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肛肠科指检，医生用这么长的大家伙伸进去，撑大，边转边盯着看。与此同时你俩面面相觑，是种什么感觉。
男女有别。尽管操作部位和手段不同，但这种冰冷决绝的感受，哪怕只是想想，都能让人在30℃ 的初夏感受到毒龙钻心，汗水结冰。

这不是开玩笑。这样的检查不是什么满足猎奇心理的影视素材，而是正规医院延续至今的操作方式。鸭嘴钳又名窥器，是妇科检查的常用工具。意味着有病没病另说，光是检查就得拿出上刑场的决心。


它不仅国内使用，而是全球通用器具。国外有网站统计，这玩意儿超过了牙科的钻头，成为最令人恐惧的普通医疗器械。集疼痛、尴尬、羞辱于一体，拜它所赐，试过的姐妹仿佛一次性体验到自然分娩的感觉。






鸭嘴钳为啥这么疼。这样演示只是最基础操作，实际上根据可视角度以及避免伤害，会倾斜置入，并在里面调整角度、转动，并且有技术的抽出。这个操作本来就会痛，要是力度和角度存在一点差池，都能对这个敏感的部位施加更大的痛感。以至于不少网友反馈检查后有出血情况，只要不是太多，这在妇科一贯视为正常现象。






最近关于鸭嘴钳的讨论突然摆上了台面。其实在欧美，鸭嘴钳是个被受诟病的老话题。为什么一百多年过去了，医疗科技都上高速了，这玩意儿还是长这样。是医疗界一项重大技术难题，还是女性越来越矫情？针对这样的质疑，有必要展开讨论。






首先，我们得看看鸭嘴钳怎么来的。它最早可追溯自古罗马。意大利庞贝古城出土了公元50年用于相关部位的器具。看上去像是某种文具。


中世纪进阶成这样。操作和视角，并没有太大改变。



直到1840年代，全新发明的现代窥器问世。可以看到，它跟2024年的鸭嘴钳高达80%相似。


这种上下两瓣的鸭嘴设计，由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种植园医生马里昂·西姆斯发明。1845 年至 1849 年间，西姆斯在他的12名女奴身上进行这项实验。这是充满血泪的人体实验。在对西姆斯的人物历史研究中，这位庄园主的种族意识相当强烈，他声称黑人妇女不会感到疼痛，从未对所有实验采取麻醉措施，甚至在一人身上反复试验多次。比如患有膀胱阴道疾病的女奴Anarcha Westcott，西姆斯对她重复手术了30次才最终成功。女奴的苦痛没有声音，医学记录却能反映这一历史。


尽管被誉为现代妇科之父，西姆斯这样非人道的医学手段也一直遭受非议。他的雕像原本位于纽约医学科学院，由于抗议，已于2018年搬走。


本就令人不适的发明，170年来竟然还在使用，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些年来不乏改良窥器的新发明。比如这个名叫Bouquet的塑料花瓣形窥器，一改鸭嘴的粗暴，生硬，受力不均，采用5瓣造型，力道柔和，可视度也更好。经过了100组测试，结果都较鸭嘴更舒适。它由JM Bouquet 博士个人团队发明，已获得了北美专利和获得 FDA 批准。这项研究没有获得公共、商业或非营利部门任何机构的资助，目前只是市场推广阶段，进行临床使用还有很长一段路。


杜克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博士Mercy Asiedu的发明更为先进。她设计了像笔一样大小的设备，末端装有 2 兆像素摄像头。无须从外窥视，而是探照原理，连接电子设备从内部观察。在 Asiedu 试点研究中的 15 名志愿者中，92% 的人更喜欢这项新发明，而不是传统的鸭嘴钳检查，其技术难度小，甚至可以让患者自己完成检测。






更为知名的改良设计叫做yona，它从玩具上得到灵感，采用硅胶材质，使用静音，形状圆润更符合生理曲度。目前yona正在寻找推向市场的商业合作伙伴，这也是众多改良产品最为棘手的问题。






设计者Hailey Stewart表示，改良窥器是否能成功被大众采用的关键，并不是产品是否舒适有效，而是医生实际上是否会采用。她向记者透露，当她给一些医学者讲述自己的产品理念，几乎没有人对此有耐心。无论是医院更换新设备的经济成本方面，还是在专业培训方面，都是一次大规模的更新。而窥器只是一个检查辅助用具，只要能够有效完成检查，医院并没有耗费人力物力更换的必要性。


“很无奈，问题的重点从来不在产品技术层面。”“你可以创造出最漂亮、最独特、最用户友好的工具，但如果医护系统不想学习如何使用它，病人就永远不会看到它。”虽然推动窥器改革已有百年征程，但Stewart依然抱有一丝期待，随着越来越多的改良团队推向市场，市场被撼动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产品更新难，意味着长久以来女性恐惧妇检的呼声一直不被正视，而非现在才“矫情”。根据生物医学研究，忍痛能力并不会随着忍痛时长而逐渐耐受，而是削弱，也就是越来越不能忍痛。这也是越来越多呼吁改革鸭嘴钳的原因。


根据2021年美国一项研究统计，7成的女性进行妇科检查存在焦虑，疼痛，恐惧的情绪。而在发展中国家，这一比例还会更高。窥镜的使用是重要抗拒方面，除此之外还有医护人员的态度，语言的羞辱，操作不够温柔，都会让患者无法放松，从而更加疼痛。






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痛苦，官方采取的办法是，减少常规盆腔检查。几年前美国医师学会 (ACP)建议不要对无症状、非妊娠的成年女性进行盆腔筛查检查，由每年一次改为5年一次。然而这只是隔靴搔痒。减轻妇检之痛，是医疗系统需要对此正视，从器材到服务观念的全面改善。而不是什么，“又不是没东西进过，疼什么”这种封建观念的长期漠视和打压。