,便和二个日本邻居把文仑抬上车,然然他飞快地跑回家中,取了证件银包和手提电话,与那邻居开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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